기타/편지 모음

125-250

황성 2011. 11. 30. 21:31

 

 

 

 

 

서찰(문집총간125-250) 표점 지운 것.hwp

 

 

서찰(문집총간151-250) 교재편찬용.hwp

 

*孤山先生文集

與丁君翊 a_126_077a

滿月分手後。回瞻千仞峯頭。見其頎然獨立。黯然消魂之意。雖以男子剛腸。不能不悵然矣。自愧俗緣未盡。不能追隨蠟屐。相與翺翔頡頏於佳山美水之間也。伏惟涼節。尊道履起居益福。且聞左右方在調護之職。天眷隆疊而囂囂之志猶未已。山林高蹈。果合於羲易肥遯之義。而未知以先聖用行舍藏之道揆之。則其從違也何如哉。進退去就。如飮食裘褐。非別人所敢與知。而忝居麗澤之末。不得不展盡所懷。亦可笑也。昨者。猥蒙永春使君惠然枉過。無似者。不 知所以致此。而恐或左右欺之也。愧悚不置。各在遲暮之歲。會面未易。每詠沈隱侯同衰暮之詩。未嘗不三復而悲歎也。惟祝爲道保毖。

 

答丁君翊 a_126_077c

風便一札。獲免浮沈。幸矣。而至又耑書遠至。俯問存歿。感荷之極。不知所喩。因伏承臘天嚴沍。尊服履啓居平勝。但審新除恩命。尙未辭免。以左右高尙之志。想必踧踖。而不能自安。且聞諸道路。有瀝血之章。 其於時事。鑿鑿中窾。固知大人君子雖於進退之節。守得一箇難字。而忠憤之激。自有所不能已也。獨恨窮鄕跧伏者。無以得覩琅玕之章。以隕主父偃之淚也。兩種惠物。尤出望外。至於藥物。似是玉食之餘。山野之人得以嘗之。不啻如登三淸而飮玉屑也。春間欲就小白山一小庵。爲數日留連之計。而計之入手未可知。距衡門亦不甚邇。將何以更得攀敍。以償前日惜別之懷耶。年齡易失。衰病難排。臨書不覺忡悵。

 

與丁君翊 a_126_080a

暮春通信後。不審尊神相起居。何似。前日所患瘇症。已得完復。而元氣蘇健。如常否。路遠便斷。無由獲聞起居。尋常悵望。弟冬春間。長在憂患中。失所棲棲者數月矣。今纔還頓而衰敗日甚。疾病日增。似不得久 留於此世。亦復任之而已。前敎跋語。旣承俯示之意。且更思之。則其病處甚多。略加檃括。而本來所見只如此。每改之。輒復生病。如以膏濯衣。其垢益甚。無可柰何。以此淺末文字。不足以爲前輩發揮。不如毀滅之爲愈也。至於末段。桐溪公一款。旣承鐫諭。當依敎點化。而但鄙意桐溪其時已是名官。雖在遠外。其於朝廷動靜。未有不知之理。且細觀其疏中之語。每以廢妃殺弟爲言者。各有所指。非若碑文中單擧廢母字而已也。若曰。爲出置之論激之。而無所顧藉云爾。則其爲桐溪地者。必不厭於心。而亦似不察桐溪疏 本意。故妄以鄙意搆呈。而實未知其得失之如何耳。

 

答李晉叔 a_126_080c

長在逋竄中。久闕音信。只切瞻企之至。忽承先施之 問。蘇慰之餘。備審靜居道履神相益福。弟夙患河魚。今幸少蘇。而餘症未已。伏枕呻吟。悶苦悶苦。急賢之日。枉及匪人。踧踖之至。不知所以爲計。恭竢親愛間。指敎之惠。得免於顚沛之歸。今兄以樹功挽回之語加之。使之不徐其行。弟之平生所恃以爲知己者。惟吾兄一人而已。今之所敎如此。未知兄眞以我爲可以樹立懋功。挽回世道。辦得賢者事業耶。侯生所謂人固未易知。知人亦未易者。政爲今日道也。至於索高之敎。亦甚瞿然。非相愛之至。其慮之至此耶。但避是則爲不顧己分。冒進濫受之歸。其何以處之耶。探 勝之行。常所耿耿者。而每以痘患爲礙。今聞峽中已得乾淨云。欲於季秋間。掃萬作行。但未知空空。箕山諸益。其能肯許否也。

 

與金會一 a_126_084c

翔鳳之遊。實老人勝會。而追思之。若一夢中事。不勝耿耿。別後起居安否奚似。柳丈又唱玉淵之會。非此老好朋之風。能有是哉。頃以此意誇示於空空老人。未知其無羨企否。昨者。丁君翊送人來。知其無恙可喜。而未見有會面之期。噫。此生已矣。安得復接玉雪淸標耶。其公疏本。昨日之會。草草電過。歸時忘未持來。恨恨。如有謄本。幸因便付示爲望。昨見矮松老人書。方有子桑之憂。不勝憫惻。而猶未行裹飯之事。所 謂愧古人而忸怩者此耶。

 

與李應中 嵩逸 a_126_086a

兩日會晤。亦人世擾擾中未易得之事。何幸如斯。別來。伏惟侍餘學履萬福。昨日所敎理一分殊之說。實是至理肯綮處。非區區淺見所可與論。亦非立談之間容易說破。而竊窺其發問之意。則蓋欲發其病而藥之。以開我鹵莽之胸也。以虛負盛意爲恥。略言其端緖。蓋西銘首句。旣以乾坤爲父母。則凡覆載之間。生生之類。無非同體。其所以爲理一之義可見。而同體之中。貴賤親疏各有品節之宜。此非所謂分殊者乎。蓋理一者。未嘗無其分之殊。而分之殊者。必自理 一而推之也。朱夫子所謂同胞裏面。便有理一分殊。吾與裏面。亦便有理一分殊者。可謂說盡無餘蘊矣。鄙意有見於此。而稠人廣坐之中。非但指陳開釋之爲難。以不韙之見。賭得傍人之嗤點。亦我輩之所當深避者。故不敢張皇辭說。而略開其一二。則尊兄之意。不以爲然。而以歸思忙迫。未及請益而別。追思耿耿。不能自已。淺陋之說。固知不容於明者之聽。而不盡其說。則無以見其意。此孟子所謂不直則道不見者也。徵士老兄西行後。連得音耗否。謝恩後有登對之擧。則必有啓沃之美。而未卽聞知。不勝鬱鬱。幸 有所聞。一言說破。千萬之望。

 

答李君則 a_126_087c

一別後。消息杳然。瞻企不置。忽此意外。得承情問。指敎甚悉。無異對面晤語。蘇慰十分。因審薄寒。旅況佳勝。更入玉堂。從容啓沃。平生抱負。政今日所用。何慰如斯。如我無似。山野職耳。更沾恩光。惶恐失措。恐 左右爲時重人。言及於當路。致有此狼狽耶。前者以身病之重。末由謝恩。至今思之。不勝隕越。今者又有此事。臣子之分。不可終始退坐。況以我寒微之緖。一朝起家。至於五馬之榮。光生閭里。澤及先代。豈無榮幸之心哉。但平生素無一善之可取。而垂死之年。乃以虛名。誤我君父。超資越序。寵擢至此。雖以才德賢達之士。有不敢承當者。乃以空空無實之人。強顏而自任焉。則人之譏笑。有不勝言。此所以趑趄而不敢前者也。且今犬馬之齒。已過限年。冒昧赴任。實所不敢。若曰。此人非常調之比。不可以限年之法。 拘之云爾。則其爲不敢當之實。尤倍於前所云云。將何以處之也。伏想高明爲不肖者。必有審思而預料者矣。以十分是當之道。見敎爲望。呈狀欲起草送之。而未審規例姑闕焉。幸尊爲我書呈。而其大意不過曰本以抱病之人。長在呻吟中。不能起動。今年又六十七歲。已過守令限年之法。不敢冒昧赴任云云耳。如何。萬萬非筆所旣。

 

答白上舍 震興 a_126_088d

惟樟白。德門不幸。伯季兩尊侍。相繼捐館舍。承訃驚怛。不能已已。卽日首夏。伏惟尊服履起居何似。春初。伏承兄委書。且有俯詢之意。卽當奉謝。而惟樟素於禮學盲聾。且鄙家亦有此變。未有定議。難於所答。已過數月。闕然久未報。尋常愧負。蓋近日所爭練服。以成服之日爲主云者。以朱子答曾無疑之問爲右券。 而細觀朱子之說。與此事少有不同者。朱書旣以聞訃爲言。則似非親執遭喪者。必出在他處。隨後聞訃。而聞訃之後。又不卽成服。至有太晩之失。則自喪出至成服。其所闕略多矣。及其初朞而遽除之。則似不無短喪之嫌。朱夫子之敎以成服後月日實數爲節。眞是不易之論。若近日癘疫中遭變者。迫於水火之中。雖未能一一盡節。而凡所着所服所帶者。全是喪人模㨾。與在外聞訃成服太晩者。似有間隔。今者一以朱子之說爲證據。而必以成服之日爲節。未知何如也。迷姪等亦於上年五月遭喪。至八月始得成服。 而鄙見如是。故將以當日行事。事非經據。亦甚未安。卽聞翼升兄纔得放歸。數日後似有及門之便。欲以此意相議。未知所論之何如耳。各在衰老之日。未有團會之便。臨紙不覺沖悵。惟祝節哀自慰。以副親舊之望。惟樟但有一子而早死。無子有女息。纔得成長。數月前以時患隕命。慘痛不忍言。

 

答金秋伯 a_126_090a

抱病屛居。沒沒度日。地不過一舍之近。而久絶聲聞。晩暮人事。秖自傷心。料表族孫來傳千金之札。奉玩來。怳如親承德宇。何幸如斯。仍審臘寒。尊體候動止 益福。第下誘之意。有非無似者所敢承當。踧踖之至。竊欲以子貢之警陳子禽者。奉稟於左右。而恐懼不敢。至於爲賀不恨之敎。儻非眷愛之深。訓誨之至。能有此耶。感歎之極。不知所喩。召命疊降。伏想不竢之行。必在邇日。日寒此酷。深用馳情。別撿老兄。左提右挈。而升本朝。今又好供卯申。官雖卑。亦已榮矣。澹巖學士。眞得吏隱風流。日與騷人韻士。對壘酣戰。盛山之作。爲士林所傳誦。可謂盛矣。而獨無一首相思之作。及於寂寞之濱。自不無瞻企之懷。伏承尊敎。亦同此意。使則也聞之。必大笑之矣且聞族孫之語。知 左右有來訪屛院之意。嗟呼。使此事早圖之。則成一會於靜散之地。有何所難。而今則已無及矣。只竢高明。成功謝事之年。以償此恨。而恐人事有不如意者矣。伏祝冒寒跋涉。行李益衛。立朝謇謇。以副朝野之望。

 

擬與校任 a_126_092a

多病年來。未得從事於一鄕衿佩之後。而惟是欲得磨礱切磋之益。蓋其素所蓄積。不以老病無能而有所自沮也。昨者。家姪緣事入府。其還備傳淸齋麗澤之樂。令人蘇快十分。但聞僉賢以苟且近利之事。干請於官家。聞來不能無憂。蓋官家之所以優禮於校任者。以其居首善之地。行古人之道也。澹臺滅明非 公事。未嘗至於偃之室。其與僉賢之自取人之財物。使官家自成文案者。其得失何如也。及城主少有難色。則同任一員以爲某也之窮可恕。其爲人謀之美可服。而但君子之所以異乎人者。以其固守其窮也。若不堪於窮。而冒恥犯義。則與窮斯濫之小人。何異哉。曾子曰。君子之愛人也以德。小人之愛人也以姑息。僉賢之所以愛人者。恐或其未盡出於德意也。蓋人各有所見。得失是非。皆在當人之身。非人之所能與論也。今僉尊居一府重地。衣縫掖冠章甫。通刺於官門曰。鄕校齋任云爾。而所言不過利己之事。則其 貽累於重地何如也。旣往之失。雖不可追。將來之善。庶可以勉。僉尊俱是好家門。且早有文學之譽。其自處固不可沒沒。而一念之差。便有不滿人意者。甚可懼也。鄙人之所以出此言。正欲自附於崔州平之勤攻吾過。使有玉成之美也。豈是使僉賢不安於位。而成一場之風浪乎。

 

答李時徵 夏行 a_126_092c

別後戀苦。得書爲慰。因審做餘調履佳泰。尤庸喜慶。老人少無向減之勢。畢竟就木而迺已。亦且柰何。凡人之爲學。多在於年少之日。至二三十後。爲世事俗 務所掣。則鮮不解弛。雖有志於爲學。因緣遷就。遂至於枯落者多矣。獨君謝脫宂務。翩然高擧。焚膏油而繼晷。恒矻矻而窮年。求之此世。鮮有其比。何其偉哉。第於鄙意有所未衋者。何者。蓋科擧之業。世所稱俗學。而亦不可不務。國家之取人。吾身之榮達。都在於此。捨此則無他道故也。故朱夫子於蘇學。極力排攻。而至於科擧之際。爲子弟謀之則曰。蘇文不可不見。此可見矣。君於小科之業。非是才能之不足。特時而已。至於騈儷之文。對策之作。必加積年攻苦。然後可入程式。未知其自許何如。若曰。吾欲止於文章而已。 進取非吾所急云爾。則文章之爲貴。其與義理之文何如也。鄙意莊馬之文。若比於經傳。則自有得失。古語曰。棄却甜桃樹。巡山覓醋梨。恐君不審於取舍。敢及之。可笑可笑。

 

答金君重儋 a_126_094a

秋間。承惠然來訪。常切感荷。又此料表。持盈尺之書。備過當之禮。存問一箇宂賤。使受之者踧踖而不敢當。此古人所謂一言以爲知。一言以爲不知者。竊爲左右惜之。仍審靜居山堂。做履益裕。噫。世衰道微。人才日下。汲汲於名利者。擧世皆然。獨高明超然世累。深有意於爲己之學。以朱夫子之戒銘諸心。生乎今之世。得此於人蓋寡。何幸如斯。然君子之學。有體有 用。自守之道。雖不可廢。而上自君親之重。下至一事一物之微。何者非吾分內之事也。君子當隨事循省。動合中道。雖在紛華波蕩之中。此心常不失其正。若必遯藏幽谷。以遂所懷云爾。則與不知禮義而取科第者。雖淸濁不同。而其失中則一也。未知如何。恃相知之厚。信筆及此。徒增慙恧。

 

答李悅卿 a_126_096b

卽承先施之問。仍審尊服履。啓居反勝。且感且慰。俯詢疑禮。無似者。本無考據之實。安敢有所開喙。而以人家例行之禮言之。宗子有故。次子攝行。自不得不爾。自題主祭以後。其祝辭以使弟攝行之意告之。而但於贈玄纁時。以未遑於告辭。而直行之。亦所不敢。似當使執事者。當祖奠時。略以宗子病重。使次子攝行之意告之。何如。老先生於答鄭寒岡之問。似有此 意矣。代行時。雖未有措辭。旣已告於初祭之時。則似無所害矣。鄙意如是。故不敢隱於俯問下。而其是非得失。則幸博問於知禮之家以處之。至望至望。

 

答全惠仲 五益 a_126_096d

積年阻奉。一味傾嚮。昨承李斯文賢友經過。獲蒙尊 手字之問。反覆以還。無異親承玉屑。何幸如斯。李先生遺文尙未刊行。實爲後學之恥。今聞以本家私力。將擧剞劂之役。大雅之文。庶有廣布之日。斯文之幸。如何如何。但編摩之命。謬及於不肖之身。未知左右。以惟樟爲何等人。而加之以不敢當之役耶。蓋當初草本讎正時。已經判事公取舍。則必有十分的礭之見。不須更容別人私見。妄加議論於其間。直須入梓。何不可之有。如有萬一可疑之處。則姑留之。以待後世之子雲。亦所以爲愼重之道。豈可使淺見薄識。容易下手於大君子已定之論乎。若如樟者。本以椎魯 之質。加之以朽敗之甚。雖於小小文字。不敢有所擬議。況望與論於先正脩辭之地乎。承左右鄭重之敎。又蒙李斯文俯囑之勤。而莫敢與議於大匠之斲。徒增慙懼。道南之遊。實平生宿願。而晩矣無及。此生可憐。萬萬。紙窮草草。

 

答張器彥 a_126_097d

浯堂之會。旣失邂逅之便。閏月情札。甚適瞻戀之懷。慰沃良多。而未逢順便。尙闕修謝。尋常愧仰。卽惟窮陰。侍餘學履神相俱勝。惟樟猥以不似之身。虛被拔擢之恩。昨以翊贊赴朝。榮寵至矣。而病老殘喘。深以生行死歸爲懼。不計進退之節。妄作逋竄之行。其得罪於名敎大矣。而事窮情蹙。不顧其他。只自悚懼之至。跋涉之餘。神氣耗甚。而夙患風熱之症更加。方呻痛度日。若能收召精力。少得粗完。則與兩三同 志。左提右挈。相從於寂寞之濱。以盡餘年。亦一快事。未知其能入手否耶。伏見左右稟得美質。加以有爲之志。前頭成就。有不可勝量。而第工夫易間斷。歲月難挽留。若非勇往直前之功。則難免寸進尺退之患。惠書中日益昏憒等語。雖是自謙之辭。而亦於其心。必有所不自滿足者。惟當日邁月征。以無負初心可也。惟樟稟旣凡庸。而中年又失蹊逕。浪過光陰。平生無一善可稱。而至於垂死之年。盜得虛名。誣上欺天。到此雖咋指噬臍。悔前日之虛過。恨少壯之無成。而有不可追者矣。此所以每於相愛之間。不能默默 而欲有所獻忠者也。不審高明以爲如何

 

答鄭周天 天周 a_126_098b

昨聞省選之喜。卽欲馳賀。而病倦未果。常以爲恨。續承情問。知高樓江齋。做履淸裕。奉慰不淺。所寄朴秀 才易學圖說。如樟者其於潔精之學。無所窺闖。安敢有所論說。但草草看過。則其所言無非先儒闡微之旨。非後人私自臆說者。何其弱冠之年。得此肯綮而開發之也。第以鄙意推之。自何者以下一節。本出於胡玉齋。而玉齋之說。鮑謐齋非之。故老先生於啓蒙傳疑中已言之。後學不必取以爲說。且置乾退坤以下結語。似未明快。恐不如本註所謂父母旣老。而退處不用之地之爲無餘蘊耳。然南嶽公旣已推許以爲今世無雙。其所見之高且明。非淺末所敢與議。姑竢後日得以相面。以盡鄙懷耳。圖說姑留之。以竢更 賞。

 

答宗人上舍 命弘 a_126_099a

前奉未得從容。迨切恨悵。忽承書問。怳如更接淸儀況審春和。尊體履亨泰。尤庸傾慰。 樟 支離此世。又添一齒。有何興況。吾宗人各居東西。聞問無緣相接。常以爲恨。蒙尊譁錄委示。何幸如斯。至於世系疑處。此間所見與高明之意無異。全義,禮安。分自一源之說。 旣載於李左相蓂之神道碑。又出於李公厚基氏之言。而文莊公之移封禮安。史無明文。又於吾家世系。無籍可記。豈非可疑之甚乎。原州之李。以平章事李之氐爲鼻祖云。彼則固然。而吾門則與彼不同。李之氐與提學先祖。蓋爲一時之人故也。大槩判書先祖受禍於辛朝。竊念其時翼襄兄弟皆幼。門譜世牒。未及收拾。以致千古之恨。每一念至。不覺淚下。道路遼遠。無由更奉。臨楮。不勝悵然。

 

*愚潭先生文集

 

與李廈卿 惟樟○壬申 a_126_252a

鄙奴還後。嗣音無階。嚮往之懷。秋暮益切。驪興便中。伏奉去廿五日手札。以諗向來靜養佳勝。區區欣慰。如得接一席而對淸儀也。前後縷縷反復啓告。辭義 勤懇。指意明白。有以見高明見理之精。而尤感不外之眷也。時翰自遭此事以來。士友間論議紛紜。而自家義理不明。臨事蒙昧。至於陳疏籲天。則終不覺其妥當。不敢以私家文字。仰瀆於旣已伸雪之後。而且念權奸勢家若或援以爲例。告訐君父。而欲改作者之文。以眩是非之實。則翰雖愚蠢無識。不足有無於斯世。而亦不忍以此身爲他人指點。以啓無窮之弊也。此則翰所自語於心而不曾向人說出。旣以事宜商確。故不敢有隱於高明。可以知此心之有在而見得之如何也。若其書札論卞。似不大害於義。而亦過 於難愼。近纔勘定以送。雖未及見其所答。似聞彼家尙爾疑違。終無删改之意云。未知末梢果如何出場也。今以他人秉至公之心。在堂上而觀之。則先祖受誣衊於人。於子孫之心。誠極痛迫。先祖若受誣人之名。爲子孫之心。亦豈獨安乎。揆之義理。此語明的。與兄書所謂云云者。同一意致。抵趙書中亦已及之。而辭氣之間。似欠和平溫厚。未知左右以爲如何。此事未易究竟。而心緖自爾靡安。神氣漸覺昏憊。視聽安能久於暘界邪。丹山之計。向已送人安排。早晩或可搆成。而未知造物者果能使之須臾無死。與吾兄共 逍遙於神仙窟中。以償此志願也邪。聞年事之歉。在處皆然。嫠婦之憂。彼此何殊。仰屋而已。道途敻遠。書尺亦難任意相通。向風馳傃。徒增耿悵。

 

與李廈卿 丁丑 a_126_255b

春間伏承惠札。卽修復書。兼呈曆日。其果下覽否。卽惟深秋。起居萬福。時翰惡積禍盈。三朔之內。連喪敬愼父子及外孫女。慘慟之極。寧欲無生。夏間重患泄痢。幾死僅甦。氣息日就奄奄。自量精力十分難動。而自承秋後相會之示。一念耿耿。寤寐未已。扶曳病軀。寸寸前進。中路又復添病留滯。子孫親舊交勸還家。而忍死作行。離家七日。今始來到龜潭。委此通報。庶望未死之前。得遂一場會晤。而第未知兄之筋力能動與否。瞻望嶺雲。企菀難堪。天其遂此願邪。行路撼 頓。昏眩特甚。呼倩謹候。

 

答李晉叔 時善◑甲申 a_126_255d

曾因李友廈卿。獲聞聲華飽耳。而以未遂一識之願。爲歎恨懷也。旣而廈卿別世。身亦病蟄。落落南北。聲息亦無階矣。時或念到。未嘗不瞻仰戀德而已。千萬不自意。忽伏承問札。就審閒養怡神體履康迪。區區仰慰。且感時翰濱死之中。屢經奇疾。神精喪亡。未能作意自力。今庚兄乃能遠垂勤念。惠以書牘。辭意懇摯。怳若對故舊而道情素。有令人興感馳懷。不覺山川之脩阻。奉翫數四。足可想精力之尙旺。歎賞之餘。益增憐病骸而悼亡友也。萬萬撥昏。呼倩不能究懷。 惟冀加湌保重。以副遠誠。一柄靑扇。些少白糖。適有所儲。仰表微忱。下領勿却如何。

 

答李敬叔 栻○丙寅 a_126_260c

歲換新舊。消息杳然。仰慕殊切。忽承手滋。憑審春來。 學況珍勝。欣慰倍品。第緣病患憂故。有消沮變化。汩汩不能自發之歎。此無非隨事隨處覺察勑勵之意。天之所以玉成者。政在此類。千萬益加勉焉。不到得墜墮。是朋友區區之至望也。時翰夢寐不到。叨此職名。再疏未遞。惶窘罔措。羞愧縮伏。未知前頭作何樣物也。孫兒本以懦弱之資。久離座下。日漸頹靡。無望振發。玆敢仰恃厚眷。不計難便。決意起送。果蒙終始提誨。不至陋劣之歸。則感幸曷喩。

 

答李敬叔 a_126_263d

示意謹悉。去就之義。當自決耳。非外人所可云云。而在我旣有疏率之擧。則上司以體例囚治本監下人。勢所必至。其間若無侵辱過當之擧。而上官勸留不許遞。則悻悻棄官。似未合義。觀勢行公。未爲不可。若或有陵折過越之辱。則安可不卽圖遞也。遙想左右酌量善處。不違事理矣。今番被薦。果於尊似涉不安。而前頭或有陞六之除。則觀其所授之職可堪與否。以定去就。亦不當斷之於心。預爲固必也。尊從前旣以常調自處。不欲爲世之指目。今何必掉頭名韁。以 取好名犯分之譏乎。旣有下詢。故敢罄愚見。未知尊意如何。

 

答金 台潤 a_126_290d

向蒙遠訪信宿以返。感悅之情。實不淺淺。所當尋便奉書以謝。而病昏日甚。不能作氣。徒切歎悚而已。匪意伻到。恭承委札。怳若更接英眄。欣慰且感。第審高堂氣候屢經違和。今臻平復。旣驚且喜。不任鄙忱。鄙人相別以來。益惱潦暑。置身無所。辛苦數月。元氣澌削。氣息奄奄。神思昏昏。如坐煙霧中。奈何。來書辭意 勤摰。雖極感戢。至於有若請敎之喩。則固不敢承當。尊旣留心於致一。用工於博約。若其造詣淺深。非老生所能蠡測。佳悅愛慕之懷。未嘗不憧憧於中也。如有獻愚可復之辭。何敢自外而孤問寡之誠也。第翰嘗以先儒以己心爲嚴師之訓。欲服膺而未能焉。尊於此訓。想已加工有味耶。盛惠兩種珍味及圓扇。固知出於情眷。寒素交際。不以贈遺爲禮。古人所訓。何必乃爾。感拜之餘。還切未安。

 

答趙持正 湜 a_126_299c

僕雖愚妄。爲尊愛念。實不淺。愛之篤。故憂之深。念之切。故慮之熟。平日未嘗不多公之志槩。歎公之才華。而亦未嘗不以此爲公憂之。志槩雖高。而兼之以客氣。才華雖美。而敦重不足。以客氣而用才華。雖上古 忠厚之時。鮮不至於羞吝者。況此末世淆薄。雖州里行乎哉。今見來示。其間儘有曲折矣。然往時彼輩方盛之日。人不知有趙湜。今乃有此紛紛往來行言。時到於我聾者之耳。愚之所謂乘時者。蓋謂此也。語曰。能以禮讓。爲國乎何有。不能以禮讓爲國。如禮何。今雖以來示觀之。呼朋挈類。發人陰私。相爭於首善禮讓之地。有麤暴底氣象。而終無從容退遜之意。出爾反爾。侮辱不少。擧措駭怪。進退無據。而猶不知悔。隱然自意其成一大事業定一大是非。呶呶譊譊。向人爭卞。欲以口舌彌謗。不能杜門讀書。深味於無辨之 訓自反之戒。雖謂之全沒廉恥。不知其不可也。愚豈不知斯疏之戒哉。而更有此云云者。終不能自外於左右。冀左右之或採之也。愚妄甚矣。悚仄悚仄。士君子處身行己爲國爲家。恒存禮讓之意可也。

 

答盧積城 思聖 a_126_300a

所示誌草。展讀再三。不覺愴感。一言一行。宜莫非記實。而删潤之敎。及於老人。旋用悚恧。老人素不解著述。尋常書札。亦甚荒拙。何敢強其所不能。杜撰傳後之文字哉。況經大病以來。精神消亡。十遺八九。阿睹昏瞀。視物全廢。若是而可能爲操觚役耶。欲以此爲 之家莊。則固無未盡處。抑欲鑱石而納諸幽。則差欠誌文體格。更加商量點竄。未知如何。東方文集中。蓋亦有父而誌子竁者。而其言出於至情。故雖似溢美。人無間然。今尊所錄。略而能盡。約而不華。蔑以加矣。何必更要删潤也耶。旣不敢承命。又無一言。非尊我間相勉之意。故幷此奉稟。惟在諒察。

 

寄思愼孫 a_126_311d

三柳遠配絶島。閔參議三昆季以緣坐編配。可憐可憐。官事漸有就緖之望耶。錢穀會計有人。不至多有滲漏之患否。一心廉公勤謹愛民。則雖不中不遠矣。聞太根,大慶輩專不勤讀。日以遊戲爲事。良可惜也。汝徒有慈愛之情。不有嚴父敎誨之意。有子不敎。父之罪也。何不念哉。飽食煖衣。逸居無敎。而能成人者有幾。若終不勤學。雖歲前送來此處。則吾死亡無日。 欲置之左右。與兒輩敎督爲計。勿以婦人之仁愛。難於離送。以慰老人之懷。近日五愼頗勤讀。故兒輩亦觀感勤學。兩兒來此。則必有所益。雖在其處。若改心易行。決意讀書。則不必送之。南嶽四七辨及管窺錄。從速謄出後。本冊還送。只此。

 

寄曾孫志濂 戊午 a_126_312d

旱炎此酷。田野焦枯。生類將盡。昨聞京中今月內有 數次小雨云。果爾則洛下士夫必不知外方之至此。國將稅駕何所。念來痛心。汝則已到墓下耶。汝母亦來耶。當此之時。汝輩適到水原。側聞水原將會一家。設行慶宴。此意甚厚。而揆諸事理。殊未穩當。此時生民之困極矣。一境之內。救死遑遑。雖略略設行。必致人言。若終不免罪責。則是吾人助其過而加其罰。豈非未安之甚乎。雖曰觀過知仁。豈如無過之爲善乎。汝默會此意。行祭後。急急奉汝母歸去。毋留一日衙內。極可極可。毋忽毋忽。

 

*退憂堂集

 

上尤齋 a_127_164d

小生所苦。卽火證也。若作氣讀書則不過數行。氣輒上升。不能出聲。以此不敢爲讀誦之計。只自憐歎。神氣稍平之時。如論孟詩書等書。姑以大文讀過。仍又參考於集註。則雖不着實。猶賢乎已。抑或有歲計之效否。小生今年已過五十。旣無呂晉伯老而好學之資質。病又如此。其何以有立乎。竊誦晦菴杜門却掃。陰與同志深究力行之訓。尤切慨惋。近來竊有所聞於士友間者。以尼山尹丈墓銘一事。極有許多辭說。 雖未知因何致此。而竊以爲不幸也。伏想大君子所處之義。必有攸當。而旣有所懷。何敢不盡於函丈之下乎。先生之於尹丈。乃是平生道義之交。則設有不滿意處。及其生時。切磨箴警。自有其道。雖其沒後。亦當取其長而論其短。明白指擬。無有疑阻之嫌。實是古今朋友相與之義。晦菴之於張呂。其契許之深厚如何。而辨論責勉之語。則無所假借。不以死生而少變。先生雖或有嫌於此丈之某事。至於墓銘則旣受其托。直以先生所涇渭於中者。下得數語。作爲斷案。不必借人引重。以生其疑惑矣。向來鐵瓮事。眞所謂 裏面被吾黨作壞者。每切歎惋。今又以此事。漸有不好底光景。豈不重爲斯文之厄哉。伏望恕察其僭猥而開敎。幸甚。

 

上尤齋 甲子 a_127_169b

前者別紙賜敎。開示無餘。感幸實深。而有以見大君子順理容人之量。實非淺中者所敢窺闖。朱夫子所謂蚊蟲蝨子之喩。豈不信然乎。欽服欽服。大槩今日所自處者。無復有一毫未盡之憾。故雖不悅之人。莫 不稱道盛德。是非自別。豈非幸也。昨者適因家兄所報。伏見近日答尹書。辭氣間曲折處。旣嚴且直。彼亦必無辭。而但論賊鑴一款。雖是源委之不可已者。無乃太露。而至於扶護二字。尤爲太迫切乎。似聞朴和叔尙且庶幾於彼之謝過知罪。而亦冀函丈之涵容。以爲保合之地。其意則固好。而其爲計則可謂迂矣

 

上尤齋 丙寅 a_127_171a

節酌通編。小生旣請刊布之後。與金尙書重叔相對 商確。而當初必欲付藝館校讎者。亦欲使重叔主管。故其中如或有更商處。俾令奉稟於函丈。終歸於無欠矣。今者誨諭如此。入梓之少遲則固不難。惟當反覆往復。庶無猶今視昔之歎。正是先生愼重之本意也。第竊惟念凡小大編輯之書。必先立法例。然後一編文字。自有摸範。而可免參差不齊之患矣。今此書則先生過自謙讓。只以先輩所已編者。合而成書。仍有所加抄。故一則已節略。一則全文。新抄又是全文矣。酌海中全文。依節要節略。節要中節略者。並取全文。俱涉不便。頃年小生之所建白者。乃是大全註釋 而已。有成命之後。適會先生退歸。且緣世故之多端。迄今未就。乃有此節酌兩書。通編之事。實非小生伊時陳達之意。今若刊布此編。則大全註釋。終必廢闕。寧非可惜者。而亦豈先生嘉惠後學之盛業也。爲今之計。莫若姑停此書之入梓。大全之曾前箚疑者。一倂修正添補。以此刊布則節酌通編之註解。自在其中。可謂完粹而無遺憾矣。淺見如許。僭妄仰稟。而擬欲以此申請。伏望回敎。

 

與李幼能 a_127_173a

協姪來。伏奉兄手覆。仍審至寒。兄靜履佳迪。慰當承晤。滿紙辭意。令人慨然。世路之浮薄。一至於此。而亦無非弟之行己不能見信於儕友。以致無據之謗。隨處而至。自訟不暇。尙誰尤哉。兄書所謂光陰荏苒。歲不吾與之言。尤有所感嗟者。弟雖縳束簪纓。十餘年來。無一日閑暇。然其一念則固未嘗暫忘於冊子上。而性旣昏昧。亦且怠惰。瑕纇百出。無以自力。不幸近又冥升至此。責重任大。官務叢集。無論才分之難堪。筋力十分不逮。卯酉奔走之餘。歸家對卷。怳若夢境。舊日抄得箚記者。太半茫然。意思悤悤。苦無佳緖。掩 卷而長歎者。實非一二矣。此間心事。世人都不識。而兄則或可知之矣。且弟於向來。熟觀世態物情。議論氣象。多有不勝其憂者。奉公之外。不欲爲追逐之計。足跡罕到人家。不過尋見若干親戚而止。宜乎世人之不吾知。而弟雖無似。固自有素志。其何可隨人俯仰。以取虛譽於此時哉。況僬僥負山。每懼其顚躋。耿耿一念。庶幾脫此樊籠。以全身名而不能得。與吾兄歲寒相期者。只此而已。如何如何。

 

與李幼能 己酉 a_127_173c

側聞入城有日。而無緣承候。第切瞻遡。伏承委書垂 問。就審日間履用萬勝。慰感俱至。赴闕之後。固知有一番狼狽。而一遭入謝。旣不可廢。則事勢自爾如此。亦復奈何。但目今纏繞。實非尋常。回鑾之後。果能辭免一如所敎否乎。是可慮也。自古名之一字。累得人如許。多有不得自由之勢。苦事苦事。然而不仕無義。兄之筋力可以供世則出入兩筵。必有一分之助。亦何必終尋遂初乎。三殿無事抵溫泉。實是臣民之慶幸。柳大將之妄作。誠可駭矣。餘萬萬不備。

 

與李甥同甫 庚午 a_127_175c

前日便中及平丘別將來。得見前後書。極慰極慰。卽想新元。侍歡增福。遙慰遙慰。生歲換新舊。一味沈綿。苦無漸佳之效。未知造物者何困我至此。此外榮辱得失悲歡苦樂。都已忘了。曾聞夏間虛傳騰播洛下 事。與坡翁相符。而但無奇才之歎。還可笑也。記昔北渚重病纔差。先祖考寄一絶曰。他日白蓮峯下路。相逢一笑故依然。不知何時得與君輩一笑相逢於金村石室之間耶。此亦近於新年之祝耳。萬萬代草不宣。都付默會。

 

書贈說兒 癸亥 a_127_176a

早起必見父母。晝夕之間。亦來省焉。日以爲常。其在父母之側。凡有所使。恭恪勿怠。父母召之則勿設遲慢之色。朝夕來省父母之後。讀書書字。或披見冊子。或溫習舊學。或作詩。此外博奕雜事。一切勿經於心。 其在長者之側。長者起則必起。長者有問則應對必恭。父母有敎戒之言。必着心勿忘。常在室中。切勿妄自出入於他處。勿與雜人交友。必友勝己者。與人交接。擧止必恭遜。言語必謹愼。躁妄之行。勿設於外。鄙俚之談。勿出於口。如有不得已出入處。則雖近必告於父母。有事於家廟。則必梳洗潔淨。隨長者行事。日用凡事。必留意行之。有所不知。必問於長者。聞人之過。切勿發諸口外。見人所失。亦勿傳說於他人。衣服只禦寒暑。飮食只備飢渴。切勿爲侈靡之習。朝廷之事。切勿妄自是非。

 

書贈子婦 癸亥 a_127_176c

吾年四十一。方始得男。八歲而失之。又幸得男。今乃成人。得見新婦。實是吾家之慶。嘗觀世俗婦女之視舅姑。終不能如親父母者。良由舅姑之視子婦。亦不能如親子女故也。吾夫妻老矣。所恃者唯在於新婦。情愛之篤。不啻若子女。新婦亦勿效世俗之爲。是所望也。近來習俗之弊。愈往愈甚。其事舅姑之禮。不以愛敬爲重。專以酒食之豐儉爲厚薄。轉相慕效。猶恐不及。貧窮之家。或至破產而不恤。良可痛也。新婦則切勿爲此習。如欲有所餉。則數楪之味足矣。吾家自 先世。素稱淸寒。家業甚薄。而吾受國厚恩。忝位宰相。田園臧獲。實無所增。以此妻子內困。而亦自隨分爲生。新婦終當傳此產業。勿以豐約關心。體先世勤儉之德。日用凡事。隨分度過。是所願也。婦人之任。旣主中饋。世俗論婦人之德。必稱其善治家。吾意則不然。竊觀婦人之善治家者。終必有濫觴之病。其不爲牝鷄之晨者鮮矣。新婦必體吾此意。寧拙於治家。毋若世俗所謂善治家者宜矣。祭祀之禮。誠敬爲本。祭物之過爲豐侈。實非禮意。只當稱家之有無。而務爲精潔盡誠而已矣。處家之道。唯當和而有法。至於婢僕。 雖或隨其勤慢。有所賞罰。而其飢寒苦樂。不可不恤。古人所謂此亦人子善遇之者。眞可爲法矣。

退憂堂集卷之九

 

*月洲集

 

與徐監司 文重○甲子 a_127_277c

伏承下書。從審新春。使道體履神相益吉。不任攢祝慰賀之至。斗山十年痼疾。又挾風土之祟。一味危劇。坐竢溘盡之期。伊日請急。實出於萬不獲已。一身生死。雖不足恤。邊任瘝曠。實非細事。呈而又呈。勢將受 許而後已。以公以私。不若早爲之所。使道亦豈恝然於斯耶。島書回答。昨已下來。謄出呈上。未知廟謨果無違於使道之默算耶。彼先以密書。恐動於我。權現堂右京之請。相繼而發。於此足見彼狡之情態。故曾以此等事防塞之意。論列稟啓。破折其奸。抑亦有別樣妙策耶。官守有界。末由親承指揮。祇自傾注而已。虛實間旣有密書。洛下泛聞者之傳說訛舛。以致騷擾。勢固然矣。當此之時。一不幸也。島主之入往江戶。聞在二月晦間云耳。

 

與金淳昌 之聲○戊申 a_127_278b

尺地伊阻。三春已盡。艶慕之懷。愈久愈深。伏惟此時。政履神相。不任區區。侍生頃造溫陽行朝。冒陳私情。特蒙老親加資之恩典。喜懼之心。到此益切。將以來月十一日欲設小酌。奉邀隣近相愛。以賁席上之光輝。玆敢拜書伸懇。伏乞忘勞惠然如何。前年旣 蒙枉臨。再斯坐屈。極知未安。而尊丈之於侍生。有同一家骨肉。情分所在。不得不忘煩仰伸。更乞掃萬榮臨。俾無落莫之歎如何。累月曠官之餘。公幹私營沓至。末由躬進拜邀。庶幾諒之耶。

 

上平安監司 戊辰○時任監司恐尹公以齊而亦未詳 a_127_278d

本府與彼接界。有煩瞻聽。凡係戎事。一向拋棄。團束軍兵。輪回入番之外。旣無春秋操鍊之擧。又無聚會試射之事。雖有部曲之號。其實與凡民無異。其可有恃於緩急之用耶。一年輪番。屢閱軍兵。則其中壯健好身手者亦多有之。今若別立勸勉之方。使之從事於射砲之藝。則不待十年。必有作成之效。而所謂勸勉之道。要在賞罰分明。若於入番之日。各試其藝。得 中者則題給番糧。不中者分差苦處。積久累試。以觀其成就。射砲最優者。特爲陞差將官。尤甚無藝者。則換定雜色如馬夫炊子火兵之類。如此則士卒皆將鼓氣。不別敎訓。而人各自勉。其視循例試射。功必倍之。其有補於戎務必非淺細。而但軍兵得中者之多少。雖不可預度。擧大數一年千斛則庶可分賞。而必得萬石之穀。逐年糶糴。然後乃可。 以下缺 今此馬夫等所偸雜色。皆是通官三等輩。各站求索之物。常恐勅使之聞知。隱而莊之。有同賊物。下胡等亦知其如此。互相偸竊。潛自貿銀換色而去者。亦多有之。今若 還推各人等偸竊之物。入送彼中。則非但渠輩必以有煩爲嫌。它日勅行自中所偸之物。推諉於我人。使之依前追徵者。未保其必無。前頭無限之弊。亦不可不慮。且旣已還推其本色。則不改其偸竊之形跡。仍舊貫姑爲留置于本府。彼若有所言及。則但告以入送有煩之意。而以本色出給。不然則置之亦可。至於改備物色。入送使行。或涉過款。亦關後弊。淺見如此。而亦不敢直稟於廟堂。敢此仰陳。伏乞默會取舍。移文所稟。蓋欲除往來一分之弊耳。

 

與李判書 a_127_279d

廿年隔闊之餘。塞外再斯之會。實是天與。而別後依悵之懷。愈倍於前。倘所謂人情不知足者非耶。新秋老炎。雨餘尤酷。伏惟台仕履起居淸勝。慰溯區區。弟旣遞淹留之苦。不啻日秋。而沈大材之罪遞。又是不謂。未知更屬於何人。而將費了幾箇月而後。乃得以交承耶。意者勅客之行。必在邇間。其所酬應之苦。彼此一般。念之不覺齒酸。台亦暮境耳。萬里行役之無 恙。莫非神明所扶。還朝之後。亦無傷損之憂耶。適因歸便。暫此替候。且將六十幅拙簡。略表遠素。

 

與申參奉 銓○丁卯 a_127_280b

頃承遠復。披慰倍切。卽此不謂。伏承兄札。從審窮寒。兄彩懽萬吉。不任欣慰。弟遇寒以來。一味龜縮。生意 索然。自憐奈何。兄家無限之福。古今所罕。具慶之下。且當喜懼之日。設席稱壽。甚盛擧也。此誠人人之所願爲而不得者。雖是泛泛相識之間。猶不可恝然。況弟之於兄乎。所當盡誠周旋。以補讌需之萬一。而道路絶遠。委伻未易。僅以若干某物。付諸順歸之便。物薄不稱情。第切愧嘆。遠滯千里西塞之外。無緣仰瞻南極之慶。

 

上親庭 五月 a_127_282d

昨因蘇南海之行。伏承下書。且聞其口傳。細審近來炎酷。氣體安寧。伏喜不已。且聞閭里乾淨。業已還入。尤極喜幸。子身僅無事。頃以內官事論啓。屢承嚴旨。其間曲折。詳在朝報。而召牌之下。再次未赴。三避瀆擾。又未見遞。情勢狼狽。到此尤極。三召不進。非但分義未安。親儕皆曰不可。故不得已就職之後。又以三避瀆擾。應遞不遞爲嫌而引避。玉堂處置。將必遞差。此則可幸。論一宦寺。實非大段。而天怒之至此。曾所不料。以此觸忤。都監諸臣。或推或拿。聖 明過中之擧。愈往愈深。玉堂諫院相繼陳辨。本府所論之截直。大臣 陽坡 於榻前反覆論列。上意頗解。至有悔悟之敎云矣。今若得遞臺職。則歸養之願。庶幾可伸。而論事之餘。重觸聖怒。狼狽遞改。且子之前後啓辭。人皆以截直許之。今又惹此鬧端。人皆以前頭受點之難爲憂。可笑可笑。銓長 文谷 方以被誣於李碩馥凶疏。退縮陳疏。而自上明示好惡。至以無可報爲敎矣。李也呈疏之時。政院使之讀過。且問文意。則多有不通處。而承旨不爲陳稟。蒙然入啓。物議皆以爲非。當該承旨乃李程。而卽今陳疏以 此也。臺閣方以李碩馥囚禁究問。承旨請罪爲言。而時未發矣。李奸不但衆所共知之不文。顯有傍人指嗾之跡。故有此論矣。近來適値僚席俱空。但與李掌令叔達同事耳。朝報政目及碩馥上疏送上。下覽後送于城主如何。○昨日處置。已得遞差極幸。

 

*葛庵先生文集

 

答金鶴沙 應祖 a_127_518b

玄逸竊伏海濱。慕仰德義之日久矣。前月中夤緣獲拜門下。猥蒙明公特賜顏色。又辱與之上下其論。飽德歸來。益切寤歎。方謀有以續奉盛德容範而不可得也。不自意伏蒙尊慈遠貽敎墨。所以誘掖奬勵之者甚厚。自量卑賤何以獲此於門下哉。雖然。因此得有警省。或能變化其狂疏朴愚之質。不遂爲小人之 歸。則莫非明公今日之賜也。切擬隨兄再進。敢拜賜問之辱。且受敎誨之益。而道途之餘。方有採薪之憂。臨風欽佇。末由遂願。伏紙增悚。伏祝加護鼎食。以慰遠近之望。

 

與尹白湖 鑴○戊午 a_127_518d

春雨支離。伏惟匀候起居神相萬福。玄逸自頃拜違。每擬一進門下。款承敎誨。緣賤疾彌留。尙未出肅。茲致稽慢。今者病勢稍間。朝間詣闕祇謝。旣已詣臺。卽有論啓。而適僚議不一。引嫌被遞。更無濡滯之義。朝夕當卽下鄕。恐未得再承顏色。然未間或有周旋之隙。萬謀進拜。得遂半日之奉耳。竊聞大監近有 重封投進之箚云。伏念必是天下國家安危大計之所關者。儻蒙不外。略示梗槩。則此實玄逸平生素志所願聞而不可得者。豈勝大幸。啓草呈上。伏未知大監意以爲如何。一言纔出。謗議如山。不勝其呶呶。然若不見非於大君子淸鑑。則人之願言。亦何足一一顧恤。仰恃知憐。冒瀆威尊。惶恐悚仄。

 

上宰相書 庚午 a_127_519c

小官輒有危懇。冒瀆威尊。小官昨以家患身病。不得祇赴召命。封疏投進。乞解新授職名。惶恐踧踖。恭俟處分。不意茲者史官又臨傳宣下諭。其爲窘悶。益復難勝。伏念小官山野生疏。不識事體。向叨試用。已復罔功。矧茲天官貳卿之職。尤非愚陋所克堪 當。豈敢冒昧忝竊。以速顚隮。此小官所以不避煩瀆。瀝懇祈免者也。加以小官行負幽明。荐遭慘慼。憂傷悲悴之餘。百病交侵。方迎醫灸灼。遍身瘡爛。旬月之內。決難運動。況子婦孫女之喪。尙未掩土。而豚犬之子以未曾經痘之故。方在奔避中。凡卜地營葬。小官親自料理。將於五月初間。卜日埋葬。若遽捨之而出。竊恐愈見狼狽。欲望朝廷矜憐。特爲開陳追寢新。命許小官及此夏前。了畢葬事。且得調治病軀。獲保殘喘。則小官不勝大願。私情煩委。不敢屢瀆天聽。別具省狀。以浼崇聽。伏願台慈俯諒微懇。特賜陶鑄。 則家中大小存歿。皆蒙莫大之恩。小官無任懇禱激切之至。輒依故事。具狀申相國台座前。伏候台旨。

 

答金相國 庚午 a_127_521d

伏承遠貽敎墨。曲賜眷存。仍審霜寒。相國台候神相 萬福。感慰交切。無以云喩。玄逸久叨非據。略無稱塞。揣分量才。亟宜引退徒抱生逢堯舜不忍便永訣之義。遲遲其行。遂成濡滯。招人唇吻不少。幸蒙相公閤下指示難進易退之義。乃始爲此循墻之擧。使疵賤之蹤。獲免迷溺而不知返。閤下待士之道。其亦至矣。玄逸雖頑鄙。豈不知感。謹以王通告楊素所謂願君侯正身以帥天下者。爲相公誦之。幸相公之留意也。餘祝加護鼎食。以慰具瞻。

 

答金相國 庚辰 a_127_522a

玄逸再拜仰覆領府事相公閤下。伏以罪廢淪落之 餘。獲遂狐首之願。聖恩如天。感戴難勝。伏惟相公亦同此意也。每欲奉一書以道此懷。地遠便乖。末由遂誠。引領臨風。嚮往徒勤。不自意伏蒙遠惠敎墨。存問加厚。怳若親承謦咳。感悚無已。從審履茲秋涼。郊居家食之況。若序康福。尤不勝慰仰之至。玄逸仰荷垂念。獲延殘喘。而在謫時。荐罹兩弟女息死喪之慼。屬此歸來。悲緖更切。殆無以爲懷也。紙末之喩。誠荷大君子愛人以德之至意。然玄也旣非其人。且世方以葩藻末藝。相競馳騖於名聲利祿之場。豈區區瑣力所可挽回。當此之時。若偃然以師道自處。談義理 說性命。導人以爲己之學。則必群譏衆排。遭齒舌不少。茲用杜門斂跡。甘心窮寂。不意今者有一二學子相從於寂寞之濱。以執經考疑爲事。每對之。未嘗不自笑其愚而憐彼之愚。抑又甚焉。然若因此稍加整頓。使一方士子有所開發。不迷於趨向。則非但爲淺陋之幸。亦可以少答門下責望之盛意也。竊感奬誘之勤。不量涯分。盡暴其愚。愈增慙懼。秋序已深。霜風戒寒。伏祝益加保重。以慰見慕之望。

 

與洪百源 a_127_523b

族孫之還。伏奉辱覆書。忻審春中起處亨福。兼慰歷 歲飢渴。不審信後尊體動止何似。伏惟若序康福。玄逸數年憂病。碌碌仍昔。索居村裏。壞却心性。思欲一接風範。潛銷滯吝。惟是貧病。願莫克遂。尋常起慕。第劇憐歎。大侵無前。不我後先。同胞顚連。隱痛在心。春間蒙邑大夫委以分賑之寄。顧慙才力不足供事。果然腐儒無所用也。承諭見敎以隨事及人之義。仰認大君子忠誠仁愛之念。無分彼我之間。顧玄也非其人。其於無以助理經畫何。前月晦間。適以病故。累辭得遞。在玄私分。雖免悔咎。目擊民隱。心中猶惻惻不已耳。族孫袖示詩文若干首。三復詠歎。久未釋手。承 諭需及近作。方汩憂宂。無意筆硯。前時有讀壙石歌一篇。辭意鄙俚。不足奉浼。旣爲高明而發。今謾付呈。幸助閒中一粲。

 

答洪百源 a_127_524a

玄逸頓首。家門凶禍。家兄舍弟相繼殞逝。孔懷之慘。已極疚心。而本月初五日。荊婦又不起疾。非但一體牉合。情自難堪。滿室呼孃。朝夕盈耳。每一聞之。自不 勝痛也。伏蒙尊慈手札眷存。慰以同氣凋零之慼。想此近日況味未及徹聞。故茲敢因便附告耳。卽日歲窮寒兇。伏惟尊體動止萬福。玄逸憂慼中又嬰潛遘之患。僅得生全。而目視昏花。神思憒憒。恐無以自拔於流俗之中。而卒承大君子餘誨也。先兄誌文。極荷垂念。稱輕等重。一字不苟。秋間謀入石掩幽。値工人之拙。字體䵝昧訛缺。事竟不諧。將以來春更謀完刻。適承銘文改正之敎。語意尤切。敢不惟命是從。玄逸之大人。以本月初吉。移寓金溪。春間儻遂亡妻窀穸之事。則當挈幼少從之。自此庶有源源承誨之路。唯 此之望。

 

與金天休 學培○丁未 a_127_525a

玄逸杜門窮峽。不復知世間爻象久矣。此來適聞耽羅信息。怳忽驚惋。疑若夢寐。初聞涕下。悲不自勝。以義理人心之所同然。竊計海內有識。亦同此懷耳。明有天下三百年。臣妾四夷。父母萬邦。凡此覆載之間。含生負氣之類。孰不尊親而願戴。顧惟吾東特異 諸藩。毋論大義。罔極恩深。雖以草茅螻蟻之賤。未嘗不歎息流涕於宣祖大王萬折必東之語也。今茲商舶之涉吾邊地者。雖未知爲某事行某策。而適然邂逅。成此奇遇。正宜因此導達。以伸我含冤負痛之誠可也。若不能然者。亦宜達其行李。供其乏困。以示毋忘昔日之恩可也。竊聞朝著之間。有以禍福利害之說。敢爲僥倖苟免之計。遠外傳聞。痛心疾首。如欲無生。如僕衡茅之賤。固不足道。老兄世篤忠貞。名著策書。曷不因聖上求言之敎。一言以冀開悟乎。塗中聞此。意欲面陳。適此乖違。聊以尺牘。獻此狂妄之 言。悚仄悚仄。

 

答丁君翊 辛巳 a_127_527c

隔歲阻信。懷仰許深。間因入洛便。草草修敬。或慮未卽關聽。茲承千里耑伻。曲賜寵答。急坼疾讀。怳若親 承音旨。仍喜比日旱炎。尊體履順序支宜。玄逸癃殘衰悴。與歲俱深。塊伏窮村。憒憒度日。了無桑楡收拾之工。其亦終焉而已。辨誣錄跋語。累承勤屬。刊鑿鐫改。困苦無精采。未有以仰副需索之意。承諭反加推借。還用愧悚。李翊贊廈卿父以今月十四日。奄不起疾。篤信好古。世豈有斯人。云亡之慟。非但爲平生遊好之情而已。想老兄聞來。亦同此懷也。兄旣倦遊。弟亦摧殘潦倒。相望落落。瞻晤無期。把筆臨紙。第劇悽黯。惟祈酷暑。倍萬保重。

 

答丁君翊 a_127_528b

屢辱耑札。敎告諄悉。惠出非望。感復何言。就審秋涼。尊體履如宜。尤用慰寫。玄逸頃爲濕熱所傷。重患毒痢。初間殆不能支持。幸賴醫藥有效。今纔向安而羸 敗澌頓。蘇快未易。衰年氣力可歎。四七辨承諭。推借過盛。不敢當不敢當。且以尊老之年。不憚耐煩理會。曲賜鐫誨。尤令人歎服。卽當更有反復。以爲求敎之地。而病敗之餘。神思昏耗。兼眼疾至今作苦。不便看文字。未得仔細消詳。孤負千里遠詢之意。勢雖使然。罪恨實深。且俟病間。從容裁答。尋的便投上伏計。每承耑价賜問之勤。而私居貧約。末由一番伻候。只切愧歎。

 

與李廈卿 乙丑 a_127_537a

玄逸叩首言。不承顏範。奄經五六寒暑。尋常起慕。不 任遐想。卽日秋冷。伏惟燕超增勝。玄逸家禍未殄。五月中。又遭第二兒子夭折之慘。卽後二家兄爲子者也。非但憐渠盛年至此。季父家事。先兄遺緖。益無所托。感念傷悼。不自勝堪。伏惟老兄與先兄分義深厚。必爲之發一慟也。今有小懇。亡子生時。酷愛文字。且知尊慕老兄之文。其葬欲得一語掩諸幽。儻蒙憐而許之。亦足小慰土中之悲矣。其行實梗槩。有其弟草記。伏願鑑裁而幸惠之也。玄逸衰年遭慼。摧頹轉甚。邈矣未有承敎之期。因風拜書。伏紙增悵。

 

答柳判書 a_127_539c

伏蒙不鄙窮陋。屢惠長牋。所以見喩之意。丁寧懇到。 奉讀以還。感怍亡已。仍審餘暑。台候萬福。至慰至慰。玄逸疾病衰悴。與日俱深。而新舊恩除。節次重沓。瀝懇哀籲。尙未蒙允。憂惶悶縮。不知所以爲計也。仍竊伏念聖恩如天。況又忝爲貳僚。豈不欲因此際會。躡後塵而附下風。得效其萬一乎。第惟犬馬齒臷。疾勢沈痼。實難強所不能。加以昨歲忝竊。貽譏召鬧已不少。每念斯。恥汗下竟趾。豈敢復循其跡。以重尸素之罪乎。伏望相愛如閤下者。切勿更相擸掇留取閒漢。在山間使得全其林野之性。惟閤下正身以率群僚。擧措得宜。使四方之心翕然聚於朝廷之上。 感召和氣。致歲豐樂。窮閻稚耋。永無捐瘠之患。則玄也受賜多矣。此外復何望哉。

 

答李鳴瑞 鳳徵○丁丑 a_127_541d

前冬。謹以小牘。仰謝遠問之辱。眷惠手翰還答。意寄勤厚。豈勝感歎。就審閒居家食之況甚適。但承鴒原孔懷之喩有足悲者。極令人酸噎。纍人白首孤囚。又添一齒。精神筋力。什減八九。今春偶感寒疾。中間證 涉危苦。自旬日來。略有安意。而根本已衰。不能與病爲敵。量此形勢。豈可圖於久長哉。示及權侍郞與舍弟往復精一存省之辨。謹悉指意。高明末後斷按。可謂要言不煩矣。家兒來示兩家文字。略以鄙意有所論辨。便中附往。向後若對權台。或可仰關淸鑑也。窮途。又失賢主人。益復無憀。奈何奈何。今因其行。草草附謝。

 

與柳以能 甲子 a_127_543b

援琴匝歲。尙欠一拜。楚愴悲咽。無以爲懷。迺者竊聞 尊候重愆和豫。奉慮殊切。屬聞新拜關東亞使之命。啓行已有日。伏想沈痾脫去。氣力淸健。將有傾否亨屯之漸。贊喜之至。非但柏悅之忱而已也。栗寒方酷。伏惟于役有相。莅職靜暇。玄逸數年來。憂患沒頭。衰病轉劇。杜門窮巷。悄悄無人世情。況自聞車馬東出。猶復誤有極幽遐瑰詭之念。春來儻免疾病。竊欲追下風躡後塵。陟楓岳泛鏡湖。倘佯寒松,竹西而歸。未知得不爲魔兒所戲而能副仇池宿昔之夢否。聊將近體詩一首。以爲之先用博一粲。餘惟若序珍毖。

 

答柳以能 己巳 a_127_543c

昨夕奉手札。敎告醇悉。極荷不遺之厚意。日已向曛。未卽報謝。豈勝愧恨。卽日霜寒。伏惟鎖直淸勝。賤疾自一兩日來。稍有安意。而久病之餘。餘憊未復。尙此擁衾度日。苦事苦事。疏本。病中神思昏謬。遣辭之際。固知有失稱停處。今承銀臺二令公及左右見喩之意。殊極詳審穩當。亟欲棄敝蹻獲珠玉。而業已呈疏政院。傳播人聽聞。至煩大臣貽書致意。勢難更易他語。以承見敎之意。恨未得預先奉告以取斤敎也。今且就其中文字可疑處。一一依示改定。或可寡過否。箚本明白痛快。極令人歎服。但批語不及下段意。 未知天意竟如何也。

 

答金至和 丙子 a_127_544c

日前因金君行。承手翰見存。就審獻歲發春。氣體如宜。仰慰且感。纍人棘裏添齒。餘日無幾。念及於此。意緖忽忽。然每思志士不忘在溝壑之語。未嘗不慨然發歎也。嘗見東坡與友人帖曰。吾儕雖老且窮。當以鐵心石腸相待。直須談笑於死生之際。今日之所當勉者。其不在茲乎。尸居餘氣猶復誤有太陽之餘證。因謾及之。未知令意以爲如何。詢及讀書錄要語。分門彙纂。深得體要。其於省察己偏。克治己病。可謂深切無滲漏矣。序文亦好。但所謂抑天誘而鬼通之者。 語似欠穩。朝聞以下意亦不圓。今若稍加删潤曰或者天誘其衷。使之收功桑楡。少塞受中以生之責邪云爾。則未知如何。感辱問之勤。僭率至此。悚仄悚仄。至於就正求益之喩。非區區所敢安也。

 

答李伯雨 雲徵○辛未 a_127_546b

別已經年。懷仰方深。便中辱書。具審春來。體氣淸適。感慰無量。玄逸歸伏衡茅。衰病日甚。自知不堪復爲當世之用。而竊感聖主殊特之遇。適因乞退之章。僭有所論列。實出野人芹曝之誠。而言辭拙直。不能酌淺深之宜。致相臣引避。聖批嚴峻。惶恐蹙伏。覓死無路。方上自劾之章。恭俟處分之如何也。辱書所喩。極荷責勉之意。區區亦非無意於世者。但念山 野伉拙。不合進爲而撫世。來喩之云。眞是強僬僥以千匀之重者。況今蹤跡之難安又如此。恐無以仰副君子愛人以德之意。而終不免小草之譏。良可愧且懼焉耳。時事多艱。有識寒心。竊計當今志氣宏遠。識慮淵深。孰如吾伯雨者。他日弘濟艱難之責。玄逸雖老死丘壑。不能不以此望於左右也。更願培養根本。規恢遠圖。以爲扶顚補敗之地。此又區區今日之望也。

 

與李耳老 庚午 a_127_546d

歲律將窮。栗寒方酷。不審台侍奉政履何似。不任區區懸仰之至。玄逸賤疾。遇寒增谻。方在杜門呻吟中。 殊以爲苦。所幸史官已承命上去。所帶職名。又得蒙恩鐫免。暫釋憂畏之忱爾。歲且改矣。民事漸艱。未知凡百申請。果副所望否。料理施設之間。必大勞費神觀。仰慮萬萬。就恐寧海罪人申尙謹事。前在洛下。略陳其槩。今聞尙謹者已蒙肆赦之典。雖出執事寬仁好生之德。無乃左右者之迭陳膚受之愬。而或不能致詳其曲折邪。夫人道莫大於三綱。而子之於父母。恩愛尤切。故五刑之屬三千。不孝爲大。書不云乎。子不祗服厥父事。大傷厥考心。惟弔茲。不于我政。人得罪。天惟與我民彝大泯亂。此實有官君子所當 惕念處。而朱子之告宋孝宗曰。有涉人倫風化之獄者。雖有疑慮可悶。而至於奏讞。亦不許輒用擬貸之例。由此觀之。此等獄事。其不可遽從寬貸也決矣。況念海邦雖甚僻陋。有韋布焉。有衣冠焉。百餘人呈文請討者。豈皆因嫌陷人之倫邪。誠悶見禽獸逼人而不欲與之同群也。里名勝母。曾子猶且不入。況與惡逆之人同居一邑。而曾不知其可惡乎。若尙謹不損毛髮。而晏然得齒平民。則自此少知有母子恩愛者。將却步而不入其鄕矣。豈不大可寒心也哉。伏願閤下更入思議。使奸凶之人。不得遷延幸免。假息安居。 則實爲聳動群聽。弼成風化之助。惟執事之留意也。獄事顚末。別紙具呈。朱子論阿梁箚子及刑獄奏議。因謾錄呈。幷乞參照。慕用之深。或恐因此一事。有傷執事之明。故不憚煩猥。直陳無隱。諒蒙識察。餘祝對時加護。以副一道之望。

 

答李耳老 辛未 a_127_547c

歲前因便附問起居。且致中誠悃愊。眷惠手翰還答。仍審君子履端多納福祐。感慰之餘。益增忻悚。玄逸所上辭免之章。尙未承批。一味惶恐而已。春已屆矣。顚連載路。逐日所見。滿目傷慘。而廟堂猶以不 經稟議。再請問備。亦無怪乎鄭俠之以擅自發遞。得罪當時也。節節吁歎。只自仰屋而已。惠貺魚果。極荷厚誼。但念古之人。雖尊慕厚善之間。言不見信。則不敢受其賜。今者不佞以獻愚之故。見非於下執事。若疑不佞鼓起士林而失畏法飭躬之義。玄逸雖譾劣。亦嘗聞長者遺風矣。必不敢爲此從臾誘脅之態。此實萬萬情外。而執事者旣已見疑。玄逸何敢拜受盛饋。如曩時知照見遇之日乎。且旁邑士林。豈肯以玄逸之勸禁而爲作止前却也哉。是則執事者殊不諒此間情實也。所惠物件。還爲呈納。事勢固然。幸勿見 訝。

 

答李耳老 a_127_548a

續奉辱復書。就審春寒。台侍奉政履神相萬福。仰慰且感。無以云喩。玄逸辭免之章。未得蒙允。惶恐悶蹙。不知所以爲心。不免又貢封章。兼陳所懷。未知處分如何。而廟堂之議又如何也。前所獻疑。出於見慕之誠。實欲致執事於無過之地。及承來喩。似有不相悉者。故私竊介然。敢有所云云矣。今承辱復。辭意鄭重。旣又伏覩本府報狀題辭。有但自內省。何用尤人之語。乃知大君子謙虛容受之量。果非小人之 腹所能料也。子產不毀鄕校之義。不得專美於前矣。歎服不已。但於子產所謂其所善者則行之。其所惡者則改之之道。少有所歉。未知執事以爲如何。別紙所喩。謹悉示意。殊切朱夫子淸江當日之慮。寢食不能安也。

 

與李元方 玄紀○癸酉 a_127_548c

獻歲發春。伏惟令候起居神相萬福。玄逸所有新命。尙未控免。不免又貢封章。瀝懇哀籲。兼附所懷。冒 陳狂瞽之言。未知天意竟如何。方縮伏以俟耳。竊聞學制維新。一路風動。不勝區區欽歎之至。蓋自庠序敎弛。儒先澤斬。世之爲士者。但知巧文麗辭。誦說章句。以要聲名利祿。無復有探索根源。敦勵行檢之志。承流宣化之臣。又不念朝廷設學敎人之本意。徒以辭章製述。考定高下。爲勸奬作成之具。俗固已薄。又從而驅之。以益其奔趨躁競之習而敗壞其心術。有識之寒心。固已久矣。今執事獨慨然有挽回世道之志。下車之初。首先移文列邑。招選鄕閭秀子弟。優其廩料。恢其功令。經行以迪之。德業以勸之。使之刮 去浮華。以趨本實。於以助成國家風化之美。使三代明倫善俗成就人材之意。庶幾復見於今日。甚盛甚盛。雖然。凡事未有不與人共之。愼始慮終而後能成其務者也。伏願執事更加意焉。搜訪道內老成多聞堪爲人師表者。無論在官與在野。禮以致之。與之商訂湖學規模及伊川學制,朱子貢擧議。斟酌時宜。次第行之。旣又使之爲學者講說義理。如陸象山之於南康。朱夫子之於玉山。則庶幾條目益備。規模益廣。可以陶一世而垂後來。豈但爲一方一時之幸而已也。玄也晩生遐陬。無所知曉。而徒有嘐嘐慕古之志。 蓋嘗以此意惓惓爲上言之。今者感執事有意復古之道。忘其僭猥而輒復縷縷。惟執事之財擇去取也。

 

答呂子遇 聖擧○戊寅 a_127_551b

前冬遠訪。極慰飢渴之抱。解携來。益切耿結。卽因金棘人行。承手翰見存。就審比日秋涼。攝履支宜。旣感且慰。纍人夏初避痘。蒼黃移接於蟾江之西。生理轉覺酸辛。六月半後。又聞女息夭逝之訃。累年契闊之餘。遭此至慼。痛悼傷惻。殆無以爲懷也。疏本荷寵示。捧讀數過。足見身在江湖。繫心邦國之至意。歎服歎服。昔富韓公嘗坐削奪之譴。司馬,呂申公又皆新法異論。得罪有嫌之人。因事抗章。盡言無隱。朱子深歎其雖在擯棄淪落之中。而不忘愛君憂國之念如此。古之君子旣策名委質。則不以一時退斥爲嫌。遇事 可論。終默不言也。且韓文公論錢重物輕之弊。以爲更其文而貴之。使一當五。兼用新舊錢。可立多也。程子論陜右錢以銅易鐵無利之說曰。費多利少。盜鑄者息。民不敢盜鑄。則權歸公上。此國家之大利也。若使在所可論。則雖大人君子。未嘗不言錢貨變通之術。恐悠悠之談。未能盡合裁度達變之宜也。第所上文字。於究弊源陳治法。固爲詳盡。但論事多而論理少。其於人主正心以正朝廷。明是非以正百官。端本淸源之意。不過草草數語而止。是則於陳疏告君之道。恐有所未備也。未知如何。需及墓道文字。前日相 對。已悉鄙意。今不敢破戒。幸乞矜諒。

 

答洪克己 克○己未 a_128_008c

便回。伏奉手翰。仍審所苦已向安帖。感慰交切。但以哀亡愍存之故。不免有悼心擾念之苦。承喩涕隕。不知所言。然尊老境界。不宜每存此念。伏願約情抑哀。慰此見慕之望。玄逸奉老依昨外無可言。時論大變。忠賢斥逐。已極嫠緯之憂。而尙書削奪之命。又出意外。益令人憤懣無聊。不知所以爲心。然忠言至論。聳動瞻聆。足爲百代光寵。一時見屈。不須言也。安有聖明若此而肯終信此輩人哉。伏聞近作省問之行。幸以蘇軾之告蜀公者。重爲尙書賀也。餘祝脩程行李萬重。

 

答裴公瑾 尙瑜 a_128_010b

洛中解携。奄經七八寒暑。相望落落。但有馳情。冬間自金泉郵丞所。承附遞辱書。披緘三復。感慰無量。信後改歲。伏惟履端納祐。體氣增勝。玄逸數年前。罹草土之憂。遭同氣之慼。頑喘不絶。已訖喪制。而巨創孔懷之餘。神思衰落。意緖荒忽。所存者特枵然一虛殼 耳。自憐奈何。柳丈隨錄。前在都下。幸蒙寵示。逆旅中汩汩。無暫時之閒。得究其終始。南來耿耿。尋常往來於心不自意得蒙函封遠寄。仰認至意。豈勝厚幸。此書規模甚大。證據極博。乍見眩惑。未易窺測。然竊觀其經世宰物之論。實合援古酌今之宜。使人慨然有挽回三代之志。甚盛甚盛。使斯人也位通顯而得進爲。則其事業烏可量。使是書也備淸閒而當上心。則其所補豈淺淺哉。惜其抱負經奇。留落不偶。汩沒泥塗。卒死無聞。貽志士無窮之恨。誠可悼歎。玄逸雖頑鄙。亦嘗仄聞長者餘論矣。縱未能揄揚發揮。發潛德 而闡幽光。獨不能掩卷太息而垂涕於斯。有如蒯通,主父偃之讀樂毅書之爲者哉。但來敎所謂欲壽其傳者。意竟云何。使之掛名篇端。則玄也非其人。使之欲廣其布。則玄也無其資。於斯二者。皆有所不敢當。承命反側。但切愧恐。冊子卽當完璧。而略綽看過。固難領會。當俟得其要領然後尋的便還癡伏計。

 

答權亨叔 泰時 a_128_011b

頃者拜狀附遞。或恐有浮沈之弊。卽奉辱書還答。方知得關聽覽矣。憑審旱炎。靜中動止康勝。感慰無量。玄逸爲鑠熱所困。昏醉度日。陸陸無足言者。外大父 遺文。荷讎勘精切。自此可成完書。極以爲幸。或於鳳覽英院之間。得奉數日之款。可以面承提諭。深切企企。道體等字。非所以施於尋常朋儕間者。每見少友輩。或有此等節拍。常不滿於心。以老兄之忠厚老成。亦不免隨俗失稱停耶。此後幸勿以此等稱謂見加。寔所願望。所稟錄在別紙。餘不究悉。

 

 

答權亨叔 a_128_012a

自聞五馬南歸。每欲致一書。通記室之問。而退伏窮山。苦不値便。因循未果。常以爲恨。伏承遠貽手札。敎告諄悉。開緘三復。感愧無量。但以賑濟之故。不免有勞悴之虞。是誠可慮。然同胞顚連。一至於此。實爲有官君子所當盡心處。竊聞政聲四徹。人人稱誦。鄕里交遊與有光寵。歎尙歎尙。伏願益加無倦之意。使學道愛人之效。復見於今日。千萬千萬。玄逸歸伏衡茅。衰病日甚。且以上疏之故。有蹤跡難安之勢。而史官尙留不去。連承促召之旨。不敢一向堅坐。前月二 十七日。力疾登途。才到花府。疾勢大作。不免又上辭免之章。適聞以勑使之故。已遞本職。少釋憂畏之忱。且待病間。欲自此徑歸南岳耳。外大父遺稿跋文。承已蒙諾於退甫令公。大幸大幸。

 

答金用休 丙子 a_128_013a

自竄逐來。得親朋一字之問。輒爲之驚倒恍惚。數日不釋手。況足下前後所貽書。皆語奇而旨深。非但問暄涼訪死生而已乎。讀之愉快。不覺有遺世意。逃空虛聞足音。未足以喩其喜也。仍喜居閒養靜。氣味沖謐。纍人罾罻復體。風土異宜。豈殘骸危喘所可堪。癃羸耗憒喘喘焉。無以冀朝夕。而累蒙足下指引丹訣。若將期於八紘九垓之外。意甚厚也。纍亦豈不欲以此時料理孔穴。得列劉安之鷄犬。顧精力已竭。鼎器不完。徒爲空談而無實效。來喩所謂不如喫猪肉而 飽者。眞實際也。奈何奈何。連歲阻飢。方苦艱食。羈旅窮厄。又不可言。然足下方要我以呴噓呼吸之道。而我乃不免以口腹爲憂。又可發一笑也。剡藤無脛。遠到天涯。非厚眷哉。謝不容口。

 

答鄭錫卿 岐胤○癸酉 a_128_013b

便回辱覆書。承莅官淸裕。感慰交切。兼魚米秋露之惠。應急救病。多荷多荷。玄逸衰病疲憊。實所難強。而近侍宣諭促召頻繁。勢不獲已。將以今月半後。力疾登道。爲生行死歸之計。此意良苦。寵示篇章。極荷不外。如鶴山記文。語意珍重。非文字之空言。義狗事 亦甚奇特。呂與叔所謂物有近人之性者。誠非虛語也。序文有補風化。逾深歎服。諸詩皆佳。思致不凡。如弟素昧詩律。和韻尤非所長。而重孤盛意。抽拙屬和。用博一粲。適因眞城倅歷訪。謹此附謝。想不至浮沈也。

 

答鄭達仲 時衍 a_128_013c

前秋曹君之歸。聊述鄙誠。以答盛意之辱。厥後一向不聞問。常切慕用之忱。頃因令姪孫行。眷惠辱翰相答。三復披玩。感怍無已。信後忽已經歲。遠惟君子履端多納福祐。玄逸年迫桑楡。又添一齒。未有知非寡 過之效。但覺衰頹昏耄之及。自量終爲君子之棄而小人之歸也決矣。來喩反加推借奬詡之勤。至欲上下其論而有若取節焉。尤令人踧踖不安也。榕姪此來。多有違心拂志之事。非無慕古向上之念。殊少講習討論之工。常竊愍然。冬間得賢甥曹君遠來相訪。因留數日。講得心經半部。非但在榕爲有溫習舊聞之益。至於鄙拙。亦多開發警省處。極以爲幸。獨其遊方難久。未及卒業而歸。殊可恨也。若得左右早晩携至周王,立巖之間有相招同好之意。則鄙拙當與榕姪扶衰撥宂。躍如而進。此實分外好事。但恐世故驅 人。造物多猜。未知前頭得不爲魔兒所戲否。詢及李順興事。素昧此事顚末。茫然不知所以爲報。然只据錄寄文字。亦足想見其爲人。一邑多士慕其風節。爲此祭社之擧。恐無不可也。其中見脅後死之說。誠如來敎所疑。然當日事。爲時所諱。恐或不免記錄之誤。且以古事論之。姜敍爲楊阜所迫。復州將之讎。而不失忠義之名。陶侃爲溫嶠所勖。擧義赴難。而猶享州民報祀之典。首事與後應。不須論也。愚見如此。未知尊意以爲如何。雖然。六臣旣蒙崇奬。故敢議及此。此本朝所以遠過前代處。興言感歎。因謾及之。諒蒙 識察。

 

答金悅卿 怡○乙亥 a_128_014b

天涯栫棘中。承手翰見及。辭旨懇惻。皆肺腑之言。三復感歎。無以云喩。信後改歲。遠惟履端納祐。體力增勝。纍弟才泊洪原。拿命又下。事機輾轉。幾陷不測。幸賴天日之明。獲蒙流宥之典。德至渥也。但念白首投荒。疾病侵凌。自量餘日尙復幾何。骨肉親知。杳無相接之期。臨風遐想。未嘗不愴然於懷也。雖然。禍福榮辱。皆出於命。命乃天也。亦且奈何。只當順受而安。庶幾毋負素憂患行憂患之義耳。地接殊隣。八 月飛雪。風土氣候。更不須問。但謠俗不至渫惡。頗知急人之義。亦有一二學子相從問字。欲知古人爲學之方。其亦可貴矣哉。承喩。似欲聞此間物情風謠。故今謾及之耳。

 

答金悅卿 丁丑 a_128_014c

天限南北。魚雁亦稀。臨風遐想。不任悢悢。此來因士宗行。承遠惠長牋。存問周至。怳若對面語。但所稱道過盛。非區區所敢當也。就審冬寒。體力支安。尤用慰寫。纍人數千里跋涉之餘。幸免他苦。殊非始慮所及。邑底近海湫惡。討閒僻處住箚。卽尹孤山所嘗謫居 者也。水泉淸潔。洞壑幽邃。聊可優游自適。亦窮途之幸也。湖嶺間士友來訪者亦多。其中有羅生斗甲者羅州人。叩其所學。思索通透。操守不苟。將來極有可望。江山勝槩。境內無聞焉。獨有玉龍寺者。云是道詵師所創立。頗有幽趣。迺者要興陽縣宰欲做數日之款。適興陽有病未果。可恨。興宰姓元。名致道。原州人。通經信古。頗有儒家趣味。若與之相從寂寞之濱。講論經旨。未必不優於與朋友唱和往來之益。而又不得如意。殊可歎也。見喩事有遷變。而君子所守。不隨俗變化者。誠爲至論。敢不服膺。若在謫論著之喩。自 是昔賢事。愚豈敢然。恐終難得副敎耳。

 

答權春卿 壬戌 a_128_018d

玄逸扣首言。罪積不死。奄經再朞。感時追慕。哀苦轉切。不孝餘殃。荐召凶禍。季父又以今月十二日。奄忽棄背。摧痛酸苦。不自堪忍。伏蒙遠貽手帖。哀感實切。卽日餘炎未袪。伏惟尊體萬福。玄逸悲遑奔走之餘。 幸免他苦。餘外無足爲左右道者。自尊從祖叔父云亡之後。未嘗不悼歎傷惜。今承來喩之及。執書三復。尤不勝痛也。眉老奄至大故。淸風勁節。高文大筆。世豈有斯人。重爲世道發一慟也。長夜漫漫。人物眇然。有識之憂。誠無疆矣。幸願加意千秋必反弟子勉學之訓。益懋大業。勿令此箇端緖永墜於地。區區今日之望也。

 

答權春卿 己卯 a_128_019b

玄逸罪積不死。感召凶禍。昨歲夏秋以後。荐遭兩弟女息之喪。雖平居無事時。猶不堪孔懷之戚舐犢之哀。況此漂淪南北。六載契闊之餘乎。摧心傷骨。寧欲溘然而無知。茲承慰問。哀感良深。從審賢契亦遭朞 功至慼。竊惟親愛之篤。悲慟何堪。玄逸瘴土三年。呼噓毒癘。疾病潦倒。與日俱深。春間幸蒙霈澤。庶幾得遂狐首之願。才離配所。遇繳仍蹲。莫非窮命使然。安用尤臧氏。摧傷之餘。況味又如此。豈有毫分精力可以推己以及人者乎。方且杜門塊蟄。甘爲天壤間一棄物。賢契猶且不忘舊要之義。勖之以麗澤相資之益。所謂借視聽於盲聾者。自視欿然。不敢承當。然若因此提撕。稍加策勵振作之工。亦賢契今日之賜也。更願賢契及此無事。加意本原之地。益篤進修之工。究此大業。寔所願望。

 

答金彥兼 庚午 a_128_019d

便中辱復書。仍審淸和。愆度康復。感慰無量。玄逸數 月棲遑。病悴如昨。而促召之旨又下。其爲惶窘。如何可言。前貢封章。尙未承批。若不獲已則將束裝就道。爲生行死歸之計。而不有忠言奇謀。徒取屑屑往來之譏。殊可悶歎。運氣不好。柳侍讀奄至不淑。云亡之慟。遠邇所同。吾南人物眇然。無卓然可恃處。所望於賢者。實非偶然。而承有摧沮卑薄之意。雖出謙光之美。極令人駭歎。幸於靜攝之中。味人所不味。尋求古人眞箇樂處。副此衰朽之望。千萬千萬。如玄逸衰病已甚。又作風埃顚倒之蹤。固無望於古人出處之義。而來喩之云。深有警省處。敢不敬奉以還。

 

答金彥兼 辛未 a_128_020b

懷想之餘。忽奉情緘。就審春陰。侍奉調攝康勝。感慰無量。玄逸退處田里。粗保宿拙。而以上疏之故。大觸駭機。旣遭丞相之嗔。又承聖批之嚴。其爲惶霣。如何可言。方上自劾之章。未知處分果如何。竦息俟命而已。來喩之云。極荷相念之切。但念前日六條所陳。雖未蒙採納。亦未嘗以此獲罪。嘗聞程伯子之言曰。今之士大夫在朝不能言。退遂忘之。君臣父子也。義不可絶。若非大橫見加。豈可自絶也。區區竊嘗有感於心。適會目擊民隱一至於此。不量涯分。妄言 誤事。雖削籍投荒。固所甘心。第恐因此遂致朝著之不靖也。自此當杜門念咎。無復有意當世。幸雅契勿過慮也。蟄伏窮村。未涯奉面。因便布謝。第劇忡悵。

 

答金彥兼 丙子 a_128_021a

隔歲阻音。懷想方勤。兒至承書。知心制甫訖。又遭同氣之慼。悼歎驚怛。無以爲懷。纍人棘裏三載。已作七十歲人。疾病潦倒。日甚一日。然死生榮辱。莫不由命。豈敢云隨遇而安。秪得無可奈何而安之耳。承喩休兄墓道文字。已得權侍郞撰述。自此可爲不朽之資。甚幸甚幸。行狀之屬。顧念分誼。豈敢以不文辭。第惟賤跡方在罪籍中。此固大賢君子所嘗百拜而辭者。茲不敢承領。儻蒙天澤餘潤。稍輕罪戾。得返故土。 則敢不唯命。此間亦有一二學者來問字。有朱楗者資質頗醇美。又能曉解人意。若得磨礱成就。將來或有可望。但北俗貿貿。絶無師友之助。其何能保其不爲習俗所移也。承喩之及。因謾布之耳。

 

答權天章 a_128_022d

歲暮窮山。懷人正苦。旣辱書存。更惠和韻。三復莊誦。豈勝珍謝。但咫尺淸光。竟阻跫音。引領臨風。不無介然於懷者。信後改歲。遠惟履端休勝。玄逸桑楡添齒。已近蘧化。尙未判決得昨非今是。省循多愧。徒切窮廬之歎而已。來詩雅麗淸婉。誠荷投桃報瓊之惠。但 比擬太不著題。殊非衰頹懶廢者所敢當也。豈左右嘗善謔。故以詩爲戲耶。區區因此竊有所規。願賢契屛去駁雜之戲。克念麤誕之戒。勿以詩人豪士自處。常自斂然於規矩繩墨之中。不忘宿昔道義相規之益。千萬是望。相愛之深。貢此駁議。想所樂聞而不以爲病也。

 

答權天章 丁卯 a_128_023a

奉違來。益切懷仰。卽接季難。且奉手翰。開緘相對。足當一面。但承還況微不寧。奉慮殊切。竊瞯吾友神觀淸羸。體氣不甚康泰。切願節嗇將護。以追謹疾衛身 之戒。千萬千萬。玄逸今年復見初生甲子。孤露之懷。倍切哽愴。而衰退潦倒。了無一分向進之勢。其亦終焉而已。自憐奈何。承有溫理舊聞之喩。極令人歎尙。比之飮食。乍呑梗澁。嚼久方有味。少節浮泛之習。漸加專一之工。以臻欲罷不能之域。寔所願望。先墓銘文。荷意之勤。不容遂已。血指搆呈。恐無以發揚潛德幽光。是爲愧且懼耳。秋間儻遂陶山之約。幸何言耶。未間珍毖。

 

答權天章 a_128_026b

自從南爲一向不聞問。日夕籬門。徒勤瞻想。茲承四月十三日書。知戾洛才數日。道塗歇泊俱無事。兼得家鄕近信。感慰之餘喜復何言。纍人僅保殘喘。而風土異常。寒暖不適。兼根本已衰。乍觸易感。是爲可悶。然亦且奈何。只得任之耳。前書猥有相勉語。承喩不 鄙以外。將欲加之意焉。極荷不以人廢言之至意也。纍人亦不敢以罪廢自懈。欲收桑楡尺寸之效。而志氣旣不堅固。仍之以衰病。恐畢竟無聞而死耳。喩及續成江界未卒之業。非惟淺陋所不敢當。竊嘗聞之。已成於文峯鄭氏之手云矣。李奉朝賀相公奄至不祿。忠厚恬退。世豈有斯人。一慟之餘。重自傷也。近閱邸報。湖福信亦不佳。痛哉痛哉。想賢契以一家之義。倍切傷慟也。需奉規語。尤荷謙虛好問之誠。仍念仕宦聊爾隨緣。不必起閒計度。但就閒靜處。讀書硏索義理。隨時隨處。下近裏著己之工。至於言語動作。尤 宜愼節。勿使有悔尤之積。寔所願望。餘惟節嗇自愛。

 

答李國材 a_128_032b

霖潦跨月。川塗漲溢。相望十里許。消息尙不通。況數 十百里外乎。引領臨風。徒勤遐想。茲承遠惠手翰還答。就審潦暑。服履如宜。感與慰幷。玄逸重傷暑濕。百疾交侵。數月以來。伏枕呻吟。近稍略有安意而尙未快。悶苦不可言。前者感賢契俯詢之勤。略效愚見。乃蒙辱與之反復。而鄙滯之見。終有所未契者。今不敢苟同。其中許多論說。不須更煩。惟是人心道心爲體用之喩。此是非常醜差處。於此有異則無所往而不異也。至引孟子仁人心也之說。以證其說。則是以孟子所云。與虞書所謂人心者。比而同之。尤不勝其駭然也。若因此輾轉差失。卒亦何所不至耶。幸更子細 思量焉。若終以爲不然。則是愚昧之見。終不得略窺高明所到之涯涘當各尊所聞。各行所知。無望其必同也。

 

答全惠仲 五益 a_128_034b

辱書遠及窮荒。意寄勤厚。敎告諄悉。感荷無已。但所稱道過盛。令人蹙蹙不安也。玄逸愚不肖。輕出世路。觸犯駭機。乃至於此。誠當世之所悶笑。左右不忘舊日相與之義。乃復扳援古昔。欲誘之而至於是。實出君子愛人以德之至意。下交雖淺劣。敢不奉以周旋。仍竊惟念木齋洪公晩生東南。慨然有興起斯文之 志。不幸云亡。使此箇端緖幾至泯泯無傳。竊惟左右與定叟賢契固嘗出入其門。習聞風旨。更願益加講磨。交相責勵。不至孤負此老。此實區區所深望也。言出肺腑。諒蒙識察。

 

答李仲舒 萬敷○乙亥 a_128_042a

昨歲東郊。承辱書見訊。方纍之行急。草草布謝。迨以爲恨。又於歲前。得十一月半後書。意寄勤厚。諮諏鄭重。感與愧幷。無以云喩。但承體常不快。未知所苦何恙。或者以淸羸神觀。劬書過苦而然耶。切願過意珍攝。以副見慕之望。纍人少從父兄師友間。略知有古人所謂爲己之學。行之不力。老矣無聞。自十數年來。又作風埃顚倒之蹤。神精耗竭。舊學荒蕪。繼遭斥逐。 罻羅復體。方恐懼憂悸之不暇。豈敢更有論說於往還朋友間。以重一世非笑乎。用是廢然而反。不敢復措意其間。旣而思之。事誠如此。然古人有獄中說書者。今賢者求道之意甚切。至欲借視聽於盲聾。而玄也終無一言。則恐傷賢者邁往之氣。敢以平日所聞於師友者。爲賢者誦之。惟賢者試垂察焉。蓋嘗聞之。爲學之要。博之以文。以致其講習。約之以禮。以嚴其持守。俛焉孶孶。不得不措。則得尺得寸。皆爲我有。其於道也。嚮望而漸可識。循習而漸可能。從昔聖賢敎人之法。不過如此。而博文之要。唯在乎循序而致精。 約禮之方。又在乎敬守而毋失。切望賢者之循此塗轍。節次進步。日往月來。便有得力處。若其體認親切。足目俱到。則在賢者潛思而自得之爾。自己未有所得。徒以頰舌見告。誠爲可笑。然感辱問之勤。盡暴其愚。唯賢者諒之也

 

答黃用五 壬申 a_128_069b

此來連承兩度書。具悉動靜。忻慰無量。信後春序已深。遠惟學味若序淸勝矣。玄逸才離銓席。復忝柏府。蹤跡漸有難安之勢。一味惶窘而已。詢及條目。非但 客館無書冊可檢尋。兼有酬應之煩卯申之役。不得逐條供答。殊切愧恨。仍念賢契力學求進之誠。非今世所易得。但凡所問難。皆從儀文度數上理會去。殊無從容玩理著力持守底氣象。更願先從大學論語等書。潛心講究。以致學問思辨之工。然後力行以守之。則庶幾可得入道之門。未知此意如何。考文據經之事。雖不可少。而每每從這裏著意用力。則恐有關中學者役文之弊。故因謾及之。願賢者之少留意焉。

 

答黃用五 丙子 a_128_069c

自從竄逐來。南北夐阻。豈敢望親朋隻字之問。忽此 意外。承賢契昨歲九月初二日所貽書。意寄勤厚。感歎無已。就審起處眷集康裕。益用紓寫。纍人以白首殘年。罹此窮荒投竄之厄。疾病潦倒。日甚一日。兼値歲侵。生理草草。固知造物者亦隨俗作戲也。以若年紀。値此形勢。尙今支吾。只爲性分疏緩。都忘是非憂樂之致。豈無入而不自得者耶。詢及忠信可與共事之由。此在賢者自擇之。孔子答子貢爲仁之問。曷嘗告之以某爲士之仁者。某爲大夫之賢者耶。惟是樂聞忠言。過不憚改。則直諒多聞之士。不待求而自至矣。

 

答黃用五 甲申 a_128_074a

春初。承手翰見存。兼有所詢。適有避痘之撓。闕然不報。感怍無已。卽日春序已晩。想閒居味道體履沖裕。玄逸春來疾病連仍。重聽殊苦。了無收拾身心向上尋討之工。其亦終焉而已。承諭更請剖析前日所論理氣之辨。使之歸一。雖荷賢契勤學好問之誠。然向來對榻累日辨難。終無以回賢者之聽。豈一紙書札所可開釋。只願賢者姑將這箇議論。權行倚閣。且取論孟庸學等書。沈潛玩味。反復思量。使胸襟坦然無一點偏係滯吝之私然後徐取觀之。則必有怡然理 順渙然氷釋之助。惟賢契不以愚言爲老生之常談而忽之。作一二年工程然後更加商量。如何如何。相愛之深。貢此逆耳之論。悚仄悚仄。

 

答金幼淸 粹然○乙亥 a_128_074b

承諭累度。枉問前後承領。至於再耳。中間亦嘗裁答。附之鄕便。未及關照。續得七月念後書。就審新涼。侍奉眷集。次第安勝。大慰瞻戀之懷。纍人白首窮荒。載罹寒暑。疾病潦倒。日甚一日。量此氣力。非久於人世者。以此意緖忽忽。然莫非命也。亦且奈何。惟思策勵衰懶。以收晩聞拙修之工。而志不帥氣。昏耄及之。恐 遂無聞而死耳。來諭以纍前答李秀才書。所謂學以博之。以致其知。敬以約之。以嚴其守者。爲無把捉遵守處。非初學所能企及。必須先就其性偏處克將去。然後可致博約之工。鄙意以爲此却是倒說了。殊失先後之序矣。夫所謂博文約禮。實孔子之告顏淵者。賢者之意以爲此豈初學之士所可跂及。然聖人之言。徹上徹下。雖初學之士。亦可勉而至之。不但上智之資然後可以從事乎此也。學者如欲致其工程。循序讀書而講明義理。致謹言行而敬守無失。馴致至於見解明透。持守堅固。則是亦博文約禮之事。人患 不爲耳。豈無捉摸持循處乎。夫性偏難克處。固當急先克治。然亦難以力勝耳。必先有以博窮物理。開明心術。知循理爲樂。徇氣質之用爲小。然後可以節次消磨。漸至融化之域。非一時氣力所可剗除克治也。斯義也。程子固嘗言之。而朱子載之大學或問中。極其詳悉。賢者更取其書而熟玩之。則可知鄙言之有來歷矣。今且放下自家從前見解。但從讀書明理隨事致謹上。勉勉循循。致勿忘勿助之功。則久久自當有見處漸明。偏處可克之效。誠不可外此而他求。亦不當欲速而求近效也。

 

答金幼淸 丙子 a_128_075a

自前冬迄今秋。鄕信不一至。夐阻幽寂。無異隔世事。八月半後家兒來至。承五月廿二書。始知尊王母夫人奄忽違世。其爲驚怛。如何盡喩。遠惟孝心純至。哀慟摧裂。何可勝任。纍人棘裏三年。已作七十歲人。疾病潦倒。漸非數年前氣力。豈可圖於久長哉。前書偶有所獻。今承奉以周旋之諭。不易賢者謙虛取人之義。若循此道以往。亦何事不濟。歎尙歎尙。春間。李君萬敷又申前日所論縷縷數百千言。供答頗詳。今因送行卒卒。不得錄往。當俟後日耳。只祝勿以喪患憂 慼。便自摧沮。須逐事硏精。隨時體認。以副遠地之望。

 

答李敬中 涵 a_128_079b

欽仰德義之日久矣。一再相接。便覺心醉。亟欲携一二朋友。往至江上。做半日之款。一脚出門進退不得自由。便作風埃顚倒之勢。私自憐歎。恐爲君子之棄。伏蒙損惠長牋。敎告諄悉。夫何素望。敢以及此。厚幸之餘。還切愧恐。來諭敎戒之意。實田生之所以責鄒子也。不佞固嘗有意而因循未果。誠不免見義不爲無勇之譏。然言語亦當俟時而發。近將乘間。爲上一言。以取進退之決耳。世衰敎弛。朋友道缺。悠悠相接。率不過勢利之交戲豫之歸。曷嘗以道義相規。直 諒相益。有如左右者哉。竊自幸古道復見於今日。然抑恐下交淺劣。卒無以仰承啓誨之益耳。

 

答尹正郞 a_128_080a

便中辱覆書。就審雪寒。旅況支宜。感慰無量。纍人數日前苦泄痢憊惙殊甚。今才稍間。而明間將送兒子還鄕。懷緖益覺悄悄無聊耳。纍本非知易者。而辱詢屢及。還可笑也。大壯九二傳。易取所勝爲義云者。鄙意以爲或疑九以陽居陰。當有戒。故云貞則吉。程子以爲處得其中。旣無不正。易當取差勝者爲義。故貞非戒也。乃正而吉云耳。晉初六象傳所謂容有爲之兆者。孟子萬章下篇朱子集註曰。兆猶卜之兆。蓋事之端也。孔子所以不去者。亦欲少試行道之端。使人知吾道之可行也。傳之取義以爲有官守者。不信於 上。則一日不可居也。亦容有爲之兆者云耳。

 

答辛省三 夢參○庚辰 a_128_081b

講服高義之日有素。以未得一奉顏色爲恨。今春幸會。獲遂旣見之願。江齋對榻之款。暮雨同舟之興。足爲賞心樂事。只緣客煩歸促。不得款叩名理。披豁蒙蔽。是可恨耳。解携來。節序屢換。竊惟閒居味道。日有進益。玄逸歸來鄕井。展省松楸。聖恩如天。感戴難 勝。而物是人非之慟。到此益切。悄悄無還鄕悰緖耳。此來因悲緖稍定。披玩高明與文徵士反覆之論。眞是汪洋博大。非管窺淺識所可涯涘。然就其中有一二未達處。故謹此貢疑以求敎焉。夫文徵士所謂在天曰理。在人曰性者。宛轉說來。似無病敗。高明緣何致疑之深至此也。朱夫子有言曰。人生而靜以上。卽人物未生時。只可謂之理。說性不得。此實文徵士所言來歷也。至於有所爲而爲無所爲而爲之之說。文徵士所論。大失本旨。高明非之是也。夫以文徵士該博之見。亦不免有此差失。學之不講。其弊乃至於此。 可勝惜哉。因書獻。愚幸乞裁諭。

 

答金體仁 純義 a_128_083b

便中承手札之惠。就審炎潦。服履支勝。感慰無量。但承賢閤服制。尙未過行。遠惟情事倍切傷悼。何以堪處。玄逸病悴如昨。而辭免尙未蒙允。日夕憂畏。不知所以爲心也。詢及禮意。未有端的考據處。不敢強爲之說。然禮同室有喪。則雖臣妾。葬而後祭。練祥之謂也。又曰。三年而後葬者必再祭。其祭之間。不同時 而除喪。註曰。再祭練祥也。旣祔明月而練。又明月而祥。已祥則除。不禫。曾子問又曰。先王制禮。過時不擧。患其過於制也。故君子過時不祭禮也。以此數條觀之。雖久不葬。葬前不可行禫。若過二十七月之期。則雖旣葬。似不可追行過時之祭。未知如何。惟在左右參酌行之耳。諭及老先生所疑。專爲葬前行練祥與否而發。與此意不相値。如何如何。

 

答裵見卿 晉龍 a_128_086d

玄逸於敎官丈。受知雖晩。荷愛與之意甚厚。常以不得數從賓客之後。以畢餘誨爲恨。事之不可知者。遽至於此。痛悼悲咽。曷勝云喩。今承窀穸之奉有日。而 未能力疾趨奔以伸臨穴之痛。顧念分義楚愴哽咽。有如食物之不下也。謬詢玄逸素昧禮學。茫然不知所以爲報。然重孤盛問之辱。聊誦所聞。以備裁擇。幸勿以愚言爲可據也。嘗聞寒岡鄭先生遭此變。故其伯兄參贊公無後而沒。仲氏西川君又已出繼。故寒岡不得已行攝主事。曾以此義。反復稟訂於退陶老先生。其祭祀祝號。稱以攝祀事子。未知神主旁題。亦以此書之否。竊聞鄭先生後來爲參贊公立後以宗祀歸之。此可爲後世法。今日旣無爲長子立後之人。則第二哀侍且當以攝主行事。而祭時祝號。以攝祀 事子稱之。然神主旁題。未得臆決。幸廣詢博訪而處之如何。

 

答朴景瞻 泰斗 a_128_093a

前蒙屢枉。續此書存。感怍無已。況審窮寒。侍學俱勝。前日謬詢祥後禫服變除之疑。偶檢疑禮問解。或問沙溪曰。妻喪未練祥。遭斬衰之喪。則妻喪祥禫設行宜如何。其子除母之祥服。當在何時。答曰。父喪卒哭後。方行妻之練祥禫則不可行。然其子不可以父之故。而久持祥服。至當禫日。只設位哭除之而已。此與尊家今日所遭。事體雖異。依此旁照。似當禫日。略設祭奠。如朔望之儀。而爲變除之節。如何如何且按開 元禮。有故過時而卜日行祥祭者。其禫月只數二十七月。而不復用間月之數云。此亦可考而行也。

 

答許耕叟 堟○壬申 a_128_093c

昨蒙枉訪。今又書存。仍審春寒。尊候萬福。感與慰幷。玄逸隨參▣起居之班。卒患肩背之痛。伏枕呻吟。苦事苦事。竊詳來諭。令弟婦崔氏有子而沒。當時固無立後之意。崔氏之出。旣又不育。令弟與梁氏擬立兄子爲後。雖未及養育。而夫妻俱沒。其欲立某家子爲後之意。一家之所共明知。其兒雖夭折。及其弟又生。則梁氏夫妻屬望之意猶在也。其後左右兄弟相議。 欲爲亡弟立後。乞蒙格外恩典。禮曹回啓。以梁氏節死之故。旣許旌閭。則宜有繼絶之典云。而判付內有特爲繼後之敎。此人之爲令弟後。梁氏平日之意也。朝家愍梁氏無後而欲其有子也。鄙意以爲此人以梁氏父母。爲外祖父母。似合事理。而崔氏之以元配合櫝。固自若也。禮曰。雖外家亦無二統。幸以此意綿蕝而用之如何。未有顯據而率爾供答。正犯汰哉之誚。悚仄悚仄。

 

答金載彥壬午 a_128_102b

玄逸頓首。玄逸前時居在僻遠。中罹投竄之禍。蹤跡棲遑。無緣咨覯。數年前。來泊境內。因士友間。竊聞左右斬焉在衰絰之中。而以未嘗有一日之雅。不敢輒致慰問之誠。向因金君。承俯詢之辱。聊誦所聞。略獻其愚。不意今者損惠長牋。存問周至。執禮過恭。有若後進之於先輩者然。玄逸是何人。敢當此禮。劇令人蹙蹙不安也。從審歲暮窮陰。純孝感格。體力支勝。稍慰傾傃之忱。玄逸晩生遐陬。志趣凡陋。早嘗涉學。老矣無聞。左右道聽遊談。累辱諮訪。似若有取於愚陋者。顧念衰退荒拙。無以報答一二爲懼。然若因此得有反復。稍收桑楡分寸之效。則莫非左右今日之賜也。茲因詢目。輒敢條列以求敎。幸乞裁度見敎。餘祝節哀順變。以副區區之望。

 

 

答李濟仲 仁溥 a_128_118d

前冬一奉。足慰歷歲飢渴。緣行旆僊僊。且有客擾。未克款做良晤。解携來。益切懷想。月前因風便。承七月十四日書。滿紙縷縷。意寄勤厚。開緘三復。感歎無已信後數月。遠惟動止日益淸勝。玄逸重傷暑濕。自夏徂秋。長在呻吟中。秋深後略有安意。而衰年氣力。不能與病爲敵。尙未得步出庭除。滌去煩襟。殊可憐歎。氣質本自頹惰。到今況味又如此。年迫桑楡。未有一 事可稱道者。回顧茫然。秪切悲歎。來諭推借過盛。尤令人蹙蹙不安也。昌丹兩生。前冬歸去。今不復來矣。病倦神昏。草草不究。

 

答李明古 萬迪 a_128_119a

南郊兩日之奉。雖緣稠擾。未得從頌。一言半辭之間。亦足以洗滌塵襟。解携南來。未嘗不往來於心。茲承損惠長牋。遠及瘴海之濱。存問周至。諮諏勤懇。三復披玩。感歎亡已。纍人蒙犯潦炎。十生九死。經涉五旬。始得歇泊。而水土之虞。果如所聞。然莫非窮命使然。秪得順受耳。賢契以盛年壯氣。富有其才。而當此奔 趨躁競之際。獨能味衆人之所不味。去浮華趨本實。欲從事古人所謂爲己之學。殊非今世所耳目者。但玄也質本疏慵。徒有其志而未嘗實用其力。因循頹惰。老矣無聞。況此罪廢之餘。摧傷隕穫。神志荒耗。其何以副賢者所需。而發賢者之志意哉。雖然。感賢者謙虛好問之誠。聊誦所聞。以備竿頭進步之資。願賢者之少留意也。蓋嘗聞之。爲學之要無他。惟在硏窮物理。以致其知。篤行所知。以崇其德而窮理之要。又在讀書而硏精義理。遇事而辨別是非。於凡天下之事。推類益窮之。以致其博篤行之實。亦惟曰。入則孝 出則弟。言忠信行篤敬。日用云爲之間。眞實踐履。以致其約而已。自虞書精一之傳。以及孔顏之所授受。曾,思,孟,程,朱夫子之所以擧似後學者。言雖不同。其義則一而已。賢者若不以愚言爲不然。則且須勿管他人得失世間毀譽。只得低心下意。將論語,大學,中庸,孟,程,朱氏之書。字求其訓。句逆其義。沈潛反復。以待其融會貫通。又能隨時隨處。體認提撕。著力去做。則自然心與理會。知行並進。不患不得聖賢門路之正。學者欲求希賢希聖之方。豈可舍此而他求哉。惟在賢者用功之實與不實耳。

 

答曹德父 錫基 a_128_126a

別來三易寒暑。憧憧一念。未嘗少弛於中。卽因家兒從彼中還。知與賢契做一日之款。旣又袖致所貽書。 開緘三復。怳若對面語。豈勝感歡。就悉冬寒。動止康勝。尤用慰釋。玄逸年來。疾病侵尋。衰憊轉甚。放廢頹懶。未有收拾身心。親近書冊之工。回顧茫然。秪切窮廬之歎耳。每念賢契以敦厚近仁之資。有篤志願學之誠。實非今世所易得。常以不獲源源相接。交致琢磨之益爲恨。今承來諭。亦發離索之歎。有相資求益之意。以玄逸今日之精神氣力。了無爲賢者振拔興起之助。然若果有意於此事。則聖賢遺訓。具在方冊。潛心默究。體認磨勘。隨事討論。隨處提撕。勿忘勿助。日積月累。則自然漸就純熟。漸至光明。氣質之偸惰。 可變爲堅定。知識之昏昧。可變至通貫。來諭所謂持敬窮理之方。亦不可外此而他求也。未嘗身有之。而徒以頰舌諭諸人。誠爲可笑。然采崶采菲。無以下體。或冀賢者之不以人廢言也。瞻晤無期。臨書惘然。乞以時益加保重。

 

答安國華 命夏 a_128_131b

前在晉陽時。因士友間聞賢者有至性醇行。願見而不可得。今春幸得相接。竊瞯容止閒雅。視聽專壹。知前所聞果不虛也。自是願交之心。益切于中。緣所到 處輒有過從酬應之煩。恨未得款叩所學。途中承眷惠長牋。言辭懇愨。有時披玩。不勝感歎。今因德三之歸。聊誦所聞。以爲賢者進修之助。幸賢者之加意焉。蓋嘗聞之。學之爲道無他焉。唯在讀書窮理。明諸心知所往。然後力行以求至焉。若徒知力行而不知事理之當然。則所行或出於私意。以是爲非。以非爲是。而無所準則。豈不可懼也哉。朱子嘗有言曰。孝弟是人之常行。若不由此。日用之間。更無立脚處。然須見得天下義理。表裏通透。然後此孝弟方是活物。如其不然。便是死箇孝弟。雖能持守不失。亦但爲鄕曲之 常人。婦女之檢押而已。今賢者質行之美。可謂暗合於道。然以朱子此說揆之。則竊恐其於格物致知之工。猶有所未至。苟從事於學聚問辨之誨。沈潛玩索。卒有所得。則其於行著習察之道。必沛然有餘裕矣。相愛之深。不能自已。未知賢者以爲如何。

 

答朱廈卿 楗 a_128_131d

豐城摻別。迨深依黯。忽奉七月半後書。開緘驚喜。疑若夢寐。就悉秋涼。侍學珍勝。益用忻寫。纍人途中正犯潦熱。十生九死。艱難歇泊。人馬一行。粗幸無事。實非始慮所及也。旣到。聞邑底近海湫惡。移接于縣北 所謂玉龍洞。卽尹孤山謫居時所寓也。頗有幽趣。水泉亦好。粗可以優游自適。是亦窮途之幸也。賢者知之。勿向外人道說。恐不厭憎嫉者之心也。此來窮寂無他擾。借得人家數十卷書。爲日夕遮眼之資。雖心目日漸耗短。不能潛心硏索。亦足樂而忘憂耳。承諭。方且聚徒講業。逖聞風聲。誠可歎尙。更願毋以臨深爲高。得少爲足。益從事於溫習體驗之工。究此大業。寔所望也。此間有羅君斗甲者羅州人。不遠數百里。委來相訪。出入反復於性命理氣之說。其見解通透。持守堅固。甚不易得。恨不與賢者一番相聚。有切磋 之益也。若世俗是非啾喧。實如百千蚊蜹自生狂鬧。幸勿以此關心也。適因入洛便。作書懇朴令公傳致。庶幾得免浮沈否。把筆茫然。千萬不具。

 

答應中 癸丑 a_128_136b

自得楮便所傳書。一向不聞問。戀想不可言。春雨支 離。凄寒未祛。山中計應尤甚。未委此時。孤寓體力何似。吾數日前重患感冒。連日大痛。今始稍間。尙未離枕席。殊可悶。前示圖書疑義。深發鄙滯。開益多矣。但第一條引周謨問答處。此間無書冊可檢審。不免摸索爲說。此等處。正望參考鐫改。今所示如此。殊失所望。挑出字。是借用其文。非並用其義。此則吾意以爲似無害。未知如何。稱停字之不貼。來示甚當。但不是索言處。故以歇後語槩之耳。末後二款。是大議論。非造次言說可盡。今不暇究悉。以待後日面論耳。大槩此圖。外大父積數十年工。僅得成書。如吾淺見。半生 硏鑽。未能略窺其彷彿。而數月之內。便被吾弟看破。議論如是的確。所謂愚智之間。不啻三十里也。雖然。亦願低心下意。就本圖中。尋其脈絡意義。判然知眞贗之實。然後論破改正。而以至誠惻怛不得不爾之心處之。則如何如何。病裏神思憒憒。且苦手戰。口占代草。萬萬不具。

 

答諸弟 乙亥 a_128_141d

前秋奴還。裁書備述此間事。未及關照。杺行已離彼中。來致兩處訊帖披緘如對。喜復何言。但應中所患。尙爾沈澌。憂慮不淺。信後歲改。想有脫然之喜矣。子躍所苦。亦已失去多時耶。更願過意將攝。慰此天涯瞻戀之懷。吾棘裏添齒。已作六十九歲人。自量餘日無幾。況此生朝。懷緖益惡不但常年孤露之感而已。子躍書中道盛年雅意。極幽遐窮探歷。今老矣。徒抱 老驥伏櫪之歎之意。令人咄咄不能已也。此間寂寞無憀中。一二學子來問字。有朱楗者齒尙少。於文義已通。亦能曉解人意。有所告語。輒略略領會得。將來似有進取之望。但所居窮僻。絶無師友之益。向後恐難究其志業耳。

 

答檼姪 a_128_143b

頃日相對時。詢及吉祭儀節。客擾殊甚。未及商量。近看士虞記曰。是月也吉祭。猶未配。註曰。禫月行四時之祭。猶未得以某妣配。哀未忘。若喪中然也。言猶者。 如祥祭以前。不以妣配。又云。禫月吉祭。未配後月吉。如小牢配云云。蓋三年廢祭之餘。禫祭適當仲月。故急於正祭。雖行吉祭。猶是禫月之中。不忍遽然合配。且待後月。別設祭奠于家廟。告以合配。如小牢饋食之禮。奠畢合櫝云爾。卽今宗家所遭。似當用此例。若踰月行吉祭之家。自當於祭時。異位異版。祭畢合櫝。汝家似當依此行之。故因書告知。更宜入思議也。宗孫處亦及此意。如以爲然。則新主祝辭云。喪制有期。歲及免喪。今以吉辰。肇薦殷禮。追感歲時。昊天罔極。敢以淸酌庶羞。祗薦歲事。尙饗云云如何。

 

*老峯先生文集

 

答同春 庚子 a_129_125d

別紙見敎謹悉。鼎重於此事。不欲深言。有意存焉。示諭及此。亦不得不盡焉。昨自山下還。始聞有此事。雖未及見抵許書。其他所爲。節節駭異。鼎重嘗妄以其才學。仰對先朝筵席之問。今乃大謬。其在私義。尤不得自安。然若斷以包藏禍心而絶之太遽。或有一毫過情之冤。則在我反爲先傷久要之道。只欲徐察 其所以而處之。然凡人之情。易蔽而難悟。平日篤信。如吾兩先生所指諭者如此。則敢不思所以反省耶。第未知處此之道。如何而得中耶。蓋非敢爲渠曲䕶。只未能判斷其心之一出包藏與否。今日隔膜。惟在於是。謹當反復十思。庶不孤負先生提掖開導之慈耳。權則向年見其立說。怳惚支離。竊疑其爲難信。雖不敢倡言。亦不復踵其門。今見其疏。不以爲異。見人之攻權。亦不欲論其深淺。大槩人情。凡於離合之際。自有萌漸。有非一朝一夕之故。而今於尹。卒然大悖於平日所料。令人茫然。不能省識其由也。

 

答同春 辛亥 a_129_126b

便回。伏奉下書。伏審道體起居神相增福。不勝慰喜之至。鼎重前冬在鄕。屢承恩諭。勉以賑事。分義不敢牢臥。率意復出。孱力淺慮。不能救得一分。徒捐數千石米。殺盡許多生靈。自顧罪咎無地可容。朝廷寬大。尙貸刑章。其在私義。唯有退伏松楸。追省妄動。庶補前過。援例請浴。蓋出不得不爾。而承此警誨。瞿然自失。益仰忠厚憂愛之誠。有以感人。敦薄之速如此。不免遲佪一旬。更爲貿麥救畿之計。而畢竟此心滔滔。難抑向東之思也。卽今湖西餓莩盜賊之甚於 春間。耳目俱詳。束手視死。亦無奈何。道臣全不用意。餘米之說。亦是虛傳。問之久台。答以無有。尤無奈何。適來賑所留饋。數百飢病。心目俱慘。無以爲懷。

 

答尤齋 壬寅 a_129_126d

舍弟遞致手書。恭審寒極。道體康福。且知寓居有近江之娛。稍慰馳慕之誠。前懇先世碑碣文字。獲蒙終惠。跪奉恭覽。感激難勝。吾祖心事。晻昧不白。今且百年。幸賴先生仁心矜念。愍其冤鬱。闡幽摭實。直書心跡。將以復伸於當世。傳信於來後。則其爲子孫者之幸。豈可以言語謝也。惟有涕泗而已。況鼎重等受先人遺托。常恐其卒不能遂而無以爲辭於地下。今乃成平生之至願。而得慰吾親泉壤之望。從此鼎重不 憾於夕死矣。鼎重日役於算簿之中。廟議督嚴。民情乞寬。監色看賂。豪強騖力。令人愕然。莫知所以措手於其間也。其視吾弟因罪得閑。從容於丈席之側者。奚啻千萬乎。自憐自憐。頃忝諫職。聞湖民多死於冬前。論罷湖伯。近因士友。又聞湖民涕泣。如失慈母。一言之妄。乃使千里之民失所。甚可畏也。追悔莫及。直待田政畢後。便以匹馬向松楸。欲轉投門下。追陳此區區謝悃。伏祈歲暮。爲道保重。

 

答尤齋 己酉 a_129_127a

敎意伏悉。自李季周闡發鄭評事文孚忠績。六鎭武 士皆以金相公開邊之功久無報爲言從其輿情。許令作祠於行營城內。則其時兵使李令汝發以金相不善終。疑在國禁。鼎重答曰。世間自有眞是非。設如令言。漢有韓信廟。可以證此矣。李猶不釋疑。復云金將軍應河曾爲此營虞侯。其後樹節卓爾。宜以將軍主祠。鼎重答曰。金將軍忠節。似當別立一祠若如令言。有非北人追報金相開邊進華之本意。李亦然之。其後武士輩又言旣發金將軍廟享之議。而又經虞侯。亦我輩之所曾帥事者也。毋論忠烈。實有惠我美政。配食相公廟如何。鼎重答以此意亦好矣。今承下 敎。難免汰哉之誚。愧悚愧悚。但念當初建祠。專以報功爲名。今若以金將軍並享。則與本意略異。此或有礙耶。坐次則當從世代先後耶。欲待更敎。卽報掌祠武士改正。謹此仰稟。

 

答李養而 之濂○辛亥 a_129_131d

昨奉寄惠長牋。開誨勤至。豈勝感激。卽今民事至此。 危亡之禍。迫在朝夕。苟有可救之道。人人皆得以謀之。豈有緩視徐步之理哉。但太倉之米。不滿四萬。西運之粟。只餘二萬。而一月之費。幷百官軍兵廩食。已過萬矣。今雖稍加裁損。亦不可全減以絶其命。旣不豫爲之計。實無追救之策。至於諸道簿錄之殷。不必關西爲然。雖以畿甸亦可謂饒多。而數年來散糶未收。倉庫皆空。無異畫餠夢飽。奈何奈何。貯穀之請用力主張者。已及十年。終不見聽。入京之初。詰之諸宰曰。今果何如。亦皆無以應也。罷賑之後。又有無所依歸者。力請仍賑。諸公頗不快。就賑者亦多混雜。始用 吾兄前書所敎覈實之擧。揀擇其面有飢色者。朝饋三合之飯。夕饋二合之粥。已蘇者還之。可賑者納之。其數亦過四百矣。賑飢之事。豈有定數立限。如編役者耶。此則告之者誤也。抑今日流民無不絶粒。初不見擇於賑所者。數日丐乞於閭巷。旣無所得。則轉死於道路者。亦必不少。而朝家旣不許廣賑。物力亦且不贍。無如之何矣。弟實多病。一日之內。委臥之時居多。凡百接應。非強勉則不能。書疏往復。若自作則必經營數日。方成一幅。傍無子弟可以倩手者。近又疲於簿書。雖謝絶他事。專精一力。亦患不逮。蓋其孱劣 如此。然未嘗自朝及昏。頃刻自暇也。如陶公偉才宏德。固不敢望。而想其氣力精神。亦必有倍於人也。蒙荷警誨。敢不自勵。摠要略細之諭。平日亦嘗聞此。而我國賑政事勢器具。與中國懸殊。若不事事親察。尤不成樣。以故不敢自逸矣。

 

與黃周卿 a_129_133b

南令邊籌。大勢誠然。而實遠於事情。故弟於八度往來歎咨而不敢請矣。卽今關防。皆從大路傍數十里設之。官府人民。皆居於路傍不遠之內。有同兒戲。然虜之在白頭西北者。亦不過十餘人。各聚於遠百里 近六七十里之間。可以相敵。如或部落過百則潼關陷矣。然過百。必向中原爭利。以我國無可居之貨故也。惟忽刺陷我邊遲留。爲虜花所敗滅。我能實民如南。鷄犬相聞。而盡用南令之策。不但保疆而已。其奈理勢之必不能何採蔘之人則運糧稍易故望之如旱霓。然豈可聚蔘軍成邑堡耶。虜若有意。則卽今咸興以北諸邑。雖皆白晝來掩。小堡數三之卒。實無偵探相報之勢。以曠莽險阻。絶無人居故耳。自虜居與六鎭便近。而白頭盤阻千餘里。非大擧。不可徑行寇竊。賴此無事。他日渠或退保寧古。則關北非吾有也。 雖百充國。不能謀也。

 

與金久之 a_129_137b

北方農事。連歲失稔。民食極艱。可慮可慮。量田勢將停止。而其中甚不均處。則雖飢亦量。以均賦役。亦是荒政云。民情如此。不得不抄其情願數邑先量耳。春丈入朝。勸講兩筵。中外想望。何可極。季周幾不能支。又不肯受由還家。必欲守法。此際召還。公私好 事可喜。弟來此經歲。略成頭緖。民心亦不相拂。若蒙諸公許留。來冬得竣量事。可無始事中寢之歎矣。近看屢擬內職。甚非專任着實之道。不能無怪乎朝廷擧措之輕也。此非私言。台必諒之矣。弟之所往。雖遇勝地。豈有吟詠。頃於秋夕。行祭於濬源殿。聞故老言。則監司之親行。柳川,東岳與弟爲三人云。而兩公皆作詩揭壁。弟獨闕焉。到此益知詩之不可不學。欲借手於台。以賁後觀。如何如何。可笑。

 

答李錫爾 慶億○甲辰 a_129_140b

泮中凡事。不量本源。妄有更張。今屬令兄。可得收殺。必無弛敗之患。公私之幸。孰甚焉。愚意常以爲入齋諸生。唯以科業爲事。不復留意於文義。縱使口讀甚熟。何益之有。且人之爲學。宜專治而不宜務博。漢之各置博士。豈無意耶。茲欲擇諸生中稍解文義者五 人。稱以五經助敎。而使之專治一經。與諸生朝夕講劘。滿六十朔。許出六品。 此則自本館供給。又擇文蔭中能通經義者五人。稱以五經敎授。亦令輪日入直。與助敎諸生一處講劘。及至諸生通讀考講之日。敎授助敎亦許同參。與師長疑難問答。第次諸生所講能否。則比之今日見行條式。不無少益。曾以此意議于領相。則亦不以爲不便矣。西泮新創齋舍。蓋爲接置此等官員。而未及建白施行。今承俯詢。僭率仰告。唯在令兄取舍如何耳。

 

答李幼能 乙巳 a_129_141c

春丈際遇。迥出千古。中外想望。尤不可極。兄之出處。似宜與之同也。豈可因一時嫌謗。便阻圖報之路耶。以兄平日靜默。衝口發言。自取猜怒。人皆明知其意之所在。況我曾聞本末者耶。人心不如我心。亦復奈 何。別紙所諭。令人捧腹。向者吾宗人有嗜酒者。貧不飮。爲女婚釀石酒。旣熟。日日據瓮取飮曰。豈有石酒不足之理。過六七日瓮傾。家人交訕。改釀他酒。則遂自避出。及期乃還。以其在家見酒。則難防其再入瓮間故也。聞者莫不絶倒。謂之避酒。今兄處山野。遭三月忘味之境。凡得婚需。先自喫了。則必被內訕。宜乎避肉。可謂的對。好笑好笑。數種生魚。呈去佐酒。幸與久台對酌。亦且思念故人也。

 

答李幼能 丙午 a_129_142a

千里情翰。再及於荒漠之濱。慰喜佩幸。實不可言喩。昨於摩雲回路。又逢呂希天。得其所持一大文字而 讀之。有以知靜養窮賾之餘。發諸論說筆翰者。若是其奇快富暢。而終不出於約守之嚴法。令人敬歎歆誦。無異接面而承警也。示來疏本。再三披繹。至誠足以感動金石。豈不可令載邇泣也。邇之所發。本來妄實相雜。若其好處。終不可掩。只是麤暴太甚。每於人倫不敢輕易處。全不致愼。平日親朋一言切己。不合於心。便唱惡聲。亦復奈何。兄之自處。果爲得宜。弟之所告殆妄也。春丈狼狽遁去。亦是吾儒例事。謂之何哉。

 

答李幼能 己酉 a_129_143a

尤丈入城後初對之日。條列十餘事。略論其可行。上答以皆可施行。只於神德王后事。從容講定爲敎。其後因掘浦之議。詢于尤丈。對以恐不如設倉爲萬全。上曰。吾意正如此。其後許相力言不便。上曰。雖有糜費。爲捄溺人之患。何暇計他哉。左相以是心足王爲對而退。其後上謂宋相曰。卿昨於疏中。有浮費之語。歲畫亦其一也。對曰。豈惟此哉。供上䓀莄一種之價。至於六百石之米。先王嘗敎曰。終 歲一不下筯。而耗費此多。速議革罷。命臣抄出諸司之可革者以啓。未及抄入。龍馭賓天。臣常痛結。上驚曰。先王此敎。今始聞之。予將量處。戶判一一抄來。翌日。先抄司圃䓀莄山參兩種以進。則上命罷供上。只以價米折半以入。又敎曰。他司亦皆抄來。賤臣對以各司形勢及折。價曲折革罷則當盡爲革罷。只抄其中可罷物種。則自外有難斟酌。勢須盡謄貢案詳註各項曲折。以備睿裁。上兪之。退而具單以進。未有處分。而徐疏入矣。蓋於其間。尤丈因朝參。更進光祿之制。牛溪之疏。必從之意云矣。 尤丈決歸。未知其意之所在。而嘗言得不忠之斥。而安而受之。人理滅矣。上心雖欲有爲。而大臣以下。必欲沮撓。平日名流。亦皆却立傍觀。萬無做事之望。而徐又先下手。此後取辱。必不止此。不如早自引去之爲愈矣。天得丈以我請行量田。謂之喜事如王荆公。勸持叔挽止如安禮。適得其書於備坐。遍告諸宰。其言近始大行。爲叱我者一證云。可笑可笑。尤丈所陳中已行者。貞陵閣齋,訓局兵制,良人從母等四五事耳。

 

答朴和叔 世采○己未 a_129_143c

示諭過勤。不勝媿赧。自念少日。亦嘗有意於古人之學。疾病內撓。仕宦外奪。未究一經。而荏苒放廢。五十之年。忽焉已至。始覺無聞之爲恥。老大之可傷。何嗟及矣。退伏窮山。已及七八歲。呻吟之中。無所用心。尋理舊書。若隔前生。幸蒙尤丈德愛。時時寄書提警。尤思感奮。少收桑楡。而喪戚荐疊。志氣摧殘。終恐止於斯而已。久擬一造門下。獲承緖論。亦不能自振。他何足云哉。曾荷詩篇之投。皆出感懷之作。非不欲扳和以寓區區之意。而素不解句語體樣。又以韻強。久不能就。然於他日。不敢忘宿債耳。

 

答李季周 端夏○甲辰 a_129_144a

示鄭評事遺事。弟實聞見孤陋。而至於東史。尤所昧昧。今承來敎。感慨難勝。發前人之潛德韜輝。立後世之懿範令則。實吾朱夫子之所嘗眷眷者。而尤致意於忠孝節義之間。豈非遭時不幸。有所感而然耶。吾兄之言。乃及於此。亦惟吾夫子之遺意。此誠北方二十年來所未聞之說。益令人戚戚於心也。敢不樂聞而從命。然以事體言之。必須聞諸朝廷。然後方爲增重光耀。從義諸人。亦可次第追褒。兄須爲弟草作一狀。具悉顚末。使朝廷明知如何。鄭評事末年事。亦可 並及也。如何如何。謹以先相國詩語。追想其指意所向。則似是金之詩書不當並祀於尹之勳戚。又似有尹有祠而金無祠者。亦出於詩書勳戚之勢不同之意。得非譏諷世人之作耶。弟意則得請之後。立金廟於六鎭中。立鄭廟於禦亂里首事之地。以之褒功示後可也。亦如何如何。

 

與李季周 丙辰 a_129_146c

曾荷復敎。尙稽仰報者。蓋欲從事於斯。自驗於吾身。數月以來。疾病添劇。不能收攝心神。其於治己之學。久已荒矣。然念吾輩半生。奔走於世故。全無本領工夫。及今追補涵養用敬。誠爲急矣。抑其用力之方。似在覺處提撕。久久成熟。自無間斷。必欲常存戒懼。持之太過。則反至病作。益爲心害。專務涵養。忽於應事。則亦歸偏失。別生禪味。未知吾兄又以爲如何也。今日爲學。具有聖訓。比如醫家衆方俱妙。惟是不知對病投藥。往往誤人。前書所云。蓋慮吾兄所患。常在於病久氣歉。若從鄒聖之言。加意養氣之法。致得日臻 於充大之域。則病可自去而學亦已至矣。

 

與徐載邇 必遠○壬寅 a_129_151a

昨日院啓。措語之間。似未致詳。傳示四外。得無大害。蓋以愚意言之。國制。凡諸緊任。皆除服制式暇。而史官所職尤緊。故雖遭服制。不得徑出。陳疏呈辭。亦所不敢。仍成一例耳。夫豈慮其苦務覬避而然也。此則下語之失當也。至如朞服不出。妻喪出哭闕外還入之說。則尤極未安。國家設敎立法。盡情文也。明倫理也。而所謂朞服。卽祖父母伯叔父母與兄弟子姪 之喪也。妻喪則應服三年。而約爲十五月之制。故於服爲重。不許食肉於月數之內者也。若於此等喪。爲守官而不得赴。則此正喪性悖倫之人。當被斥黜之不暇。豈可容於近臣之列乎。凡事必以吾身自體。方可盡其情理。設令兄與我當此境。則其可自謂善守法而不之赴乎。吾所不忍爲。而欲令國家創爲人情天理所必無之法。則夫豈聖世導率之敎哉。況法文所不載。而直稱法制則尤誤矣。此事有關禮敎。四方傳聞。必致有識之駭譏。若又他日不知禮之人。聞有此啓。謂是法理應然。忍爲不忍爲之擧。則豈非兄之 誤了人耶。欲望兄速改一言之失。以正末路之陋風也。兄必以古風爲言。而所謂各司古風云者。率多無倫悖正之擧。果可視以先王之定制。而必欲遵守毋失耶。千萬入思。勿以迂儒而忽之也。

 

答李同甫 喜朝○己酉 a_129_155a

猥以無似。幸蒙先大夫不鄙遠之。許以交遊之末。數年以來。退養林泉。雖未能朝夕談論。然其簡牘往復。不隔彼此。凡有所得。藏之篋笥。時時展看。平昔愛慕之情。有若是矣。卽今萬事已成陳迹。其所彷彿思想者。唯此筆蹟。則尤用寶藏。欲爲存沒相慰之資。乃者大事旣畢。孝思無及。收拾手澤。訪索所有。顧此區區之誠。止於此身。若其孝子之請。必且爲後孫計。其何敢嗇。謹奉舊莊一軸以上。其在鄕居者。亦有若干葉。 方有疾患。不能自檢。又無在傍幼少。姑竢後日。抑又所望。必以一二牘見還。俾令他時開展寄慕。不孤收莊之初意。亦如何如何。

 

答持叔 a_129_161a

聞出江上勸課諸少。甚是家中大幸。在君亦未必不爲福也。吾輩行止。皆是自衒而求仕者。故每每牽縛奔走。當時亦只奔走而不敢怠。到此閑廢。追思細量。則不知底事乃爾。徒爲此公私無補之勞勞也。可笑可笑。然退處。亦無所爲。故又不敢自重於進退也。尤愧尤愧。近看退溪集。稍覺有省發處。未知此後又如 何也。近見載邇所爲。人之爲惡亦甚易。惟聖罔念作狂者。豈虛語哉。吾嘗以其言行急遽。多不相掩爲訝。又疑其不受人責。而君每以爲長多短少。而今思之。凡取人之道。有少疑訝於心者。切無急合。可無後悔也。今君自處。不宜相卞。而然此事有係後弊。且誤人主之聽。似不可不痛陳其事理。兼擧其曲折也。蓋此路一開。則凡相識間相論難者。皆將不得矯其非。混混同歸。閉口不敢發耶。此義甚明。第君則方被嚴譴。豈可抗顏昧恥。與人論是非也。姑俟後似宜。如何如何。

 

*汾厓遺稿

 

與徐國益 文尙 a_129_502c

白。近聞左右讀禮之暇。遍觀龍門書。有所删選云。以左右敏達之才。可以追其步驟而得其谿逕矣。僕少學迷方。長無所成。其於作者之法。固不敢有所希覬。而顧以先人緖業。不可廢墜。日夜殫思勰勰而自厲者。猶不出於文字之間。第以才性薄劣。鑑識瞢昧。取讀諸家書。不能自審其取舍。譬如驅車適遠者。不識其所逌。茫然有迷路之歎。嗟乎悲夫。僕自受書以來。略涉載籍。如檀弓,考工記,孟子,左氏,戰國策諸書。固古所云聖於文者。而其風調跌宕。詞采閎麗。令人讀之。而靡靡不厭者。無如太史公。是以喜讀此書。窮晝夜吼嗄而不知罷也。但其爲書。開闔無端。變化不測。如長川崇嶽。流峙千里。其浩淼之勢。崔崒之形。觸境而殊觀。苟非窮搜極探。以徧其觀覽。固不能領略選勝。而爲平生游賞之所矣。今左右才高識敏。有濟勝之具。而又理屐周行。能選其勝。其亦爲我指導其最勝觀否。倘因左右而得入其境。則雖不能徧觀全體。抑將有得於一水一丘之趣也。向之所以勰勰自厲者。庶幾由此少進。而不復有茫然迷路之歎矣。顧嘗念太史公文章。非佔畢吟呻之所可學爲也。觀其橫放俊逸之氣。蓋有得於周覽山川之助者多矣。今吾輩塊然處闤闠中。所見不過於培塿沮澤。而迺欲屑屑以蠹簡求之。其亦難矣。雖然。古人云。太史公筆法。如造化着物。其平生所嘗游者。皆在焉。然則一部史記。卽一山川也。意者。相與歷覽。使此身。如在長川崇岳之間。其亦能有所感而得其所助耶。

 

與朴和叔 世采 a_129_503a

僕以不肖無狀。幸保祖先緖餘。登朝數十年之間。濫躋上卿之列。而又忝政府西壁。除拜之日。考見先祖四宰公碑銘。公年方五十四。拜是職。職秩年歲。俱與僕今日相符。不覺瞿然失措。若隕淵谷也。僕自少碌碌無能。所自期者。不過竊一第佩郡符。而誤蒙先朝拂拭。要官顯職。無不踐敭。皆非僕之所曾料也。一自滄桑嬗變。世道危險。自分爲几上肉。不意會朝淸明。士類彙進。如僕者。亦從諸大夫之後。而承乏驟躐。遽與先祖。齊其名位。吾何修而可保此耶。顧念吾宗年歲短促。試以公次長家言之。三從兄伉偰,再從兄晟氏。俱未老奄忽。其次唯僕存焉。乃奉公神版於先人祠宇。當其入京也。光城昆季及趙公擧,金斯百諸人。皆以外裔。來迓於沙峴之左。僕率諸宗子弟。進陪於弘濟院。政府胥吏奴僕。皆謂神位。乃吾府先生也。老少相率。坌然來集。路人咸嘖嘖艶稱。噫。其盛矣。不肖孫幸庇積蔭。猥廁於崇班。諸外裔以國舅元勳。當世名勝。亦皆祇候於郊。有若親父母自外至者。而唯賢不與焉。是可慨也。今僕所忝職名。適與先祖同。而年齒又同。同宗之未及老者。相繼淪喪於一年之內。而使僕奉迎神版於拜是職之日。有若造物者有意於其間。亦異焉。將要淸光諸公綴文爲詩。以記其事。賢亦不可無一言。幸留意焉。

 

答朴和叔 a_129_503d

日昨季胤來傳惠牘。兼示先廟移奉時記文。奉玩再三。如獲拱璧。當令兒輩。裒輯諸賢所詠。作爲一帖。以塵高覽也。汝吉奄作千古。痛悼之懷。何可言也。吾家中表群從。最稱蕃茂。而數十年間。門禍荐疊。到今在世者。唯賢與僕之兄弟及公擧一人而已。轉眄之間。零替至此。如我襄朽將死者。安得不腸蝕而肝摧哉。賢旣不得入洛。僕亦局促拘繫。歲行今將盡矣。無緣相握舒悲。中夜起坐。不覺簌簌中咽。僕命途多釁。早喪父母。兄弟親戚之樂。又復索然。每念人間。眞一缺陷世界。要金友延之。書夢齋二字。扁諸書室。蓋以示吾志也。頃者。松磵李季周來見曰。人之生也。萬事皆有實理。而君獨以夢扁齋。此是蒙莊異道也。以惺齋改書。付璧而去。此公所戒。眞是喚醒要訣。僕亦受而服之矣。及遭吉弟之喪。益覺駒隙光陰。無異一枕黑甜。夢齋之扁。將欲復粘於壁上。賢可以怜我心事。而愍我迷路耶。僕自今以來。病日甚益。鬚髮皆變。齒牙盡搖。居恒悒悒。頓無生趣。公罷之後。退歸私舍。則閉門却掃。塊坐一室。作面壁老僧。雖子女滿前。嬉笑紛然。亦未嘗欣愉。此是運氣將盡而然耶。頃者。伯胤之來。適飮朝酒數杯。醉中口呼書辭。語脈無脊。文理不續。醒而思之。誠可笑也。使兒輩改書以送。幸覽之。所寄二絶。從當拚和以呈。

 

*靜觀齋先生集

 

上宋同春 浚吉○戊戌 a_130_109b

拜違光霽。倏已數月。每憶曩時函丈陪從之樂。怳然若隔塵事。憧憧一念。只勞夢想耳。卽伏惟淸和。令監靜中調候萬安。伏慕不已。頃日。伏覩令監辭疏。奉讀再三。令人聳嘆。而縷縷批辭。反覆丁寧。有若家人父子。雖使傍人見之。自不覺感涕之橫流。伏想令監其何以爲心耶。前者行旆出城後數日。侍生入侍晝筵。自上下問於侍生曰。贊善行時。想必往見親知間臨別之語。果有不負予之意耶。侍生以其時實狀仰對。且陳沃川宋令丈上來遲速。亦未可期之意。則 上曰。贊善。豈負予哉。豈負予哉。宋某則尙未有辭章。想或有待日暖登程之意。予日望之。予待兩某。如是至誠。兩某亦豈棄我哉。懇惻之敎。至今在耳。其側席虛待之聖念。久而冞篤。而令監疏本。忽有重入脩門不可期之語。則自上悵缺之極。若有所失。諄諄不已於批辭中者。實出於藹然之盛意。如非鐵心石腸。豈不感動于中也。當初令監榻前上達之辭。與侍生路傍立別之敎。分明如昨。寤寐不忘。惟祈令監爲道益重。善加將攝。念眷遇之重。思進退之宜。不待秋涼。幡然登程。上無負大小朝前後慇懃之托。下以 副侍生等今日區區之望。不勝幸甚。經春鎖直。一味吟病。未遇歸使。尙闕一書。尋常耿結而已。茲因公營之便。謹此憑候起居。臨紙悤悤。草此不宣。

 

答宋同春 庚子 a_130_109d

下示箚草。再三誦玩。不能釋手。而侍生於此等事。全所昧昧。況此莫重莫大之禮。何敢有所輕議乎。第旣蒙下詢。亦不敢嘿無一言。以孤盛意。茲陳淺見。極涉僭妄。無任悚仄之至。許掌憲之此疏。非偶然猝發於今日也。當初所定之制。若果大違於禮經。則惟當改之之不暇。固不可有所持難。稽之古禮。參以國典。若 無明白誤定之事。則亦何可因此而遽以爲失也。竊觀許意。則全以父爲長子下疏中所謂第一子死。則取適妻所生第二長者立之。亦名長子之語。爲大段可據。而以傳下疏中體而不正。立庶子爲後之庶子爲妾子也。今此箚中所陳。段段攻破。洞快無餘。雖以繼統爲重。以兄繼弟。以叔繼姪者。豈可皆服三年之語。亦甚正當。若於此三節。皆未見許議之爲是。則當初所定之無失。從可知矣。箚中辭意。平穩詳盡。固無所可議。而但於其中。臣亦不敢別生他論八字。似若全歸之於大臣者然。若以臣意亦然。故與之相議。定 以朞服之意。改爲措語。則如何。貞熹王后之於睿宗大王之喪。恰如今日事。而其時之果行三年之制。未知有可證文字耶。若無可證文字。則設有或者之云云。如是援據爲言。未知如何。文定王后時服制。請考實錄一款。旣無見行之實。而徒有疑慮未定之意。若於至有以爲當服斬衰者之下。直以未敢遽變前見之意。善爲措語。其下卽云今者掌令許穆云云。則如何耶。

 

答宋同春 a_130_111b

前後別紙。謹已仰悉。權之心跡。盡露於其疏下。示中所謂不過重彼之罪云者。果是彼之本情。而至於惜 僕之去四字。則彼之本情。恐不必如此也。至於日撻而求不得之敎。尤不敢奉以爲必然也。洛下諸公之見。豈有太過之理也。太監與彼素相親厚。故猶不免有些顧憐。欲護底意。在大監之道。雖不害爲如此。而彼之疏語。亦非尋常之比。則侍生妄意。竊以爲不失親故之訓。恐於此處用不得也。如何如何。尹鑴爲人。則侍生於前日。雖未能必信其爲君子。而猶以爲不無可取之處。今事之後。始知其人之至此也。侍生於向者。送書於渠。歷問論禮主意之無據及前後所爲心跡難掩處。縷縷數百語。又責以私抵書於李承宣。 勸以必反其正。而及承下詢之後。只以數語。矇曨 편001仰對陰主其說陽避其名之爲無狀。且問鼓動海尹。初有其疏。出入相門。後有其箚之謗。仍以更不欲通問訊之意結之。渠之所答頗張皇。而多有不成說話處。當初許正之有疏。渠之慫慂之狀。則渠亦不敢自掩曰。兩宋所定之制。不可昭示來世。故果與之往復云。矇曨 편002獻議一款。渠乃多費葛藤。而終又語窮。不得不以執事之責之也殆是也。敢不受而爲罪等語爲答。渠之前後所爲。乃若此。雖不可斷以爲其心之慘。一如海尹。而立幟彼論鼓動慫慂之罪。渠烏得免乎。此 則渠雖有喙三尺。亦必不能自解耳。旣承大監再度丁寧之問。謹此畢陳愚見。伏乞覽後付丙。

 

答宋同春 a_130_116d

不得以一書仰候起居者。今已數月餘矣。悠悠馳慕之私。何可以筆札形喩也。歲律易邁。此月又將盡矣。伏不審鼎茵益加珍衛否。侍生畏寒塊蟄。吟病如昨。憒憒轉甚。更何足仰道。向來火色。近日稍息。不知此後宿焰。更不挑起熾烈否。天若助宋。必無此事。只恃蒼蒼者在上耳。侍生於疇昔之夜。夢陪大鑑。與尤齋 大鑑。入侍先王於煕政堂中。一堂都兪之盛。宛如平昔。丁寧玉音。了了在耳。而覺後茫茫。惟有涕淚被面。伏想大鑑於靜夜山齋瞻天戀闕之時。亦必頻有是夢而倍切傷慟也。前日回示廟制。別紙中下問之意。尙未仰對。伏想大鑑必以爲訝也。明儒之以朱夫子以僖祖爲始祖之論爲不然者。此正是楊守陳諸公之言。而其時倪岳,周弘謨等。皆守程朱定論。因此楊公之論。遂未見行。雖未知鄭寒岡之見別有何據。而此則旣有定論。似不當更容他議也。頃者南學士九萬。以此議。亦送長書。侍生作一文字而答之。此呈 別紙。卽其答也。伏望大鑑詳賜下覽。一一批敎也。市南之病。近來還劇。趙仲初令丈。又遭狼狽。出麾江海。朝著間景色。皆不佳。只自仰屋咄歎而已。病宂纏縛。不能抽身。穩承淸誨。苦不易期。臨書黯然。不知所裁。惟祝迓新萬福。

 

上宋同春 乙巳 a_130_117b

伏聞大鑑行次入城。都人士庶。莫不手額相賀。上而傾朝冠蓋。下而中外靑衿。亦莫不奔走趨候之不暇。況以侍生積年馳慕之悃。豈不欲卽日先候門下。躬執灑掃之役。以申區區之私。第侍生一自妄作。自取 橫逆之後。不但爲自己一身之辱。抑且仰累於兩大鑑之門。卽宜屛處田里。不當仍滯於輦轂之下。而只緣疾病醫藥。尙未免蹲在城裏。塊伏僻處。實若坐於針氈。其何可出入應接。有同無故之人。復招當世之譏點乎。是以雖一家親戚之間。亦不得任意來往。況此大鑑新造於朝。上下顒望拭目淸化之時。尤何敢以爲世所諱之跡。往廁於賓客之列。使有外人之議。重爲門下之羞。且自七八日前。重得傷暑感風之症。積敗之中。轉輾苦劇。雖欲乘昏一進於無客之時。暫展起居之禮於函丈之間。而亦末由也。茲致至今闕 然。漸踰旬朔。平生景仰之忱。反若行路之人。環顧自省。罪負實多。令人慙惶怵惕耳。昨今蒸熱此酷。不審連侍經筵之餘。體候神相萬安。雖承授室之命。且有庖廩之繼。亦不無齟齬之慮。倍切貢慕于中矣。侍生自昔年拜違光霽之後。每以尙不得一番躬進承誨於春堂,雙淸之間。爲夙昔之恨。況於前秋遠抱絶絃之慟。而無路趨哭。仰慰床下。南望雪涕。日夜隕結而已。豈料今者從者之戾洛已久。而侍生之形迹與病狀如許。尙孤一候。有負夙昔之心耶。世間人事之不可預料也如此。夫復何喩。姑先以書仰候起居。不宣。

 

答宋同春 a_130_123c

雨中閉戶。涔涔伏枕。乃於此際。伏承大鑑累紙手復。 盥手跪讀。便覺沈痾盡從毛孔中散去也。侍生之妄有所稟者。非敢欲與議於茲事。只是從前病伏中。無以消遣。不得不披閱書籍。曾見盧蘇齋有大學集錄。而多有疏漏處。後見張旅軒又有晦齋先生改正大學圖。遂以此欲知諸先正議論之如何。隨見抄錄矣。豈敢有一毫好奇喜異之意也。庸學之如此侍生。亦豈全然不知。最是行而後言者。乃後學頂門一針。旣不能行。則固不當妄有所言。又況妄議其新奇之異論耶。蓋所以抄錄者。不過病裏遣閑擧儒類抄之類。而所以仰稟者。亦未知退,栗兩先生所論之各異。欲 得回敎。祛此疑惑而已。夫豈有他意哉。以此抄錄。以此仰稟。皆無關於本書本旨。反未免爲有害於蒙學者。亦侍生之所已知。而旣有所疑。不敢有隱於大鑑矣。今承反復回敎。何異親承提誨於函丈間也。類聚諸圖。如不至於大以爲悖妄。則只俟早晩病勢少間。一番點檢。躬進面稟伏計。大學格致傳說抄錄者。亦當從容呈覽也。泮中所藏璣衡之制。若無激水旋回之法。則誠可疑也。未知崔學士所校定者如此耶。恨不得親見而質疑耳。侍生於前後屢承大鑑畏約太過之誨。誠是至訓。尋常佩服。而第此所遭。異於他事。 常以拘於醫藥。尙在城裏爲愧。以此形迹。當此時勢。其所以自處者。亦有所不得不爾者耳。來便立促。胡草不宣。

 

上宋尤齋 時烈○庚子 a_130_129a

越瞻寧陵。松柏蒼茫。回望象魏。天日杳邈等語。眞是實際光景。至今思之。令人於邑。況流序荏苒。奄見新歲。弓劍之痛。益復如割。伏想台監尤何以爲懷耶。春和漸暢。伏未審調攝中起居神相。遠脫市朝膠擾之苦。復專山林閑靜之味。從容涵泳之樂。想來興起。恨不得致此身於春風座中也。向者決退之擧。實出於思量爛熟。固非衆人之所敢仰議。而侍生妄意。 終不能無疑於過信而輕動。已於其時。悉陳愚見。今不欲更有所煩贅。而前後聖諭。昭示無餘。則在台監今日之道。似當快釋于中。更不掛意。仰承聖旨幡然再起。以解上下中外之惑。則向來怪說。自當雲消而霧散。如靑天白日。豈復有日後無窮之慮哉。苟或不然。一向撕捱。則竊恐此事初或起於白地。而因此輾轉醞釀不已。畢竟收殺之難。有不可形言者。未知台監亦果有意於此否。台監進退。繫道消長。必有素講。豈待人言。而戀德之深。敢畢微悃。惟台監察其誠而恕其妄焉。不宣。

 

上宋尤齋 a_130_129d

歲行將窮。風雪慘慄。伏未審靜中起居淸勝。區區懸慕之私。有倍常日。家兄所遭。此乃古今所未聞所未見之醜辱也。其設意之巧。措語之慘。實有所不忍正視者。豈料天壤之間乃有如許人。又豈料今日遽見如許事也。誠不意駭機之發。乃至於此。不惟上累於淸朝。抑亦下辱於祖先。憤惋之至。直欲赴海登山而無所聞知。伏想大監可嘿會此間心事也。近聞此事 輾轉連累。至及於門下。乃有露章之擧云。雖在盛德。毫無所損。而此心之不安。當復如何耶。端相自來此府。身安心靜。藥餌之暇。得以自娛於江山寂寞之濱。活畫仙人之敎。雖不敢承當。而深以不作閑過從不聞閑是非。爲愉快也。但旣無明師之誨。且無疆輔之助。茅塞轉深。進益無由。恐負初心。冞增憂懼。擬於明春日暖之後。因便受由。一造門下。得侍講席。以成宿願。不知化兒能不作魔否也。無路趨拜。不任悵黯。謹此耑書仰候。惟祝茂膺新祉。爲道加衛。

 

上宋尤齋 a_130_141a

向者因便。屢上候書。而一未承下復。無乃盡爲洪喬 否。或得免浮沈。而大監方有文字之戒。不欲以書尺煩於遠外而然耶。朱夫子於黨禍方嚴之日。雖阻入都之書。至於知舊門人往復講討。則故自不廢。伏想今日大監之於侍生。必不以此而閟其筆翰之餘於丘壑中耳。侍生堇保病狀。粗安義分。而歎無明師疆輔之益。日就鹵莽。蓋未知所以脫於小人之歸者。歲月如流。甚可憂懼。不知何時得遂摳衣之願。從容於函文之間。以畢餘誨耶。自聞朝家將以漢拏人送北之報。獨坐窮山。如醉如狂。仰瞻寧陵松柏。遠望華陽雲樹。幾令人失聲而哭。直欲溘然而無知。淸陰 老先生崩心之痛。結爲大病。彷徨中谷。血泣焦乾之語。眞可謂寫出實際。在侍生尙且如此。伏想大監尤何以爲心耶。不知所書。不知所書。闕然阻候。倏已半年。而今歲又將窮矣。只切馳慕而已。餘忙不宣。

 

與洪相國 丙午 a_130_153a

兩殿輿衛之發。今已屢日。伏想今夕當次溫陽。而日氣一向淸和。中外上下之歡抃。如何如何。顧此孱病。退伏田壑。不得與萬姓共瞻羽旄之美。只自席藁南望而已。嶺儒處置。大聖人所作爲。出尋常萬萬。實非小人之腹所敢仰測。豈非東方萬世之福也。大監前後仰陳者。非但正得肯綮。十分洞快。如姜雖罪廢。昭顯自昭顯。伯邑考卽同有廢疾不堪主宗廟者。及當初宋某。若以三年之制爲定。則必以不知禮爲罪等數款。眞是攻破彼說之頂門一針。渠輩聞之。亦必愧服。雖以以彼所爲。謂無他腸之大臣。亦必自柱其口。 士林之幸。何可勝喩。

 

答洪相國 a_130_154c

今歲倏已將盡。亡兄初朞。只隔數旬。寸裂之懷。益無所托。瞻望座下。倍切馳慕。此際伏奉大監連紙手札。怳若親承面誨。此間傾慰如何。災異此酷之時。西南 嘖言。迺又迭出交侵。天時人事可憂者非一。顧瞻中外。無一可恃所恃者。只是吾君與吾相耳。近者伏聞自上連御經筵。大監又鎭日登對。庶幾克盡修省之道。以回上天之威怒矣。承此下示。伏審聖候又有眼患復發之漸。至有此時受鍼之擧云。臣民驚慮之懷。當復如何。聖意振勵。將欲有爲。則輒有愆候以間之。有似一陽初動於地中而陰氣遏之者然。抑未知天意終不欲俾我群生得見聖治也耶。中夜憂嘆。只望蒼蒼耳。侍生僅保病喘。而伏聞筵中說話。惶媿欲死。措身無地。豈料大監亦以此等千萬不 似之題目。仰溷宸聽。以致上下之駭笑乎。此豈但侍生一時狼狽而已。實恐仰累明鑑。以貽旁觀者之譏。慙悸之極。不知所喩。

 

答洪相國 a_130_157a

節過閉關。微陽已動。瞻望台躔。倍切懸慕之私。伏奉大監累紙手札下問。伏審白候神相萬安。區區伏慰。侍生粗安義分。更無足喩。而光陰荏苒。歲不吾與。五十之年。忽焉將至。獨坐窮山。撫躬怵惕。誠不知所以脫乎小人之歸者。奈何奈何。國家不幸。値此振古所無之凶歲。郊畿之內。盜賊四起。漆室之憂。誠不能自禁。而只賴大監獨當鼎軸之寄。身任阿衡之責。焦思竭慮。與天周旋。其於恤民之策。蠲裁賑恤。靡不用極。仁化之遍。殆與造化同功。侍生。田野人也。與有其幸。亦嘗聞諸途路中外顚連之民。莫不感戴頌祝。有少 須曳無死之望。侍生竊不勝其私喜。心語於口曰。仁人之用心。其利博哉。不有君子。其能國乎。每以此數語自誦而遙賀矣。伏承前後下示。旣有年事稍稔之論。又有蠲減太過之議云。今日之爲此論者。雖未知意見之如何。而以吾所聞。其亦異乎朱子之見也。朱子之抵時宰書曰。朝廷愛民之心。不如惜費之甚。是以不肯爲極力救民之事。明公憂國之念。不如愛身之切。是以但務爲阿諛順指之計。民之與財。孰輕孰重。身之與國。孰大孰小。財散猶可復聚。民心一失。則不可以復收。身危猶可復安。國勢一傾。則不可以復 正。至於民散國危而措身無所。則其所聚有不爲大盜積者耶。自古國家傾覆之由。何嘗不起於盜賊。盜賊竊發之端。何嘗不在於饑餓。赤眉黃巾。葛榮,黃巢之徒。其已事可見也。朱子此書。可謂痛切。眞若爲今日準備者也。今日士大夫。惟當以此益奉規於下執事之不暇。而乃反以蠲減太多爲咎。必欲規規焉計較毫末於飢民口吻之中耶。可謂不仁之甚矣。伏乞大監勿爲此等議論所動。益廣其惠。以救塡壑之民。如何。不任畎畝之憂。妄發至此。悚仄悚仄。不宣。

 

答趙尙書 戊申 a_130_159d

初雪釀寒。伏未審屢日試院之餘。台鑑體履神相萬安。同事諸公。無非平日遊從之好。遠想團會之樂。足忘朱墨之苦。而唱酬詩篇。亦必有成集者以繼昔賢之故事耳。前日下示儒疏回啓草。謄置一本後。謹此還呈。自有祀典之議。未有若此之鋪張羅絡出入援據詳盡該備無有餘欠者。終始所論。曲得其當。無容更議。眞可謂斯文大議論大文字也。至如劉光祿一段。闡發其心事於數千載之下。倘使精魄尙有未泯 者。則想必感泣於冥冥。尤令國師公愧死無地矣。勉齋從祀之請。大有關於朱門傳道之統。此兩款議論。發前賢之所未發。尤可敬歎。第其中先陽明而後白沙者。若論其時代次序。則未免小失其先後。槩白沙與胡敬齋同遊於吳康齋之門。陽明之於兩公。是邈然後進。白沙於弘治庚申年七十三而卒。此時陽明年纔二十九歲也。嘗見近來皇朝諸公文字。論白沙,陽明處。亦多有先王而後陳者。此則似是爲良知之學者。推尊陽明而然。侍生祖考祀典議中。亦必泛用此等文字而未及證正也。然此非緊處。時代先後。雖 少差。何關也。當此儒賢造朝之時。自聖上若一依此所請。快斷而行之。則豈非昭代斯文之盛擧耶。畎畝之愚。亦不勝爲聖朝爲儒林區區之望耳。承誨無便。只切瞻歎而已。不宣。

 

與趙尙書 珩○丙午 a_130_163c

大監前後所遭俱。非尋常膝下之慘。天之先後生此人才於一家之內。而遽又奪之於方壯之年者。抑又何理也。折鍔之慟。行路所同。伏想大監當此暮境。尤何以堪遣耶。然古今朝暮。彭殤一致。此乃實然之理也。若於極難自抑時。輒思人之生死壽夭。不過造化一場戲劇。一元之久。猶是大化中瞬息。則何用區區 哀傷於畢竟同盡之前耶。以此爲意。則便覺腦中少寬。此語雖近於外家。其理固然。實不外乎先聖先儒之訓。此是比來侍生之所嘗持以自遣者也。伏想大監鍾情之極。必不能少抑其慟。以貽暮境過哀致傷之悔。茲敢以所嘗自試者。奉而仰勉焉。更須十分理遣。以副至望也。伏此丘壑。無由躬晉弔慰。謹此以書仰候。

 

答鄭杆城 丁未 a_130_164d

伏惟春寒尙峭。尊丈起居萬安。前頭進退。欲何以爲之耶。方伯之必欲仍挽。以副一境借寇之願者。旣非自己私意。到此理窮義竭。公然棄而歸之。決知其不 可。其勢只當姑留半許年。上以副朝廷之意。下以答一境之望。似極從容。世豈有謂尊丈不能棄却嶺外一邑。尙此遲留者耶。前書所敎不知羞恥之語。無乃太過耶。幸勿以此爲意如何。侍生僅保病狀。他何足喩。而未承淸誨者。今已久矣。有時獨掩松關。瞻望嶺雲。未嘗不一倍悵慕耳。洛中風浪。漸加一層。前後竄逐者八諫臣。兩承宣尙在牢獄。餘波至及於閔持叔輩。亦皆見罷。未知此爻象終如何出場。而國事亦將如何也。領台則旣以罷職加罪。右相則削黜。左台則仍以遞差。合司連啓。雖尙不允。而頃日兩司引見時。 自上敎以吾亦知此論非怪妄之類。而只是三公如此。國事可悶云耳。尤,春兩丈。以此有疏。疏語頗緊。因此館學又將繼起陳疏。若覽此去兩紙。則可想其槩矣。冬至使行時。白綿紙數十卷見頉。故彼中又欲罰金於聖躬而還止。只令議罪使臣及戶判云。此路一開。每將有此擧。前頭羞辱。不知至於何境界。令人痛惋欲死。奈何奈何。

 

答李一卿 a_130_166a

示意一一謹悉。大槩令監所遭。誠非士大夫之所可堪者。欲以此爲斷決平生之出處者。豈非美意。古人有安石東山志立當與天下共推之語。此言固是矣。然於其間。亦不無斟量消詳之道。自今日至老死之 時。終不一出頭於世。則此是大段立脚處。分義之未安。諸友之云云。皆不須言也。不但樹立不然。若只以遽遭意外醜辱。今不可還卽供仕。姑欲退伏田里。爲數年閑處之計而已。則雖亦是好意。而其間又自當有節次矣。蓋旣非與世永絶之人。則分義所在。亦何可全不思耶。但說到分義。便是勸仕勸出處也。胡文定所云。眞是格言。此自有自家所定。政不須問於人。亦非人所能斷也。然弟意令監於不緊如敦寧之職。則有時來謝。淸班顯路。則必辭乃已可也。若必欲爲平生更不出之人。則似亦太過。然旣送病狀。今何必 更論。因此久閑。亦是好事也。如何如何。

 

與閔大受 鼎重○甲辰 a_130_169a

卽惟初寒。兄巡宣啓處萬安耶。近日則久台及季周次第入去。公務之暇。必多歡會之樂。恨不得置此身於其間也。邇令上來後。弟未入洛。尙不得相見。頃以書問之。且告以自今若不杜門省愆。痛自刻責。刮盡前日麤厲之習。以純灰百斛。洗滌胸中草木。則更無所望。而吾輩亦難保平昔之舊云。則渠答以在北時。流聞兄厚得某名。以前後責我之辭觀之。則宜得反 此之名。流聞可怪。到京諦聞。且聽親舊所傳。兄之主意。全在於分釋彼此云。此豈非爲國深念云。而多有自悔自責之語。仍曰來時與受令穩作連夜話。且有往復長書。兄若見此。則可知之云。未知渠於與兄相會時。亦多愧服者耶。苟覺其非。則便卽愧服勇改者。此是渠平生長處。而吾輩嘗以頻復不已。遂至迷復爲深慮者也。今渠又若愧悔。則許其自改可也。何必先閉渠改新之路耶。呵呵。弟於近日與尤丈。亦有往來長書。頗論其事。而不欲容易煩泄。當從容追議於兄耳。近日則因久台入去。雖暫多事。而若過此行。則 營門多暇。想無簿領之勞。未知兄能不廢看書之工耶。弟則頃者親行釋奠。重傷於初寒。伏枕大痛者今已浹旬。以此尤不免虛送光陰。今歲駸駸。又將暮矣。回頭點撿。極可懍懍耳。

 

答金久之 乙巳 a_130_178a

卽惟初寒。兄服履如何。向者雷變。尙今驚懼。近聞連有二司之箚及軒相之疏云。未知大段消弭之道。果何事耶。春翁。歸後尙不聞消息。想兄連得見書耶。似聞首揆還出去。又方做何事業耶。世間萬事。都不欲 聞。而今蒙兄詳示。弟亦有不待示而求聞之時。無乃尙不能持塞兌杜機之戒而然耶。可呵可呵。進宴退行。亦足少慰天怒。而畿內稅太之減。最可以紓民困之一分耳。弟閉戶空山。日與藥裹書冊爲伴。非無靜專之味。而從前所得者。只是病祟也。有何他所得耶。愧歎愧歎。我東儒賢行迹。不但弟曾有意。朴弟和叔。亦曾有裒聚者。約與勘撰。以成一家之業。而不但弟連以憂病。力有未遑。且必欲上自羲軒以下道統源流。古今諸先聖先儒行蹟。爲上下篇。而以東賢附之。故此非容易可就者。茲未及卒業。如或就緖。豈不求 正於兄耶。幸姑緩而俟之也。昏事之報。具在別紙。

 

與金久之 a_130_184a

數日無入去便。不得修候。頗覺悵菀。不審兄侍奉啓處如何。李諫之避。何其張皇侵斥之至此。聖批辭意。亦可謂太迫也。兄之疏語。未見有太怒者。而領台之至以此達於榻前者。何也。欲以此收得少輩之意 耶。可發一笑。李諫之如此。固不須言。而持叔諸人。又從而激之。何也。出而有不改嫁者。則張楦之母。固不敢同焉。且必欲以張楦。比之於子思。雖淸班顯職。皆無所礙。則參以我國之制。亦固有不得如此者。而必如李諫一隊之論。雖失節前所生或出其母而母後母者。皆不可不一切永塞仕路云。則豈有此理。昨日。彝仲自其松楸來訪。半日穩話而去。其論於此事頗適中。以爲出其母而母後母者。則尤當有間。而持叔,永叔之論。反謂之甚於改嫁子孫。其見殊不可知云。此言最精。持永之如此。抑何見也。早霜之慘至此。蒼 倉之意。已可見矣。不知朝家將何策拯救。頃有戶判兄與吏判柳將特命引見之擧云。未知有何事耶。儒輩之疏。還堪一笑。眞可謂狂生之語耳。餘在後書。姑此。

 

答朴和叔 乙巳 a_130_189c

卽承委復。憑審靜況珍重。傾慰傾慰。所示之意。委曲懇至。無非出自肝膈者。雖是一家之間。非君則誰肯以此一針下此頂門上耶。當初未卽退屛者。只緣積病沈痼。拘於醫藥之致。然因此遂廢出入。長事杜門。 亦果太過。而顧念不計君父之疑。宮戚之怒。晏然自若於輦轂之下者。大非古人遭如此境界而自處之道。況澌敗氣力。暫動輒痛。尤以此益自牢關。庶幾前頭或得差完。復爲全人。則便當出郊。其前不欲爲無益之出入。以致添病。大意不過如斯。本事是非與謗議深淺。今都置之相忘之域。君所謂徒爲此泯嘿云者。何意也。不曾上書自卞。則泯嘿之外。更有何事耶。雖或出入。亦不過泯嘿而出入而已耳。淸陰年譜。當問於久令兄弟。若果送示。則當又轉送於君處耳。君書中衰之一字。無乃太早耶。此等語。雖是閑漫筆 札。恐宜審愼也。尤丈書。見後還送。所謂二紙。未知是何事。無乃是君家前日疑禮之答耶。其所謂毋怠撫存之語。只是自謙之語耶。後便回示。心經質疑。還呈。近者連見尤丈書。多有與君相對一見之文字而無由對晤也。來价立促。走草只此。

 

答朴和叔 a_130_196d

卽承委書。細悉示意。慰慰呈狀事。後日開政時呈之可也。漂人事。何可言。君所謂其與己卯助兵相去幾希者。誤矣。椵島錦州之役。則旣爲彼所䝱。不從則亡滅在目前。旣已出城。則有不得不從者。其勢或然。今則眞如人久失其父母。反爲攻父母之讎賊所䝱。備受楚毒。一朝忽聞父母生存之報。便將父母之人。先自訴告於讎賊。一倂殺盡者也。古今天下。寧有是事。忍爲此擧而不亡何爲。不死何爲耶。初自耽羅不善 處。狀啓入來之後又不善爲。遂致如此。柰何柰何。當初引見時。自上亦以爲若用數萬金行賂而可得無事。則豈忍綁送云。持叔力爭之說。似是過傳。右台以下皆以綁送爲定。起之輩亦如諸人之意。只趙仲初,閔持叔略有難之之意。而亦不能明白爲言。罷出後。起之有覺。卽進密箚。兪君命胤。亦呈密疏。再昨。領台亦已上密箚。而皆姑無批答。似聞權公格亦有密疏。然右台兵判諸意已定云。終必縛送而後已。奈何奈何。生則以此尤不欲在此。有聞再明亡兄朔祭罷後。當卽出去。誠欲高飛遠走。痛哭而不知耳。此紙。 乃是漂人上書於濟州者及問答說話也。極祕極祕。君獨見之。卽須堅封委送如何。許多曲折。非面難盡耳。

 

*藥泉集

 

與西溪朴兄 乙亥三月二十四日 a_132_502b

頃因水曹人付呈候書。未知下照否。弟病尙苦。而呈告時未得請。日夕憂惶耳。近日朝議必欲進用尼山尹令。而不悅諸人之意則以爲若有此事。當群起而斥之。力有未及則又將相率而退去云。當此板蕩之日又。因此事。戈戟日交。朝廷不日將潰。未知將如之何。群議且以爲從前陞擢之望。不可不先此令云。而淺意則自古用人之規。雖堯之於舜。高宗之於傅說。亦必歷試而後漸次登庸。未聞有不出門一步地。與人主未嘗一面。而致極位者。此令若以人望循次登庸。則不過二轉。當置台位。此乃古今所無此規。不但一時未安。日後亦必爲引例口實。以此持難至今。群議亦難終遏。因此一著。又將爲安危成敗之所關。如何如何。孔明之在蜀。知東征之不可。而知事勢之不可諫止則不敢言。子產之治鄭。知子晳之當死。而力不足則忍之。今尹令之進擢。必無爲時之實用者。而不念事勢之如此。必欲角勝於不悅之論。以爲一擲決勝負之計者。恐非時義之當然。而弟誠淺力薄。旣不能使不悅之人釋然。又不能使必欲進用之議姑徐。今將何以處之耶。幸望商量。卽賜回敎幸甚。

 

答西溪 三月十七日 a_132_502d

卽承覆札。仰審閒中啓處益福。欣慰欣慰。所示多少。佩服無已。雖然弟之獨力。必不能抵當衆議。早晩必以此紛挐。憂歎如何。此間進退。凡人雖一飯之德。尙思報效。況受國恩至此。豈無必欲致身之意耶。但人臣雖以自盡其心爲道。亦必以得上爲定計。而弟則於此有不能自信者。且忘廉貪祿之誚。實可懼。若有萬不得已必出之事。則人或恕我。而如不然。晏然在職。何以自解於多口之紛紛。去與留。猶未有一定之計。欲以此爲節度耳。多少適有客至。悤悤不宣。

 

答西溪 九月二日 a_132_504a

卽承下札。仰審秋深。閒履萬相。多慰多慰。弟以幾死之喘。意外帶此將符。尙此濡滯。還鄕結得土宇之時。漸次差池。悶極。下送地圖及示敎多少。滇南土官詩升菴注釋並依覽。而以賤意揆之。猶似隔鞾搔癢。槩禹貢諸州所表地界山川。皆是近地入於五服疆理之中者也。何獨於黑水舍近境之山川。乃以遙遙萬里外星宿海靑海之外。穿過天竺諸國入海者。爲雍,梁之界表耶。此在事理。千萬不近。明者見之則可以一披瞭然其不然。如何如何。禹貢集注及先儒諸說。不及於此。每以陝西成都與吐蕃接界之地。覓出楡葉河等諸水。欲以爲黑水之證。若然則出於雍州之西者。必限隔於漢書所謂西域南山。與漢南山相屬者。不得通流。其出於成都之西者。又必到金沙江合爲西流。不可入南海。此弟前所奉告以爲疑者也。若以萬里荒外之水謂之黑水。傅會於禹貢雍,梁之界。則無乃近於鄙諺所謂出毛外者耶。地圖姑留。隨後呈還是計。不宣

 

答西溪 十月二十日 a_132_505a

夏秋間曾一承聞。而弟病數朔沈綿。不得更奉書矣。入城數日後。得拜問札。慰感如何。弟四肢麻痺。已是四五年痼疾。兼以眩暈肩背之痛。伏枕不起者累日。猝聞上候未寧。忍死作行。連參曉夕問安。委苶欲絶。奈何柰何。上候今已平復。數日後則似停問安。更陳血懇。期於得遞內局之任。然後復路爲計。但未知天從人欲與否耳。適當入京。風波益洶涌。浩無津涯。驚愕如何。弟之陳懇。雖不得請。終難久留。勢將又作春間之徑歸。此非但於吾身爲悶。其在事體。亦甚未安。而無他別樣長策。未知高明之見。或有可以指示者耶。久欲作復問。安時難於自家進詣。得闕門外斗屋。出入調治。手指戰掉。不能把筆。闕然至此。極用歉歎。今者間日問安。故始得還家倩書。伏惟恕照。

 

與西溪 癸未五月九日 a_132_506d

欲奉書候。尋常不能已。而耄病日深。不能自振久矣。以致闕然。只用瞻結。近者因風得聞將有遠地之配。不勝驚愕。方欲送人於配所矣。俄又聞因有解之者。中寢嚴命云。無任感祝之至。如弟者汨沒形役。老而不止。宜其有四五流竄之事。不意兄主超然於物表。而亦爲世網所罥。乃至此之甚。未知於猶龍之戒。猶有所未達者耶。不審近者起居調攝若何。區區懸傃。弟氣力日微。不過朝暮之人。此身旣已付之於造化兒。而況毀譽是非之在身外者耶。聊以此自遣而已。多少非書可悉。只冀若序保重。

 

答尹右相 乙亥十一月十六日 a_132_521b

前者便回。伏承下復書。仰審台調體欠安。奉慮如何。小生方落在千仞坑塹。何敢有所云云於座右。而然亦有不敢終默者。人臣出仕。謂之許身者。謂東西南北。唯君所命也。安得自有其身哉。然於其間。有名位不高如邴曼容之滿六百石輒去者。不爲世所牽挽。固是自在之境。其稍顯如廣受者。亦請去而許去。無可言者。其他則或以物議難容。或以三諫不聽。或以年至懸車。此則皆有所執。雖堅臥終年不起可也。非在於此等科。而坐屈君命。一向抗志如執事所處。誠有所未安。如何如何。且今朝廷屢易。黨禍相仍。土大夫稍知自惜者。無不以軒冕爲桎梏。古人以辭榮爲鳳凰翔于千仞者。以其富貴可榮。而貧賤可悲故也。今進則危身。退則安身。避危而取安。其爲一身計固善矣。其於向所謂許身之義。果何如也。且上心亦必覰破臣僚厭惡朝廷之意。其爲未安。尤如何哉。國之存亡。身之死生。固天也。非人力之所可爲。然自靖其心者。在我而已。藉曰恩禮或涉文具。分義所在。竊恐有不當然者。玆敢仰暴愚見。未知高明以爲如何。雖不人城中。終不可不來到城外。陳情待罪。伏望量處幸甚。台每以疾病爲解。此固然矣。但台來則甚艱。去則甚易。疾病輕重。亦似有異於去來之間。三揖一辭。雖合於進退之道。疾病之說。恐不足以釋上下之惑。如何。台敎中有無限憂慮。願一仰煩之示。未知是何等事耶。賤裨專价。似無浮沈之慮。幸望於此回示破若何。不宣。

 

與申判書 翼相○甲戌十二月二十日 a_132_524b

仰審引疾在告已多日矣。卽惟調體有喜。傃慰無已。旣解春曹。其在義分。似不可又請金吾之釋。未知將於何間出仕耶。頃於藥房。與吏判相對。有所云云。昨者大學士來過。意謂與台居止接近。可以傳致鄙意。故亦有多少說話矣。並得關諸崇聽否。今日國之必亡之勢。無愚智所共知。望望然去之。人孰無是心哉。若非不計死生。苟營目前之利者。必無樂於淪胥以亡。而如僕與台者。不能早自裁塵埃之外。以及於此。於今始欲爲明哲之君子。豈不後於時乎。台之疾病。雖人所共知。亦非長臥牀席之症。而在外累月。朝廷費盡多少氣力。僅得招延。台雖以病終不能久於朝。受命治獄之事則不可不完了。而在因諸人是非虛實之間。一無所處置。只以收議歸之廟堂。而必欲得遞乃已。有若奏越之相視。自外人觀之。終爲自爲計而已。匪躬之節。寧若是耶。僕朝暮當遞改。自身之不能恤。而乃敢爲左右言。台必閔其愚而笑其妄矣。雖然觀今朝臣立黨而病國者。其罪固不可勝誅。其欲超然於彼此是非之中。全無惻怛於危急存亡之勢者。自後人觀之則亦恐不得免於厚責。如何如何。多少病昏氣逼。倩白不宣。

 

答李判書 畬○丙子 a_132_525b

九萬白。伏承台下札。仰審尊季父政丞大監夫人捐世。驚怛不能已已。伏惟大監親懿隆摯。摧痛何堪。棘人氣力如何。區區憂戀。且想襄事已過。而病落窮鄕。末由趨慰。只增慨念哽咽而已。書中所示。累幅委曲。三過讀訖。不勝感歎之至。方今論議兩出。雖曰本皆爲公。積年紛紜。說話漸長。深恐其終不但止此而已。求其初源。實始於僕。台疏之罪僕誠是也。以此僕之必欲退伏杜門。以息方生之論非一日也。只緣聖敎嚴切。不敢徑情自遂矣。到今則衆怒如火。人言如屋。雖屢違召命。伏想天意必有所恕。故決意歸鄕耳。非本欲趨朝。而只緣台之一言。始定退遁之計也。雖然以台疏言之。以今日朝廷疑阻之本。歸之於僕。而有許多所論。則當其罪者。本無相角之念。則唯有惶愧退去而已。恐不足爲怪。如何如何。餘非筆札可悉。雖欲相對一莞爾。討此多少。何可得也。不宣。

 

與徐相國 文重○己卯十二月二十七日 a_132_525d

卽惟歲殘。大監勻體神相。仰慰仰慰。頃者備郞之來。曾以數語回復矣。未知入照否。咨文事。反復思之。終有所不可者。蓋淸人凡有命令之下。在下者不得有所是非更改。雖於道理不當。自是威制天下之所以然。雖在其朝廷亦然。況外服之國乎。向日鄭相奉使時。以罰金呈文。反生事端。此則誠是不可不爭者。而今此咨文。雖不爲之何害乎。且皇帝從前自矜大好施德。今犯越人之特赦其死。資給還送。乃其本態也。又慮我國或殺之。至以勑使出送時。當使覓見爲言。其用意非汎然。而待我國亦不可謂不厚矣。今自我以爲非法而請殺。則皇帝自矜其好意與德色者。豈不反致其無聊而生嗔乎。今急捕金莫男者。與犯越人對辨。得其實狀後。梟示莫男於犯越江邊。定屬其妻子於絶島爲奴婢。亦足爲懲戢邊民之道。此人等則定配於濟州若黑山島。而前頭使臣入去時。以此事別作謝恩一起。深陳感激之意。則豈不順且無事乎。如是處之則日後設令更有犯越。自我爲言。必無難便之端。今若逆彼意而請殺。則無論彼之許不許。恐於後之有犯越。或難爲說。如何如何。備郞來時。欲以此意仰答。而金莫男如或終不得捕。則無他正法之處。故不無疑慮。不敢直陳矣。更加思量。莫男設或不得。咨文請殺則終不如不爲之爲便當。故敢此更以書白。伏望議于諸宰以處之。幸甚。

 

答徐相國 八月一日 a_132_526c

伏承下札。仰審嘗藥憂遑之中。體候神相。感慰且荷。內殿症患。尙未得醫藥之效。悶慮千萬。況此病身出自藥房之後。不得一進參於問安之列。非但情理缺然。亦不勝惶慄之至。柰何柰何。下示事。卽今國勢。雖朝廷之內。亦有不能收拾之憂。至於荒裔三千里外利害得失。誠有不暇言者。然而當一事。自有一事之是非。不可以他可憂者。幷廢其所當爲者矣。但大監之意。旣不以小生前說爲可。則心以爲不可而苟從他說。小生亦何敢有望於座下也。第聞自茂山府至朴下川僅三四十里。而人民之因備局題辭移入者已多。充滿一洞云。累年奠居之民。今若撤出。則其爲招怨。又必不小。且茂山若失此人民田結。則非但地形如割左臂。邑入亦將不成貌樣。小生當初所建請。如不可盡行。無寧已入者勿撤。未開者姑勿許更入。不至大段乖張耶。此地自本府不過數十里。而下示中所謂刱說沿江數百里把守者。勻聽或恐有所未詳也。開示利逕。爲日後無窮之弊。者亦與小生所料不同。而凡此有難以懸空言語。定其然否。柰何。伏枕病戰。胡草不宣。

 

答李進士 世龜○丁巳十月二十五日 a_132_530b

俯問科試去就。雖非當此時。厭科擧之學。而有意向裏工夫。豈非朋友之所樂聞而深望者也。且當今士子輩行奸弄慝鬼怪百出者。固不足挂齒牙。而至於自稱欲扶名義者。亦多可駭。向日館儒空館不赴上召。而旋入於科場。疏頭被罪。或停或竄。而爲疏下者亦多公然赴擧。左右所謂側肩爭門之可恥。誠恐不但在彼。而亦在此也。且左右所謂旣赴擧而不參疏。亦無義意。不如兩止而自守云者。誠爲的確不易之論。幸甚幸甚。且凡事到頭。只當爲其所可爲者而已。至於前頭實得。非但實難預期。亦有不當預望者。今當只論科擧之赴與不赴。於事理如何耳。恐不可以實得之符與難符。有所較量前却也。但念此有二事。其一則昔者金益振仲玉登第拔榜之後。相知者問之曰旣已登第而拔榜。則復著頭巾入場屋。涉於苟且。將何以自處耶。仲玉曰事之如此。吾亦知之。而念吾自少習擧業望一第。而且有老親日夜期望。若於廢擧之後。心不能泰然。常有憧憧往來于中。則不如仍爲赴擧。任其得失。於吾心差安耳。僕每以仲玉此言爲量已審處。無心行相悖之患也。今左右亦宜自量於心。廢擧之後。無一毫介介者則可也。如其不然。悔厲之虞。將在目前。狼狽之患。奚待遲暮之後哉。此最當熟思處也。如何如何。其一則尹和靖於黨禍之後。告於伊川曰。吾不復應擧矣。伊川曰子有母在。今左古方在具慶之下。亦當先稟親意。親意雖不欲奪其志而許之。其在平日立揚之望。不無惆悵缺然之意。見於幾微者。則爲人子者。當聽於無聲視於無形。此亦豈盡懽愉之道哉。此兩款皆在左右自審而處之。非他人所敢預者。未知如何。

 

答崔汝和 五月十日 a_132_538c

下示縷縷謹悉。罪人本未嘗習看如此文字。加以神思荒落。前承哀問。倉卒披看。何能有一得之見。且此事自古稱以聚訟。蓋古經立文。不能盡備無限變節。而後人所遭。每出於經文之外。先儒論說。又各擧其一隅。故衆論益多岐耳。哀之所定。參以人情似最近。而考之古禮。亦或有一二段可据之處。以此行之。似無大段乖違。然若以通解及問解二書。反覆參看。則於愚意終有所未解之惑。其語繁絮。不可盡矣。人之見文字。各從其意之所向。凡說若有兩端。則並擧兩端折其中乃是的當底道理。而曾看春王正月及歲十二月。胡,蔡之說。則凡於古文中。只取合己意者以爲定論。而凡其異於己者皆略之。不相參訂。以此後之見之者。愈起疑端。今哀所示中母旣葬衰八升云者。雖出於注說。疏家又以爲此言八升者誤。則此似以合哀意者爲說。未知如何。至於持重服云者。迷息所傳。果有差誤。而哀之所敎。亦未知其必合本文之意。若曰持重服。只當持重喪之服而已。則只可以數三字句斷定而已。何必廣引小記,間傳,通典等諸書乎。然則雖曰持重服。輕喪之服未嘗不參錯於其間。只以紙頭及末注持重服三字爲据。而欲幷廢所引兼服包特變易之制。則非但元凱說不可用。亦將並廢經文。古經深奧。實難曉解。而問解乃今人之書。豈有難知者乎。所謂持重服者。以鄙意度之。似以重服爲主。而其間尺中之咫衡中之星。亦自有可見者。今哀以持重服三字爲据者。亦似引他說以從己意。未知如何。

 

答崔汝和 己巳七月七日 a_132_539d

頃者得承問書。仰審色憂未已。不克還官。方用奉慮。又聞已得遞職。可得安意侍病。爲之稍慰。而亦可想大府氣體尙未復常。區區懸慮。如何如何。此間初到時則以苦無食味爲悶矣。非久聞朴甥事。心緖錯莫。因得疾十數日沈綿。繼而率來賤息得痢在垂絶中。以至今日。尙未分死生。素患難固是難事。至於喪戚疾病則尤有不能不撓心者。未知古人雖遇此等境界。亦泰然行將去。無所累其靈臺耶。此地古稱淸境。而今經一夏則處於大海大嶺之間。若無山氣則必有海氛。無一日淸明。薰蒸濕熱。爲瘧痢溫毒之病。老少之遘此疾者十之六七。且俗好巫鬼。妖惡之事。無處無之。大不如北路之淸肅。僕則更無餘望。朝夕溘然。當如就甘寢。而前人之言。多有不足信者。是爲可歎耳。多少只冀色憂旋復吉慶。

 

答崔文叔 己卯十月五日 a_132_567b

示及多少仰悉。自台在京時。僕已有所白。深慮進退之難。及今雖有善計者。亦似無恰好道理。領相崔相書及洪令所白。本意皆在言外。未知其爲誠實之言。謫配必無是理。拿推亦豈有是事。此亦非所可論。不疏不狀。又非無限可以等待之道。待罪縣獄。且涉太過。恐不可爲。入京中不進試官之招。科日臨迫。勢亦不及。此三條。皆未知其爲當。唯進詣城外。以文衡必不敢當之意陳疏。一二疏如得遞則善矣。得遞而入肅軍銜之後。未遞而曠日持久之際。若以親病陳疏而歸。則雖有他事端。似無挂罥之慮。如何。雖然此只以台垂問之意仰答耳。若僕意則不然。台雍容拱手。坐致上卿。而未嘗有效一言畫一事爲國家輕重者。且無不得於上下者。而無端退歸。所謂爲已太多。爲人太輕者。恐有不得免者。如僕者誠難更入朝端。台則似異於僕。如何如何。

 

答李汝元 辛卯正月十九日 a_132_572a

卽此意外。伏承哀札。仰審新歲。追慕之痛。益復罔極。猶以氣力支保。稍慰馳慮之懷。此間自上年八月感疾。一樣沈綿。霍痢之症。更送發作。元氣日漸澌盡。實無復起之望。理勢當然。何足怪也。至於琶潭。轉入坎窞。無可言也。唐津新官下去。想必得其詳矣。今欲轉移他處。爲畢命之計。而四顧茫然。無可爲計。柰何。哀之北還爲難。此間溘然似在朝暮。一握相訣。此生不可望。柰何柰何。來价夕至催歸。病昏伏枕。僅此胡草。不能盡意。只冀節哀自保。

 

上叔父 癸丑十一月十三日 a_132_577d

卽見朝報。仰審已解藩寄。交代已出。欣快之意。如得進拜。今月內想必離營。消息漸近。可得頻候。而但姪將於今廿日發向北路。還營似在正月晦二月初間。相望渺然。亦無異。柰何柰何。近間京中消息日益多可慮。聞申李兩人將伏法。不勝驚愕。當此時入京。帶職言議出納之地。必不可免。遙切伏慮之至。不能早自裁塵埃之外。到卽今時勢。乃爲引退之計。非但事有不可辦者。道理亦有不當然者。雖非病患調治之便。亦不當處於鄕莊。坐違召命。唯當隨分隨力。爲其所當爲而已。未知何以斟酌。姪辭疏之批。出於尋常。且仍任出於特命。何敢屢辭。玉關之外。亦有十九年留滯者。此何足憚勞也。來此後幸不生大病。前頭若賴天幸。氣力唯如此而已。則簿牒麤才之苦。豈不勝於洶涌澎湃中出沒耶。此處有楊蓬萊題石之刻。使下人印來。涴墨不可觀。頃者姪自往印來。比前頗精。故裝作三軸以上。以姪意論之。可謂稀代之奇觀耳。還朝想不遠。此价之及於離營之前。有不可必。不能一一。

 

答朴甥 十二月二十九日 a_132_590c

卽此承札。憑知侍奉政履勻安。慰甚。此間僅遣。吾之所欲言者。不可勝數。而不能言者。或知其難行。或量其無益。或事細不足言。君獨看一州事。如是發憤。事之大於此者。何可勝數耶。和叔書中以爲近日有數三小事不免前人之套云。吾則寧爲癡聾。不欲作解事狀。故自忝此地以後。無所猷爲。實恐以此有責矣。所謂襲前人套者。誠不能自知。君幸於相見時。細叩其事示我。以爲自警之地如何。羅平康家雖曰憂樂相關。至於不能對一飮食。寧有是理。若大張聲樂。酒肉如山則雖無羅家事。當此凶歲。亦不穩當。至於衙中一家之會。子婦拜上一杯。決無可停之義。須以此意告于慈闈如何。

 

*文谷集

 

上尤齋 a_133_517a

林涑便後。一向不復聞問。徂歲駸駸已流火矣。每聽蟬聲。益不堪戀德之私。不意三山人專至齎致手敎。披復拜慰。忽不知嶺海之阻也。今夏歊赩殆不可過。竊想火維蒸鑠。彼此同然。而況於栫棘扃鎖之中耶。區區馳慕。誠有不能自已者矣。然十年瘴煙。面如紅玉。淸虛子之所能。豈以執事而不能於此哉。用是恃以無憂耳。夏初。南生有昌過此云將躬造函丈。託一書上問。兼以先墓文字一二所疑隨見仰稟矣。迄今尙阻關聽。豈南生有故濡滯而然耶。殊用嘆訝。數日前。又於鼇山遞中附候。未知果不如前書否也伯丈碣文中一段。承敎添改。而此外數處。亦有繁穴可改者。並錄別紙以呈。仰竢財商。遠道往復未易。可改與未改。直加塗抹。不必更煩俯詢也。側聞慈聖違豫之候旣危而遄復。聳抃難狀。可驗宗社靈長之福也。小生春夏以來。病不去身。唯以呻痛遣日。因此昏惰益甚。雖不敢抛廢簡冊。而頓無接續進益之功。如此而可望其有就耶。每誦蒙莊聞道雖晩以拙補勤之語。不覺有愧色也。最是開卷有疑。無可叩質。尤有擿埴之嘆。竊聞執事方箚釋朱子書。未知今至第幾編。此誠嘉惠後學之一大事。甚幸甚幸。無由進承緒論。只增渴仰而已。千萬非泓穎可旣。伏惟下諒。

 

上尤齋 a_133_525b

一年行且盡矣。其間不得承聞德音。不翅強半日月矣。自投東峽。地又荒阻迂僻。討便附候。視南土尤難。區區懸仰之私。唯託之夢寐。不意李右相童烏遞致至月二日下賜答敎。承拜驚感披玩。慰幸未可以筆舌形喩也。情鍾之痛。古人已言之。況執事今日所遭。雖使任達者當之。亦有所難遣者矣。以身設處。靡日敢忘。然想亦爲世道斯文之重。不至以死而傷生也。壽恒移就善地。獲近京輦。私分可謂幸矣。但竊瞯前後聖指。非謂情犯可恕。特以行遣歲久而改從輕典焉。則其爲懍惕。於是益甚矣。況居東之舃。尙遲西歸。而顧此分甘。羽山之葬者。獨蒙寬恩。其亦何安於此也。箚疑逐旋俯示。俾得開發其疑晦。在鮿生則幸甚。而愧未有一得之助也。乃其管見蠡測。輒蒙收採。今又改其標題。所以委曲而俯就之者。至於如此。尤不勝悚戢之至。前書所陳。雖出愛慕之過。極知僭妄無所逃罪。非唯不加非斥。寬容開納。有踰尋常。益見大君子無我之盛心。欽頌曷已。問目二冊。當竢卒業還納。第以的便難得爲慮。詩編四卷以下改本。並蒙早晩投寄則幸也。適聞李家又有去人。悤悤申謝。千萬不究。凝沍正嚴。所祝加護茵鼎。以慰瞻係。

 

上尤齋 辛酉 a_133_527d

寒氣乍滌。伏惟勻體增福。赤舃在朝。晉接日勤。公私不任欣頌。而適此病蟄。未獲承陪後塵。人事之喜乖至此。爲之瞻嘆。賤疾數日間略有一分差意。夜來又復添劇。恐無復起之望。奈何。仍稟亡女入地已有期。敢乞挽語之賜。略具委折於別紙矣。此固涉於虛文。而䑛犢私情。亦有不能自已者。且渠自幼知文章爲可貴。古人所謂歿而得此。庶幾以慰其魂者。正是今日情懇也。抑因此而尤有所悲者。曩在嶺海。渠未嘗暫去膝下。每閤下書至。輒從旁竊窺曰。此某爺書耶。欽玩不已。及至去冬閤下之赴朝也。渠聞而語壽恒曰。某爺入都。必一來過大人。兒亦從戶屛得一瞻儀形耶。甚有企幸之色。此雖大君子盛德。能爲婦孺所尊慕。亦可見渠夙慧之一端矣。是以日者閤下之臨慰也。渾舍摧咽。實有不自勝者。必欲得閤下一言。以爲泉路之榮。固將纂次其事行。以徼惠壙隧之文。而悲苦病昏。姑有未暇。先以此爲請。伏乞哀憐而財幸焉。倩筆沒禮。千萬不備。

 

上尤齋 癸亥 a_133_530b

餘寒尙峭。伏惟勻體萬福。日者猥蒙降屈。榮感無量。而第緣病甚聲瘖。未得從容承誨。兼攄下懷。亦未卽躬謝門屛。罪負歉恨。彌日不釋也。昨者側聞入侍講筵。竊不勝欽聳。而繼又伏見聖上哀痛之敎。有足以格豚魚而泣鬼神。病昏之中。亦不覺感動而奮起也。有君如此。國其庶幾。而獨恨無狀賤臣。尸竊匪據。終無以承應也。此中忽聞有人言。以爲小生。請急託以讓位閤下。而實不欲同事。故爲此退避。致令閤下因此不安。將有去朝之計。聞之。使人竦然。駭惑未定。小生雖甚汚闇。亦不至如人言。而若其尋醫之計。久己奉聞於勻聽。豈有他哉。閤下今日進退。亦豈視此爲前却哉。然人之爲言至此者。無非小生誠信不能素孚之致。只自愧訟而已。小生去就。不足爲一時輕重。而閤下前後誨諭之勤。出於至眷。寧無感篆之私哉。只以疾病頓劇。實無以自力。有負盛意多矣。然閤下誠欲勉承聖旨。留輔國家。則卽今賤疾雖難於就列。當竢調息少蘇。趨佐下風。不敢以疲病爲辭也。仰恃眷愛。畢布腹心。伏惟恕察而財敎。不勝幸甚。

 

答李季周 丙寅 a_133_535c

伏承早辱下翰。誨諭諄複。幸荷無量。和而不同。君子之事。鐘律之終身異見。本不相妨昔賢推車之喩。眞是至論。此實今日吾儕之所共勉也。況小生平日陋見。每以講經之全廢。文義爲無據。甲子獻議。亦可見矣。豈有他意於其間哉。只以不先曉諭。卒改講式。或有乖於先甲三令之義。且庚申以後。閱變已多。雖祖宗法制之可行。朝家所執之爲是者。撓於群怨浮議。乍行乍輟者。非止一二。今於此事。亦不無過慮。此實怯懦之見也。果能自今日此擧爲始。能用馮河之勇。堅持如金石。則豈不善哉。章疏所陳雖詳。終莫如面對辨論之爲愈。姑待十三登對。更入定奪似宜。且此事。左台自初力主。而還朝之期。似不出旬望之間。講試尙隔數月。待左台同議停當。亦恐未晩如何如何。蓋鄙意則當初收議判下之後。不卽行會。該曹難免其責。而朝家事體。雖不可以出於朝報。而便謂之曉諭八路。比之臨科猝頒新式。則亦有間矣。講經之際。雖不能一遵法式。試官以發問文義爲主。漸次復古。則庶乎其可也。未知如何。至於別紙出城之諭。不覺愕然失圖也。大監所處之位。與前日不同。雖欲自輕。如國體何。如衆望何。況此事雖重。非如規諫君違。不得其言之比。則當此之時。何至以此決去就也。竊恐大監或未深思也。切乞勿復以此意思存諸靈臺。至仰至仰。極欲馳進面討多少。而寒疾添劇於昨日。達宵涔涔。末由自力。尤不勝歉恨。伏惟下察。

 

答李季周 丁卯 a_133_536c

伏承辱賜下札。感慰無量。賤疾初失和解。以至彌留。而子婦孫兒之病。危厲非常。幾絶者數矣。心緒煎撓。不暇調息。因此本火用事。夜不交睫。神氣益薾然。苦悶奈何。政院啓辭。眞是藥石之論。吾輩固當受以爲罪。而似聞出於知申之手。雖未知本意之如何。觀其條列專攻與遣辭間泛及有異。似非尋常底意思矣。頃見大監劄辭。以此爲引咎之端。大監新入鼎席。猶有所不安。況如小生之久叨蔑效者。實當其責。尤不敢晏然。方纔上章。以申策免之請矣。此等所遭。固不當有慍意。而公議如此。則亦不宜冒沒苟蹲。未知此後去就何以處之。伏望深加思量以敎之。幸甚。病昏不備。

 

答申寅伯 丙辰 a_133_536d

前月家督來。承拜令辱復札。迨極感荷。春事向杪。伏惟令候益福。先大監墓文之託。固非陋拙所敢當。而屢勤盛敎。不敢以此爲解矣。及至今日。則身爲僇人。登名金石。實非私分之所安。至於進塡月日之敎。雖出於委曲之意。反覆思惟。終有所未安。前書敢暴鄙意矣。不然。不佞之於先大監。無論通家之誼。平日慕用之誠。固不淺淺。其於墓道之役。豈敢爲固讓之計哉。來書以王大監於先曾祖墓文。始辭而終就爲敎。而其時王大監始辭顯刻而終撰幽誌。則不可比同於今日之事矣。若尤翁之撰。谿谷碑文。出於先后先王之遺敎。則事體尤有大別矣。年前趙內翰持謙以浦渚相公墓表見屬。而亦以此辭之。誠非獨辭於令監者也。狀草玆敢奉還。幸加參量。早求於他作者。毋令大事久稽也。書末所諭。曾因家兄所示。已悉其曲折矣。當初家兄之貽書告絶。道理之所固然。而及至令引過悔謝。不翅申申之後。則從而解釋。亦事勢之所不已也。第念令之自咎。每以醉囈爲解。而舍兄之所開釋。亦以醉中之言。不可責以常理也。然不佞之於此。猶有所懼者存焉。何者。令監向日之言。若在於醒時。則旣悔之後。必不至再蹈其失。而初旣因醉而發。則今雖追悔於一時。安能保他日之醉不復如前日也。此固酒人之通患。而令監之從前不能剛制杯勺。亦儕友之所通知。至於今日。何獨不然。若是則爲子孫而每聞侵犯祖先之語。何可每歸之酒失而自安於心乎。抑恐令監將不勝其悔謝。而不佞輩亦將有不勝開釋者矣。不幾於昔賢所謂頻復不已。遂至迷復者耶。雖欲長保舊好。有不可得矣。此不佞之所大懼也。未知盛意以爲如何。

 

與朴和叔 乙卯 a_133_537c

南來聞問益渺然。悠悠之思。唯託之夢寐。不意廬兒遠致惠書。副以淸製二律。寄意之厚。有非偶然。披復玩繹。不翅面承良誨。空谷聞跫之喜。未足以喩此也。纍弟數十年奔走風埃。未有一分禆益於世道。而坐見此百罹。一言妄發。徒遠大僇。不覺愧懼欲死。唯是因譴得閒。優游自在。不可謂非幸。而懶病已痼。全無所事事。此爲尤可愧也。讀易之敎。甚荷忠告之勤。但念少日精力已不逮人。而到今日覺衰減。今之汲汲自勉。以圖贖前愆者。只在於切近工夫。竊庶幾朱夫子所謂以敬補小學之闕。而猶有日暮途遠之嘆。如欲致力象數之學。又非草草涉獵所可能。未知何以則可也。並乞指導其方爲幸。千萬書何可旣。所冀獻歲履道增重。以副遠係。力疾潦草。統希崇諒。

 

與崔善餘 世慶○戊午 a_133_539d

今春看又暮矣。離索之懷。益覺難聊。不意便中承覽惠札。披豁欣寫。何翅接淸範而展良晤也。蓬山消息。歲後漠然無聞。承示良慰。世事糾紛。無所不有。只當付之蒼蒼。而朱夫子所謂窮理修身爲究竟法者。誠今日吾儕之所當勉也。此來閒寂。無他所事。不得不以書籍爲遣日之資。而懶習已痼。喪病悲憂。又從而奪之荏苒數年。依舊放倒。頓無一分進益之功。每誦先聖朝聞夕死之訓。不覺懍懍。今承過惰之敎。尤令人赧恧。豈盛意欲發此以爲喚醒之地耶。然其勉人如此。則自勉之慥慥。可推而知矣。不任欽嘆。相望落落。無由資益於麗澤。是可悵也。千萬書何可旣。來人悤悤旋歸。草此不究。惟冀倍加珍嗇。以副馳往。

 

答李喜朝 丁巳 a_133_542d

此歲忽復暮春矣。懸懸之思。曷有其已。前月惠墨。迄玆披慰。先誌文字。固知疵纇非一。而不能自見。今蒙和叔兄一一摘示。俾不至大謬。良幸良幸。所報錄在別紙。如有更商者。不妨屢示也。承諭貧宂有妨學業。是固恒人之所不免。而第朱夫子答或人在家衮衮工夫間斷之問曰。只是無志。若說家事。又如何汨沒得自家。以此言之。所患吾志不立。不患家宂之妨功矣。且朱夫子與輔漢卿書云。漢卿身在都城俗學聲利場中。而能閉門自守。味衆人之所不味。吾之定乎內者。苟能堅固。則外境外物。皆不足以爲吾患矣。況賢靜居山澗之中。無囂塵聲利之撓。其與漢卿所處。亦懸殊矣。果能益堅其志。隨時隨事。不廢存省之功。則雖不能䟎程讀誦。而如是積久。豈無進益之效也。纍拙此來閒寂。實是數十年所未有。書冊之外。無他所事。而精力已耗。懶病且痼。了無分寸新得。近又疾疢交侵。並與佔畢之業而抛却久矣。每誦先聖朝聞夕死之訓。不覺懍懍。益覺從前虛度好光陰爲愧悔。而所望於賢輩。益不淺淺也。千萬書何可旣。只冀對時珍嗇。

 

答徐宗震 丙寅 a_133_543c

旱炎彌酷。奉奠孝履何似。前者書來。有所詢問。而病昏中未卽報答。迨恨迨恨。以古禮考之。父母偕喪。其葬母。亦服斬衰者從重也。斬衰之麻與齊衰之麻兼服之。男子重首。特留斬衰之絰。婦人重腰。特留斬衰之帶。卽輕者包重者特也。此皆總論持重服之義也。至於服父之服。旣練則服母之服。嫡孫之服祖母亦然。蓋旣練之後。則其服漸殺。後喪之服。反有重焉。故服之如此。參以禮意。槩可見也。旣有此明文。則哀之今日所處。當爲服齊無疑。而但几筵未能如古禮之異。几合設於一處。同行朝夕之祀。則服齊行祀。果涉未安。於此似不得不服斬。如何如何。外客之爲後喪來弔者。則服斬受弔。亦恐非宜。似當隨其所爲弔者而變著斬齊耳。然素昧禮學。只以臆度而對之如此。幸博議於識禮之人而審處之。俾勿有悔如何。病暍昏倒。潦草不具。

 

寄集兒 a_133_546c

朝承仲氏下書。以爲今番敦勉。異於他事。自上旣以追悔洞釋爲敎。申申勤至。則一向撕捱。尤有所皇恐。若終始違命。則在下分義。亦有怨懟之嫌。恐益難處。左台及諸議亦或如此云。去就旣有素定。且人之所見各不一。有難適從。不必以外言有所撓改。而但仲氏書中怨懟之嫌一款。亦不無動心者。揆以分義道理。亦果如何。雖有乍退乍進之嫌。義理有不可不進。則姑就近郊。陳情而退。亦何難哉。余意則今此進詣中路。以病陳疏而歸。亦出於不敢晏然退伏之意。且今則病勢如此。實無前進之路。他不必論。而去就之義。有未能明審灼見。或書通於閔承宣。俾之稟議於其大爺。如或親拜閔台。試爲問議如何。在此陳疏之後。欲留待批下然後退歸。而以此病狀。一日留此極可悶。恐難仍留此。亦未知如何也。病中百慮嬰懷。禍福固已任之。而自處之義。恐未免差失。玆以及之耳。

 

*西溪先生集

 

答尹子仁書 a_134_123a

阻問瞻注。伏承手牘。就審秋來動履沖茂。伏慰伏慰。某生來造業。多乖神理。故此殃釁之未殄。以至稚幼亦不能養全。旬月之間。相次圽折。重爲老嫂之戚。酸辛痛毒。實不自勝。來諭懇至。正觸蘊鬱。益增傷感。無兒與無孫。身計之凄涼。只等耳。晩暮心緖。將何所寄瀉也。老嫂悲苦以來。羸敗頓甚。近又重患泄痢。已涉旬望之外。幸雖少減。積損之餘。完復不易。憂悶如何。比觀朝廷。傾意甚勤。必不相捨。不知老兄何以脫却。誠恐終不能免。或者世道將有振衰之望。令此疲癃者。不能不傾耳矣。紙尾所云。愧懼之深。想和叔有書於兄。多道與渠所私說者。此豈可騰於聽聞。老兄見憐。當無甚妨。他人知之。寧但笑而已耶。然愚鄙爲此。非全無意者。蓋謂古人之著書也。莫不勤渠用力。欲後人明其意。如老莊之說。雖舛聖人大法。又不至都無可採。乃爲說者所亂。使其意不明。旣不得其所以舛於聖法者。又倂與其可採而泯之。在二子則醇疵俱掩。在後人則去取皆迷。有足悼嘆。所以不揆淺陋。作苦暇時。略爲箋解。使其義粗通。私竊以爲讀老莊者有契於區區之指。則庶見老莊之所以爲老莊。其倍於道者。旣不能以誤人。而一察之明。亦有所不當廢者。功罪兩彰。公嚴並立。開發之間。吾道猶非少助。實不敢樂夫無事。因而流湎於此而不知自反也。今使如老兄與和叔者。直叩堂奧。以明正義。如僕得以旁辯。收其不及。不亦可乎。幸老兄恕之。

 

與南相國 九萬 書 a_134_127d

暑炎比酷。伏惟台體萬福。向承祈免。旋聞造朝。天眷隆重。固難堅守。惟願日進嘉猷。勉盡大臣之節。無徒以進退一節爲自潔而已。觀古人。進有一事。退有一事。不如近代名公其在位無可稱。其去位無可名耳。世堂獲蒙盛賜。粗保病骸。有私悰之迫。輒敢布露。先祖先親。在於法例。俱當蒙易名之恩。而閱歷四五十年。迄今不得。皆緣世堂等不肖。不早祈請。諸兄先後喪亡。世堂又死期不遠。恐一朝溘然。爲不瞑之恨。適幸家姪忝授藩任。光侈寵命。冀可得力。遂欲援例請恩。毋失此會。須求徵信之文。俾太常得有按據。而幸先德不至泯蔽。先祖行實之論摭。已獲諾於太學士。惟是先親立朝行己之跡。其闡發之託。捨執事而無所歸。故爲干瀆。伏惟台兄必不以爲不可。惟幸力爲發揮。以爲生死之榮。不勝祝禱。不勝祝禱。事宜躬請。負病替書。萬萬知罪。幸少亮恕。

 

與崔參判 錫鼎 書 壬申 a_134_129d

想惟新元。斑衣侍歡。福履將裕。慶慰靡勝。拙鄙衰疾不死。一日一年。無非是苦塵惡劫。奈何奈何。南相國南歸。屬耳聞其疾殆。萬萬可念。天之不佑善人。甚矣。能無憂乎。蒙託先集序文。本宜不敢爲之。遲回日久。終以逆拒盛意。有負見厚之重。故忘其僭率。近始草就。但思當今。雖甚乏人。豈無一二卓識偉辨可服一世。可發揚豐功盛烈之光輝。立爲千古之定論。以一衆口之異同者。而乃使幺麽蒙陋。不量其力。爲此寂寥齟齬之說。正見杯水車薪之不侔。況令知者觀之。又將以爲爾之不潔。何爲乎佛頭。二者俱罪。亦奚補矣。幸深垂計度而進退之也。若不見釋。隨當寫納。以俟採擇。

 

*寓軒先生文集

 

上尤菴先生 癸丑適値○駕言未有答書 a_134_464b

續承下復書。備審道體萬福。慰喜之至。無任下誠。侍生年將知命。而發蒙無由。只增窮廬之歎而已。形而上下之說。先生不以爲愚妄。應答如響。感愧之極。不知所諭。但上下二字。恐不主於分開理氣而說也。若欲分開理氣。則必曰形之理謂之道。形乃謂之器。何必更着上下字。使人難曉乎。反覆思之。未得其說。玆敢更稟。夫程朱亞聖之大賢也。其所訓解者。必其的確精深。可竢百世。而今日之疑晦。不過昏滯見不到耳。旣有所疑。不求通曉則非徒無益。其爲自欺也大。故不憚愚妄之誅。而玆敢煩瀆焉。伏乞赦其咎而復賜下諭。以解昏蒙之惑。不勝至幸。且啓蒙曰八卦相錯。數往者順。知來者逆。邵子釋之曰數往者順。若順天而行。是左旋也。知來者逆。若逆天而行。是右行也。今以橫圖觀之。邵子所謂順天逆天之說。通暢無疑。而若以圓圖觀之。則自震至乾。皆已生之卦也。謂之數往者順。謂之順天而行。可謂宜矣。自巽至坤。皆未生之卦也。謂之知來者逆則可。若曰逆天而行則無奈未安乎。此四卦之氣。亦隨天左旋。而未嘗逆天。若以此四卦謂之逆天而右行。則果有難曉者矣。朱子曰其左右。與今天文說左右不同。其所以謂不同云者。必有義意。而亦未能曉解矣。所謂數往知來者。是八赴已生未生之義。而邵子所謂順天逆天云者。是指橫圖八卦之序而釋之耶。其所謂天者。指圓圖象天者而言耶。如是觀之則邵子所謂順天逆天之說。似有所着落。敢乞指敎焉。

 

上尤菴先生 辛酉八月 a_134_481d

伏惟中秋。道體萬福。欣慰區區。無任下誠。 侍生 自五月宿疾轉劇。日事呻吟。無計自力於佔之功。憐歎奈何。第惟道理天下之公。其於往復之際。何嘗有一毫不平之心乎。頃日所稟之說。只是程夫子性說中所謂人生而靜以上不容說。才說性時便已不是性之說也。朱先生見解不無前後異同。而未知何說之爲定論。故欲聞歸一之論矣。至於中庸未發之說。則曾蒙開示之力。渙然氷釋。無復餘疑。書中果無奉稟事矣。伏見下復書則乃以中庸未發之旨誨諭。豈所稟者辭不達意而然耶。尤增愧悚。不知所喩。前日往復書及朱先生前後異同之說。錄於小冊子。幷爲呈上。伏乞更賜垂覽。而下敎一語則幸甚。

 

答尤菴先生 癸亥九月 a_134_484b

萬萬不圖。伏承下書。備審霜節。道體神相萬福。區區欣慰。不任下誠。 侍生 入秋以來。宿疾轉劇。苦悶奈何。前日所稟明道性說。只據朱先生所解。而第不無前後之異。故有所奉稟者矣。其何敢喜新尙奇。師心杜撰乎。夏間因便修上候書。兼稟所疑矣。今無下覽之敎。竊想浮沈未達。可歎可嘆。迷息每欲起送。奉候動止。而自爾遷延。以至于今。尋常以爲恨矣。今承招命。其敢爲辭。第所見固陋。素無知識。其於修正箚疑。有何萬一之助乎。然渠有願學之微誠。以晦初起送伏計。餘謹不備。

 

上尤菴先生 甲子九月 a_134_485d

音耗久絶。鬱鬱何堪。伏惟霜寒。道體珍重。箚疑校正事。今已卒業耶。迷息歲後卽當起送。奉候動止。兼使承敎。而關於世故。未克遂誠。迨用罪恨。比聞尼尹之事。極令人駭然。豈意其人乃如是耶。此莫非時運所關。奈何奈何。前日所稟明道性說。想已勘證否。其曰才說性云者。似是說性之善。而恐非謂名之以性也。是故下文曰凡人說性。只是說繼之者善也。孟子言性善是也。蓋孟子所謂善者。因其四端之發見而推言性之善也。則其所謂善者。豈非已發者乎。故程子曰才說性時便已不是性也。凡人說性。只是說繼之者善也。以上下說性觀之。則所謂才說性云者。其謂說性之善也尤曉然矣。明道此段訓說。實是繼往開來之大義。而朱夫子所解不無前後異同。遂使後世之學者。莫知所從。伏乞先生更加商量。得使朱子之定論。明于千萬。幸甚。

 

與族叔黔巖 辛丑月 a_134_499b

久未奉晤。思想鬱鬱。不審雨餘。侍奉如何。仰溯區區。伯夷頌雖然二字。尙未曉接乎標準而言歟。來書有曰伯夷之行大過。故不爲中道而未及武王。然則武王之事。獨不爲大過乎。凡人有大過之行。然後能立不世之功業。故獨立不懼者有焉。遯世無悶者有焉。武王周公。是獨立不懼者也。伯夷叔齊。是遯世無悶者也。以其能獨立不懼。故從天下之賢士與天下之諸侯而往伐殷紂。濟生民於塗炭。施德敎於天下。此武王之所以大過於人。而能立不世之功者也。以其能遯世無悶。故義不食周粟。採首陽薇蕨而餓死不顧。明大義於天下。懼亂賊於萬世。此伯夷之所以大過於人。而能立不世之功者也。然則非特伯夷之行爲大過。武王之事亦可謂之大過矣。觀夫子釋大過之義則可知賤言之非妄矣。當大過之時。行大過之事。然後可以爲聖人。則伯夷武王其當大過之時者也。當此之時。武王不爲伐商。伯夷不爲遯世。則武王不得爲武王。伯夷不得爲伯夷。自爲常人而止耳。朱子曰武王懼一時之無君。伯夷恐萬世之無君。隨其行之大過而道以之高矣。來書乃曰天地不足爲容。泰山不足爲高。日月不足爲明等語。直贊其道之甚高而其行之大過。自見於言辭之表云云。反以其行之大過。爲伯夷之病。噫。此言豈可謂之文公頌伯夷之意哉。向使伯夷無大過之行。何從而見其道之高哉。所謂大過者。謂何事也。其不以遯世無悶而言歟。以其能遯世無悶。故能扶萬古之綱常。扶萬古之綱常者。非伯夷之道歟。若以伯夷之道。謂之不高則已。以伯夷之道。謂之甚高。則據何事而見其道之高也。噫。伯夷武王之事。俱爲大過而合於道。不可容議於其間矣。今以伯夷之大過。爲伯夷之病。而繼之以雖然二字云爾。則恐非文公立言之本意也。夫所謂聖人。乃萬世之標準者。是著明武王之爲聖人。而爲萬世之準則也。然其標準二字之間。微有慮後世之意。而意在言表。故反之以雖然二字曰。微二子。亂臣賊子接迹於後世矣。文公之意。恐是如此。更加明辨之功如何。

 

*明齋先生遺稿

 

上炭翁 [己丑仲秋旣望] a_135_205a

伻人忽至。承拜手書。憑審起居。慰幸曷喩。第伏聞昔疾未愈。復趨造于朝。區區憂念。不任下誠。且未知此行。只欲爲謝恩而已而歸耶。初元聖化。擧國想望。輿疾獻言。抑將有所爲耶。拯之愚竊不敢知。初不待批。徑出脩門。則自外復入。不瑕有害。三復來敎。略窺示意。是雖出於門下謙不自重之意。恐或過於委蛇若屈之道耶。君子所爲。衆人不識。矧如拯之昏蒙淺狹。有同管窺蠡測。而第有所懷。敢此容喙。伏望恕其僭而矜其愚。進而敎之如何。嶺上珍什。把翫無斁。更祝對時崇毖。以幸一世。拯實在宇下。奉親粗遣。而祖母初朞忽迫。家嚴氣力日敗。悲慕悶煎。何可勝道。自餘縷縷不敢盡載。己丑仲秋旣望。

 

[上炭翁 庚子四月] a_135_205d

卽日旅中。氣候若何。仰慕區區。纔因炭村便上一書。想已關聽否。卽得見廿四日文字。不覺駭歎。前書固已慮此。而只慮屋下之談。樞機不愼。而流聞波蕩。或召凶咎矣。實不料自我發之如是之速也。川洛黨禍。成於造次。豈非關運事也。痛歎奈何。痛歎奈何。且唐虞之世。固有謗木矣。獨不有四罪乎。書固有寬綽之道矣。獨不有聖讒之義乎。嘗謂大學所謂屛流四夷。不與同中國者。以何等小人當之乎。旣謂之讒。旣謂之媢嫉。則以敢言褒之。不亦相戾乎。敢於直言。則固可謂敢言之士也。敢於讒媢。亦可謂士乎。師傅之義固重。而古人有請斬馬劍斷其頭者。其罪可誅。則何有於師傅。至於以善道之宥不宥。決我之去就。尤恨其不自重也。如謗木等事。曾已熟聞平日之論。講究爭辨。不能到底。以致投機急發。莫可着手。門生朋友與有責焉。至於其人心術。累言於次仁兄。而終不以爲是。且以爲善人。直至今日。讒言狼藉。五尺之童。皆見其肺肝。而以我門下之明。猶不之悟。至欲比之於敢言之士。而不覺自陷於奸譖之坑塹。奈何。如拯者。固知盛心出於至誠惻怛。非有一毫爲海南游說之意。而跡旣如此。誰能保其心乎。目今聖心靡依。風浪方起。若涉大水。其無津涯。謹禮一節。本非存亡所係。而忠賢奔逬。時事潰裂。一至於此極。則門下恐欲自保其心。而不可得也。似聞臺評將作。想已住不得矣。唯願閉口無辨。遄歸鄕廬。益講未至。以期歲寒。千萬至祝。萬萬。書何能盡。伏惟下恕狂僭。諒其愚懇。庚子四月

 

[上炭翁 十月十五日] a_135_207c

數日來絶無往便。久闕修候。每切馳慕而已。意外自炭村傳送下書三紙。披玩之餘。仍伏審氷霜。氣候萬福。慰幸之至。不容名言。夢寐間事。有以仰見江湖之憂。紙末之誨。若前度累便。垂答諄諭。足見惓惓不倦之義。感歎藏戢。何敢忘之。第無因一拜床下。豁此心胸。筆札固不能盡人意。是用介然耳。不慍之說。曾以薦聞者。自是過計之憂。爲誦平日俯敎之言而已。非有所聞也。拯雖愚昧。何敢以是奉疑於門下哉。但昨者光牧李丈。見過爲言。今番事後。次仁輩入京。不曾如前來相訪。似聽他人慫㥚之言云云。聞來不能無訝。彼李小諫之不能立異於僚席勢也。無足深咎。而至以此不免有所滯芥於其間。則眞所謂慍也。恐不似門下規模。又不似次仁兄輩平日論議知見。拯則有以知其不然。而旣有所聞。敢此奉質。未知果如何也。伏承先墓石事方始。竊想勞神不少。爲之貢慮。仲父前所屬之意。敢不通告。第仲父目昏。不能作楷。已數年矣。且復官入京。似不能出來臨石。然北漆移石。甚非難事。何慮之有。拯則一動雖非所憚。而石面事。則非其任矣。此間都依舊狀。而家嚴臂痛。數月不瘳。長在呻吟中。憂煎度日。自月初少定。又爲拾橡救飢之計。走入山中。昨夕始歸。明又再入芚岳。杜少陵所謂荒山隨狙者生涯。良可笑也。深山小庵。不聞外事。一旬讀書。勝却消一年工夫。每到會心處。恨無由對案承謦欬。如往年在茅谷小窩時也。奈何。十月十五日。

 

[上炭翁 乙巳五月三日] a_135_209b

頃因月川及龜巖便。伏承再度下書。伏審邇間。靜養起居。對時淸和。區區慰幸。不任遠誠。伯胤決科。在渠奉檄之願。豈非至幸。第其言行太坦率。恐其難行於世路也。然莫不有命。但當勉盡吾心而已。他何慮焉。拯侍親如昨。而病宂因仍。志氣漸不如前。退而又退。將底於何境。方欲更洗心。從事於經書。舊聞。以希分寸之進。而持敬之功。日覺其難。令人惕懼。不能爲喩也。尤翁爲近行在。滯留雞山蕭寺。昨往候之。三宿而歸。語及門下。爲之亹亹。且言草丈頗回前見云。前日所敎。火澤遇雨之象。或庶幾焉。竊計愛人之心。亦喜聞之也。草丈昨遭其弟益之丈喪。此家喪禍。殊可惻慘。弔慶不相及。終非親舊之道。前疑未釋。復此仰諗如何。憑遞修候。千萬只此。時氣漸熱。唯乞加護杖几。以慰懸慕。乙巳五月三日。

 

[上市南] a_135_215c

五陽剛長。品物條鬯。伏惟節宣順序。豈弟增福。雖復殫心鑑裁。憊精賙賑。不暇自懷於優逸。而神人夾相。敬義交養。霧露之襲外。憂疑之動中。非所當慮也。令人誦祝。豈任下誠。第竊願有所復也。頃者爲候尤翁。留席間旬日而歸。無日不說及於門下。而尤翁之爲執事慮者。實不淺鮮。其意蓋以爲進則當有所爲。否則退而已。捨此而周旋其間。爲依違調適之計者。皆狼狽之途也。拯旣服膺斯言。而又參以道路之聞。徇俗二字。實爲門下之病。以是檢身不約於規束。作事多流於謬例。聰明有蔽。物情不服。愛慕者竊憂。憎怨者肆詆。若不以一去收殺末梢。則晦翁所謂參到周子充地位者甚可懼也。且念門下之不忍決歸者。非爲身謀。只是爲國計耳。然必先須扶樹此身。卓然自立於剛大之地。然後方可有所猷爲。斡轉上下。以利國家而澤生民。今者自不免飄搖推蕩於風浪之中。而能有安身措手之勢耶。如此則爲身爲國。兩無所濟。古人之致謹於進退之際者。豈無憂國戀君之誠哉。誠以枉尺。則尋終不可直也。僭有所懷。久欲一陳。終不敢自止。以負敎誨之意。觸冒威尊。惶恐無已。然古人所謂晩節最難者。誠門下所宜警省處也。伏乞恕其狂率。而回賜開牖。幸甚。拯舍弟病尙未昭蘇。恒在危厲之界。私悶不可說也。而再從弟抑者。有居喪至行。人所難及。且方篤志爲學。而不幸毒疾夭歿。慘憐悼惜。何可勝喩。災患種至。殊欠佳況。無足仰聞者矣。千萬加護茵鼎之衛。以副士林之望。

 

上草廬 [戊戌] a_135_219b

春日和煦。伏惟靜養節宣對時百福。區區瞻慰。不任下悰。拯不自愼疾。幾折其命。伏賴諸先生念庇之厚。得回生境。而精消神奪。貿貿冥途。自此不得更作完人矣。自憐奈何。乃於呻吟之中。獲奉手札之賜。披讀慰豁。暫若蘇快。伊時感荷之情。殆不可勝。瞻友之來。又蒙申問。眷愛鄭重。藏戢難喩。向來疾革。意其死也。百念都灰。唯耿耿以志未少就自悼。病間則方覺此心之亦未免私。而自笑於學力。初未有絲毫有得也。氣力虛憊。無由躬謝盛誼。阻承淸誨。倏已期歲。臨書悵黯。不禁馳仰。家嚴又承溫諭。纔又入小文字。踧踖倍深。婦翁位進病深。畢竟未知何以收殺也。同春函丈。伏想已到鄕園第。聖主責以踐約。則恐未免有再起之勞耶。戊戌。

 

[上草廬 丙午四月四日] a_135_221d

伏承紙尾下墨。謹審敎意。慰幸無已。聖鑑孔昭。陰邪逬散。豈但斯文之幸。實是社稷之福也。況春翁及執事。似與尤翁微有不同。召命之下。一疏引嫌。雖不可無。終欲難進。則恐無其辭矣。僭慮及此。未知如何。今番嶺疏。旣已自上洞斥。則對卞之疏。雖不爲可也。而章甫之論。旣發之後。有不容中止者。且此疏實備。前後諸說無一不備者。一番卞破。亦似有不容已者矣。此間諸人。難於文字。屬拯爲之。自念屛蟄之分。不可輕預外事。而此則事關師門。且非自家抗疏之比。故不可終辭。謹此搆拙。唯其見識不逮。筆力無氣。不足以開群惑而告後世。是懼是愧耳。且念此事非一人私事。不可不遍承勘訂於諸函丈。故敢此呈上。伏望一番賜覽。如有未安處或未瑩處或差誤處或添删處。一一詳細下敎。幸甚。丙午四月四日。

 

[上草廬 丙辰] a_135_224c

三陽獻歲。遠惟對時素位。履端萬福。蓬山則消息相續。得以頻聞起居。而獨西塞邈爾。有同絶域。馳慕之誠。何時可弛。竊想新年。便晦翁致仕之歲。庶幾雷雨時霈。杖屨無恙。使舊鄕下邑。復見野服之故事。豈非吾黨之至望也。瞻祝之餘。繼以慨然不能已已。昨晩忽。聞春翁門人上章訴冤。而聖批愈嚴。至於悉用前後臺啓中語云。驚駭震悚。不知更有何事也。變異荐降。中外聳懼。到此地頭。只得仰恃蒼蒼者而已。奈何。抱病添齒。杜門苟免。和叔所謂在家安置者。亦非虛語也。生意索然。萬事星離。疇昔從容。但付夢想。中宵不寐。不勝百感之交集也。憑便馬池。遠伸起居。丙辰

 

[上草廬 丙辰] a_135_224d

夏間下書。獲拜於秋末。所謂如得隔世音耗者。非指此耶。且伏審安土素行。體力康健。區區瞻慰。此外何喩。三復辭意。繼之以感慨。殆不能自勝也。書出後。又閱累朔矣。剝盡爲坤。氷寒已至。竊想邊山。已有積雪。伏惟對時崇毖。靜養益固。下誠憧憧。何時已已。拯抱疾成痼。長蟄如蟲。離索衰颯。志氣俱墜。向來師友游從之樂。杳然難續。其兀兀窮年。無復進步之望可知矣。中宵撫念。誰與告語。前書所敎。傳聞云云。未知指禮說一款事耶。昨奉令姪進士。略有說話。想已仰布矣。無由得陪函丈之合席。說破多少。咄咄奈何。遠書何能盡此區區。只祝加護起居。以需霈恩。丙辰。

 

[上草廬 戊午] a_135_225b

昨於意外。伏承人日所賜手書。伏審起居之節。漸不如前。七袠之年。塞外旅榻。已四歲矣。心雖亨而身則坎矣。榮衛之愆傷。安得不然也。區區憂想。誠不能自已也。比來風氣向暄。伏惟對時萬福。彌切瞻慕之至。令孫輩相託之敎。極知不鄙之盛意。不勝感愧。第內顧空陋。殊無可以及人者。將何以仰副勤懇之意耶。拯疚慘之懷。尙不自定。日與病弟。相對戚嗟。豈大家方行此一箇運氣。而病蟄窮谷。猶以優逸自致。禍生慮表。纏此苦痛耶。兄弟各有二兒。而此子最可望。區區準擬於暮境者甚多。而遽爾殞喪。不但骨肉死別之痛而已。相望杳然。無田一候於寂寞之濱。豁此多少積抱。千萬加護杖屨。以慰遠誠。戊午

 

[上鄭抱翁 甲辰七月六日] a_135_226c

瞻慕之際。伏承下書。傳自越中。披豁遠懷。不任卑誠。第書出恰已一月。比來老暑。不審節宣。起居又何如。區區冞切傾仰也。分外之官。過限自遞。伏蒙垂念。爲增惶愧。襄野及沃盆兩事。爲我老丈。勞費心力不少。此則遠坐一方。爲不耕穫不菑畬之計。雖荷知仲之盛誼。不亦已泰乎。拯昨歲不能南至太白。今因此會。必欲一行。而家親以拯之羸劣善病。過念致疾。趑趄未決。今得幸敎。誠獲我心矣。第病宂爲拘。汔未赴哭亡姑喪次。故今旬二。陪鴻山叔父行向洛。仍過秋夕墓祀於交河。欲自彼轉入越中。則身到沃原。似在八晦九初間矣。多少都在面奉。餘祝加護淸福。甲辰七月六日。

 

[上鄭抱翁 丙午十二月二十二日] a_135_227b

雪中閉戶。正爾龜縮。千里伻來。手書忽墜。驚慰之忱。何可盡喩。間者竊聞關外大侵。道殣相望。賑活之責。憂在字牧。遙想吾丈撫呴焦勞。必倍他人。實非老病精力之所能堪。爲之耿耿瞻慮。今承欲歸未得。強疾爲政。於人雖有所濟。約食憊心。豈是少憂。令人懸切。益不自已。譜板刊誤。更無所欠。斯文幸甚矣。第恐以此重費神觀也。令孫消息。不覺悲喜。吾丈與吾友不食之報。其在斯乎。顧此病蟄人事。不能自振。未得一走以見。每不堪其蘭玉之容。黯黯於夢寐耳。拯等親傍粗安。仲父來歸。團歡之樂。方以爲至幸。而慶弔相隨。好況都盡。咄咄奈何。推病尙痼。拯又不健。相守窮廬。年邁學退。夙夜惕懼。病有不暇憂者。歲窮寒沍。只冀加餐保愛。以副百里之望。丙午十二月二十二日

 

[與晩庵 十二月三日] a_135_228a

自蒙枉駕山間。倏已歲遒。逖聞明命。進位勻軸。公私攢慶。不容名言。一奉咫尺之書。少露瞻誦之忱者。下誠耿耿。豈敢有怠。而惟是分外誤恩。一味惶縮。實不敢旋旋於人事。非但苟避形跡之嫌而已。乃蒙俯就勤施。特加惓顧之意。拜領銜戢。不知所以仰報也。徂夏汔冬。中間事變多少。況今警異疊臻。憂虞溢目。鼎足之地。百責所萃。竊想爲上爲下。進思退思。訐謨遠猷。不遑暇逸。豈可與琴岡閑臥之時。同日道哉。三復來敎。爲之悵然。然卽以君實無黨之心。自仗諸葛盡瘁之義。惟當竭吾誠力。以身報國而已。不敢以急流故事。仰獻於門下也。區區賤臣之微衷。旣已悉籲於天日之下。非敢一毫外飾。以重矯誕之罪。下敎一望淸光之語。不覺感動而隕涕也。苟有一段螻蟻之性。豈無是心。只以一番呈身。不足以仰答隆恩。而秪貽明廷之羞。故雖知艮限熏心之厲。而不敢爲頭出頭沒之計。如門下知憐有素。倘蒙將此實狀。特爲道地。俾得以速蒙揀斥。獲免於逋慢違傲之誅。則其爲恩輕重。有不暇言。而亦門下陶甄庶物之一事也。猥被垂念。未免縷慁。僭越忘分。悚仄無已。十二月三日。

 

[與晩庵 癸亥七月二十七日] a_135_228c

伏承勻下賜書。伏審新秋。勻體起居神相萬福。不勝感慰之至。拯向者江外之行。出於迫不得已。進不得應命。退不能守分。畢竟添竊異數。添負罪戾而歸。至今追思。猶有餘惕。伏聞其時。委遣胤侍垂問。虛枉於寓所。追切感戢。無以容喩。賤臣心迹。一番暴露。庶幾聖慈之有以下諒。而分外特恩。又復例加。終始蟄縮。而陞躋至此。古所未有也。震恐罔措。日夜憂懼而已。書末憂時之意。不勝三復感慨。惟我聖主至誠招賢。委任宰輔。宵旰圖治。誠爲不世之盛際。而世道之潰裂。一至於此。蔀屋之下。亦不堪通昔不寐之憂。況於廊廟之上乎。竊想燕居深念。不以吾身之將退而少弛其愛君之誠。庶幾忠忱上格。終有回天之力。而大慰士林之心也。然此實時運所關。奈何。蒙荷眷顧。有此俯敎。內省賤分。不敢盡意。惟祝爲國爲時。加護鼎茵。以副中外之望。癸亥七月二十七日。

 

答韓禮山 如海 ○[庚午四月] a_135_230d

病伏窮谷。人事殆絶。區區竿牘之禮。亦未自振。時因族子輩及令姪二賢之往來。輒奉詢杖屨動止。以慰瞻慕之誠而已。不料今者。特賜問札。所以眷顧之意。不啻鄭重。而先人遺墨。蒙此收拾寄還。平日篤厚之誼。存沒感傷之情。溢於言辭之表。伏讀三復。不勝感泣之至。孤露餘喘。苟延至今。先人儕友間。惟我執事在世耳。其欲一覿顏範。躬承德音。此心憧憧。何日可忘。旣以衰蟄。重阻山川。無由一致身於座下。瞻望黯結。奈何奈何。叔父簡札。謹當幷與下敎。傳示從弟耳。紙末所敎。向來之事。貽辱亡親。貽累世道。莫非不肖之罪。尙何言哉。重蒙慨念。有此提諭。感隕之極。不知所以仰喩也。私家不幸。纔遭室人之喪。悲撓數日。憊憒俱劇。千萬不能盡下懷。惟伏祝靜養寧康。對時萬福。以慰區區遠誠。季丈城主。伏想聯床昆仲。並享大耋。世所罕覯。遙切瞻慶。何能已已。庚午四月。

 

與朴和順 成阜 ○[己未六月十八日] a_135_231d

再獲陪晤俱欠從頌。旣退冞切瞻仰。高軒淸謐。歊赩難到。杖几相對。世紛不及。恨此失計西遷。塊蟄窮谷。無由一致身於座邊。以慰孤懷也。先狀文字。謹復詳閱。竊謂德業之著見者。雖非一端。而若撮而論之。則在漢書。合入於循良之傳。以此區區僭見。要以此爲主。而吾尼又是最爲蒙澤之地。故首以爲言。而銘以申之。且皆實跡實效。不敢沒略。辭雖似繁。在我尼民之義當然也。今以下敎之故。反復三四。而終不覺其多。不免只就其中。去其若干宂字而呈上。未知尊意以爲如何。惟是筆力拙陋。終不堪傳後。更看益增汗懼。不知所以容喩也。己未六月十八日。

 

[與朴季肯 乙卯五月二十日] a_135_236a

區區書札之還往。或謂不如相忘之爲省事。而忽承手墨。不覺心眼之俱開。則信乎古人有千里面目之喩。而不可少也。仍審邇來。素履無恙。尤用慰幸。輔甥庠選。在渠未足爲夥。而其慰悅我老姊則大矣。誌文。恨識昧辭陋。無能少闡幽光。而承示縷縷。使人愧悚。唯是輔甥追遠之篤。眞可謂有後矣。每得渠書。輒增感歎也。願加策勵。使之展拓地步。以充其量。以繼前人之志。是所祝也。拯等不能赴前冬大葬。從此人事益以廢絶矣。時事一變。禍遍師友。杜門吟病。顚毛盡改。窮索情況。無可言者。從兄童稚相長。孤露相依。一臥旬日。奄作今古。摧痛之私。久而愈酷。至性馴行。韜光守拙。人旣尠知。天又嗇年。命矣悲夫。垂慰甚勤。幽明哀感。千萬紙促。阻抱難展。唯愼暑加愛。勉思增益。以副人望。

 

與朴和叔 世采 ○[戊戌] a_135_244b

遠惟新元。尊靜履春生。令人瞻仰倍切。前冬家親行回。拜承前後兩書。講誨冞勤。辭意冞款。已不勝其感歎之私。而至於舂容大篇。追賜酬和。體力雅健。鋪置莊密。手墨粲然塵室生輝。何料弊箒。博得千金。且幸且愧。無以喩謝也。所敎百世亂說者。解春秋者。亂說春秋之義耳。似非以百世爲非也。殺人之父者。人亦殺其父。殺人之兄者。人亦殺其兄。以此觀之。則讎人之子孫。何可以無預於讎而不殺也。蓋不殺則終無泄冤之所。所謂看편001他甚事等話。只是論不能報得親殺吾父兄之讎之語耳。莊公旣與襄公釋怨。故無可報於桓公之理。若無釋怨之事。而有必報之志。則雖魯自莊至定。齊自襄至景。無不可報之時。庶人亦然。五世之間。旣不能報之於親殺之讎。則報之於其子孫若曾玄。方是相償。若謂讎之於身。則孝子慈孫。於何盡其心乎。尊兄所謂天子與諸侯無異也。所謂只以殺其君父言。不當以滅國爲言也。所謂闕語類之疑。而從讜議也。此等言語皆是。而百世五世。皆從此邊說之說。及滅宗社俘君臣。不必殺其孫之說。則不知其可。而周禮疏。所謂讎止其身者。所謂五世以服差等者。皆可疑而難從。望須更加精思。回以敎之如何。此間凡百。子文能道之。親癠身病弟病汨沒。只依舊儘覺日月之可惜。而新舊之際。尤不覺惕若也。離索孤陋。志不勝氣。年力日頹。氣質難變。終恐聞道之無日也。千萬豈能盡意。惟日新德學。以慰遠誠。戊戌。

 

[與朴和叔 八月九日] a_135_265d

經夏涉秋。信息難憑。悠悠馳仰。何日可弛。卽惟新涼。道履淸福。拯自顯道謫去之後。日俟同坐。少安私分。而尙爾任便。寢食靡寧。加以眼昏如霧。凡百拋荒。志隨氣衰。無可言者。向因成汝剛所傳。聞兄謂於近日事。未免依違云。極用瞿然。拯之前後謬妄。已蒙前後砭切。有何依違之端。若先人事。則高明之所洞悉。宜無依違於其間者。而所傳如此。無乃傳者之誤耶。不然則懷川門疏說話。儘能譸張。無乃高明或不免有所聽瑩者耶。彼疏所謂閃奸打訛四字。眞箇自道。而善自形容。然自有漏露。掩不得者矣。脫有所疑如過慮者。則幸無惜一一摘示。如何。謹當一一辨核。以請裁敎也。如是仰質。誠似妄率。而今日斯文之望。唯在於吾兄。安敢含糊隱忍。畏忌罪戾。以自外於提誨耶。千萬心諒。預擬䞢今秋夕。作省墓之行。則聞新寓去墓下不遠。可幸有承誨之便。而又以賤疾臨發班如。霜露私情。有不自堪。而一瀉蘊結。以開迷吝。宿計乖墜。似亦有數者存焉。奈何。 八月九日。

 

[與朴和叔 閏月二十二日] a_135_268a

節屬淸和。而憂虞滿目。雖伏蟄窮谷。而或通夕無眠。竊想端居同此懷也。頃者便回。謹承前後手帖。開誨勤悉。感佩何勝。第以軍職式別稱拜疏之諭。累日思繹。鄙見未能信及。蓋此屛蟄微分。不敢自齒於人事。年來誣及先人。而終不敢爲仰首一辨之計。雖前以爲罪。而今以爲證。皆外事耳。雖若不同。自微分言之。未始有異也。今只爲區區自明。非有職名引罪之事。而無端露章。未知如何。況今禍及淵源。斯文喪矣。萬事皆無可言。卽今鄙意。則只得以罪自處。以分自靖而已。雖終未有自白之路。而知之者則知之矣。雖得罪於不知者。亦復奈何。平生以屛蟄自守。而末乃遭罹指目。向來又以無辨自守。而轉又纏此狼狽。似亦有命於其間。奈何。昨復顯道書略及此意。且言欲更仰復於執事。而未能之意矣。或得關聽否。士元已歸。嗣音亦不易。極可悵鬱。第更賜體諒如有更敎者幸勿惜。因便略示也。京外儒疏。誠如高明所敎。且以參牽於近事之故。見諸疏所辨說。不能到底。只得歸於文具而已。何補之有。君輔昨見抵從弟子敬書。亦有云云。而第無決辭矣。朋友之爲我憂者。皆出於誠意感結深矣。而所見各異。或至有背馳者。信乎義理之無形。而人見之難齊也。擇善而精。義實未易。益歎索居之爲陋。奈何。 閏月二十二日。

 

[答徐景翬 壬戌三月七日] a_135_282c

地不甚邇。而信息時通。古人比之比肩者。良不虛也。每奉盛翰。長紙短幅。輒有警誨。而多聞所未聞。未嘗不心開眼明。矧此新裝二帙七冊。得於拱俟如渴之際耶。所敎縷縷。誠非陋劣之所敢當。然從當莊誦。苟有所疑所得。亦安敢不以就正於高明也。石潭續別二集。果方屬刊役於湖南。蓋和叔之所編輯。而積年用功者也。詩文之外。語錄,日記及遺言行之雜出於傳記者。悉合爲一帙。和叔之有功於斯文。此其大者矣。曾再三往復於此中。而以高居之遠也。曾未能仰布耳。坡山續集二冊。則堂姪適按此路。故方圖鋟梓兩家未畢之事。得成於一時。豈非士林之幸也。先人曾爲坡譜後說。想一覽之矣。亦欲續刊。而適値歲歉。賑政方急。深恐未可必也。先人所爲文字。深荷印可。蓋今世得此於人實鮮。豈但私感而已。至於狀中草本山岳之語。則果以爭端。爲嫌而删去之矣。然近來口舌愈多。已不敢爲分疏計。只得一切任之。恨無由面承訂誨也。彗震諸災之餘。北虞遽出。未知前頭有何緩急也。朝廷務爲鎭物。若泰然無事者。而漆室之憂。令人夜不能寐。奈何。壬戌三月七日。

 

[與兪胤甫 戊申正月十三日] a_135_288d

悲撓中。悤悤辭歸。耿然之私。迨不能已。不審數夜來。僉哀氣力何如。神佑純孝。雖幸免顚仆於道路。積毀之極。實有暗爍。而不自覺者。爲之憂厲。不任區區。千萬勉加餰粥。以當大事至禱。改棺之節。歸稟於家親。則親意以爲木品旣好。又無白邊。則外面痠拆。不足爲害。厚塞以漆。無有不可。何可輕擧變禮也。未知僉哀之意如何。黃蘗板。聞趙敎授之言。則自家曾用於橫。蓋板及遷厝時發見。則棺木不敗。而蘗板則已成朽物。其堅剛似非松比。而其易朽如此。可怪云云。此說實出經驗。望更扣之。且博詢曾用之處。如何。山運此中士友之見。以爲雖不合於年運。自可變通用之。不必太局於術家云。竊謂擇日之術。亦多岐云。只合據禮爲常。而如此等節。則就其中。得一說爲據可矣。未知哀意。如何。戊申正月十三日。

 

[答權季常 壬申六月五日] a_135_295a

所惠白粲與魚饌。割俸周急。極知知仲之義出於至眷。益不勝愧戢之深也。令兄之賜。誠無可辭之義。而區區拙法。從前不敢受州縣盈石之饋。非有不恭之意。只懼犯義而踰分耳。以此雖在涸轍。不能破戒。意欲仰布此忱。而還以奉納矣。旋聞庶從家旣已作錢。玆不得已因以付之。使之用於喪費。蓋庶從爲氓於境下。而窮喪無告。以爲惠恤窮民。實爲仁政之一端。於公於私。似得其處。而拯之受賜。則無間於彼此矣。不敢自外。敢告以實。更乞恕察。壬申六月五日。

 

與申叔弼 翼相 ○[壬戊九月七日] a_135_295c

正爾瞻注。伏承台手翰。感慰不可喩。第審待命于境上。無任貢慮之至。年事大侵。公私狼狽。將不可說。而逆獄之作。中外驚駭。憂虞溢目。令人中夜無寐也。拯猥疏未蒙許遞。昨呈病狀。惶恐罔措。屛蟄私情。本有沒齒溝壑之計。而虛名匪分。終有死難承當者。不得不終始艮限。以得罪爲期。台敎之及。似若有不相府悉者。不勝悚仄也。告君之辭。不敢循例飾讓。前後所籲。實出危苦之衷。而汔未蒙上下之哀察。畢竟萬殞。不足以塞責矣。然猶不能無望於知己如明公者。不覺縷縷。乞垂情諒。別幅所諭。極知不鄙之義。唯學識淺陋。文字短拙。不足以闡明盛德之萬一。以稱委屬之意。是恐安敢苟有辭避。謹當勉竭心力以俟裁擇也。石潭新帙。昨者冒昧仰干。方深煩慁之懼。乃於臨歸倥傯之中。有此大惠。感戢深深。不知攸謝。蓋和叔之有功於斯文。莫此爲大。而明公之刊行。嘉惠後學至矣。士林之攢誦。何以勝言。至於滄浪翁遺稿。若非盛義之拔俗萬萬。亦何以辦此。尤切欽歎不能已已。仄聞西行。似不出旬望之間。而適此惶蹙。不敢爲出候道左班荊望塵之計。區區瞻結。誠不自勝。紙促潦草。殊涉不虔。伏惟台恕鑑。壬戊九月七日。

 

答李彝仲 敏敍 ○[戊辰正月] a_135_296d

謹承台翰。無任感戢。不肖無狀。孼由已作。貽辱亡親。無所不至。而爲累於世道。亦不勝言。不免陷爲忠孝罪人。每一念之。只自疚痛。當初固不能無訝於執事。非敢致私憾。實謂不類執事平日擧措耳。及得任震昌傳台意而後。頗自釋然。今承台敎。鄭重至此。披玩以還。益以忻幸。噫。知心者不言而信。其次言而後信。其下則言亦不信矣。下者固不足道。而必待言而後相信者。豈古人之交義耶。蒙此兩心相照之敎。亦不覺三復而增愧也。拯衰疾日甚。無足言。亦無足問。昨爲省墓。力疾往返。來書巧違。今歸家始得承拜。修謝憑遞。稽遲是懼。卽者。因人伏聞台候愆和非細。驚慮區區。唯祝爲時加護。遄見勿藥之喜。戊辰正月。

 

[與宋子文 臘日] a_135_301c

雪中藏蟄。離索正苦。忽承吾兄書。驚喜如墜霧。第審調候尙未和泰。爲之憂歎。近來吾儕。無人不病。爲學雖專責志。亦有不能無待於氣者而壯年長爲二豎所惱撓。藥餌呻吟。如老人然。以故於收斂整齊。讀書窮理。皆不能有以自盡其刀。弟則雖無形現之證。而元氣萎薾。恒若不能自振者。每自憐悶。故每得諸友書言病者。亦未嘗不蹙頞也。唯靜養愼攝。以待春意之自復可也。示及外間言語。只可任之而已。讀書講學謹言愼行等事。最爲切急家計。其他且可辦得一默字。方爲省事處耳。蓋相與勉之哉。臘日。

 

[與宋子文 戊申六月一十日] a_135_302d

不嗣音。未有甚於邇間者。蓋三夏已盡矣。一心何嘗不在左右也。庚炎此酷。想惟侍下講味淸勝。不受敲赩之惱否。令人溯仰倍常。金弟汝圭之夭。尤是萬萬意外。世間安有如許慘喪。其爺孃心事。有不暇言。其才行氣格。常謂必有所成就。乃奄忽至此。理與命。實有不可知者。初聞其死。若虛語然。及撫其殮。猶冀其更起痛惜之情。久不能已。昨來書齋。追惟平昔遊從。爲之隕涕。奈何。想兄亦應同此懷也。今歲自春至夏。中表喪威相繼。殆無寧日。家親奔遑悲勞之餘。舊患鬢後癤瘡復作。私悶何已。近爲宋友子愼來聚。欲共讀朱子大全。方會于積巖。爲秋夕前計。此亦悲撓之餘。爲便靜處調息。且賴其鞭策。少振因循之習。甚以爲幸。而氣不耐暑。志不能帥。是爲愧歎耳。且到窒礙處。未嘗不相與向風。思我玄石而恨無縮地之術也。和叔近有何工夫。兄亦能免悠悠否。適因風便。略此寄候。亦望回寄一字。以破戀鬱之情。且略示近來講討中可與聞者。至幸。戊申六月一十日 。

 

[與趙士威 丁卯二月二日] a_135_310a

歲前寒疾。入春未蘇。牕外風日稍和。而猶未能開見。其少生趣可知。五十後則衰相歲覺頓添。左右亦必不能如前矣。何以供仕耶。唯學則可以隨處用力。血氣則可衰。而志氣不可衰也。幸與汝中父子。交相警勉。以期日新之功如何。前秋大擬省墓。聞訛言紛紜。不得出頭。今寒食。必欲歸掃矣。昨聞賤名。又挂臺章。此際往來於近圻。蹤跡懼煩。又未免趑趄。不得省掃。已五年矣。私情切迫。何以盡喩。欲待稍息而後動。而事端日生。以蹤跡之難便。而不敢省掃。亦未知於義理如何。書札之路旣阻。凡有疑晦。無與講量。誠可鬱歎。丁卯二月二日。

 

[答羅顯道 己酉四月十三日] a_135_316c

无妄之厄。謗及先丈。令人駭愕。不能自已。所敎善後之圖。甚荷不鄙。謀及於遠者也。兄之已遭之詬。今不可奈彼何。若此又肆忿角詈。則與彼同歸。而又彼之所執則先山也。兄之所據則家基也。傍觀者。反置輕重於其間矣。爲今之計。莫若使明言善議者居間。以先世借地之恩。中間分界之義。反復申諭。使彼悔改。捐忿悁之新爭。而合累代之世好上也。不能則撤家移奴。一切斷置。自立於義勝之地。直不疑之事。雖非中正之道。抑亦可以爲次也。最下則如上所陳。一往一反。受辱彌甚。將無以暴雪先丈之枉誣。而已陷吾身於窒惕之境矣。兄欲以口舌辨冤。而弟欲以理義定心。恐其不能合於吾兄懣然之懷也。然旣蒙辱詢。不敢不盡。愚願兄財擇如何。己酉四月十三日。

 

[答羅顯道 八日] a_135_322c

昨見政目。知有新除。方以去就爲念矣。遠承詢及。極知臨事不苟之意。然此鄙陋不閱我躬。何能爲人謀也。前日似已略陳鄙見。蓋欲兄自量始終而定之耳。第和叔所謂每以避嫌安坐爲主。至於大段狼狽。爲今日必至之理云者。眞是經歷眞實語。拯亦馴至此境。情勢維谷。罔知持躬之所。以此前見稍變。欲兄之姑從和叔之說。庶合於量分處義之道也。蓋今雖以辭小受大爲嫌。而日後外至之加。由此而尤大焉。則其爲可嫌有甚於今日。因仍輾轉。則拯輩之今日所遭是也。豈不可戒耶。且與拯屛伏之私義。亦或不無少異。一肅恩命。以伸分義。有何乍出乍入之慮也。一肅之不可以出論。則聽松之已行者可徵矣。和叔於拯。亦以聽松之義相勉。而果以時義之不同爲疑。不敢遽變所守。今此云云。似有爲己爲人之不同。而兄則無拯私義之一款故也。未知高明以爲如何。近以和叔之言甚切。而所遭之境益艱。此身亦恐不能自主。故於兄亦未免遷就如此。唯在歲度從容。不底如拯之艮限熏心之域也。拯呻吟添齒。百感縈懷。又蒙別諭。欲疏則煩瀆。欲狀則草率。方此憂灼。大抵身伏草莽。名係朝籍。召旨絡繹。無有了期。自度才分。則終無應命之路。故不得不以溝壑。爲究竟之地。日夜惶悶。奈何。唯是螻蟻區區愛君憂時之誠。無處可效。中夜思之。撫躬自悼而已。舍弟已決賦歸之計。欲以農前歸田耳。一出而取此無限唇舌。莫非數也。兄之爲之移換之計者。亦甚未安。凡遇不便處則已之而已。何可別有希覬耶。如此則無義無命矣。千萬何由盍簪。寫此多少耶。八日。

 

[答羅顯道 旣望] a_135_341a

承審比間。哀候保安。慰不可喩。至於存省窮格工夫。不以衰晩而自弛。志業篤實。不勝欽服。拯以眠昏之故。精神亦似昏短。不能看書。心氣亦凋耗。思索亦艱。無有可言者。唯見得此學。不外於日用者。自覺眞切。而不能自力。是爲悶歎耳。日用言行事物之間。誠心欲爲善者實尠。苟以爲善爲心。則雖有大小高下。而皆聖人之徒也。不以爲善爲心。則雖或立名立事。而大本已非矣。此誠意之所以爲人鬼關也。平日非不講此。而年來益覺其難。恐不能透得此關而死也。絶無朋友相與提撕者。尤不免偸惰。賴兄時惠警策。得以喚醒。甚幸。唯願相與勉勵。得不全至於負此殘年。則孤陋之幸也。別紙所示謹悉。蓋左台之於尤老平日。立在岐路上。故事到面前。自不免蹉却。其意。則未必不出於從厚之道。而毫差謬千之歸。則有不自覺也。深恨日前不能至誠講討以得歸一也。到今欲言。似已晩矣。恐亦時運所關。奈向。旣望

 

[與成汝中 甲寅六月十三日] a_135_359a

知從玄寓。有講貫之樂。吾儕已分內事。莫切於此。隨事講究。隨處服行。智益明而德日起矣。不勝歆歎。所示新得遺帖。極可奇幸。且莊誦再三。實切於學者受用。不可不編入於續集矣。卽取續集閱之。則雜著中與河緯坤書上下。當以類附。題目則當曰書姜而進某帖。未知如何。坡,湍相攻之說。深可愕也。世間事無大小。每出於意慮之表。奈何。一邊姑置勿論。而溪上諸人。以謗人爲名。實非美事。何不念及於此耶。若自今悔改。默然寂然。則雖晩猶善。尹兄主及金弟許。幸以此意。申申之如何。館疏雖未得見。人所云云一句。則非出於有意明矣。坡儒以文字間無情之語。作爲攻人之端。已犯不韙。雖被人斥。自不可辭。若相與引咎。而不復與校。則此事庶可以收殺矣。未知汝中之力。能調停一家。以及於一鄕否。事有因小而致大者。痛歎痛歎。所示下一款。未知得於何處耶。聞來令人隕心。此間有何門下之辨斥者。此則浪傳也。切不宜輕相爭辨。惹起說話。毫無益而極有害矣。深諒之。幸甚。汝剛書曰。姪長夏靜便。終不做一事。此亦命也云云。長夏靜便。不做一事。只可責志。何可謂之命也。賢從諸君。須提撕警策。各加勉勵。以期共振家聲。至祝。苟專意辦自己工夫。則雖欲議論人長短得失。亦無暇之可爲矣

 

[與成汝中 甲子] a_135_362a

意外人來得承惠札。以審春和。侍奉下字履珍福。披慰不勝言。至於忘食而勤民。則民必受賜。俸錢無愧矣。旣已爲養就祿。且當盡心居官。無非報國之地。何必漫說歸字。醫藥雖不及於京洛。滫瀡之奉。則百勝可以相當矣。如何。興學之意。甚誠。誠於中則人必從之。千萬勉旃。前日書院事蹟冊謄本。則已送於和叔矣。原本更呈通諭之文。多在其中。考見而依行之如何。不在多言。只實行之則有實效。先擇可以爲師者。又擇年少聰明可敎者。分置鄕校書院。先敎小學。依序漸進。而朔望躬臨勸課。又爲之講說。使知學問不外於人倫日用之間。而讀書不止爲科擧利祿之徑而已。如此則思過半矣。相望之遠。恨不致身而觀光也

 

[與成汝中 八月九日] a_135_363b

信息久阻。懸溯正苦。得承惠札。慰豁難勝。第審色憂長在。貢慮區區。旱災之慘。南中尤甚云。芻牧之憂。安得不然。然仄聞聖慮特軫。已命方伯仍任云。方伯安能許守令遞去乎。況如君約己愛民。頌聲已著。私情雖切。公義亦重。方伯必欲堅執。而他人亦難容喙矣。先人門下辨章之議。已與顯道,士威相議。定爲守靜之計。外人之云云。何足顧也。千萬深惟分義。勉竭才誠。以濟一邑之顚連。兼以其私得備滫瀡之養。不亦善乎。爲君三思。恐無以易此。如何。尤翁再書。又有意外語。今則已不敢復爲仰答之意矣。使此翁至此而誣及於父母。莫非我昏昧之罪。尙誰咎哉。沃川人金曄。又上疏見詆。未知此後又有何事也。欲於秋夕歸省先壟。而旋思京裏紛紜方未已。恐近城。或添意外唇舌。未免班如。此間心緖。不堪悄悄

 

[與趙汝常 辛未正月晦日] a_135_386a

遺書跋文之敎。豈勝悚仄。第竊伏念。原書本序具在。後人無事於發揮矣。若以訾嗷之者爲言。則如鄙人之言。何能爲小益。而適以貽大累耳。大抵此是先正自做工夫處。其造詣之深。精力之勤。後人猶可想見而師法之。而至其得失是非。則直可留待百世之朱子而已。彼訾嗷者之言。固不足道也。如鄙輩之末學淺識。其言安能爲有無輕重於其間耶。恐哀侍徒懣然於目今訾嗷之說。而未暇顧察於大體也。如何。此非鄙人苟爲辭遜之言。道理只如此。幸深諒之也。惟是末段所敎謹藏。原書抄錄以行者。卽先人平日之意也。先人嘗以未及稟訂於老先生在世時爲恨。以此鄙人每欲就加籖標。以復於僉座。而衰病,頓甚。精力莫逮。尙不能爲下手計矣。今哀敎復如此。此則未死之前。謹當竭力從事。而眼眚尤苦。年來專廢繙閱。其獲遂微誠。亦未自必。是爲私悶耳。墓表之請於南相。極幸斯文之事。實非一家一人之所私。而仁智之見。亦各不同。人各以其見之所至者說出。而其於道體之全。自然完具矣。亟圖之幸甚。辛未正月晦日

 

答奇子亮 挺翼 ○[甲寅五月旣望] a_135_387b

相望猶比肩。而相阻如隔世。何意手札遠墜。大慰我離索耶。令人不覺傾倒也。膝下三珠。盡化爲黃壤。聞者猶不忍。況身當之者乎。猶幸理遣達觀。素履無恙。進學之功。不弛於顚沛憂遑之中。爲之向風欽服。不能自已。拯禍故餘命頑然苟遣。一味屛蟄。甚無足言。下示與朴君往復諸說。極荷不彼之義。今世以此等說話。相講說者實罕。滔滔唯業科程。求利祿而已。豈勝刮目。第孤陋蒙昧。不足以預此。誤蒙眷顧。慙懼並至。唯是盛敎鄭重。不敢終孤。又可因此。得以續承砭誨則愚之幸也。故敢以瞽見。一一僭論。具在別幅。不識高明以爲如何。承以地左路脩。不得盍簪爲恨。此實拯之恨也。虛名實病。表裏交疚。無由從遊於四方之畏友。以資警益。年垂五十。無復進步之望。撫躬憐歎。不能爲喩。倘蒙老兄不惜德音。俾之繼此而得聞緖餘。則老兄之惠厚。而愚之幸益大矣。千萬拱俟。適以寒疾幾死僅生。委身枕席者。今四十餘日矣。氣困神惛。不能盡所欲言。甲寅五月旣望。

 

[答崔汝和 戊子臘月六日] a_135_399a

伏承勻下書。伏審隆寒。勻體起居神相萬福。區區不勝瞻仰感慰之至。拯殘喘僅存。而形神已離。無復有生人之事矣。下示所稱。恐以告者過也。匪分職名。尙在身上。欲泯默縮伏。以待朝廷之處分。則一向因循。解免無期。萬不獲已冒死號籲。則聖度優容。恩數越加。其爲惶恐悶塞。何以盡喩。昨上小疏。又蒙史官之傳諭矣。前後疏中所陳。竊想亦已下覽。一縻十年。公私俱病。實古今所未有也。如鄙人直以僥冒輾轉。輥到此境。固無足道而雖以待士之道言之。自易蠱上九傳以下。至於聖學輯要用賢一款。已設數層。其於知止度分之士。不強其志。許其守分。亦一義也。安有不量其人之大小。而以一例槩之。有若拘係之爲哉。且年至致仕一節。亦古昔先王使臣以禮之一大令典也。在朝常仕者。亦有此義。則今以草莽之身。八十之齒。而長係於朝籍。豈理也哉。每欲以此義一達於門下。冀幸於前席都兪之暇。一言及此。俾上無慢棄天職。徒歸文具之譏。下免維谷怵迫。犯分失義之罪。公義私分。兩得其宜。而懼於僭猥。至今囁嚅。而不敢發矣。今因辱存之及。敢此忘煩仰浼。未知門下以爲如何。又竊伏念。當初擢授此職也。實因執事之一言。然其時所謂雖未幡然。亦可羽儀云者。亦恐未安。知其必不能來。而姑假以虛名。此豈綜核之政。眞實底道理耶。諺曰。縳者解之。亦不能無私望於垂眷之下也。然此非但螻蟻微物。得還賤分。安意待盡之爲幸也。朝家之待士以道。退人以禮之義。實在其中。諒亦爲公。非爲私也。虛冒匪據。至於此久。長負罪戾。情勢窮極。干慁至此。不覺覼縷。惶悚無任。新曆之惠。俯念至勤。重切愧戢。不知攸謝。歲律將改。伏祝體國崇衛。茂膺泰長之慶。以副具瞻之望。戊子臘月六日。

 

[答崔汝和 己丑三月] a_135_399d

伏承勻下札。伏審春和。勻體起居神相萬福。不勝區區瞻慰之至。下敎鄙人處義之道。開牖迷塗。委曲詳盡。出於至意。感銘之私難以言喩。不敢自外敢布心腹。先人常有言。今日之爲士者。出則當有爲。處則當守分。自少所聞如此。而鄙人則哀苦之私情。不同於他人。故尤不敢爲或出或入。周旋人事之計。旣自知非才。不足以有爲。寧退守微分。以沒其齒。此實平生區區心事。前後猥蒙隆恩異數。與天無極。而終不敢一肅天門。以伸分義者。只此一節耳。以此玄石生時。每以正法常道見勉。而終不敢從。守株艮限。以至於今。今以垂死之年。變其平生之守。未知高明之見。以爲果得隨時之義耶。一望天顏。固是臣子之至願。而亦只葵藿之微誠耳。安能以報答國恩。而自盡臣子之職分耶。昨因聖敎之及。而悉暴危衷矣。昔王吉道死。貽譏後世。誠使鄙人。舁載就道。或致溘然於道路。則其爲國家之羞辱爲如何哉。泡沫風燈。本自無常。矧今澟澟殘喘。朝不保夕者耶。若威命不輟。則將不得不以此意仰籲。以祈聖慈之哀憐而已。旣蒙勤誨。不敢不罄盡所蘊。未知執事更何以敎之。拯比來憂懼度日。日覺困劣。去死知不遠矣。無足言者。昨纔呈疏。方惶恐待罪。餘外千萬不備。惟祝加護鼎茵。以慰瞻仰。己丑三月。

 

[與閔彥暉 乙丑七月二日] a_135_426a

聚散餘懷。至今半歲。而猶時往來於中。看書遇事。有理會處。而無人晤語時。則尤爲之馳思。而未嘗不恨地之遐也。仲春惠書。無便未復。而兒子歸言獲拜於寓下。頗說動靜之詳。方深慰幸。昨自賢從所。又傳仲夏書。披審多少。如熱斯濯也。李生見過。果言就搆書室之意。且以記爲言。自以病蟄。當此紛紜。安敢爲此。等標榜事。其時旣已面辭矣。承諭。知己經始。以善及人。而信從者衆。可爲吾友喜。而同志相聚。遊息得所。又爲諸生歎尙無已。第所處旣近城。而往來者皆城裏人。況當此指目之時。意外厄患之來。有不可知。何以則得免於斯耶。惟當以實心做實功。口不言一點時事。而惟日孜孜於學習。則倘庶幾乎。尙絅晦木之訓。不可不參前倚衡也。通錄兼抄書語者極好看。實兼淵源錄及節要兩書之旨。今以謄寫之難。而有所遺闕。可欠。第存其題目。而以見於節要某卷等語註之。則似便檢看差勝耳。源流更寫一本。甚善。韓生未知爲誰耶。前書所示楊山說話。謹悉。伹所論要節。師服云云。必不如是無曲折。且雖或欲爲一時救弊之言。矯枉過直。亦歸於不可行矣。自橫渠以下。已如此說。今何可率然立論而改更耶。恐不然也。然勿須講說姑存之。以待後日看。如何今日講辨此事。無緊要矣。如何。拯暮春。又遭從弟年少之喪。慘痛之餘。傷於庀喪。憊病閱月。入夏來忒爲暑熱所惱。亦衰疾然也。最目昏。艱於繙書常多坐睡。自念志不帥氣。老衰已如此。所知所行。何能有一分之進益。以此常不自快。此間李生汝良。最可與語。而恒病不能來。亦可歎也。紙促只此。千萬珍勉。乙丑七月二日。

 

[與閔彥暉 丁卯五月之望] a_135_429b

仲春書久未報。喪病憂宂。無人事故也。每用耿歎。卽又承手札。雖無日月。似亦春末出者。披審邇來齋居。靜況沖裕。不勝慰豁。祿仕之說。見於孟子。抱關擊柝。初非爲有親者言。所謂家貧親老云者。只言不孝之一事耳。非必有親而後祿仕也。至於今日時義。則所諭恐無害於義。和叔所云太卑者。蓋慮其每下也耶。聞和叔移寓坡鄕。去衡門想不甚遠。義理有疑。須逐旋講質。勿小放過。如何。今世學者殆絶。雖有過從。不過以外事相勞問而已。每令人不快。想和叔許亦然。卽事卽理。隨遇講明。非但自家知行漸進。在人亦大有助。恨此相望之遠。末由源源以資警益耳。太極說所爭。只當按圖而論之。則上一圈爲統體而在五行者。正言妙合。妙合而凝。則爲生生之源。次第可見矣。若謂流行發育。則又拖下來。涉氣之界分矣。如何。師嚴追尊之說。義固然矣。而此豈可強而爲之學成於己。然後人自信之。安能立一切法。使之師之。和叔隆師服之義。未知如何。而若如來示。則恐非和叔之意也。朋徒何必謝去。惟勿流循苟且必以古人敎學規模從事。而實加功焉。則師自立而不誠者遠矣。此學方衰。幸加意引接。尤於己分上。日新又新。以幸斯文區區之望也。拯衰疾日甚。自知餘日無幾。而頹惰不振如此。恐終如斯而止矣。奈何。紙盡餘在別幅。正熱加愛。丁卯五月之望。

 

[與朴泰輔士元 己未正月二十日] a_135_437c

此中棲息之所。久未有定矣。適於洪州龍頭溪邊。得換田若干。且聞其水石之勝。甚愜素心。以今晦遷徙。暮境羈旅之厄。不須言。而酉峯團聚。未免分張。是爲耿耿耳。憂苦中無他外撓。未知有何工夫。聞坰在謫中。手寫經書大文云。此則枉費精刀矣。此中有一件事。未由自辦。欲以奉託。未知能就之否。蓋先人嘗欲取我東儒先事行文字。依近思門類。彙分抄錄。以爲我東之一經。鄭重而未果也。今欲依樣編輯。而精力不逮。筆札亦艱。君若任之。則庶可拱手。而仰成如何。其去取筆削。則初可任意博取。從而商量造約。儘好矣。若因此工夫。肆力於淵源之地。則一生受用。亦非小因緣。願加意也。昨林德涵夾訪。一宿而去。亦與語及。則其意却欲只倣節要之例。已勸其下手。各自成編。而後會稡要删正。自無妨矣。聞南子聞着工於集古錄。此亦枉費矣。畢竟安用。望亦有以警之也。右件工夫。一家後生中。才具無有及此者。每痛吾可敎之。短命而不得展其志也。奈何。己未正月二十日。

 

[與朴泰輔泰輔士元 八月二十三日] a_135_444c

礪便得書。慰不勝言。日氣猝冷。邇間侍況何似。又增懸遡。此中分張之餘。秋懷憀悄。奈何。連日降霜。歲將大凶。蓋晩秧纔發穗故也。此非尋常災患。而又聞逆獄又起。不勝驚愕。國家憂虞至此。漆室之憂。中夜無眠也。昨聞舍弟言。君加意攻詩。以應湖堂之役云。殊非所望也。君子務其遠者大者。如大學衍義,東湖問答等事業。乃君之所當憂也。如詩句之末。雖居人後。何妨。雖以不工見絀。何妨。竊觀世道日下。玩細娛而忘遠慮。多浮虛而少忠信。無非末世危亡之景象。君之前日之疏一款。實有深思遠見。何不增崇其實。而欲弊精神於無益之地耶。幸有以深察焉。和叔入都之計。想出於甚不安之意。未知果已動未耶。此亦未知所處。狀則草草。疏則煩猥不敢。俱極爲悶。前疏只及蔀屋憂歎之私。而批旨若以爲陳戒者然。尤可惶恐。餘萬不能盡意。所希侍奉之外。益勵志業。以副士類之望。八月二十三日。

 

[與羅仲輔 乙丑元月八日] a_135_462c

前後再書及長幅惠敎。披慰感豁。若奉面晤。三冬靜養。素履貞吉。想惟新元。學況春生。尤切馳仰。第前書所謂要不出四五年計云者。似不能無感慨者。然則當此歲改。撫惜光陰。應倍於常。如僕之衰頹。抵此懍惕無及。當復如何。然無他善策。只當勿忘其所有事。而加勉勵而已。未知吾友以爲如何。長幅中內痛外悶兩句。直說出鄙人心事。豈勝感戢。唯今日所以處義之方。實有未敢遽爾者。姑未敢索言就正。當藏之於心。更容思量。亦願左右之更加詳硏也。非但爲我。實爲吾友窮格之一事。故仍以奉累耳。自始至終。識短誠薄。無非愆尤。安敢自恕自諉而已。固已不能出頭。猶思更益杜門。來諭豈善戲耶。否則亦恐未深察耳。不段說弊一論。眞箇切中病源。程子所謂淸濁不同。而利心則一者。經歷而後眞知其不我欺也。敢不終身服膺耶。世無眞愛人者。熟視其然。而無能一謦咳於其間者。今亦無可言矣。紙末所敎求益之言。固知出於眞切。然進修路徑。一一着在故紙。無暇相與爲口耳之資。惟高明者。例不肯屑屑於課程。以此雖所見超卓。而終不能沈潛循蹈。以造純熟之境。以吾友之明。自當覺其氣質之偏矣。更宜俛首下學。勿計獲期功於日月之間。唯自檢其懈怠時。便與警策。則自然接續長進。而中心悅樂矣。此雖拙法。或可一試耶。見所抵舍弟書。有山水外馳之興。消磨之語。想有得於收斂平實之味。然有工夫則可。無工夫則只任便懷安耳。當有以自考而加警焉耳。千萬何能盡意。惟心照。所敎縷縷。而奉復只此。蓋以旣往事。明見到底。無可說。其餘容俟後日可論。非但言多懼煩而已。非敢有忽於忠告也。更希恕諒。乙丑元月八日

 

*文貞公遺稿

 

[上尤菴先生 甲辰閏六月日] a_137_031b

伏不審卽日酷熱。調攝體氣若何。瞻慕益切下誠。主薄尊丈。已還駕三山否。維重再昨夜。患霍亂。餘症趁未蘇平。昨日旣不得趁拜。而僕痡。又不得伻替。闕然至今。其爲悚恨。豈勝言喩。午間。出弔此洞諸喪家。仍擬前赴門下。晩炎猶熾。恐致添傷。未免中止。當穩過一宵。明日早詣爲計。成醫論藥。先此呈納。希病。昨再次寒作。今日萎薾特甚。所食全廢。極慮極慮。千萬姑不備。成醫論藥外。就症錄。遂段論說矣。 甲辰閏六月日。

 

[上尤菴先生 甲辰七月日] a_137_031c

昨蒙參軍老兄來訪。袖出先生手簡以示之。驚慰之至。不容言喩。卽此涼生。伏惟道體增福。雖書疏間闕然。企慕之誠。未嘗弛也。維重頃送家仲行。仍到鐵原。省病妹而歸。道聞姨母之訃。痛摧不能爲心。又因累月行役所傷。疝腫大起。若至成膿。恐是危症。方靜竢之耳。近日朝紳。舍置義理廉恥於一邊。而用舍雜糅於其間。實有大可憂者。徒切恃蘭之歎。況救秦家事。大其功如此。將置石室於何處耶。敎意謹悉。第以借臂爲慮。唯當觀勢。更有報也。病中聞來伯來난001。不得面別。聊以此付納。少伸遠誠。不備。 甲辰七月日。

 

[答尤庵 己酉五月日] a_137_033d

頃褫伏承下書。伏竊感慰。弟不審比日毒熱。道體起居若何。伏不勝瞻慕之至。維重已於今二十一日到營。行役之餘。幸無大病。惟是委寄甚重。稱塞甚難。況其日間。酬應。多涉財貨。令人心甚不樂。至如民風田賦。全無法度。見之益可憫憂。竹樹碑本。爲族人所取。伏乞更將一本投下。俾示煕人如何。道逢前伯令公之喪。一慟永訣。到此又見其所施爲。尤不堪悲惜。奈何。千萬只祝以時加保。副此遠誠。不備。同春函丈。聞已下歸。伏想閑中相從之樂必倍。恨不得摳衣於几席之間。 己酉五月日

 

上尤庵 [癸丑二月日] a_137_035b

伏不審近日。調攝體候若何。區區瞻慕無任下誠。維重頃進圻村。以迎發靷。昨午還到竹山山次。而兒少幸免疾虞。葬事初定於十四日矣。公山閔參奉宗丈以爲犯破日及他拘忌決不可用。更擇十三日。耑書來報。力勸用之故。進定於是日。日期已迫。悲悼益切。懷川葬事。文哀兄弟廣永而不得入眼處。燕岐新卜。穴雖不的。龍局之佳好。則見之者同然。以術爲稱者五六人所論。皆無異辭云。穴之眞否。只當任之術家所言。故已與文哀相議。決意葬用。擇靷於今晦。窆於來初二矣。維重過妻葬上京。又將乞暇下來。其時可得拜敎。因宋上舍行。謹此書候。不備。頃日答敎。謹承觀墨。耳病。當問於李醫治之伏計。 癸丑二月日。

 

[與黃周卿 丙辰十二月廿一日] a_137_050a

歲暮寒極。遠問此時。體履何似。困亨之義。雖所自勉。水土之患。足以傷人。經年海島。何以支勝。區區懸慮。曷勝遠懷。向日所遭。極是意外怪愕事。第聞後罰至今不行。亦非始慮之所及。須奉蓬山書。願兄之爲冲菴。而但杖且不得受。已不及古人。不必盡學其所爲。可拱一笑。弟今秋卜居於未及老峙五里。所謂屯村▣之地。搬取眷屬。已定棲息。仲兄轉入堤西留。姪子於老峙舊廬。昆季子姪。會合甚數。雖在禍患奔逬之中。得有鴒原相從之樂。而家伯今春。數日衄出血。幾絶復甦。繼喪孫兒爲亡姪後者。疾病疚戚。沈痼損敗。秋間少有穌意。入冬後至危苦。罪蟄田里。無計省候。遠地憂煎。無以爲懷。同春先生緬禮。已於前月。克襄於興龍新阡。雖未知地法之如何。門人知舊之來會者。無不穪善。又密邇門巷。人事甚便。實爲優幸。若其追慕之痛。儀文之變。憾古慘今。有不可盡言者。況兄身罹法綱。終不得臨壙一哭。想悲冤之情。萬倍於餘人矣。奈何奈何。音信久隔。不堪菀紆。適逢文哉附此書。以冀褫致。果免浮沈否。萬萬不宣。 丙辰十二月廿一日。

 

[與靜觀齋書] a_137_058b

兄來幾日。尙闕趨敍。蓋緣鎖直頗仍。實無暇餘而然也。朝承問字。甚荷厚眷。第聞旋旆在近。令人悵然。弟之脫直。若在其前。則庶有會面之便耳。判書大監病患。近始向安。憂慮之餘。喜幸可喩。千万待展。姑不備。卽問。兄起居何如。瞻溯切至。弟入京之日。便卽鎖直。脫出無期。苦悶多端。其欲就敍多少者。情豈少弛。而事勢如此。尙未果焉。浩嘆奈何。工判大監事。出場尙遠。公私憂慨。何可言。每從希張得見兄札。而忘擾未暇。奉書致問。所欲陳者。亦非筆札可悉。只堪鬱鬱。沂台所遭。轉輾良貝。今日李行迪。至於擊錚。紛鬧層生。寧息無日。可痛可駭。千万俟面。不宣。

 

*恒齋先生文集

 

答金丈重卿 時任○乙卯 a_137_501a

嵩逸以晩生末學。其於性命之源。實未有所見。向蒙吾丈不鄙。辱與之論難。感幸無已。但愚昧淺劣。雖蒙曉告精切。猶有未盡契者。玆敢復有請也。伏願吾丈憐而終敎之也。吾丈之敎曰。元亨利貞四德之所以立名者。在於天道流行之後。天道未流行之前。只是渾然一理而已。何嘗有元亨利貞之可名乎。嵩逸於是不能無疑焉。蓋元亨利貞。就渾然中。已有其目。非渾然時只是一理。到流行後方爲四德也。語四德之總會則謂之一理。語其有條理則謂之四德。以此言之。元亨制貞之名。似不但在於流行之後也。且陰陽者已然之跡。四德者所以然之故也。所以然之體。固嘗森然於已然之前。則四德之名。又不可言循其跡而設也。試以太極圖言之。第一圈子中。已具動靜之理。卽動之理。目之爲元亨。卽靜之理。目之爲利貞。不可謂第一圈子不當得四德之名。就第二圈子。方立得元亨利貞之名也。吾丈之言。於道器之分。似不免有些欠缺。故不得不奉疑也。

 

答任侯 a_137_504c

伏蒙辱賜敎帖。辭意鄭重。有若布衣間敵體相接之禮。此雖閤下盛德。下交匹夫之義。民是何人。乃敢得此。不敢當。不敢當。況累蒙珍饋。尤荷至意。饑民盈路。萬室懸罄。誠有官君子焦心軫慮之秋。而畎畝之憂。亦復不淺。伏覩見敎之意。無非荒政之急務保民之要術。至諭以要使境內無一塡壑然後可以無愧。此伊尹之志。而閤下之言及此。赤子其蘇矣乎。本面距府稍遠。饑民往來受米。得不補亡。誠如閤下所慮。分場置糶。正合朱子南康之規。甚盛甚盛。且閤下不以民無似。欲委以本面荒政。誠恐不敏。不足以仰副使令之意。然活一死命。不是細事。安敢退托。亦安忍厭避乎。雖老且病。唯閤下之命。

 

與金溪諸友 a_137_508a

寒威比緊。緬惟僉學味佳勝。老生幸如常。知荷遠念。但衰頹日甚。放倒過了。每羨僉賢妙年精進。志業有緖。恨未得置身其間。聽益論而起頹廢也。前日相聚。猥發狂言。至今思之。不覺內愧。然餘證未袪。又復妄發。惟僉賢諒之。大抵學問之道。豈有他哉。格物以致其知。存養以立其本。反躬以踐其實。如斯而已。要格致。不可不讀書。要存養。不可不主敬。要踐履。不可不務實。從古聖賢所以擧似後人者。不過如此。今之學者。何嘗有一分近似。只是將聖賢言語。吟詠過了。以工文詞資談說而已。畢竟濟得其事。今僉賢無志則已。苟有志此事。且須從今牢著脚跟將聖賢書。循序玩味。自會疑處。方好從人問辨。到念得熟辨得明時。漸看意味無窮。不知不覺。馴致至於欲罷不能之域矣。有諸己然後方可喩諸人。自己分上。不免半上落下。而猶且向人公誦這箇道理。可愧可愧。想蒙恕察。

 

答鄭皆春 萬陽 叔向 蔡陽 a_137_508b

嵩逸屛伏窮山。愁悴無憀。學不加進。徒抱離索之憂。不意僉賢過聽人言。辱先以書。所以稱誦道說者。有非愚陋所堪聞。三復惘然。不知所以爲喩也。因審窮寒。僉侍學俱勝。嵩逸幼蒙父兄之訓。妄竊有志於此事。而行之不力。老大無聞。荏苒頹侵。今作六十六歲人矣。癃殘衰悴。喘喘焉莫保朝夕。寧有一分精力。可及於所謂修己治人之方者乎。靜循初心。徒增愧懼。竊聞吾賢契妙年富文史。蔚爲流輩所推先。而方且歉然不自足。益求其所未至。於此足見賢者不安於小成之意。以賢契姿質之美。家學亦自有淵源。果能回頭著己。一此靡懈。則亦將何所不至也。因竊惟念吾嶺中人才素稱東魯。而近年以來。氣艶衰少。目今人物。較數十年前。其不相逮者。奚翅什百。此無他。人不樂學。所從事者不過記誦詞章而已。則何從而得聞大道之要而卒有立於世也。此則誠可憫歎。如老生者自坐在裏許。而乃敢誦言至此。亦可謂不自量矣。然荷意之勤。不容終默。幸諒此意否。向者果與權學士有所反復。至再至三。而終不得歸一。雖不敢自以爲是。亦不欲遽捨己見而苟合於人。未知左右何從而得此耶。深欲與之上下其論而不可得。則只自臨風遐想而已。月前。家姪從鍾城來。細聞夏秋來消息。差可慰幸。但一接音耗。動輒數月。目今邊地寒凜。想倍衰老氣力。若之何可堪。北望摧隕。殆不能爲懷耳。不宣。

 

答金德三 尙鼎○丙子 a_137_511a

有客叩門。袖致情翰。披讀未了。驚喜倍品。因審年來。侍學珍勝。感慰不可言。老生病根已深。拔去未易。蓋年衰氣敗。收拾回元。實難爲力。奈何時欲撥昏。溫理舊業。而久病之餘。習懶成性。只是撫躬傷歎而已。惟冀吾賢契旣有此事。常存如不及之心。以輸惜分陰之功。則聖賢方冊。無非適道要旨。果能有味於此而驗諸踐履之實。雖隔千里。亦不異合堂同席而語也。朴秀才德卿。邇來所讀何書。作何工夫也。每愛其志尙堅確。探索儘有條理。區區之望。殊不淺淺。願與琢磨。以爲進德修業之地。老夫眞切之望。去至月晦間。家豚及姪兒自鍾城還。得聞家兄安否甚詳。家兄雖在罪廢棘圍中。能以理自勝。氣力無減平時。亦能讀書親筆硯。聞來。不覺增氣而發歎也。今年凶歉。八路同然。而北界偏甚。在謫者尤所難聊。而幸蒙主倅顧見。俾免乏絶之患云。是亦天也。良幸良幸。

 

*南溪先生朴文純公文正集

 

與李惺菴 壽仁○戊戌七月五日 a_138_387a

赫蹄相聞。闊焉數載。向風懷菀。殆不能自堪也。仰惟殘暑尙盛。靜中體履神相世。采特蒙遠庇。奉親粗保。唯是羸憊之狀。日益轉甚。至於文字舊業。亦不接續。有時自量。必亡以振刷。而卒負大君子辱敎之義。恒切凜懼爾。上候自前月望後。始患跌傷。轉成陰膿。昨纔針破。尙不大歇。漆室之憂。寧有其極。此時南海尹姓者。投疏厚詆先正。橫倡邪論。冀以撼動君心。愚侮百世。都下忷忷。爻象殊可畏。第玉體如此。未及進御耳。每謂文丈嘗出入侍諫。其於行止之道。恐不可耑比跡於林藪。況九年之間。恩命荐降。不啻十數。雖非特眷。豈可因此堅坐而終不動也。或竢閒漫除拜。一爲入覲。以謝前後似宜。未知尊意竟何如耳。南土舊習。本不正當。想世道日澆。無復規摹。伏惟靖處海濱。茂加學業。獨不可開牖後進。共尊此道也耶。古人云今日救得一个半个。亦未易事。竊願尊丈之留意。毋以謙沖自少也。

 

與尹魯西 庚子六月十六日 a_138_390d

南坡追宿。怳若屬世。緬懷高風。傾慕徒切。卽日暑雨蒸鬱。伏惟尊候動止增福。世采母病堇得差路。而採薪之憂旋作。憊惙萬狀。訖且數月。恐遂不可支吾。奈何奈何。禮疑久宜關聽。中爲希丈所留。及今寫得一本。益以附錄。敢用委呈。伏乞暫置案上。更賜裁敎。以卒惠冥塗甚幸。尤齋答問。適當去國。蓋已涉悤迫。而厥後又不無餘意可容反復者。亦望高明因書細扣。轉示其所答如何。此於鄙生。關係實大。幸復爲門下矜憐不淺。凡玆所錄。曲察而精解之。惟執事是賴。千萬至仰。病臥數月。都不聞外事。第從枕席間。時得於耳剽者。一無好信。而況禮議未定。而分離已甚。又出於同心之倫。則其爲不幸。豈亶所謂聚訟而已耶。竊想長者亦嘗嘅然發歎於斯。而愚以謂責回偏誤之見。調降太過之論。庶使元祐諸黨不再作於今日。審非文丈。莫能勝其任也。古人於此。蓋有執跡直斷以白黑者。然苟欲究其情實。恐亦未必盡如游談之言。敢以此爲獻。若到末梢。益難收拾。不識執事以爲如何。僭率至此。悚仄無堪。世采抛廢累年。加以憂患荐臻。昏謬滋甚。顧念宿心。殆發狂疾。如蒙便回而執事者特賜鞭錘之誨。以有懲遷。尤所大望。

 

答洪相國 十一月二十六日 a_138_391d

昨自城傳及台慈手誨之重。恭審冬寒。燮候起居神相萬福。區區慰謝。念世采獲私于閤下。中間歲月不爲不多矣。顧未嘗畀一耑書。而今乃鄭重如此。豈明公年位愈高而德禮彌逮於下耶。抑亦歷試勤勞。不暇他事。而今處宰輔無主。責持大體。反似優閒而然耶。由前之說。采固不敢容喙。由後之說。竊恐閤下所以夙興夜寐。以事一人者。未能法姬公之吐哺。武侯之憂歎。而有近於平陽之飮醇無事。此於平世。尙有不可者。而況當時之扤隉乎。采之愚。嘗見一番前輩在臺省時。粗有聲望。及登三事。類多循默持祿。無所猷爲。蓋初不思大臣所以事君之道。而後亦不能引義辭退。滔滔皆是也。如蒙明公於此永鑑而深念之。則世采之於閤下。不專爲舊故姻戚之知。而今日之賜。非虛辱矣。春間亦以所謂正身而統天下者。敬爲晨昏誦之。不識其果徹崇聽。而今且不免云云。瀆冒尊嚴。交涉僭妄。無任悚仄。

 

答申寅伯兄 九月 a_138_395b

舟中一拜。和淚奉討。窀穸禮畢。萬事已矣。悲歎尤至。弟辭事見阻。日以窘悶。苦無他計。略申前說。幸惟加念。自淸老建白添設講官以後今二十餘年矣。京外諸賢。孰不由此塗轍而進者。雖復累辭煩瀆。未嘗有還郤之事。至或因國忌留政院。則其體例之不輕而重可知。然而乃忽始於采者。人與時之變也。以人則區區無似。世共嗤笑。而猶且回徨輦轂。益被所輕。與林藪自別。以時則彼當先王求賢如渴之際。禮貌隆重。無與爲比。而此遭聖上違豫已久。臣僚辭免見阻習成之後。此所以致有今日者。而溫幸儲候。自是變節。不在其中矣。夫人與時之變。固已如此。雖當有所進退。而今之政院終始還却。牢不動念。視若常仕之人。其終不免行公。而例爲辭避者。不亦異乎。又有以爲本職卑微。自不敢累疏辭免者。則可謂不思之甚矣。何則。其在朝廷用人事體。苟知其不肖。棄之亦可。罪之亦可。今旣以爲有所可取。優之以格外。待之以超擢。起自布衣。處以勸講。固不世之盛典也。而乃獨於辭免一節。不念屛廢之蹤。本無一朝出仕之義。維縶阻當。困苦百端。使其陳懇之誠。不得仰徹于宸聰。則此欲進之以賢良。退之以牛馬。寧有是理。夫以已事言之。魯西之辭此職也。在鄕二疏。入都五疏。還鄕不知幾疏而始遞。希仲之辭咨議也。亦至四五。而以遭外艱中輟。其時司喉舌者。豈必不及於當世諸公。而所以出此者。非特朝廷待士之禮。本自不輕。誠以其人舍此辭免一節。無以自達其微忱於君父故耳。久欲以書奉告。第此道理。若非十分窮極。有難自我發之。且意政院或能更加斟酌。故有所遲疑。而今則必無可望。不獲已爲此。幸兄一覽。深思所以拯救之道也。如同副素昧平生。知申則若聞此義。庶或回頭。其他使閔令季周諸公聞之。不至悠悠者之反生譏笑。可以商量救策。而竊想悲憊之極。無以相見也。然旣已詳知曲折。則隨其早晩。俱似得力。玆敢覼縷。

 

答李養而 十二月十三日 a_138_396d

歲行且盡。寒威益厲。不審玆辰。兄靜體味道佳勝否。采十月末幸得準請。卽往楊山。周視所卜山岡。而歸未及家。聞有筵席入侍之命。惶顧悶迫。萬不獲已轉到于坡山先墓。復上一疏以辭。經旬無批。未知出場竟如何也。加以違離老人。心事惝怳。宿症展轉。胸膈成痛。將來雖非大段狼狽。必生大病。誠足爲懼。寓中省事。更閱兄書。深荷鄭重。苟非相愛之至。何以及此。區區從前略有所據。每以在家宂擾。未克成說。今始遂意。此乃三歲之逋債也。切望詳賜矜察。聽松遺矩。豈所不欲。第今經筵講官之重。實非一伸分義之地。而況旣出之後。萬無善終之策。此正賒死悶迫處也。江舍信宿。只是舊日說話。而兄乃反以非責見加。殊未曉其故。思量旣久。始知此必因答廈卿書而然。殊切竦惕。當時遣辭。雖亦自有曲折。其不直論及語意之際。愚已面謝其失。何左右追過之深也。聖賢出處。旣已不同。而議論又各有所主。後之觀者苟或不能默識於彼此言意之表。以極其致。而徒泥已見。互相引證。眞所謂聚訟何時而可已也。采請一言以明之。夫殷有三仁。所行各異。而聖人皆稱其仁者。豈不以所同者心故耶。雖仁人惻怛之至意。不可僭論。而姑以此義推之。今日之出者。固有力量不足之虞。非徇於利祿。而至誠在於復讎雪恥處者。固慊於君臣之常道。非偏於隱怪。而所志在於度分善道。則猶各得其心而行其義也。必欲並與其行而一切齊之。是又無異於使比干責箕子以佯狂。使箕子責微子以去。奚可乎哉。被兄敦勉。發此不得已之論。自知不韙。愈切愧懼。時報此亦如聾。第尤相大拜之後。徑歸廣陵。自上五遣承宣。又特使戶判往諭。仍遞其職。故近當還來城中云。百萬生靈。今日在此翁手裡。未知究竟不至郞當否也。

 

與宋尤齋 癸丑九月二十日 a_138_403b

霜寒陡緊。不審日間。台旅候起居增重否。瞻仰不自已。采昨送人於京裡。詳探閔君就獄與否。以爲進退之計。而疏本略先擬定。玆以浼呈。且念今日事體。必當待彼査畢。始敢自列請罪。而第恐聖上不及俯燭此間曲折。而閔君又未必善對。若其先加嚴究。已爲定罪之後。則非徒不敢爲此。亦恐不得爲此。反成後日之悔。並乞商示其衷。嘗觀今之事君者。每於自已不便處。務欲避諱。而致上之疑。又以當事之際。務爲過激。而致上之怒。前後相續。使國事至於難救之域。此豈獨人主之過哉。故愚則一以直陳無隱。爲自靖之義。其中事情則實有不敢變動者。而或恐文字太多。語意有差。謹以煩稟。想亦不爲泛視也。

 

答李養而 七月三日 a_138_410d

潦雨支離。疾病沈綿。殆無生世之趣。惟此一念憧憧。未嘗不在於兄邊也。不意巍牘忽墜此際。就諦向來毒熱。德履動息神相。區區驚喜。乃於夏中遽膺朝命。別諭辭旨。尤切惶媿。計沒路窮。只得再上辭章。而俱未蒙許。蓋此時勢責望。似與先朝旋命旋罷底模樣不同。誠恐末梢或不能自免。則每誦前日往復所謂出謝行義之說。不覺膝服。眞古人有智無智校三十里者也。但以閔氏禮論。爲今辭本之主。而未知其義果能終始引重而無弊否。幸乞因便明示。以幸迷塗千萬。右相入京時。歷言兄於栗谷集。更有所論。而不以相及何也。語錄曾約奉裁。而其書方在湖中未還。俟到當仰呈計計。辛亥秋間。猥有一書論諡法。要與右台商確矣。頃日略扣。答以不聞。豈其時兄亦未及轉語故耶。更乞批破。

 

答崔學士汝和 七月六日 a_138_411b

不腆行止。又煩提諭。辭旨出常。計非汝和相憐之至。無以及此。顧其中有未俯悉者。玆用浼聽。汝和以僕爲何等人。而所叨職責爲何等事耶。生平廢病。坐不讀書。處心行己。無一所得。而喪慘之會。耄遽及之。實狀如是。而欲應吾君側席之求。上而冒入講筵。下而備數國子。揆之微分。絶無道理。時義之說。猶在此外。左右其以程朱大賢。有召輒至。行之坦然。近世退,牛諸老先生一遇寵命。亡不瀝血固辭。如就死地者。爲何故也。誠以在己者力量各殊。不敢循古賢之已轍。則其於今日自處。尤當何如耶。況鄙所遭。實關國論。有非一時假朝廷之拂拭而遂至於弁髦者。汝和視僕。其情實豈不然也。抑有一焉。到此險境。所望於平日親愛如執事者。庶幾出力相救。而乃從其間過爲推排。以內於荊棘之域。其無益公家。有害私義。莫踰於此。然後始知汝和之於我。非但不能相救而爲大不相憐也。承有新除。想已祗命。朝夕啓沃。神益弘多。不勝斂袵。第覵左右聰明嗜學。無微不察。唯於去就一節。不甚加意。幾與隨世進取者亡辨。豈亦皆有稱停分數。而愚陋者未之識耶。德涵似已到城。不遑相聞。亦覺菀菀。

 

答宋尤齋 七月二十日 a_138_411d

似聞所被恩宥。不無難安之意。前頭必將不免一番籲暴之擧。而或欲暫效芝川都堂之爲者。其果然否。伏想高明歷變履險。處義益精。誠非敎生所可慮者。但其曲折緩急之際。正宜斟量。俾無遺憾。方協衆望。竊願於此加之意也。世采一病四朔。頓無蘇歇之期。固非細悶。重以朝命洊降。無時可已。擬以欺誣負犯兩節。將上三疏。仍欲以辭狀繼之。倘蒙恩兪則甚幸。苟或不然者。其當何以自處。伏乞先生垂矜而辱敎之。蓋聞目今聖心開悟。勤學不少懈。故廟堂諸公乃以如采數輩應旨。責任頗重。非如顯考季年可得旋命而旋罷。欲守則殊覺扤捏於君臣之間。欲動則尤恐其得罪時義。以重失己之咎。竊意若到窮極時節。只得赴闕申辭而歸。略如尹和靖靖康規模。然亦慮其未能一如鄙計。蓋彼則本以布衣被召故耳。更須曲賜裁示。俾得遵依而行之。

 

答金直卿 榦○十二月六日 a_138_415b

垂示去就之義。使人感歎。苟微相愛如廬下者。安能及此耶。第今日時勢之極難。與夫不肖之不足以當此責者。業已有所商定矣。惟其以世祿之人。來寓輦轂不遠之地。適當收召之異禮。惶窘踧踖。進退路窮。或於往復答問之際。不免有恨不於微官時一申分義。及到十分窮極處。亦欲入城陳乞而歸之語。此所以致有云云者。唯其所謂肅謝恩命。擔當世務之意。乃傳者之妄也。然竊觀自古聖賢所處。孔孟之歷聘。不可尙已。程朱諸賢亦未嘗有屢承君命力辭不起者。此則身任致澤之義。不得不然。出處之正道也。式至我東。退,牛二先生所處頓異。原其本意。似若以學問未成。才具不逮。不欲輕出於世。而卒被分義所拘。恩禮所掣。乃更爲赴召行仕之計。未知此於尙論。果何如也。說者常以漆雕開有吾斯未信之語。表爲後學之模範。而假令魯君致其恩禮。相迫已甚。則其所自處。亦將必待吾學之成而不應君命。有異於二先生所處否耶。誠有未易言者。然此皆以平時言之。蓋今日之天下。非昔之天下也。前有苫戈之深怨。後有冠屨之大義。士苟有志於當世者。雖甚卑微。亦未有不始相關。則其勢之難行。不啻什百千萬焉。惟是之故。向來先輩或出或處。義各不同。而其歸莫不致謹於此。如采鄙劣。被薦得官。爾來餘二十年。亦未嘗有一脚出門。以竊自附於平時君子之道矣。況今朝廷雖曰更化。而天怒人怨。內憂外訌。艱虞之端。不一其數。堂堂萬乘之國。猶不知稅駕何所。則又安敢以區區之身。輕試於危途激浪之中。以至無所裨補於國家。而徒取其顚隮耶。此誠世采平生自靖之計。而所謂致其恩禮相迫已甚者。依舊無辭而可解。若以不學則視於飾讓之道。若以癃疾則視於稱避之例。若更留滯不前則殊無止息之日。不識廬下於此。何以敎之。苟能有可據之古義破此一套者。庶幾夤緣自尋生路。幸冀有以深思而明敎也。久苦病蟄。今始奉謝。不任媿仄。曾示講目。亦以別幅仰復。唯在領納。

 

答兪參判伯圭 九月三日 a_138_419d

辱賜巍牘。指意勤厚。因諦霜辰。台閒體頤養康福。區區忻荷。無以言喩。第今賤跡。愈益狼狽。其能惻然垂哀。不吝投手之勞。拯而置之平土。固無望於當世君子矣。猶冀一二親愛或能有以身體而意會之。知其所以自處者。亦必有道也。竊奉台敎。不惟不出於此。顧乃大爲揄揚。至謂非古漆雕之流。而使之幡然爲蒼生起者。殊與鄙料刺謬。嗟乎。到今愚又安所有望耶。長者試看世采是何等孱劣不學底措大。今日時勢是何等汲汲危急存亡底境界。其當朝家招徠之責。小則扶衰補敗爲國家中興之基。大則修內攘外爲天下陽復之幾者。是何等事業。而輒自容易出脚。以速枉已僨事之罪耶。只爲世祿之分。君臣之義。終有所不敢自安者。妄欲因此舁至都下。畢陳微悃而歸。略如古人所謂辭官而赴召者之爲。實從萬分窘蹙中指擬。適以銓除感証。反復來臻。不免擔閣一遭。是亦有命者存。誠無容力於其間也。

 

與宋觀察道深 光淵○十一月二十二日 a_138_422b

稚陽始復。伏惟令體履神相對福。第未知辭陛之期當在何時耶。世采往還海甸已近二十年。又今先人丘墓寄在金川界上。其於士風之頹廢。民俗之鄙陋。賦役之煩重。且已稔聞矣。蓋自栗谷先生去世以後。至今無一名人賢士可以矜式薰灸。又自朝廷視之益輕。所使出按者才地聲績。率出南北諸方下。其治從可知已。玆故大小嗷嗷。無所告訴。今幸而得吾節下。其可不爲之一番整頓。以副聖上委以專閫之意哉。且念期歲在任。實無以周旋成緖。若非到營之日。汲汲詢訪軍民積弊於列邑。大者驛聞。小者自斷。有所廢置者。其事雖善。終亦半塗而止矣。頃於甲寅歲。采在秋曹。適値今民部尹尙書出按是道。爲言民俗薄惡。當以金思齋所爲警民編正之。蓋思齋曾有遺惠於是道故也。後聞果用此說。布告民間。不無興起之端。未久見代。事遂不行。至今人士或有往往爲之竊歎。則此當或刊或謄而行之。至於士風一段。尤當以國家所重。小學家禮及栗谷擊蒙要訣等書爲敎。差人專管。示以勸懲賞罰之意。其有書院處。勢更便順矣。如何如何。區區淺識。不待令問之及。以底薦聞者。誠極僭易。而猶不敢自外。是不但爲節下平日相念之勤。亦恐美政之施。或有所不及成緖耳。

 

答李士亨 泰壽○同日 a_138_430b

蚤承手帖。不任慰荷。況其多少指諭。實出愛信之至意。玩復以還。尤切傾戢。第所謂君心朝廷偏黨之說。固未嘗不勤勤致意於其間者。左右所知也。顧以痼弊已深。論議多端。或微而不彰。或格而不行。人亦不知其時勢曲折故耳。至如頃日筵說之不明云者。其日大臣臺諫於上前。議論角立。生卽進言兩論雖不合。此事不可置之。請上深察其事理物情而善處焉。蓋事理者。前日已以臺諫之說爲是矣。物情者。其日臺諫方以此乃一國公共之論仰陳。故正指此也。計論者之意。必以不直非大臣而是臺諫。請上斷然快從。爲我之罪。然此則生旣不克究知當初獄情。又有未易決定者。其勢自不得不如此耳。

 

答宋尤齋 癸亥四月二十六日 a_138_432a

伏惟卽辰漸熱。必已登毗盧望東海。領略諸勝。而且啓歸途矣。如世采坐此逆旅塵宂。不能追陪高蹤者。相去甚遠。始知古人所謂壤蟲黃鵠之歎。猶未十分道出實狀也。幸博一粲。嘵嘵之語。姑無大段橫惹處。第以前日廟議已定。縟禮將擧。而又有改題重難之論。自上方待先生以爲決。想必非久趨召矣。日夕跂仰。筵講之書。其時敢以門下初意。具疏稟達。旣蒙許改。以前定心經,綱目。今方鎭日進讀耳。前書所喩克勤克儉之說。謹於廿一日筵中暫奏其大致。上亦別加肯納。但不能有所推明。是爲媿懼也。打愚因一時微事還鄕。不足深慮。聞將於端陽後入朝。最是尹子仁旣承四度傳諭。始乃回頭定計。擬以晦初間到城陳辭。眞可謂奇事矣。今日惟得先生入來。有所勉勵指導者。公私大小。庶臻同心保合之美。下情區區。難以紙墨旣也。更乞歸旆益膺萬福。

 

答申大諫公獻 閏六月十九日 a_138_438b

示喩謹悉。益見臨事而懼。謀及遠外之盛心。第采之當初欲擧追錄者。自有所主。尤老在朝。鄙亦自山野因聖上屢召而至。似是庚申以後一大幾會。故切欲從根本理會。誠以行私徇利。爲當今之痼弊。而追錄勳籍。爲第一緊要。透得此關則百事無不是正故也。今則不然。廟堂旣厭儒士。上心亦不堅牢。使其自外至者。解散傾敗而歸。以至大小不協。奸細旁伺。非但一事之難爲。機穽之設。非朝則夕。當此之時。以令而爲此論。不惟時勢已乖。於事有嫌。於國無補。有嫌者謂若因此而立幟樹黨也。無補者謂上下決無聽從之理。而因此生出無限不好底爻象也。蓋令旣在職。以諫爲名。只當就今日病痛大體切要處。洞陳而深論之。庶幾聖上之一悟。不然而得罪。上可以無負人臣之義。下亦不至爲株連橫挐。以成國家之大患也。如何如何。嘗觀古人進言之道。若非義理難斷之處。未嘗廣議於親舊。誠以人見易偏。利害牽掣。雖有好意。往往不能直遂。以至貽譏於君子者。切乞於此更加裁量則幸矣。

 

答林德涵 十二月二十日 a_138_442d

長秋之慟。遂出於聖候未復之際。禍福相仍。憂虞荐臻。前頭有不勝慮者。哀恫之切。不啻常時母后之喪而已。其復何言。卽日臘寒甚嚴。不審侍奉氣力益護安勝否。區區一念。靡日不勤也。采親旁粗保。姑無奉慁廬下者。赴喪之行。目見妖巫事。罪狀彰著。與情切齒。只是爲上偪聖母之說所拘。欲自法司撲殺。而此亦有未可必者。玆不得已冒上請討之章矣。批旨懇惻。極有曲折反復。且令有司勘治其罪。使人感泣。不知所裁。第聞朝議。大官有以爲不是者。日後事端。誠難預料。方此悚俟耳。調和之議。屢蒙提掇。本心所願。豈敢少忽。惟其事勢衡格。不無顧慮之深。頃日一會。又已蹉過。略具與明齋別紙中。幸爲領察。蓋鄙意激言拙。恐不但不能感悟長者。其終必有不可收拾之患。故只得斂嘿自守之計矣。似聞公除後光甫諸人當有黜補遠外之擧。而周台父子實主之。恐致一番層激。奈何奈何。疏本又苦無的便。今始遂意。想自酉峯轉致廬次。更乞於屛靜淸閑之際。亟加商量。或添或删。無所嫌礙甚幸。世事固不敢再有意。萬一有所敦迫如前日。則只當爲姚元之十事矣。玆欲平時爲之消詳。想蒙恕諒。

 

與尹子仁 甲子正月三日 a_138_446a

兩度鄙書。竊想次第關聽矣。新元已屆。遠惟兄靜履益福。區區馳慰。騷屑之端。必已詳聞。其爲憂慮。何可勝量。誠以天災靡有不至。國內空虛。無一可恃者故耳。舊聞兄言脫有緩急。正欲扈駕。而如或不免於壬辰內附之餘計者。勢當自中路退來。當時聽之。泛然未知。到今其作如何思量耶。今日鄙之與兄。略有出處之分。而至於此事則大同。幸乞開示千萬。坡譜後說。嘗引楊,尹,胡三賢以爲證。然二帝北行之時。和靖國已歸洛。龜山亦還東南。唯文定出補外郡。皆未見其必爲當扈從而不扈從之證。抑有他說可据耶。亦乞批破。

 

答崔汝和 十二月八日 a_138_457c

使至辱復。就諦臈窮寒盛。令履動息萬福。不任馳慰。示喩謹悉盛意。第當此新舊交惎。國勢渙散之日。如令喬木世臣。當可爲之勢。每懷謙退。不肯一力擔當。是豈平日所望者耶。更冀勉旃。養士節目。頃年在朝時。被文相白於筵中。專委鄙人草定進御。更加商量而行之。當時詳思明道,栗谷所論諸制。非不明白正當。恐朝議必不相從。若就今日見行諸式。略加損益。非鄙人本意。相持未決。旋卽還山。至今以爲恨。所示麗末規模。雖未見有節目。亦可以興起士風。士風旣正則節目可以隨定矣。第不審學士中誰能爲烏川,京山諸公耶。愚意此亦未易變通。唯通讀之法。自鄭守夢以來雖如樂靜,滄洲。猶皆追理。歲月不甚遠。擧而行之。若果勤實者。恐必有益。其視專行陞補利誘一塗。不啻倍蓰。其於正己率物之道。令亦有以自靖矣。如何如何。林令起於久廢。姑守藩臬。以責其效。是或一義也。或云入城後不無狼狽之勢。殊可慮者。士元汨於簿書。兩月堇一見面。歎歎。

 

答南相國 十二月十四日 a_138_458a

垂喩云云。謹已拜領。此殆古者詢蕘之盛心。非近世宰輔所有。益切感戢。吾夫子有言大臣以道事君。不可則止。夫大小偏全之間。只當各言其道。未知閤下之道果將何出也。以愚慮之。今日君心未正。上下相阻。此則當以家人之義。宮府之體。開陳融釋。豁然無一膜之蔽。然後可爲其次。國論靡定。新舊交惎。此則當以皇極之道。擧錯之宜。分別斟酌。坦然無一毫之偏。然後可行。如是則安民治兵。無不馴而致之。苟或不然。畏難牽掣。姑置君心國論而不言。只管規規於綜核名實之政。抑末矣。且如向來更化之幾。足以迓續天命。挽回世道。而一番諸公無大見識。乃出於憑依黨比之習。卒使言路杜塞。國事詿誤。同歸於狼狽。殊不勝痛歎。此不過因一私字而已。似聞近來一二小事。已不免此套。如是不止。又何以議前人哉。幸乞閤下勉學正己。以率百僚。而更求當世公平直諒之人。與相謨議。庶幾正君定國之本。所謂今日大臣之道。無踰於此矣。如何如何。誠感崇眷。言不知裁。悚仄無任。

 

答金觀察士肯 構○二月四日 a_138_459b

使至辱書。仍審比日峭寒。巡履動息增重。慰荷靡量。垂示益見分憂盡職之意。蓋聞士民群言。去歲凶歉。挽近所未有。目今閭里無非絶火者。往往至有浮現之色。度其勢則三四月間。必多餓死。而列邑糴穀。例未準數。又將無以救之。爲今之計。先循彈心竭力。大爲賑政。度宜務實。或罄倉廩。或貸他粟。使斯民得免於塡壑而已。所謂塞民望而稱朝旨者。無出於此矣。其次海西自栗老以來。士大夫無一立朝之人。中間倭難毛鎭時所增賦斂。名色類多。椎髓剝膚。爲斯民病者。怨辜橫積。無可告訴。終不上徹於九重。比諸道特甚。此誠吾人所當惕然動念處。今若有意。亦須剔發舊弊。痛究本源。兼詢父老之解事者。次第登聞。庶幾有所蠲除。以彰主上之德意。又如大同法。士民所深願。而無與爲伸。苟能善於區畫。恐亦無害使站也。往年宋道深請減五斗米。旣得命矣。尹台泰升爲度支。乃更沮抑。海民至今冤之。大抵天下國家事。用舍雖在於朝廷而爲之。自我者只得循本而極言之。以盡其責。此外非所預料也。如何。

 

與南相國 二月二十九日 a_138_460a

伏惟比者陽和。陪衛還都。體履萬福。彌增忻仰。似聞車駕所經。多有致祭事。抑未知有寬恤小民之擧耶。不任傾鬱。世采昨爲親癠猝劇。冒夜馳歸。幸漸蘇安。而身病又作。私悶如何。第以海甸諸邑。飢荒太甚。民類將盡。玆於辭疏末略及其意。亦願閣下導達規劃。別爲賑政。庶使將死之徒。免於水火則其惠大矣。竊觀今日官司每恐見欺於人。彼此相持。正若賈豎之論價。惟其如是。向來全,慶大路。有權力方伯守宰固多報災過濫者矣。如今海甸。朝家本不甚留意。其所差遣諸人。尤無自達之勢。與彼事同而情異。此所以民困於下而上不時聞也。大槩所謂江峽最甚處。非但特爲退稅。必有計口分給之實。可使流民各還本邑。仍得資活耕作。而然此又非大爲移粟之政者。終無可濟之理。當今公私蓄積。固已蕩然矣。第如諸山城及衙門列屯。夫豈全無可以湊合分給者耶。惟在閤下深思而亟圖之耳。適因聞見慘怛。不免爲出位之言。使人悚仄。

 

答申公獻 四月二十二日 a_138_461b

前書旨意。謹已奉領。追錄一款。固知完席之說。出於中間譸張恐動之計矣。第令敎引靜庵論靖國功臣事曰。此是正名之擧。又曰。蓋以得君而行其志。可謂已見大意。然則今日孰爲靜庵。孰爲得君行志。而可輕論耶。至如筵中陳請。因此固見諸賢愛君爲國之誠。然他人不敢知。如鄙者行止已定矣。假令聖朝更加優禮。豈有冒進之理。蓋今日儒者。大抵爲世所僇辱。毋論誰某。非但在上者厭之。自宰相以下無不爲之齒酸而心苦之。或恐其入朝。此一事也。區區癸亥之退。雖緣尊號異議。而實被時相爲追錄地有所擧措。遂成狼狽。到今聖上深知賤臣之不可用者。未必不由於是。況其黨類賓舊務相詿誤。如所謂完席之說。可卜兆見。此二事也。近日危機敗証。靡所不備。而誠無如左揆事者。今方各屛僻隅。惟懼其不免參涉。假令一出脚則巧誣深詆。將何所底止。雖欲保此山林。有不能得。此三事也。世道旣阨。心迹臲卼。每切悚蹙。諸賢非不曉然於實狀。而猶有所陳論何耶。方且咎君父以應文備數。而先自犯之。又未知何如也。千萬懲前毖後。毋有再誤。庶使鄙人得以安意沒齒於田廬。是大幸者。令亦勉思斂靖。不至無補國事。徒惹時謗之歸。尤所望也。去歲申季晦按海西時。所請褒贈趙光庭,申夢憲,崔曩諸人。未知盡爲防啓耶。幸問於政院儀曹以示之。

 

答南相國 六月七日 a_138_462c

比添暑疾。不敢修記府之問矣。遞中伏承遠屈威重。俯賜慰存。擎誦以還。不任感戢。區區去就。又煩勤喩。諒非閤下辱眷之私。無以及此。媿謝尤切也。況承難易之敎。不覺捧腹。若如台旨則其何以旋見僨敗於往歲。至今餘烈猶有未已者耶。惟是賤臣方以此引罪。而不蒙準許。其它相關者。愈見臲卼。誠不知何以自措也。淪胥云云。益見體國憂時之意不啻痛切。幾令人隕涕。如果有救焚極溺底手段。到今豈憚一出之勞。以負我君相之至遇哉。顧此無似。學荒衰洊。無以有爲。則正僬僥千鈞之說也。如何如何。嘗見李伯紀在靖康圍城中。才有不安處。便自引去。每讀宋史。未嘗不悲其志而賞其決。今日苟未透得一關者。雖欲追陪下塵。以效尺寸於大朝。有不能必也。臨紙悚蹙。不知所裁。

 

答吳貫之 八月十六日 a_138_469a

便中蒙辱復諄悉。披玩以還。不任感荷。卽惟秋涼。令履珍福。示喩奏本事。使人悚息。愚雖鄙劣。少時竊嘗喜讀先生書。見其於此擧。與人反復義利經權之說。初無不備。而卒乃斷之以不失第二義。所以爲無害。及後詳考年譜。見其具載奏對本末。而終亦以此爲之歸宿。則愚謹以爲先生本意。蓋亦主於一時處變存國之義。而非所以爲通行萬世之常道也。然則假令今日爲之卞正。不過申明先生之本意。不失其義而已。有難推及於向上道理。故前書云然。且欲略進鄙見。以俟高明之裁擇者。自有次第。恐又不可徒以推波助瀾爲戒。而任其輕擧。轉展貽累於先生。有同因噎而廢食也。然旣蒙鐫誨。不敢更逐。似聞衆論方盛。左右亦宜審察。俾無意外之患也如何。未段所示。殊荷不外。今行妄作。只爲務徝壬癸袖箚舊套。而亦謂事皆已聞。語本無激。雖或不槪於聖心。未必遽至於是也。要之當初不能審量於時勢事幾者。其失終在。高明諸論亦已稔聞之矣。人雖有言。豈足動我。蓋天下事自多同行而異情。其愛而惜之者。與毀而詆之者。久當曉然。又何必相曉如此耶。惟冀令力持正義。不沮不激。終亦母失其公平寬大之意。則其於回天心鎭浮論。可謂庶幾矣。鄙雖枯死岩穴。與有其幸耳。

 

答尹子仁 十二月二十八日 a_138_471b

自秋冬來。再辱惠書。披慰良多。第緣病憊昏頓。迄未回敬。悵歎何極。此歲又盡矣。雪寒倍盛。遠惟兄靜履佳裕。鄙辭事。再作又以近日北使在館。尙未了當。悚悶如何。最是湖疏大乖。不惟致執事於狼狽。至使君心轉激。世道益無可爲。其害莫甚。此果何爲也。繼而有尤丈書啓。中外方以申卞坡山爲大事。如兄敎意與鄙當初所以勸止之意。到今何能得力耶。蓋聞其說以爲今無私書之礙。此則然矣。第未知以何等義理筆力。能得其斟酌卞破。不爲異論所僇笑乎。況聞尤丈比謂不攻坡山。公私自明如此。此尤豈非一段難處者耶。鄙則今雖有言。人必不信。如兄地位情理。與他人不同。若果相喩勤懇。庶可回頭。幸亟貽書汝中兄第及羅顯導,李季成許以止之。千萬。示喩先庭辭事。復爲懷川所持。鄙亦因坡牧得聞其肯綮。且思曾見於日記中數段。記此頗詳。故初無眩撓奉叩之計矣。然且如有可敎者。幸爲垂示。此間栗谷別集事。每苦未決。今聞長者以先庭及汝中所錄。皆是推尊牛溪。非爲栗谷者。至使京儒徐文煥親往削其版。或移送於坡院云。尤可駭然。未知竟何以出場耳。李君載叔相從已久。識操並進。所望不細。今遽作古人。何痛如之。

 

答李沃溝 克亨○正月二十二日 a_138_472d

前歲幸奉淸範。每切馳想也。便至獲承惠帖。具審新元增寒。字履珍勝。彌用忻荷。垂示邑瘼。有此遠詢。可見不鄙之盛意。一感一愧。軍保事揆之古今兵制。其疏懶無謂。未有此比。在朝廷所宜亟加通變。而方且視爲金石。守之甚堅。恐難自邑守輕爲別▦鍊習矣。量田不均。又是治民之大關。因循爲政。未免苟道。然若欲無朝命而改量則決不可行。惟就其斥鹵陳起相雜處。從實踏驗。畫一爲定制。恐或得宜。如何如何。敎養一節。誠如高意。此則無他拘攣。切乞主張勸課。俾有成效。其書只準朝家所頒四書三經及小學,家禮之類。使之漸次成習。識義理修行檢。庶幾不止於背誦時文之弊。以助國家之治。斯亦可矣。罰徵之患。尤失治政大體。恐當亟改以從是。其間斟酌進退。亦在左右詳思而善處耳。大抵今日爲政之人。鮮有此意。苟以是心而推行之。所謂雖不中不遠者。千萬勉之。

 

答金夏卿 禹錫○三月晦日 a_138_473d

比不嗣音。每切瞻想。便中謹承委帖。就諦日間和姸台體履對重。慰荷靡量。弟粗保昨狀。只是時事一變。聞見無非驚怕。至於黜享而極矣。第增吁歎而已。示諭疏議。鄙見異於是。其在搢紳士林尊仰痛悶之意。固當如此。但以大體言之。雖曰平陂往復。世道之所不免。然於聖朝今日擧錯。豈無披肝瀝血。以必自盡其君臣大義者。而顧不敢焉。特於斯文一邊。粗欲效其誠悃。亦可謂戚矣。然而竊觀聖旨。反若一以醜正者爲公論。在今決無回天之理。假令疏批更加嚴峻。不惟因此增國家之大累。將使旣骨之先賢。擧將跼蹐於泉下。未知其果何如也。況搢紳之列名合疏。與章甫事體不同。殊無前例之可據。此又不可不思矣。第聞衆論旣同。朝夕垂上。揆以人心事勢。有難中止。惟乞台兄更與諸公商議而善圖之也。疏草倉卒。不克有所變動。略用點化以呈。亦望俯領。

 

上淸陰金先生 庚寅 a_138_477a

石室先生閤下。自古布衣之士。曷嘗不致謹其所與哉。蓋有以此顯名于當世云。然古道之不復遠矣。至勢利之倫。固無可言。世所謂薦紳先生亦或有不能焉者。是以卽事用希。就其儒者所稱說言之。昔孔子於鄭。兄事子產。於齊兄事晏平仲。夫秉天縱之資。在列國之時。尙有待乎朋友之道。今人生于是邦。處乎是世。若不交一國之善士。以爲相左右之輔益之。則何足以顯名于當世也。世采竊聞先祖父梧窓公與其仲兄南郭公。早從伯相國與先生游。有布衣之雅。及以學俱立名于朝。其取用也。猶材之杞楩而器之瑚璉也。豈特爲玆數公者友道之盛而已。抑亦我宣祖作人之效章矣。不幸先祖父晩歲中漢法。流于炎海之徼。乃作六懷詩。以寓停雲之思焉。其人卽先生兄弟。其他外祖玄軒申公以下數人。皆以有古布衣之道。顯名于當世者也。是以先祖父前後放逐數十有餘年。阸窮之狀可謂極矣。然每幸先生若數公者。有以分別其白黑也。嗟呼。得非素所輔益之左右之。深知其能行人所不能。豈敢於文罔之際。以此而望諸人耶。雖卞,隨不免三刖而荊山之玉不受衆石之名者。未必非數公之力也。繇此言之。聖人不可尙已。惟君子爲能致謹其所與。故至白首患難。金石之契彌篤也。是奚直以有古布衣之道。顯名于當世。必能以此稱於後世矣。夫其祖有友。其孫不知。是罪也。固所修禮而進者。然世采後生也。先生何由知某氏之子孫。使先生不知。是又罪也。顧其儀當用何道而可得於古人者近是。昔韓昌黎以故人稚弟。見馬北平。猶蒙其軫念焉。今世采亦以先生故人梧窓公之孫。爲造門之資。其有以命之也。若先生德業之盛。節義之高。文章之美。天下已稱誦亡窮矣。何足擧不嫺之辭。形容其萬一。姑以申於前者請焉。世采再拜。

 

與李惺菴 癸巳 a_138_478b

伏惟玆者春晩。尊候神相萬福。數歲雖不相問聞。客有從南來者。必及吾丈起居。皆曰李公刊落榮華。絶跡仕宦。唯日兀然讀聖賢書。無異學究經生。蓋非今世之所覯也。世采聞之。躍爾而喜。不寐數日。夫審知世塗之艱而力辭軒冕。棲息淮海。欲收桑楡之功。固已奇矣。而況篤信前哲。紬繹遺經。誠有味乎古人爲己之學。果如客之云者。豈亶吾黨之幸。抑亦朝家之光也。所冀精度進退之節。而無偏於隱遁。力求洛建之旨。而無流於口耳。以副區區之望千萬。第於己丑秋得脾疾。砭藥蔑效。又於辛卯春得舌患。今方復發。憂惱萬端。未知畢竟當作何狀也。以此精神思慮汩汨無好。況年在弱冠。已若崦嵫之人。雖或於古人所謂俛焉孜孜。庶幾無過者。傾嚮不淺。志趣頗專。而惟是病狀如右。誦讀不能玩味深雋。操持不能立脚堅苦。其與平昔之志。大相違背。譬如適越之人。望易水而戒駕。豈非凜然可懼者耶。伏想吾丈居閑靜慮。所得必有餘贏。若能不吝垂誨。深如開導。則其於鄙拙。所賜多矣。瞻望湖雲。不任馳情之至。

 

答金和順 壬寅十月十三日 a_138_482c

所諭希丈事。提敎甚悉。取譬且切。苟非門下相愛之至意。其胡能及此。第鄙意所謂麟鳳龜龍者。是實世外珍貴之物。而固非常鱗凡羽所可等夷而輕視之也。然其所未深曉者。不爲春秋。不爲簫韶。不爲河圖。不爲洛書。肆出郊梁之間。罹於戈者之綱漁父之罟。而爲世大僇。至被燕雀所笑螻蟻所制。則直恐其具神聖之瑞。秉文明之德者。決不如此也。以此言之。今雖欲比而同之於麟鳳龜龍。亦或莫之許也。如何如何。夫世之唾棄謗毀者。固非我所知。如世采數年以來。疾病流落。尙不得一會。自是事勢爲然。卽其相愛之誼。固未甚以此爲間也。第雖早晩相逢。似亦非復昔年意思。是則不無慨然而興歎者。何則。鄙生之於希丈。慕其人高其才識。病其學。憂其不善於處世。此皆門下之所詳知也。不意向來責勉之言。乃以幷發于風波狼狽之後。遂成一疑端。使其於大者已不能開口。則其繼此以往者。未足再擧。以取其益疏。是不得乎講劘也。其於患故之際。已不能深有相信。見以爲爲時好立幟。則區區往返。又未足爲其軒輊。是不得乎親厚也。無非世采行己無狀。誠意不孚於人。以至如此焉耳。尙誰咎哉。雖然孟子有言曰愛人不親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禮人不答反其敬。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諸己。斯道也愚嘗爲希丈惜之。則今日之義。寧有不盡其心。於以承文丈愛我之意者耶。自訟之餘。偶誦淵明辭中數句語頗親切。歸去來兮。請息交而絶游。世與我而相違。復駕言兮焉求。亦欲以此用作桑楡補過之資。未知尊意以爲如何。頃與聘翁爲一宵款。吐出肝膈。無復遺蘊。想其已有關聽。幷冀裁誨。似聞非久當解紱西歸。未知期在何間。

 

答宋尤齋 辛丑 a_138_484a

世采少旣險釁。長益滅裂。雖其中間稍知有意於此事。孤陋昧方。助揠成習。固有以病夫厥心而罔克覺察。適會數年。母病身悴。憂虞荐臻。繼以一家喪禍連綿。非人所堪。忽添驚憒之疾。遂底沈痼。訖且兩載。辛苦萬端。玆以久稽修敬。竊悶然不敏。伏乞先生特垂恕諒。因敎以操養救治之要。庶幾不至狂易。得以異日備掃門之列甚幸。且病中不無所稟。世采自幼每謂栗谷先生以吾東名世大賢。後事不免迍邅。至於狀德紀烈。又屬之一時詞翰手裡。尤涉疏漏。使後之學者。不獲聞其詳。有所准則。尤爲可恨。以故曾於北谷納拜時。首擧年譜之說。似聞比者此書已成。將付剞劂云。世采於是竊欲得閱本末。以窺其體道成德之大致。不識閤下或能尋寄的便。俾償宿心否乎。此亦嘗覩一二文字。若譜中未及採錄。則亦欲仰備蒐輯也。近思釋疑。校讎未半。賤疾卒劇。仍被羅牧還索。極知荒錯。別具義例。使之轉託尹仁卿矣。間聞直徹案側。至蒙印可。不勝縮悚。鄙家變節。頃得魯西報示。略悉台旨。謹計參商服行。方苦瞀擾。未暇究竟其端。蓋此証多從此得煎迫變化出來故耳。徐當更達。

 

與宋尤齋 戊申十月二十九日 a_138_487c

馳仰十稔。承誨半餉。太不相謀。歸來倍切瞻慕。伏惟雪後數日。道體調攝並膺淸福。世采纔及親側。忽聞自上有入侍筵席之敎。倉卒移住城山。其夕轉到坡州先墓。撼頓駭悚。遂成大病。不知前頭有何災厄。遽至於此也。頃拜春丈書。以爲當一勉出。已恨其甚不相知。而或意偶爾如是。豈料今日復以猥賤姓名。干瀆聖聰。卒乃納人於無限危險之域耶。秪日自訟其平生。而無可追贖。奈何奈何。先墓文字。依敎籤付以呈。碑碣主敍事。表記主議論。誠如先生所喩。當時采亦於此意。略有見得者。然竊揣事力綿薄。不能並爲墓碑陰記之類。故書中只以碣銘爲請矣。及睹序文。已近墓表之體。而昨所勤敎。亦復如此。無乃偶失照勘。以碣爲表而然耶。抑有一義。敍事議論。雖曰有所分背。史記伯夷屈原。以傳而行議論。漢書王貢。以序而行敍事。固不相妨。仍爲後來之準則。今若就序文中減得寒林一段上下自足爲數十百字於此。而代添居家履官實跡數處。亦必不至如今稍略。而又不害爲墓碣行議論之體矣。蓋寒林一段。非不翛然淸遠。煞有發明。而區區敢有所控者。一則所出不典重。二則序引宋人銘引易辭。以證涉於重復。恐可去此而存彼爲主。三則虛敍之際。字數頗多。實跡反少故也。分微見局。義難煩冒。旣蒙面誨虛受之意。不敢自外。姑獻其疑。幸乞商量而進退焉。

 

答宋尤齋 壬戌七月 a_138_506a

前蒙覆書。所以警省昏陋者不淺。蓋其當初先生之見敎在於孟子好辯。而鄙人所對。乃以養氣知言爲辭。指意所主。不但徑隔了一層。宜乎崇敎之至此也。第姑以好辯一端推之。其能距楊墨者。雖非大聖大賢底地位。其學足以明理而守道。所値之人決知爲爲我兼愛之說。而其流之禍必至於無父無君之域。故不得不直比於亂臣賊子之徒。以究其誅絶之罪矣。苟爲不然。在己之學本不足以明理而守道。所値者又未必眞出於爲我兼愛之說。而徒見一事之妄一言之謬。輒以春秋亂賊之律加之。則恐非聖賢所以秉天理行天討之心。而使彼亦得以同異好斥之言自飾也。然則於此之時。思辨其心術隱微於毫釐之際。以斷爲亂爲賊者。甚非養氣知言之功。將無以得力矣。雖欲姑闕此理。勉爲誅討之人。而竊附於門下先見之明。有不能然者。以此言之。愚迷之見。終不自知其果相大異於好辯一段矣。如何如何。抑有一焉。伊川先生上仁宗書。論顏子,武侯不同處。其義儘明。朱子亦嘗擧似東萊。蓋謂世旣有傳道斥邪之責者。雖顏子只當獨善其身而已。今日之事。本非昏陋小子所與聞者。況代大匠斲。必不免血指汗顏之羞也耶。近爲李汝九諸友所屬。整頓靜菴趙先生遺文年譜一遭。往往不覺痛涕。上天至仁。何爲生此賢哲。又生諸奸於其間。使我東土不見其堯舜君臣之澤耶。似聞城中章甫欲受弁文於先生。想必俯領其槩矣。心經標題。計亦畢覽。倘賜還投則是所深幸者。

 

答尹魯西 戊申 a_138_512b

蒙敎所遭。旣知有朝命。而仍留輦下之未安。鄙見亦與養友無異。第今引日已迫。似必未及周旋也奈何。坡院位次。亦與此友小商量。蓋以雙廟分享。不至甚妨云。而要非定說耳。鄙亦更加細思。考檢故跡。俟後奉報計計。其遭妻喪而後遭祖母喪者。以小記言之。固非偕喪之例。然葬妻而不虞不祔。猶不葬也。禮有赴葬赴虞卒哭。以俟三月之文。若得行此則猶爲可也。而其夫方主祖母之重喪。決不敢行此。然則尊敎後說。勢固不已。於理亦似斟酌得中耳。承問之及。僭易甚悚。季父家練祭一節。曾考問解祖父母喪中父亡條。通典庾蔚之云父爲正嫡傳重。子攝行事事無闕。頗與主喪題主當以服制爲準之說相同。未知此亦不足爲明證耶。前日忘未並質。玆用申白。幸惟回敎之也。

 

答趙高陽 逢源○乙卯 a_138_515b

隔歲阻闊。幸承手翰。何慰如之。春寒倍劇。伏惟政體毖勝。區區顚沛。固出於擧國之所共斥。蓋亦無非妄汰自致之故。尙誰怨尤耶。似聞時論未已。前頭必有加律之擧。是則正所甘心耳。下詢云云。曾知洛中有上章可否之說。未詳其孰得孰失也。然思古人若遇事變之關於大體者。雖在謫籍。猶且懇扣君父而不已。況今所以爲師者。亦乃所以爲國。則恐無終始不可之理。第於師生深淺。語默輕重。實有非外人所能斟酌者。必將有以善處之矣。鄙見昏滯。固不敢自是。此言一出。或者重惹紛紛。千萬加意焉。

 

答金元會 辛亥十一月二十三日 a_139_003c

續承委問。因審邇間調候如宜。慰不勝量。所喩變禮。方爲溢世之笑謗。茲不欲提起宿火。而乃蒙執事者勤懇。謹暴其槩。當初所論。只在代服。其於父子人情。固知不能無慊。而鄙意以爲尊祖主喪之義。誠有大焉者。遂以朱子奏箚爲據矣。及後題主節目。尤丈所引告廟之說。亦似可以旁照。故不復致疑。至於遞遷。非敢避遽虛一室之嫌也。又非敢安於祭五代之僭也。蓋代服之義旣如此。則其在題主。又不得不如此。此是一串道理。如以愚料反覆參商。終恐其不可分爲兩項。如或者之論。而若乃遞遷則不然。凡有所遷者。必有所祔。今祔一主而並遷二廟。從改題名稱。而不從父子世數。無關於尊祖主喪之義。而秪取其異。此所謂非敢避預虛一室之嫌。又非敢安於祭五代之僭者。而苟究其致。上無添龕。下無空位自絶二者之弊矣。歷代所行。曾考文獻。別無明証。且以朱子祧廟箚子擬定世次言之。亦可見其孝宗以祖稱而入禰廟之實也。然此特論其理而已。閔丈家本只是繼禰之宗耳。尤相疏本。適至自城敢呈。

 

答金久之 丙辰 a_139_009a

春初辱復。辭旨勤厚。非所敢聞。此殆獲私以來未嘗有也。乃不自意得之於衰晩屛寂之中。三復感歎。不啻復親謦誨。其何幸如之。秋雨太甚。海濱湫惡。仰惟台體履順時萬重。世采少而孤露。恒抱蓼莪之戚。頃因遷墓海西。再見先柩。痛貫心骨。無以爲生。況其間遭罹罔極之患過愼。重迫事勢。凡所營理。多有未能自致者。追思怛然。幾發狂疾也。讀易之說。區區鄙悃初亦非欲門下先入羲周之室而覩陰陽之穾奧也。特因老先生晩歲之敎。以冀今日閒暇。仍得留意於此學門庭云爾。蘧使之言。眞所謂先獲我心者。旣承明敎。不得不略暴愚見。以俟左右之垂採焉。四子,小,近。朱門謂之六書。聖學淵源。固無踰於此者。聽之雖似常談。若果將來涵養玩味。誠與向來課程涉獵時。意思自然不同。以至於不知手之舞足之蹈之境。皆由此進。便是一件大工夫。其他則大學行義,聖學輯要最宜以時披閱。蓋曉學方切世用。又未有及此者。非如諸書用力多而收功少也。竊覵台兄天資寡欲。行已端潔。其於此學。亦嘗有意而未究。直到今日。不過爲謝文章之習。而從事於性理之門。苟有得焉者。體用無不合矣。世常說退溪先生知命之後。能成道學。爲一大奇事。愚見則不然。學者所患。惟文義踐履而已。先生少輒志學。中雖病輟。文學行義。已占六七分地位。及嬰乙巳之禍。勇退藏修。日有溫習。宜無甚難成者。今台加意於此。雖或自謙。豈復遠異。茲用瀆告。想不以僞學汚人而泛視之也。每思東岡兄平生眷眷於左右。使當今日。必有交輔之益。爲之隕涕。久在悲撓。今始略謝悚甚。

 

與閔大受 辛酉八月二十五日 a_139_011a

秋氣已深矣。伏惟台爕候動止對膺萬福。向者猥煩歷顧。訖切荷幸。其時適困暑証。未克以書申謝。只令迷豚躬布鄙忱而已。無任媿悚。栗谷先生續集。曾蒙垂意頗勤。兩歲封置。只待早晩續敎。有以仰呈矣。頃日李姪喜朝略傳台意。以爲前頭多事。有難暇及者。理勢誠然。第必得明白指諭。可以他爲。敢容煩慁。並乞下示千萬。似聞松都儒生已以先祖祠宇事。奉稟閤下。特賜開納。旨意鄭重。益用感戢。第想疏遠章甫。聞見未廣。不遑詳稟以台於先祖。實有彌甥之義者。殊覺歉恨。抑未知閤下已能先會耶。謹以世系大槩錄呈別幅。幸乞領察。蓋若終不相告。使台不免泛視他祠。則恐於世采私義。亦有甚未安者。此所以不敢避猥瀆之嫌也。至如諡議。初意本家當以狀文呈于所司。東門之日。竊獲奉稟於尤庵函丈。以謂此事出於筵中陳請。且必有大臣收議。非如本朝正二品褒諡者必待行狀而決。明有舊例矣。以此雖聞玉堂太常已擧厥典。不以爲疑。今聞物議喧騰。久而未已。其爲惶媿尤不自勝。計其末稍。或有更呈諡狀之擧。則必須預知周旋。可以及事。更乞商量示敎。世采昨承回批。一遵前旨。蹤迹疾病。愈益臲卼。日夕窘悶。無以自措也。

 

答閔持叔 丁未十月六日 a_139_011d

便還謹承辱覆。因審爾時台愆候頗苦。不任嚮遡之至。區區西遷。幸接音訊。足償中歲隔闊之意。而昨聞已蒙恩褫。代者將至。所居僻左。又無以邂逅沿途。益用悵黯。自近春丈上章以來。物議嘩然。是非相混。已多使人吁歎。而朝家擧措愈未平允。前後言事者次第竄削。將來之憂。誠有不可言。則此正君子所當致力於未極之間。不識執事還朝。何以任其責也。仍念中世士大夫釋褐登仕。一向榮進。殊無行止之義。亡論涑水遺矩。卽如向時金文正,趙樂靜諸公。進則遇事敢言。手批龍鱗而不憚。退則屛居田廬。若將以此終身。未嘗一日無事而在位。其所以表大義抗直道。以樹風聲於當世者。實賴于斯。夫以明公之賢智。必能蚤已有所嚮往而效慕。則敢以諗諸執事。想亦不吝回敎也。芹泮游從。中間倏忽廾有餘年。其大略已可見矣。高者方登台鼎。而下乃入長臺閣。出典方岳。非不賁然光寵也。第於出處言行之際。似若未有以大慰士友平日之望。而或不無晩節之慮。采之固陋竊不勝其嘅然。茲用覼縷。幸垂恕察焉。遺蹟無徵。固知如此。猶欲及時收輯其未泯者。意蓋有在。抑已得其一二否。天氣方熱。只冀爲國保重。

 

答李養而 丁未五月二十八日 a_139_027a

惠幅至。並帶朱書。辭意鄭重。苟非高明愛人之德。顧采鄙劣。何以聞此。拜受僕僕。又不任媿悚之至。奏箚之說。誠如尊敎。第揆以愚見。似是有爲而言者。亦難以此盡廢它說。要在異日悉貢鄙忱。蓋采天資遲鈍。知識昏滯。其於講論之際。必欲參互稱停。以俟其自得而後方始成說。尤不欲以一事一義。遽然立論自以爲是。猶且往往失於商量。輒致悔吝。其中雖或積久演繹準擬論定者。亦不敢據爲己有。一任他人之爭卞。庶幾因此得悟其非。此實尊兄之所嘗知。而時亦見敎以爲太似撓弱者也。昨者賜喩據引行宮奏箚。豈不欲奉對商確。以承明敎。然而此誠數年以來所未明之理。間且論說。而其後未免一二拘掣。方茲深思徧考。以求其衷而未究。又適其書不在座側。謹以更詳本文爲答。不意高明乃加以計較勝負。宛轉回護鄙狹驕吝許多罪過。念此非特昨事而已。殆亦由於平日識不能明理。言不能暢意。每於高論出入縱橫。不敢言下領悟。委效持難者有以致之。抑何與前日之說異哉。大抵天地之間亭亭當當直上直下。自是公理。何彼何此。何先何後。顧何同異得失之可言。而第人之氣稟學問。有萬不同。其聰明而博達者。一見而能得。遲鈍而昏滯者。雖十駕而不及。若不論自己分限。屈心抑知。惟人言是從。雖或因此免於鄙狹驕吝之咎。而得夫光明正大之稱。實非鄙心之所安。而想執事亦何取於此哉。承此砭射。亡論虛實多寡。惟當自反以究古人加勉之意。其終不免於云云者。蓋欲一使高明知采之區區爲此。雖甚鄙陋。亦有所執。不止計較回護而已也。如何如何。

 

答李養而 六月十八日 a_139_030b

向賜申覆。卽當仰謝一二。而中間邂逅。得竭底蘊。固無所事於咫尺之書矣。旣而思之。有往無復。恐不足以見其奉敎周旋之意。又況其說殊有未盡究者。謹以卒布之。執事幸加恕察。當初自卞。固知不韙。而竊覵高意。只就出處未合之論。遽加以許多罪過。以爲審果如此。大非鄙人之情實。而其弊又將無窮。茲敢效其覼縷也。後書珍重。具論始終。乃始轉就平日受病上。說得詳密。救得親切。若使當初出於此意。則采雖無似。豈以輕責善之道而昧輔仁之益。以底於幾負君子之敎乎。蓋采於持敬之說。本欲究論書疏出處之說。亦難率易斷定。俱不敢明白說破。又未暇以此意詳覆於左右。執此謂之舍糊鶻圇則誠所甘心。若曰事之大小。理之精粗。類多如是云則殆失采之心事矣。所謂必欲絶無滲漏。輾轉纏繞不能放下者。雖亦推之太深。本緣資識遲滯。持戒深切。如向所面論者。有以致高明之疑。然其意思所在。苖脈所見。時或不無涉於此弊。是則謹當爲執事察而矯之。至於過於自重。謂人之莫已若云者。區區平生每以謙遜自卑爲美。驕矜自尊爲可惡。而行之不力。乃與素志相背至此。悔歎媿恧。誠無所措其說者。然亦當一以古人所謂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之義從事。而卒更請敎於高明矣。自古論卞之家。甲乙相爭。彼此矛盾。苟必欲使人盡從已意。其不至害義傷交者幾希。每觀晦翁南軒相與之際。攻其見而不疑其心。規其病而能知其善。意誠辭婉。理直論詳。往復終始。去短集長。惟義是從。而未嘗以不同爲恨。始知夫子所論忠告而善道者果如是也。惟此之故。中和仁敬之說。相須如手足。相合如宮商。卒能發天命之微。立人心之極。爲萬世道學淵源。夫此豈非後學所當法者乎。此在鄙人固所剖心。而亦願執事少加之意。若蒙高明不以爲僭妄而斥之。則甚幸甚幸。

 

答尹子仁 己巳二月二十一日 a_139_058c

蒙喩處義之方。鄙亦寡陋。何敢明知。第今日尤丈復作罪首。時議想必求其貳趣者以爲之助。人多爲高明深慮矣。政目三望。正符其言。是誠無如之何。但到後日。若有除命者。只當固辭。直敍自家本末。先言守分不出之義。繼言不保師生之曲折。歸重於引咎自責。益無出世之道而已。其中辭語。只得略說大槩。俾無罣礙牽掣之患。此外恐無它策也。如何如何。鄙亦堇遞本職。欲辭兼任。而不但前後少異。亦有當觀事端出場者。姑未冒陳。方以恭俟罰譴爲自靖之地。蓋爲昨年事必無網漏之理。如或無此。始遂素計計也。靈祠鄙意亦非欲自投於無限謗叢。每以書院鄕祠等威無別。爲今日世道慨然。故自不得不如此。若其徐議奉安之議。謹當仰副矣。浦相遺書事。當待狀文修改後有所更告。然其別爲註釋一款。實妨於大一統之義。亦與易本義追述羲聖之旨不同。特以其德性誠篤。又能尊慕晦翁。非有僭擬陵侮之意者。乃謹證定推恕如此。若依兄說全務放過。則豈吾輩尊道衛經之本心耶。切冀審思而申敎之。

 

答尹子仁 四月十三日 a_139_060a

遞中謹承損札。憑審遭慼以來。服履動靜毖重。不任慰釋。采前月間歸侍親側。人有傳及洛下消息。於吾兩家辭說紛紜。殆若向來遺套。心甚怪訝。莫知其故。只得屛俟而已。及承盛喩。辭嚴意懇。不啻提耳。苟非老兄德義之至。何以及此。益切感戢。不知所謝也。鄙意因以李姪問答以後。爲高明所處之不得不然。而直到去歲事。傳聞慘怛。猶有一念以謂如使昔賢當之。豈或於其間更有遇變斟酌之道。能與平日所處不相妨奪否乎。旣以自思。且不免乍動於士友之言。而適會承兄俯詢。似若有所相符。故乃敢率爾薦聞矣。所論首尾。殊涉煩妄。而然其大要。自謂皆爲未定之辭。反以請裁於高明。則初非據爲正理。奉以相勉者。亦可推見。乃蒙鐫喩。益用愧訟。第於指噵開釋之下。雖甚固陋。豈不欲一一仰對。以卒受鉗鎚之施。而義固未晢。辭又難善。偶考程夫子要使誠意之交通在於未言之前之語。不覺惕然動心。方且自悔前書之不暇。其何敢申加卞論。騰播中外。以循已往之覆轍也。愚意今日處義。恐難易此。不審老兄以爲如何。區區立心。自量性昏。秪欲求牖於當世一二師友者斯已勤矣。不料到今白首無成。公私狼狽。又且展轉未契於門下。誠亦窮命所關也。然而向後倘逭外至之患。則得以垂死餘日。反躬讀書。分寸窺斑。庶幾再承高誨。以遂宿願者。其於今日得失同異之辨。又豈深患不釋耶。情溢辭蹙。臨風增愧。

 

答趙平叔 持衡○戊戌七月二十八日 a_139_061c

仰惟新涼。雅履調攝萬重。仍悚昨者書枉。憊綴方作。不暇細復。迄今深歎也。垂示公羊傳註二疑。竊以爲看得甚是。所謂今將爾。必指其將弑未及之事。而乃云欲殺無傫。似以將殺叔牙於無傫爲言。所謂閔公本將不誅。夫將者。有漸之辭。臣子之於君親。不當有將。有逆亂之擧。以此而言。雖未及弑。若有其漸則罪自當誅爾。此是傳意。而乃云閔公本將不誅。似以莊公本不可弑爲言。然必易閔爲莊。且將誅字以弑意賺連看去。方可略通如右。原其立意措辭。並爲繆舛。前後了無可据。不知註說何故疏脫至此。抑彼有他義而吾輩自不察耶。病中殊無精力可及此事。賴兄提誨。乍究一段首尾。亦左右之賜也。

 

答申叔弼 辛酉十一月二十三日 a_139_066b

向因洛便。幸奉辱帖。憑審冬嚴。令巡宣體履對重。想今一方民物。已囿於甘棠風化之中矣。采又以冬雷之故。叨承嚴召。辭旨愈懇。有不獲已略進引古之說。遂致優批出於尋常者。勢益狼狽。未知所以自濟也。栗集得蒙垂念。寫役板子皆已就緖。事幾十八九成矣。此乃百年未了底文獻。每恐其遷延不振。以貽儒林之羞。而今將大行。適與腏享文廟之擧相値。豈亦有數存於其間者耶。第用歆服。四書圈點例。依示修呈。其他諸說亦在別紙。並乞詳察。而昔稱善爲湖南者莫如金慕齋,宋圭菴,鄭松江諸公。未知其或有餘規可以遵倣者否。今日百事俱弊。惟以重風敎淑人心爲主。曾見朝家所頒警民編。有補於正俗。似當頒布民間。使知勉厲。尤須勤禮儒士。高者可以薦之朝廷。其次使各訓迪俊秀。以爲國家之根本。此皆係方伯施措之如何。徒欲區區致意於文簿則末矣。敢控愚見。想博一粲也。遞被燈暗神憒姑此。

 

與宋子文 甲辰 a_139_077d

采之無似。與足下從游今已近十年。念昔隣居。連遘大病。又此分離之後。兩地相望。莫由頻會。以有講明之樂。庶幾尺寸攀躋脚踏實地。則每令人疚心久愈未釋也。雖然有一說焉。今旣事勢如此。不得對案討論。願足下姑以目前已知之見。熟讀小學四子等書。其有疑窒不通處。或附小標。或錄別紙。不使他日遺忘。而看來看去。更加精思。則古人所謂讀書千遍。其義自見者。必有所得矣。如其未也。須於朋友相訪之日。輒以所讀書冊齎裹隨身。早晩從容一討其向者小標別紙之疑。而反復商量。期以必慊於吾心。以求至當之歸。其於文字之難通義理之不明。皆無所患。而措心飭身日見於行者。亦必因此所有進步矣。惟其平日殊無這箇工夫。故及至邂逅。不過泛然過從問答而已。此豈欲聞於左右者也。曾見養而。每以兄爲憂。實乃至誠勸戒之言。所當深受而痛懲者。采則欲待足下之自覺其病。而到今又似不副所望。茲敢爲妄發。大抵吾兄天資誠篤通明。在流輩中所罕見。以此美質。若用不得不措之功。則大路在前。何憂不達。而特以讀書一事。不能耐煩喫辛。有所易曉而深領。因循擔閣。以至於此耳。師門在遠。隨病規警。宜不得不賴於朋友。故迺忘此身之尙坐在裏許而如是云云。更願勿以人廢言。奮迅發厲。無墜於前日之悠悠千萬。曾承淸誨。每涉悤擾。未獲開說。今始遂意。更惟恕察。

 

答羅顯道 丁卯三月六日 a_139_081c

阻承手翰。始審戾洛添疾。一慰一慮。示喩不當陳疏之說。誠亦宜然。但鄙意則不然。程子以奸黨得罪。朱子以僞學得罪。奸黨僞學。自小人而行之。恐非朝廷可卞之事。又皆兩先生在世之時。故不爲也。靜庵時事出倉卒。至於太學生坊民皆上章伸卞。豈容一二門生之自訟耶。然趙龍門猶構草而未及上。係獄得已。蓋自牛,栗以下無論朝野皆發。始成伸卞規模。甲寅尤丈之被謫也。濟伯,厦卿諸友爲問此義。鄙答曰程朱之門固無疏擧。然今日則罪在貶君亂統。雖長者在世。似不可不卞。此又向來規模也。項者左右之來問也。鄙敢對以歸趣甚重。其在門下似亦不可不卞。及士威之歷訪。鄙又言此疏義理事情。非十分精當不可。若不善卞而徒致紛紜。恐不如不爲也。至如疏辭可否一段。鄙於尤丈舊義不替。事之以長老唯謹。今安可有所自與於諸賢伸卞之擧耶。以此蒙前後勤示。皆不敢有對。蓋與泛言當卞與不當卞者。不同其義。已見於甲子長紙。想顯道必能俯記。至於別爲明卞云者。殊覺郞當。亦已略具於前書矣。大抵師友之道。固宜以義理相磨切。求其眞是而服行之耳。今則不幸鄙實無似。進不能仰盡忠謀於尤丈。退不能兼效善道於明友。咄咄嗟嗟。有同寒蟬。只管相視狼狽而已。此果何道哉。第爲諸賢計。如其自審精當則從初意。如不能保則從主家議論。惟所引延平丁亥疏。謂其數年熟講而發者。最似得宜。蓋若激於一時物議。汲汲而爲之。必有悔吝故也。如何如何。更宜詳量而審處之。

 

答成汝中 丙辰 a_139_084c

似聞春後奉引還坡。未知作何契活辦何工夫。尤切向鬱。吾輩在今日。誠無他事。惟進此學。爲全歸復命之地。更乞益加藏修篤實。以副鄙望。去歲在龍門山下。略次前日所蒐皇明諸儒事蹟。釐成補錄。繫於理學外集之後。遂跋其尾。以道當初求見是書。實服先先生之敎之意。頗有本末。所恨相距不邇。無由面論其得失也。師友錄纔送明齋所。俾於坡山一脈。別加修報。亦未知能爾否也。曾所猥託書室記心經跋。固不敢忘。第書室則已得明齋具次事實。恐不必疊作。心經不能詳記其蹟。如有可示者。早晩及之爲妙。末由奉誨。略用替謝。

 

答吳貫之 甲子七月二日 a_139_094b

頃蒙垂復。慰荷不可量。尤熱挾旱。遠惟官居氣味超相。人多傳言左右爲政一切省約。民甚便之。及李汝成歸來。始知專以訓士牖俗爲主。已有嚮風從化之勢云。此正前賢施之州邑者。而挽近廢絶久矣。區區聞之。不任傾喜。第未知規模節度果何如也。因來略及是仰。示諭論人處事一段。不記當時指擬在於何處。唯嘗見往歲爲罷榜告獄等事。抑揚人物。左右論議固是一時公道之所在。而往往不無偏重者。如此幾何而不歸於相助匿非之陋習乎。凡人才高氣勝者。雖古名賢儒士。鮮有不帶病痛。大略可見矣。亦安知貫之全無此弊於好惡應接之間耶。是正區區忠告之意。庶幾閒暇益臻公正和平之學者。但不知高明平日所存。而且從外邊妄相揣量。使人媿悚。不覺汗幾浹背也。近事不但朝著風波未靜。湖中氣像益復不佳。殊無和協之望。求之傳紀。亦未多見。此又何等時節耶。憂歎奈何。

 

答沈龍卿 丁巳十月四日 a_139_095c

頃聞左右復歸山下。其爲慰釋不容言喩。繼於人回。承讀手書。且審有復志進學之意。尤令人驚喜。病人精昏。不省夏間所以奉規者果用何義。然竊覵雅旨於此學。殆所謂因難而生懼。因懼而生怠者。此蓋未能深見天命之本體人事之當然。皆我分內事。非可一日不勉之義。遂不免以簡靜舊套。詞律小家。爲聊且自安之地。其視平日志向必待決科而後盡心此學之言。何如也。今之世亦可謂蹇屯矣。爲一邊薦紳韋布者。俱無仕宦科擧之累。理宜得其閑暇。互講自修。以爲一箇大事業。庶幾光國家表士林。而固不及是。似聞漢中諸人高者入於山水游賞。下者墜於博奕嬉戲。類不以讀書飭躬爲務。有倍前時。然則自識者觀之。幾何而不起憂愁放曠之譏耶。於此之際。如龍卿之美質篤志。猶且因循前郤。無異於世俗元不志學之人。則他復何說也。抑左右旣以師表尤翁上告君父。而訖未見有請問講劘之事。有其名而無其實。君子恥之。夫以龍卿之高明。豈不尤惕然思念於斯乎。更冀從今以往。千萬猛省。勉力充擴。以副區區之望。

 

答申公獻 庚午十二月三日 a_139_100c

冬威陡嚴。不審哀候氣力對毖否。彌增瞻遡。賤疾近似少歇。而耳証尙淹。恐其遂成聾廢。亦非異事也。秋間因兒輩聞哀欲取大小學讀書記。計必將於饋奠之暇理會經學者。使人忻喜。第鄙意若無小學工夫。是謂無頭學問。不可不先看此書。然後逶迤轉及於諸書。茲故並呈小學讀記。因欲別加稟告。而病昏未果。益切竦厲。未知其間用功已到幾許境界。雖已盡看大學。恐亦不可終不爲根本功夫也。蓋必如此然後四書六經大小義理。皆成實學。不然其弊恐亦無以遠異於鸚鵡之能言也。近來德涵,汝和,貫之諸友之學。雖有淺深。要皆不能用功於小學。故其所成就不過如此。此愚所以欲有奉告者也。未知哀意如何。賢閤誌文事。非謂必自哀所親述狀文也。嘗見俗例。不無如令胤所處者。亦有見於諸公文集。而鄙意家禮誌石下註婦人書法事體。必專歸重於其夫。然則子雖述狀。當稱父命以揭之。或父別有所言。然後方爲義明而禮得也。今旣承敎矣。敢不早晩構拙。以俟進退耶。

 

答李縉雲 軒佐○癸丑 a_139_109a

愛而不見。徒積戀想。書來慰沃。益荷不鄙。第承所喩讀書求正。似有憤悱之意。而及閱別幅。究其歸趣。又不啻若背馳之甚。惘然不知所以爲對也。蓋君子惟患己德之不修。不患益友之難得。故論語首曰學而時習之。而繼之以有朋自遠方來。又曰主忠信。而繼之以無友不如己者。其意可見也。況所論文道之辨。時文之問。必是道聽於訛俗之辯言。費此許多葛藤。不任奉歎。每念賢童年美質。可與進取。亦未嘗不以此及於相識者。而不謂數年之間。展轉纏繞。墜落科臼。比人自倍。不識賢曷嘗見四子五經中有論班馬蘇柳者耶。其於時文可否。又爲卑之卑者。尤不敢輒對。以傷古人答問之道。其幸有以諒之。苟非此之類。而係於經義學方者。采雖不佞。寧可不以所聞仰復也。惟俟默會。

 

答林德涵丙寅三月二日 a_139_123a

采衰憒日劇。無以自力舊業。況且年來游從舊故之間。各成分離。使人意思不快。雖有一二編輯文字。亦難商量整頓。未知如是而死。果作何等人耶。前書所謂無以經傳事理發難者。亦覺未安。雖或皆是自我扣質。而如小學讀記,心學至訣等書。頗蒙指示訛舛處。後來修改。多用來說故也。蓋嘗觀朱門及退溪一時朋友。無論其人材高下。語有淺深。各能隨經書隨事理卞論此學不置。而及到栗,牛時全無如許模樣。愚每慨然以爲古今虛實之卞。故蘊積之久。不得不因事衝發。其亦有以垂恕否。近來朋友如汝中,君輔,同甫諸人皆從吏役一路出去。雖爲大懲於吾輩。想必不能專精讀書。惟閔生以升經學工夫該博。時名甚盛。此乃明友門人也。湖南梁君聞欲赴擧。其意似在於避名。吉甫姪見識殊長進。恨相距遠。無以討論資益耳。向後棲息行止。其將以何爲準。幸因便略示之。以豁鄙懷。

 

答林德涵 丁卯正月九日 a_139_123c

新春又屆。寒威一倍。遠惟閒居味學益勝。鄙自季秋死病。頓無回蘇之望。加以氣逆舊証。乘虛迭發。雖或乍檢書冊了義趣。輒益添重。以此只管閉目默坐。其將何以堪之耶。師友考證。謹以鄙見釐成一說。殊難遠寄。故前者只取其中要義奉裁也。獲承回敎。辭旨甚勤。使人瞿然。且於栗谷要訣之制。雖疑而不敢卞者。實依高意。可謂受賜多矣。第以程,張諸論爲大小深淺之文。而終無降心喪爲五第之說。因是鄙意以爲此只明爲師不立服之義而已。今詳勉齋黃氏以程子之論。載於通解補服孟子條下。未知果亦以五等之制。變心喪三年之意耶。抑所以證無服之義耶。通解附註之例。有卞破註疏者。有發明經旨者。苟準是義則亦未知此在某科。幸乞開示。向嘗編得聖賢遺模七冊。蓋洙泗則以四子爲主。洛閩則以正續近思錄爲主。隨類分門。先行己而次議論。庶幾以便晩境看閱。其間所欲稟正者甚多。莫由面究蘊積。俟近繕寫畢。有以遞呈計也。

 

答林德涵 八月十三日 a_139_124a

秋寒霜厲。不審閒居進學佳相否。不任馳情。采春末奉老移家於坡山。宂擾自不貲。繼以穹霖大暑。神氣益憊。無少淸明境界。又因結茅事後甚煩。往來看當。重致感痛。今方伏枕。未必不蹈去歲敗轍。第用悚悶耳。以此看閱編摩之功。幷不能自力。如所謂聖賢遺模,疑禮類輯等書。知非小小補益者。訖以半藁藏在敝笥。恐或晩暮疾病。不及整理。愈不自快也。茲未奉覽請敎。師服說。君輔輩乍合乍離。殆無意見。唯金直卿,閔彥暉略相肯可。要在久遠消詳看得如何也。蓋緣此地有定居。意一二人士從游者欲作書堂於川邊。以便往還。若果得成。庶有朋來講習之益耳。向者辭謝。固爲一番好箇出場。似聞時事更新。南相進陟首揆。引和令與共國事云。想必不舍令公在野。其或因此略申分義。未爲不可者。但今日世道實爲百孔千瘡。無復有着手處。若非兵隨將轉將逐符行底氣象。只當於未入朝前深思。旋得善歸之路。然後可免大段狼狽。第未識以左右之久被上下屬目。又値新舊牽連之會。其能自辨此事否耶。詳具別幅。幸加商量。傳言有人隨令捲室入峽者。又多從學之徒。往往風動。何不說着及此乎。其中可望之人。亦爲錄示名姓學業尤仰。梁生竟無所聞。恐是忌諱太甚。却非君子之平正用心。豈亦爲其大人所誤耶。其他聞見切冀示及。老謬無他念。每欲聞域中善士鼎生。以幸斯文歸趣。故言之不覺至此。此亦芸人田之類也。呵呵。

 

答林德涵 十月晦日 a_139_127b

春初惠書。至今未復。想以爲訝也。雪寒方盛。緬惟令履對膺佳福。鄙不意賤齒滾到周甲之境。循顧初心。益覺悔吝之塡胸。不知所以追贖耳。只是東陽山議十年相持。蓋其所疵於此者。必有所主於彼。遂不免爲較量去取之計。乃知前日所擬用者。果無可疑然後謹行緬禮於季秋末間。壙土諸事。亦皆順吉。罔極茹痛之中。其幸如何。向來傳聞饑患之餘。眼証陟重。莫的虛實。徒增嚮慮。直至五月間邂逅權靈光君敬。始審盛候無愆。喜可知也。垂示病後着力持守。此却不妨隨時消息。惟其專一無間斷工夫最難得力。未委今更喫緊否。且念平日必多探討憑藉之功。而未蒙一賜反復。豈以衆理到底洽然氷解。無事於此故耶。抑其雖有疑晦。不欲煩諸時俗耳目也。此是嘗所未喩者。尤覺傾菀。鄙今年爲李壽翁,鄭士仰略卞格物訓義及陽明學。具有本末。第無就正裁決之地。益恨左右遠迹於湖海也。栗谷別集。自尤翁在時屢相擸掇。不無一二可容改竄處。亦思奉議於執事。而時未整頓結局茲未果也。近來漢中士子懲於儒學師友之敗。耳目不相及者滔滔皆是。視平日倍蓰。惟聞前所擧示君輔姪子。雖爲擧業其人物。趣舍不至全成俗士。殊可佳賞。不知厥後更能往來於門庭耶。或傳金仲和從憂故之際。一向力學。曾有書左右所。必有可聞者。幸爲略示同甫。又因尼山謗語。欲絶迹於鄙門。亦是世間異事。

 

答鄭士仰庚午六月二日 a_139_132c

前者奉問。非惟得便甚難。謂宜端陽可以面討多少也。竟以疾故停廢。益用悵然。昨因貴星至獲承洊書。憑諦霖熱靜履珍勝。何慰如之。生親旁姑保。惟是今年恰成六十歲人物。加以精力頓憊。殊非久視底氣象。是成無聞而死矣。媿懼如何。書中承有素欲呈稟者。因鄙行止未定姑止云。使人一喜一慮。不省所言如果於比歲讀書餘暇。深覺舊染之非。破綻無疑。回頭轉胸。求以更講吾家事業。則采雖愚昧。敢不樂聞。而苟或依前膠漆。未分認賊爲子。不免於守殘妬眞之計。則非但鄙見不高。無以折衷諸說。亦不欲於衰疾危綴中。枉作許多閒言語。以致無益而有害也。幸量而處之。每謂左右端明溫粹。一無世俗夾雜浮誕之習。以爲旣已發軔正路矣。是當日將月就。直造聖賢之門庭。殆無所難。而不意於何討得一王陽明。無事生事。反復迷惑。盡棄程朱正脈。而信之已過十年。鄙誠獨滯窹寐憂歎。雖欲救正而其路靡由。但冀早晩開悟。庶幾脫洪流而返眞源者。未知今將何如耳。省壟之行。退在初秋。刮目相對。偕之大道。唯是之俟也。往歲因崔汝和得見所謂理學正宗者。蓋錄王門高弟。厥數頗多。然其中間不無頗覺其誤者。誠以此理終如大路。坦然明白。雖或一時墜坑落塹。而要當有以自解故也。所諭近事。似因鄙爲尤丈素帶而發。亦有誤聞而輕信者。以致如此。然連見尼書。終必不至如人言。恐無可憂耳。

 

答鄭士仰 辛未 a_139_133c

秋兩復作。未委雅履何似。頃奉西歸後一書。汔用披慰。顧以陽明抄錄爲言。因念此事於左右所關不細。正是吾學薰蕕氷炭之辨。雖爲知舊者。莫如早自忠告而善喩之否。則又不得不處以道不同。不相爲謀之科也。所宜趁相報示。而久困病憂。未遑究心。及到前月間。始克略有考據論述。今以辨說一篇仰呈。不識士仰以爲何如也。蓋高錄二書中抄錄則實周程近思錄之類。非爲王學者不宜枉費。硏窮書抄則雖可見其議論大致。而亦難通貫。遂就傳習本文。直討頭腦。意思出來。似皆可得而言者。略如卞說矣。蓋其學以大學窮理之功及朱門以後訓詁記誦之習。深爲斯道之害。而欲以古本大學致良知救之。然觀其所自爲者。不過得之於一箇心體光景依俙髣髴之間。而所以敎人者又皆空言無實。隨人變幻。正類禪家話頭。徒以惑世而誣民矣。又嘗考其行迹。絶無從上聖賢精一克復操存體驗脩德凝道底氣象。雖其發之於文章功業者。亦只是逞氣逞才。傾倒一世之耳目而已。以此易彼。未知其或是。今若論定而曰異學通才則可。而曰醇儒莊士則不可。而況躋之於大賢之域耶。然而其徒稱頌。直配元公。蓋以陽明致良知之說。能變朱門後學之習。如周子太極圖通書。始變奉漢以來俗學之非云爾。誠不滿一哂。但念士仰尊慕其學。爲之纂集成書。一朝見此。得無大加駭然耶。然爲儒爲禪之決。亶在今日。千萬勉之。農隙擬作壟行久矣。適被暑症彌留。今始獲遂。多少唯在奉討。

 

答李伯祥 庚申十一月四日 a_139_135a

茲承復疏。且審比寒。僉孝履奉几支持。不任悲慰。所詢變節謹悉。諸意所謂難行虞卒哭者。實今日哀家肯綮處也。鄙意虞卒祭。雖曰殷祭。實此國家所停大中小祀之類。吉凶相反。有若南北。旣不禁葬。又必無禁葬祭之理。則一依常禮行之。似無甚妨矣。如必以爲未安則依喪服小記旣葬而不報虞之文。營葬立主而先告其由。退行諸祭於大喪卒哭後。不無所據耳。抑愚有一意焉。小記又有所謂報葬則報虞卒哭。又俟三月之說。雖稍不襯於哀家所遭如來諭者。今若只行三虞。而退卒哭及祔於大喪卒哭之後。其於安私神重國恤之道。似乎兩宜。幸加詳思而處之。千萬。甲寅往復於尤丈一紙亦呈。以備審擇。

 

答沈士磬戊午四月 a_139_137a

前復書。中滯洛城。今始承讀。使人忻釋。若接淸眄。其何幸如之。未委信後漸熱。學履啓居佳勝否。馳想亦切。自任許諸公決科以來。雖微示意。已知左右受困於父兄鄕閭之間者多矣。今番乖啎。不得紙奉尊庭之誨。而假令得竭其忠告一如雅旨。恐無言下夬從。後不變動之理。而況此事本末。亦自不無其義。如前日所以奉報大年者是已。何可與高年嚴君。自爲撕捱。以取末流之謗囮而不敢辭乎。第於其中必須財量義理。不至爲一向冒恥徇利之歸。正是喫緊處。切願賢者之加之意也。蓋大年爲親赴擧。非甚不可。而獨今科三罷三復。雖俗人之稍有志槩者。亦皆留落不前。尹子仁至請族人限此科不赴。而大年乃反犯之。此誠可惜矣。兩事兼治。心勞力弱。固知左右有不勝之憂。而目前道理只得如此。唯在讀書飭躬。隨分體當。以盡吾職分而已。更冀勉旃。

 

答李載叔 庚申九月四日 a_139_139c

遠惟秋淸。侍旁學履珍勝。書中云方下手於中庸。未知厥後看得更進一格否。此書是終身事業。非可以略讀一番。有所究竟。望須早晩喫緊用力。庶幾異日合席。眞有相發之益也。示喩爲學不誠。惟當責之以眞實刻苦者。固爲正論矣。但其責之而終不能自致實功者。隨其人品事理。曉以不可兩失之意。亦救弊不得已之論也。蓋此一義。有非明齋之說。其意已見於栗谷先生要訣末章。不啻丁寧。然愚見則異於是。凡立言敎人與一時問答。煞有不同。程朱二夫子於尹和靖,黃勉齋之徒。猶以親在爲重。未嘗使之輕輟常試。況其下者乎。至於傳註之間。勸講之文。無一以時俗場屋之事。謦欬於後學者。至謂呂東萊編近思時。不載科擧壞人心術處爲可痛恨。則其大義所係豈不然耶。曾聞魯丈學問或以賦論等體。課試諸生。愚嘗言其非宜於明友。當時言下稱是。後聞以史學時文委其弟敎導鄕秀。而自授經訓。以爲差可人意。不謂其見猶未得盡轉。似亦坐於篤守要訣之說。區區管窺本來如此。故終不敢爲人開此捷經。而唯於其被老人煎迫者。不免對云兼治無妨。要必以此學爲主而已。不知載叔更爲如何耳。第今更化設慶。擧國奔波。惟左右能自下帷有味乎。聖賢之書。此責甚重。非應世諸君所可比。切乞加意以恢大業。苟爲不然。安知其不以此反見笑於朋友也。深衣諸說。適因悲憒未暇細考。容俟後便。

 

答李同甫 戊辰十一月二十三日 a_139_144a

積雪彌山。懷人正倍。不意耑書。因諦嚴寒。閒居侍學披玩以還。慰荷靡量。生近又感痛未艾。第以得蒙恩遞爲大幸事耳。示喩謹領雅意。惟鄙初心。豈有相外者哉。牛溪事則固知無關於左右矣。只是論魯丈一段。雖曰爲師卞明。恐於己分彼事。未必允當。況其所以卞明者。致得無限節拍。與本意背馳甚矣。此不得不出於一二奉規者。要亦勉厲增益。庶幾桑楡之計而已。幸同甫姑置世謗於度外。自今一以心究古經。脚踏實地爲主。先立乎其大者。而自外許多議論是非。不以置於胸中可也。如何如何。尤丈別幅亦領。固宜如此。但聞與趙同樞諸書語意參差。且成門之怒尤在滄浪。章甫之憤實深魯西。未知此等卞釋。其能得力否耳。似聞德涵得除楊郡。想必及山陵上來。殊可爲幸。領台銓相當此敗局。何以善後。使人夜不能寐也。

 

答任大年 五月二十九日 a_139_146d

采親旁粗保。寔爲私幸。第以世事糾紛。無不與此相關者。危機敗証亦難一二數。未知竟何出場耳。奈何。曾聞哀與主倅有語言相爭之事云然耶。凡在平人。猶是浮薄種子。況今筵几之下。豈宜有此。幸示其虛實。以豁鄙懷也。適有所疑。謹用略及。蓋所謂此學者。原於天命施於日用。無知愚無貴賤所當致力。俛焉孜孜。死而後已矣。今則不然。纔及一第。雖號少時刻意向學者。便以功名宦業自處。甚則類爲浮華驕吝之態。其視素志講劘操存之事如棄敝屣。滔滔皆是者。其故安在。以此推之。反似此學宜於愚賤而不宜於智貴。幸與春卿商量而回敎之。常聞吳楸灘,鄭守夢諸公俱以牛,栗門人。終身爲學。勤苦篤實。位至卿相。未少有懈。此眞可謂豪傑之士不負素志者。曾爲林友德涵勉之矣。不審諸君子其亦不至相背於此否。亦乞有所留念也。

 

答任大年 庚午八月二十日 a_139_147c

向蒙誨諭。可見相愛之至。自有近事以來。士友往往以書相質。未有如左右之明白直截一無寬假者。區區媿謝。豈但爲有知無知校三十里耶。第承高明妄擬鄙拙以可作一世定論之人。而又謂所行素帶以必當不是。安有身所自處於師友情義之間乖繆至此。而其言乃能爲士林之權衡。以垂後人者乎。其虛實輕重之分較然可知。因此思之。想左右過垂眷厚。意其或可如此。而今果不然。則又成高明品藻之誤大矣。尤切悚惕也。第有一事。不得不爲執事盡之。書稱知人。惟帝其難。孔子之論人著於魯論者。又皆具存長短是非。以稱其春秋之忠恕。至於晦菴尙論。猶有功罪幷見之說。何嘗如今人不考其本末曲折。專靠世俗偏黨之言而斷然作定論。視若日星之麗天耶。況念晦翁以論古今人物。爲格物致知之一端。則亦未知執事於此學。其能愼思明卞。察人之賢否情僞。眞如燭照數計而無少疑晦耶。如鄙者過累旣重。惟當靜思公議之不暇。但以蒙眷之久。不敢以屢賜砭射而自外於左右。庶幾仰備芻蕘之一擇焉。苟或因此有所垂察於論人大致。存於忠恕本於格致。非可直斷以俗論則又幸之甚者。但不能自必耳。

 

答任大年 八月九日 a_139_149a

阻甚承問。慰不可量。秋高氣冷。想雅履益勝。生衰憊轉劇。前頭又當大事。恐難支吾也。奈何奈何。示意多少謹悉。但律以古人正論公議。豈問情折之如何。有所深恕耶。又聞左右因此有閤內之患。眞所謂齊旣失矣。楚亦未爲得者。揆以愚見。家人之義。莫如反身威如之吉。而至於淵源錄周恭叔傳。退溪集與李平叔書。尤可以斷斯理。想賢者平日省身克己之功。於此必有所善處矣。大抵君子之學。重在於懲忿窒慾遷善改過八字。竊覵左右初頭立志爲學。非不堅固篤厚。而從決科以來。全以流俗自處。心不能主宰。身不能檢制。動靜云爲。殆不如俗輩之稍知自好者。然其質直好善。文學之博雅。見識之通明。又非他人可及。鄙以昔年同志之義。心甚惜之。乃有春間東陽之奉箴。仍貽師友一錄。意亦深矣。不意又困於此事。雖或及時黜送。若此心尙存者。他日宦達中外。任情忘恥。又不知有幾番狼狽。是則以鄙相愛之篤。誠亦無如之何矣。蓋程子之敎雖嚴。而周恭叔議論猶見錄於禮記集說。又我東一二儒賢未免此失。固不可以此而自恕其過。亦不可因此而自沮其善。千萬更思於懲窒遷改上十分用力。毋使此言復爲無實之空言也。

 

與金士直 壬戌十月十九日 a_139_155d

卽惟冬暄。雅履增相。迷兒歸自城裏。略聞賢輩不甚安靜。將有可憂之端矣。通宵不寐。無以自定者。適羅君仲輔歷訪。爲言自古長老君子當軸。裒集同志士大夫。以做國事則有之。未聞年少士人不度事理形勢。規必以己力引惹長老君子使做國事者。此言正是今日諸賢頂門上一針。又已稔知其間說話而然也。所貴乎士者。爲其讀書飭躬。專一於爲己之學。而問國事則不敢輕對。庶亦絶於橫取世患耳。今乃一與之相反。況如鄙人行藏本無再出之理。士直前書道之詳矣。昨又與尤丈再三辨難。終得其矜許。區區私幸不啻超然自在於塵臼之外。而必且使之不免參涉臲卼。果何意也。況其不先察己內外輕重公私義利之分。而乃輒云云。人與己皆害。吾不知其可矣。仍記朱先生嘗謂伊川元祐事。固無所失。而唯朱賈諸人不無些黨意。丘瓊山又譏伊川自謂繼千載不傳之學。而視其門徒恣爲不公不正之擧而莫之禁。言雖有過。而若論諸人所處。眞可謂不信其師也。所擬煩告固非一端。而左右牽掣。動墜語穽。不敢盡形紙墨。惟乞默會。

 

答金士直 八月十日 a_139_159b

戀極得書。慰荷倍常。生又叨新命。尤出不意。惶縮奈何。自承下諭後。卽草辭疏。今日已封上矣。示意儘好。第鄙方在請還職秩之中。故召不赴問不對。張丈固甚可愛可冤。以鄙蹤迹豈敢具論其事本末。作一公案。有若在朝公卿乎。惟以少時所聞。擧其父師君父而爲言。則許多心迹虛實。人物賢否之說。皆當不卞而自卞矣。若其復通銀臺時事。又不得不以鄙之本意上徹。合而觀之。恐無少欠也。然若非引咎請罪之義。則此言終不能出於鄙口。而賢者以此爲戒。殆作低小苟且底規模看。是欲以在朝公卿平訂論事者視我誤矣。孝廟一款。有所不敢。久頗持疑。旣而思之。此事士夫間知之者亦多。又有手札實迹。故乃敢爲之。未知如何。靜菴集依示更詳以呈。其可商量處。各附小籤於其旁矣。惟誤字之類不可盡正。蓋嘗考史記,漢書,朱子大全外諸書。雅俗字通用久矣。不必逐一改正。然此則未付剞劂。改之不難。依所考處之爲當。千萬非面難旣。

 

答金士直 九月十六日 a_139_160d

屢書稽報。雖緣病昏。豈勝悵歎。遠惟霜冷。雅履侍學佳福。生終年呻痛。兩朔添感。尙在枕席間。自悶奈何。前書以無整齊嚴肅之功爲歎。此固在左右身上體驗眞實語。鄙亦不敢有間也。然以鄙慮言之。莫如立志之急切。何則。自士直與鄙稱爲同志以來。今過十餘年。當初發軔於聖賢門庭。非不明白可望。而厥後爲詞章爲科擧爲仕宦。一節深於一節。中間意見又以講論爲無實。以矜持爲近名。 比前書自悔之大意 則到今當初發軔之志。恐或幾於泯滅。但鄙與左右相距頗遠。相見甚罕。士固有外若疏懶而內實敦篤者。鄙亦何敢有間耶。夏初書所謂日索長安米一段。此科擧仕宦之所本。鄙雖讀之。不覺悶然相念。求其所以對証發藥者。久而未能得。一日偶讀牛溪爲學之方語錄第二段。向末議論似若爲士直今日準備。如或循此而力行之。其上文六開皆在其中。所謂立志所謂整齊嚴肅者。無踰於是矣。不識左右以爲如何。然有一說。昔者程子稱韓昌黎以近世豪傑之士。其言猶曰顏子有簟食瓢飮。足以不死。僕無是也。今士直本無屋可住。生計又甚空乏。若更以昌黎之言爲辭則鄙亦無說也。雖然孟子曰求則得之。舍則失之。是求有益於得也。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求無益於得也。以此論之。亦似可以容喙。幸士直深思而亟圖之。非謂此理吾賢之所未知。特以相愛之深。不敢自外。聊發其愚而不知止耳。聞校潛冶遺藁。其役果到幾分耶。殊以爲慮慮。先集當時直卿輩忘不再擧。以致違敎。今始奉完。幸須俯領。

 

*農隱先生遺稿

 

[上伯氏明齋先生] a_143_241d

便回。伏承下答書。憑伏審愆候已快。起居如常。伏慰幸無已。此地風俗乖異。有同穎川趙廣漢之後。爭恨小故。輒平日親切間。反自如仇。極是可怪矣。導率之壞人心性如此。弟一切以忠厚誠信開諭。使之勿爭而已。邑用誠無公出處。必橫斂然後可以及私。濫捧然後可以抄得羨餘。弟意以爲弟是措大。朝家擧以爲邑宰。若不十分謹愼。或與流俗一套。則甚非自待身心之道。故凡應事之際。無不著意照檢。實無一物可爲私酬應者。誠爲可悶。未知如何則可以兩不相妨。弟之自奉簡薄。已不復加古人云。不飮酒日食一升米。則治行自爲居優。此則不難。而最以應求爲礙耳。還上督促。亦何忍加猛杖。只略略提警。民之納之者。皆良民也。民之來納者。皆仰面言曰。雖如此勤納。春間則一升何可得食乎。弟答曰。吾當給納者。不納者不給。第觀吾給時。其後則多有納者。數日後過千石。第察民情。蓋卽今信愛。實如其父母。春後忽背其約。心實不忍。若守所執。則親舊尤爲不悅。公私之不可幷行。極難斟酌。伏望與德浦。商量可否如何。

 

[與羅明邨 良佐 書] a_143_252a

弟只以初來。便觸忌諱。至於如此境界。甚是意外。蓋弟八月初八日到此。卽進謁尤相。八月望間歸尼山。長者答舍兄書中。盛稱弟治化。有若未有於前者。至勉以朱子同安之敎化。亦未量其稱許之太過。自尼歸來。與泰仲氏相話。適宋長城來曰。吾自看役所來云。弟問何役則答云。爲朴醉琴彭年立祀。以宋尙敏配之。弟答曰。子愼俎豆之享不當。朴先生露梁方立院。此中有碑閣。何必改立書院云云。則再三爭論。使弟改其所見。必從己意。不合而罷。歸來思量。則如此無前大凶。動一邑之民。興無益之役。似甚不可。遂抵書於儒林。議其停止。非欲必令他人盡從我言。只言其我不能從衆之意。豈料以此大致紛擾乎。權惟之子。是尤丈之外孫。渠雖無狀。豈有托他人之言。以詬其外祖。亦緣何事。交搆於外祖與姑夫之間乎。其間說話。誠不欲聽聞。舍兄不言之說。權生不傳之言。未知誰傳而誰聞耶。至於木川之說。尤所慨恨。此無非推妄擧之所激。柰何。弟平日。嘗謂玄石無私。必能公心照見。則德浦兄曰。玄石剛處不足。今見所示。德浦所見果明矣。

 

[與羅明邨 良佐 書] a_143_256a

書中所示洛下之謗。未知何端。若境內怨謗。則誠爲可慮。如洛下之謗。何妨也。近事懷中所爲。日入危險。前頭未知復有何事。今番沃疏。專主誣辱先人。通文及上疏。皆彼所自爲。不復隱諱。極是怪事。霸利機數。是舍兄之言干先人何事。而今乃極口誣辱。做出無根之言。如是狼藉。人之不良。實不料如此之甚也。然上天難欺。人心至靈。適足以自露其心術。抑何傷於先人也。常竊瞷領相雖有此事以後。至於先人則誠意不替。今此沃疏旣如此無狀。若尊尙之意無變。則斥彼之言必嚴。兄若有聞。書示爲望。沃疏之贊揚領相以爲不墜家聲。又曰。實涉含糊。又曰。未盡曲折。或抑或揚。如弄嬰兒。不亦勞乎。未知其子弟見之。以爲榮乎。實令人悶看。大槩前冬以前。彼中只辱舍兄。且彼旣在先友之列。其不可嚴斥宜矣。今此沃疏之後。其無狀極矣。先人之子弟門生。何可復與相連乎。近來此義不明幾何。而不知人間有恥羞事乎。誠可慨然。蓋上章辨誣。有害無益。且爲辱不爲辨。故欲終始不言。以俟一世公議可也。何可以不爲上疏之故。與彼相連如平常無故之時乎。未知兄所見如何。如以爲過激。幸還敎如何。

 

[與羅明邨 良佐 書] a_143_261a

卽日炎霖。兄間中起居如何。古人於謫居中。多得晩景工夫。未知近間所看何書。所得何事。願聞緖餘。以慰瞻仰。聞其處風土不甚惡。想有勝昔之喜耳。且得子昂令兄與之敍暢。足可忘孤寂之愁。可幸。弟三月棄歸。五月始得啓罷。而啓語似欲得罪。故進往稷山待拿。畢竟順罷。意外也。近來事。自韓疏後連續爭呈。而造訛無狀。節生新語。輒以已死者爲證。公然白日。安有如許之事乎。昨復有來傳彼方自製大疏以待云。未知復作爲何等言語。而待何等節拍投進耶。可怪。諸友中多有欲復呈一疏。以辨韓疏之誣罔。弟意以爲兄之一疏。足爲後世定論。不足復與彼相較以自辱。舍兄之意亦同。而只德浦所見差異。俟彼言畢出後。不可不一辨云。未知何見爲是耶。四月霜雪。前史未聞。陰盛陽消。氣運所關。此時君子自處之道。惟當廢蟄。獨善以自保。每以兄獨犯初禍。遠在邊地爲耿耿耳。懷中近來諸疏語及往來傳說。無非虛搆。而皆是自家所担出。人之末終。不料乃至於此。柰何。伏惟秋涼。起居復如何。不任懸仰。當初遠謫。出於時議威脅之計。謂當不久旋解矣。至今懷怒轉深。無人爲世道斯文出一言相抗。想兄違離親側已半年。雖欲安義任命。亦有所不可堪者。日夜耿耿。只自瞻結而已。近聞懷中復上大疏。其說張皇。而到京不呈而還。蓋適領左兩相俱不安位。朝廷紛擾。故似姑俟事定後復呈。其疏若呈。必又層加。未知其意至何等境界。方爲快足耶。今年大水大風及六月下雪太白長見。無非凶惡之變。人事又如是相催。仰屋吁歎。無念不生。此時兄在遠謫。久不得放還。尤爲悶憂耳。韓疏辨誣事。擧世怵禍。無復出氣。已不足相恃也。

 

*芝湖集

 

上尤齋先生 戊午 a_143_399c

淳昌人薛奎徵者。聚會其徒。再昨投疏。請行告廟之禮。自上以朝家已定之事。到今追論。予未可曉。退修學業等語。依前批下。昨今未及更呈。未知將幾疏而止。痛矣痛矣。頃日政。南雲路以特旨除秋曹長。憲府今方劾請反汗。其能終始堅却。有未可期。此而亦不能保持聖心。則國事尤無可望。令人默禱而已。就白思菴乘化已百年。而身後狀德文字。只有沙相所爲狀。至於墓道。尙無繫牲之文。誠爲士林之欠事。久欲以此仰稟於門下。祈得先生一語。以賁其窀穸。而惟是沙狀有疏漏處。蓋沙狀不過據其家狀。而家狀亦不過據思菴之女李氏婦之所諺錄者。則無怪其如此也。必須備錄其歷官行事。以補狀文之闕。然後始可爲結撰時筆削之資。故嘗搜訪事實。草成年譜。而未爲定本。姑置之箱篋矣。今者堂姪遇輝。與思菴外孫輩見。謂已以此事仰瀆勻聽。幸得印可。宜卽速圖。不得已玆敢以譜書及沙相行狀。謹此呈納。倘蒙俯採一二。以垂不朽則斯文幸甚。

 

答黃君美 璡○己亥 a_143_403d

昨蒙手敎。備悉多少辭意。有以見吾兄爲先。故用意之篤。令人欽歎。蓋人之不滿於俎豆之饗者。非特徐公一人而已。卽洛下人士類能言之。非特洛下人士爲然。至於故家子弟。亦或如此。此豈盡有所承用而然耶。徐公則吾所不知。他人則斷不然也。弟誠不佞無所識知。然於近世。數三先輩。竊慕其軓躅。而於尊王父先生。尤有高山景行之心。每人有詆之者。未嘗不爲之力辨。記在十年前。與友人嘗結榻山中。其人極言其俎豆之不合。弟又極言其俎豆之可合。當時蒙昧。尤何所識知。蓋其尊慕之則自在弱齡而已然矣。其後凡有言之者。亦必爲之力辨。固知人之聽之無所輕重。而惟其素心如此。故不覺其言之發於口也。自如此矣。一自受室兄第之後。人無復言之者。縱或言之。弟無復辨之。亦見其可笑之一段也。噫。以先生之正學直道。猶未免後生之所疵議何哉。嘗以管窺。靜思厥故。先生雖是溪上高弟。然未嘗開門受徒以師席自居。及至末年。宦業隆重。則人固不知先生之爲先生也。碑狀之述。所以考德。而沈李諸狀。殊草率。只擧事功。而無一言及於問學。至於平生操屨。則擧不收錄。著述。所以見業。而所著盡歸散逸。其於立朝進退之節。師友講磨之詳。與夫所以陶寫情性者。一無所存焉。若此則人所以詆之者。雖其見聞之寡而然。在我亦有所致之之道矣。故愚竊自眷眷於斯。每及之吾兄矣。兄今以採摭之役。見屬於至無似之人。弟雖知其不敢。而亦不能辭者。若得自效於文字之間。有所小補於表揚先生之盛德。則其亦與有幸矣。第念吾東典籍尠少。無稗乘小史可以採摭者。正如無麪之不托。則雖欲極意纂錄。不可得也。若欲知言行之詳。則非訊諸親屬之逮事者。不可也。若欲知進退之槩。則非抽諸金櫃之書則不可也。講磨道義。存於簡牘。則簡牘不可不收拾也。陶寫情性。見於詩什。則詩什不可不裒集也。然亦不必汲汲。惟以此一事。着在心腑。而遲之以日月。則不患其不成。至於編摩之役。則竊謂粗知其梗槩。所當自效者也。然後先生之本末具備。而可以就正於師門。可以解惑於後生。未知吾兄以爲如何。且來敎以爲先賢後裔言有重而人可信。慙汗之餘。復有所戚戚焉。弟奉父母之遺體。稱人於世。二十有八歲矣。非不欲修行立名。以承先休。而病奪其志。全廢所業。居然作天地間一蠧。嗚呼。我雖言之。人孰重而信之。明者於是乎未免失言之歸矣。承兄厚意。不覺傾倒至此。幸一電覽而覆醬瓿。勿掛人眼。千萬幸甚。

 

與金景能 萬增○壬申正月二十四日 a_143_405a

新年人事。想應佳慶。金生益炓便所付書。其未及入照耶。鄙病沈痼。月異而日益甚。氣血耗盡。痰喘俱劇。今則已不可爲矣。急冠末兒。以寓圍城。中古事。平生理遣。委命順受。以竢天公處分。未知支撑。又幾何日也。兩叔主竁文。耿耿不能忘。而終爲病廢所奪。其爲遺恨如何。松江行錄。此亦有妄以己意有所修正者。蓋一遵文元公所錄。而間有若干字增減者。必如此然後可無人之執言處故也。又間有若干字小註處。必如此然後事乃該備故也。未知高見如何。君平處不克別書。須同照。松江行錄。此間所謄本曁行錄附編並送。此處所謄本。如不合於高意。付丙。不然則還送。行錄附編覽後。還送爲可。

 

與尹叔麟 趾完○壬申正月二十七日 a_143_405d

前冬兩書。一時到手。慰喜可知。鄙病氣血俱脫。大勢已傾。今廿三及昨夜。皆幾殊而得蘇。今日又難支。命也柰何。世道百尺竿頭之外。更到百尺竿頭。寧有餘地之可論者。然我祖宗厚澤未斬。皇天祚宋。或有士流復進之時。則申叔弼與台當任其責。深願務合衆心。做成寅協之功。以報我國家。然此豈可以爲期者耶。嗚呼。其亦嘻矣。臨簀氣短。倩筆告訣。仲台及幼麟處。皆不得別書。俱願珍重。叔弼令公。簡潔有識量。非流輩所及。故常期望之重矣。

 

與金姪 鎭玉,鎭泰○壬申正月二十三日 a_143_407a

前冬兩書連得承領。備審侍奉俱安。喜慰何可盡喩。第惟向來伯溫。不無色憂。卽今春發向暖。已有勿藥之喜耶。馳慮不已。累生四年瘴鄕。疾病沈痼。今則已到十分地頭。方朝夕難期。人事到此。尙何言哉。惟願君輩勉力樹立。以光門戶爲望。年譜門人錄。嘗所耿耿者。無把筆者不能遂。今則無復望矣。蓋年譜不盡該備。如伊川年譜寒暄年譜。亦一體。栗谷文集中所刊雖甚略。猶勝於無矣。此事恐不可不爲。君其無忽如何。餘懷千萬倩手。暫此奉謝。

 

*西河先生集

 

上李學士 知命 書 a_001_238b

月日。林某謹叩頭再拜獻書于某官階戺。夫鏌釾干將者。天下之至寶也。埋於豫章豐城之地。常有紫氣衝斗牛間。而莫有知者。及雷煥登樓而仰觀。然後掘而得之。乃拭以南昌之土而光芒艶發。視之者無不駭然眩目矣。設使煥而不知。則天生神物。其終埋沒。而幾乎不獲見寶於世矣。今僕之在寒鄕氷谷中也久矣。雖往往有冤氣上徹於天。而世無雷煥者望而知之。則其眩目之光艶。無所復發矣。可不惜乎。是以。敢飾其孟浪謬悠之言。區區以列於左右。伏惟閤下少加察焉。僕嘗於造化爐鎚間。受百鍊精剛之氣。而陰陽資其質。五行成其體。二十八宿羅其胸襟。然後稟靈以生。首出利物焉。以德道爲鋏。仁義爲鋒。以智勇爲鍔。包之以言行之鯁亮。飾之以文章之英麗。柙而藏之。所以保其身而明哲也。持而行之。所以應其時而能用也。砥礪以名節。淬磨以學問。上可以決浮雲。下可以絶地維。擧之無前。斡之無旁。天地之內。指揮而無所礙矣。然而有非常之器者。必待非常之人。以立非常之功。故塵埃蒙其光。糞壤蝕其文。繡澁剝落。如靑蛇退鱗。而與死鐵爲徒久矣。但其英靈光怪。耿耿然發露於草木瓦礫之間而不能掩。猶足以號鬼神起雷霆而動星象也。嗚呼。天之生是也。豈虛藏利器。伏而不耀。隱而不發。終於埋沒。而爲棄物邪。恭惟閤下器度宏博。天姿瑰瑋。加之以精鑑卓識。博物多通。自擢居貴位。專持大柄。能樂善忘勢。以待英雄豪傑之輩。故天下之士莫不樂爲之用。皆願收名定價於前。誠後進歐冶也。則凡龍泉大阿湛盧豪曹之類。宜皆收而蓄之。以爲匣中之珍也。此非獨用之以剸犀兕刺虎豹。而效匹夫之事而已。將以剗除奸孼。掃淸夷夏。挾天子令諸侯。致四海之賓服也。誠拭雷煥之眥。望牛斗之氣。掘而發之。刜其垢磨其光。則一日而其資露。二日而其光發。三日而其眞貌覩矣。則其效用於門下者。恢恢乎游刃有餘地矣。豈止鉛刀一割之用乎。倘使僕徒棄於氷谷中。而爲大平無用之物。則亦將飛出以避虎庫之災。躍入以蟠平津之水。待其時有其人而後復出。則何良工哲匠之門。不求希世之珍哉。輕黷嚴威。無任惶恐之至。某再拜。

 

代李湛之寄權御史 敦禮 書 a_001_239b

某頓首再拜啓。孟冬嚴凝。伏以先生道履淸勝。瞻企瞻企。不肖蒙恩無恙。今秋。佛者中隱來抵京師。因言先生雅量超然。終無處世之意矣。自離難之際。世之賢士莫不深潛草野。以避一時之禍。然一爲名利所誘。而使山靈挽回俗駕者多矣。今閤下見幾而作。高蹈方外。泥滓爵位。膠漆山林。千金不能聘其才。萬乘不能屈其節。眞所謂旣明且哲。以保其身者也。昔殷深源隱于匡盧山。累徵不起。當時以其起與不起。卜江左之興亡。今之論者。或謂閤下不起。當如蒼生何。譬如景星慶雲之將出。人莫不爭先覩之爲快。而閤下方且抱大器藏大道。枕石漱流。高臥不出。其淸風高節。自夷,齊已來一人而已。僕每欲拂衣長往以從先生之遊。向風傃德。勞於夢寐。又聞此州風土信美可樂。高人勝士多往而依焉。僕買土一廛。卜居其間。便了一生。此其雅意也。惟先生諒之。襄陽人林椿。慕道之士也。今因中隱還。同賦一詩寄去。亦欲觀其志之所存者。歲序云暮。山色苦寒。伏惟先生悅道之外。宜加珍嗇。以副遐祝。不宣。惶恐再拜。

 

答朴仁碩書 a_001_240c

某啓。今月某日。僧中隱至京師。得所寄盛製一篇。發緘啓紙。燦然溢目。辭與理齊。誠能覩古作者閫閾。非晉宋間人所可跂及者。蓋其陳列情緖。綢繆微悉。若出於誠懇。但過自謙挹。褒示溢美。固非鄙陋所敢當也。今閤下以文章道德。爲一時君子之選。雖中遭艱厄。深潛遠遁。不欲聞於世矣。而盛譽益茂。人皆屬望。此亦柳子厚所謂周乎藝者。屈抑不能貶其名也。且昔人有一面如舊。便與之交者。苟以意氣相許。又何論輩行之先後。交遊之久遠乎。況僕與閤下。嘗有一日之雅。今觀所寄書。有未嘗披肝膽接殷勤之語。甚所未諭也。豈以僕疏狂謬戾。爲人所訕罵。故卑其書辭。外若加敬。而實惡之耶。僕自念旣取當世僇笑而卒爲棄物矣。然世途不遇者。恒事也。夫君子之知。蓋難遇焉。故常望風遐想。願備廝役之賤而不可得。儻閤下當衆人交棄之際。少加收接。則死無恨矣。惟先生諒之。春暄。伏惟爲道自重。以副遐禱。不宣。謹啓。

 

答靈師書 a_001_243a

某頓首啓。去九月時傳法阮謙師至。得吾師書。勞問敎誨勤勤備悉。日欲奉謝。而性不便書。稽留至今。悚息悚息。僕觀人文章。未嘗妄敢題跋。書中所云榜文。其所見者何時也。所跋者又何辭也。擧不能知之。豈俗子妄托吾名而爲之耶。晉宋已來。浮屠多以詩名於世。至其著述。則雖其尤所謂傑然者。未有能窮其源。蓋比興與著述異。故吾儒之人。莫得而兼之。則況浮屠耶。吾師果能此。其賢於人遠矣。若其名儒之說。固吾所欲辨之者。夫世所謂名儒者。不過工章句取科第爾。果如是而爲名儒。則何擾擾焉名儒之多耶。不唯今世所不見。雖古亦少。若賈誼,司馬遷,韓愈,柳子厚輩是也。以漢,唐之盛。其事業之尤著顯。卓然可見者止此而已。近古又有歐陽永叔。尙古文以排諸子。至號今之韓愈。王介甫祖述墳典。明先聖之道。蘇子瞻牢籠百氏。以窮著作之源。亦眞名儒也。無名儒之實而竊其名者。亦吾道之罪人也。誠不願爲之。若有與僕以此者。則謹再拜而辭。不敢當也。不敢受也。幸不復導之。

 

上刑部李侍郞書 a_001_244a

某叩頭再拜獻書于刑曹學士閤下。僕聞燕之谷。去中國不知其幾千里也。大和蒸物。無間遠近。而獨其地不生黍。固天地間一窮谷也。有鄒衍者。吹律於其間而暖之。然後一點和氣從大虛中來。物得以生而煕煕然春矣。嗚呼。與天地間窮谷爲春者鄒子也。與天地間窮民爲春者閤下也。恭惟閤下以眞人之德。其喜怒通於四時。凄然似秋。暖然似春。吹枯噓榮。人被其澤者多矣。某也氷氏之子。生於沍寒涸陰之鄕。頑顏鈍頰。慘懍凄涼。有氷雪之容。身殘家敗。食貧口衆。爲寒窘所迫。遂之江東。乞丐爲生。凡五移星霜。以今年春首。西笑而旋。久寄旅泊。囊橐傾竭。弱妻寡妹。蓬飄蓮斷。一在天之涯。一在地之角。無寸田尺宅可以聚而容膝。每一念之。不覺涕下。僕之先祖嘗從草昧之際。功成汗馬。圖畫凌煙。以丹書鐵券。錫之士田。永世無絶。而反爲兵士所奪。故郭外數畝。無日可得。而淵明之歸去來。久不能賦。某肩不摩於夫子之墻。名不聞於賓客之席。今乃手携長牋。筆話羈愁。疾聲大呼。以乞憐於左右者。不唯他人笑之。僕亦自笑之。然而垂哀於不報之人。推德於無用之地。非盛德至仁。固不可語。擧今之世。唯閤下可以望乎此爾。是敢聲其哀而不自疑焉。冀閤下噢咻泠族。挫抑豪民。振頽綱於將墜之日。訊鞠其人而處置之。使僕復得汙萊之舊地。則全家百指。朝飢寒而暮飽暖者。皆閤下爐中之造化也。未識與之爲春否乎。輕黷尊嚴。無任惶恐。某再拜。

 

與洪校書書 a_001_248c

僕啓。昔唐柳子厚曰。人之當貴寵顯劇。則其受賜於人也。無德心焉。其報也必細。至於窮困屈辱。則感慨捧戴萬萬有加。其報也必鉅。是以。明德君子。必務其鉅而遺其細焉。夫感德者不以其恩施之輕重也。以其勢有緩急之異如是。僕自遭難。跋前躓後。隱匿竄伏。投於人而求濟者數矣。皆以犬彘遇之而不顧。故居京師凡五載。飢寒益甚。至親戚無有納門者。乃挈家而東焉。是時出佐藩幕者。雖非素所相識。亦皆儒生。然彼不哀而問我。僕固不欲以窮困自干於人也。以是默默屛居。而不敢先焉。始閤下作鎭于是州。僕聞而喜曰。公吾知己也。必厚我矣。及相見。賜之坐而與之言。其禮遇有加於平日。慰誨勤勤。若憫其窮且老。然後知大君子之與人。不以窮達貴賤爲慮焉。僕固感慨捧戴而欲效其鉅者。每謹置于懷。而一日未嘗忘之。頃於春初。僕乃西步而旋返。假途化境。而不獲入拜辭決。至輦下。爲上所召。入遊天院。榮耀大矣。而僕又不在賓客交賀之列。此以他人觀之。豈不疏且慢而禮不足者乎。然僕自度公旣知我。必不以朝造夕謁。遜辭恭貌者遇之。且閤下當亦有自信者。待僕甚厚。異於衆人。則僕非病風狂易者。何若而負耶。以閤下待僕。可以知其不負也。然僕之趨舍好惡。與衆背戾皆此類。非如閤下高懷大度豁然無疑者。孰肯寬而不誅耶。旣辱閤下之知遇。而無所效尺寸於左右。又不自露其區區之抱。則閤下終無以知其所以感慨奉戴而欲效其鉅者。故言之如此。不宣。再拜。

西河先生集卷第四

 

*息庵先生遺稿

 

與申瑞明書 a_145_234a

抱痾閱旬。神思日昏昏。昨夜忽夢。與吾弟及揚卿。若鼎而坐。出吾弟所爲三都賦者讀之。鏗乎如金玉。燦乎若繡綵。淸韻觸耳。奇色溢目。吾與揚卿相擊節艶歎之不暇。忽蘧然而覺。則二人者皆已失。而其文黯黯尙在眼焉。因自念與吾弟不見者。月已餘矣。豈思之之極而想發於夢耶。抑吾弟聞吾之病。將枉訪而問之。而夢先爲之兆耶。吾弟善爲文章。豈果有所作。如古之三都賦者耶。若果有所作。必能鏗乎燦乎悅乎人之耳目而夢亦猶然耶。古之文人如揚子雲,江文通。皆每有所作。必自有夢。豈吾弟之才。非特自夢。而又能發於他人之夢耶。爲之歆感于心。因復思吾弟。不能自已。朝睡纔起。揚卿適至。又念昨夜之非偶然而夢也。愈欲一見吾弟以說病懷。吾弟倘肯惠然而來。以符吾所夢。以成吾夢之奇耶。倘有近所爲著者。亦幸毋靳袖示。

 

與趙揚卿書 a_145_234c

昨蒙委臨。但恨日昏卒卒。不得少有所展。悵缺無已。僕於今冬。畏寒蓄縮尤甚。伏堗擁爐。不能出戶外一步地。獨時時於塵几間。抽閱古書。以此自遣。人事漸疏。適足以長其迂闊之資。可笑可笑。僕生平最服方正學先生。竊有太史公執鞭之願。以爲若先生。當求之於三代。使先生生於有宋之盛。則不爲濂。將必爲洛。不爲洛。將必爲閩。使先生與於七十子之列。則不爲顏。將必爲曾。不爲曾。將必爲冉閔。今其言行焯烈。爛乎人之耳目者。吾子亦嘗聞而覩之矣。而僕之言。豈有過哉。豈有過哉。惟其逢時不祥。不能使姬周之日月再朗於旣蝕。獨能挈千古之綱常而任之身。遂使顏曾濂洛之統。若絶若續。日掩月翳。寢至於不可尋。當時之人。旣䝱於淫威。後世又從而因循。無一人奮然爲先生而明其道。嘻嘻痛矣。可勝恨哉。雖有鄭氏所錄先生遺事。猶多闕漏。使人不能無不詳之恨。是以僕竊不揆愚陋。輒於抽閱之暇。謹采摭先生之遺書。參之以通紀。而檢次其歲月。以爲年譜一冊。縱不足以發揚先生之萬一。亦庶幾少抒僕素所蓄積之志也。昔者朱夫子爲濂溪撰事實。爲伊川撰年譜。近世退溪先生亦爲朱子撰通錄。今僕末學淺識。雖不敢僭擬昔賢所爲。然先生之道。固未始有愧於濂洛諸夫子。則僕之愚陋之志。亦志士仁人之所宜矜恕者也。嗟乎。以先生之道之大。後之人猶且指以爲迂。況僕生於百世之下。欲尋已絶之緖而明之。世寧有不笑我以爲迂者乎。雖然僕直當受之耳。亦何足辭。亦何足辭。今者謹輒手寫年譜一通以呈。唯吾子爲知僕之志。幸賜閱覽。倘亦有以許我之非迂否乎。想有脫誤。毋吝指敎。便早呵凍。萬不盡一。

 

答首輔文谷金公書 壬戌冬赴燕時在義州 a_145_237a

瑞興途間。修上候書之後。驅馳撼頓。絶無餘暇。雖未得更尋竿尺。邸報中就審二郞巍捷會圍。旋魁殿對。誠爲國家賀得人。不獨爲閤下門庭之慶也。此伏承下覆書。仍諦調攝體履神相。仰慰且賀。實倍常品。今番罰金事。小生之意。亦未嘗不以專使爲恭。順付太便。而使行旁午。西路糜爛。決難又責別行夫馬。故多端思量。至於啓請。今則方物文書。俱已齊到。再明定欲渡江耳。昨日又以三事馳啓。一卽中山諸鎭事也。忙迫封聞。未暇暢悉。而皆所不可不依許者。伏望與左台可否。善爲覆奏如何。歷見大興後。又見正方。又見慈母。大興雖曰難棄。第欠實用。正方最近大路。固是莊兵遏敵之所。而久守則必敗。唯慈母絶好。形局頗與南漢相似。以此思量。南漢之無雙可知。至於弘福則天然結聚。又勝於南漢。卽今時議皆以此等爲非。而鄙意則以爲決然難舍。第近處無石。爲一大欠。今若專付一人。以百餘石工專意鑿石。又一人專意燒甓。限三四歲不掇。最後調用僧軍。或限年分築以十年爲期則必無不成之理。但廟算凝定爲難得耳。時事紛擾。見諸朝報者。亦多駭異。生雖遠赴疆外。憂念倍切。唯望閤下爲國長慮。使此辛甘得調。震撼得定。毋令旁視者長其奸心。此爲區區之祝。餘萬不盡。

 

答松磵李尙書 端夏 書 癸亥秋在牛川時 a_145_237d

自弟北返。台已東歸。踪跡參商。轉成契闊。而書尺往還。亦復不繼。則不佞疏節之失也。近得出住牛川。此去台寓僅百餘里云。便郵無因。益切瞻嚮而已。卽者趙監役袖傳台札。披閱再三。不任感歎之至。頃日台疏實是爲國家憂甚慮遠。罄竭悃愊之語。設令有一二參差。弟豈不知台意之一出於包荒朋亡之遺誡耶。弟則所處睽孤。所遭曳掣。徒有張弧之疑。未遘遇雨之吉。狼狽奔逬之外。無他策矣。幸賴聖心曲賜矜察。俾得罷退。就閒田里。得請之日。歡喜如狂。仍念曩日之如黃生輩爲弟促歸者。眞是大功德主大恩人。讚歎不足矣。天時漸寒。正爾龜縮。若待明春和暖時節。一作上游之行。或可握手於淸心神勒之間。而亦何可預期耶。別紙所敎。至當至當。且先兆營遷曲折。略爲攄及於趙君。而來示所云。亦卽弟所嘗置念於胸中者。當十分消詳而處之耳。餘萬不宣。

 

與李畏齋書 a_146_353c

冬暖如春。此時起居萬吉否。近甚阻音。不任鬱鬱。前審病憂多端。未知近入佳境耶。弟連患寒泄。眩病又苦。昏昏度日。而除命旣下。批旨且嚴。可以懾死。而使行尤出於意外。此豈但險途難盡而已也。萬端難處。輳合此身。中夜無眠。亦復發笑。兄可想此境也。遠行。非他除拜之比。行則死。不行則罪。病喘生世支難。寧死於國。無小恨。得罪而廢。雖與自靖而退有間。若其遂初之成功則一也。又何恨乎。但以此病。當此行。人皆知其必死。且以十年言病之人。默默甘受而行。近於貪行諱疾。欲以一疏。盡暴情狀。未知如何。死亡可爲。罪譴且甘。但不合於道理者。不可爲。此疏之如此云云。於道理。無所悖耶。疏草送上。詳量指敎爲望。溯昂之中。伏承台下書。憑審靜履裕沖。披慰十分。弟試所之役未畢。筋力先憊。悶如之何。敎意謹悉。進退非人所可勸。而心安處。便是自家義理所在。縷縷之敎。提出先賢所遭所行。如弟愚蒙。有何所見。容啄於其間乎。第台意在於悉陳所遭。以俟朝廷之定我進退。而有所取捨。則不退之前。何不爲此。而先作邁往之擧。今欲開復入之路。此弟之所惑也。自朝廷置台於無過之地。則向時之曉之。其果釋然乎。末世之好議論久矣。弟恐曉之者益甚也。君子進退。衆人固不識。而世之不當進而進者常多。不當退而退者絶無。如其去就遲速。不能一合於義。毋寧不當退而退。猶勝於不當進而進者也。且念士之立身。雖有高下淺深之不同。大要潔其身而已。不必任人推去。區區譾劣。有見於此。故台入不敢勸。台去不敢止。而設有羨於勇決。今以擔當世務責弟。是何異貢於躄者乎。杜門謝病之說。情勢恐不當每每提起。只有病之一字爲持久故爾。如或不安於此。則更進之外。實無他策也。所可嘆者。當此可退而不可進之日。已辦胸中一大事。一時勇退。乍示雖似急遽。不如是。終無退歸之時。因此作林下一人。可扶叔季之頹風。而今若還入布帆無恙之行。但爲無所據而已。敢悉愚衷。惟台兄諒恕焉。

 

答金相國 構 書 乙亥 a_146_366a

昂溸中。卽奉台札。憑審台履珍勝。披慰何極。僕賤疾更苦。無望供仕。而年事竟至此境。存亡所關。只自痛苦而已。影殿之役。固是不急之大役。而又有御容奉安之命。則尤是意外。蓋瓦之外。至於奉安。則仍爲畢役。安在乎停止之意耶。雖有窘急可悶。台之狀聞。有以致之。尙誰咎哉。良嘆良嘆。惠來三種。感領多謝。不宣。

 

*寓軒先生文集

 

答李翼升 a_147_056c

伏承令翰。備審令體動靜增護。賤疾日益沈篤。客中情境。極不堪奈何。今日引見。神人之望更切。未知處分果如何耳。告儒生文。獲蒙寵示。感荷增深。竊觀辭旨惓惓。出於誠懇。足以誘掖後進。興起多士。且無呵責譏切之語。尤爲恰盡。賤末無容贊一辭。不勝歎仰。第緣客紛。乍展乍縮。不克細翫。又未克謄出一本。竢文字旣出。更請奉翫是計。取士字上似合有國家二字。蓋以下文有爲士者云云之語。須先有國家字。語意完備故也。妄料如此。如何如何。我朝文敎。自退陶老先生出。而道學大明。當時師友之間。顒顒藹藹。群賢輩出。羽翼斯道。自近百餘年間。學術分裂。世道日壞。士之遊庠序者。不復知有性理之說。今此告諭文中。似應有此一款語。尤爲完備。而第伏見文已渾成。今難坼開追補矣。旣有淺見。聊以並稟。

 

答李君則 a_147_057d

承前後兩度書。備審起居神相。且詳被薦後多少曲折。披慰之至。卽聞賜祭官來到元堂。想惟悲感政深。又爲之馳泝無已。小紙謬問謹悉。區區之意。雖在京被薦。亦無首副薦同時應講之事。首薦取才付職後。副薦次第應講。今兄旣非首薦。則催關雖到。似應少遲竢其更催而發。自不妨。仍可優游於時月之間。故前書略布承有末薦云云之說。雖未知其信否。而又不妨小遲觀勢。京官催行例也。而久在官次爲未安之說則似然矣。重記畢後。依來示呈狀巡營。不須及上京說。只以身病請由如何。觀巡使回題。亦可知其所處矣。世鳴積敗未蘇。危惙尙爾。千萬不意。遽叨非分之除。非惟冒昧是懼。以此病狀。無計登途。惶窘狼狽。不知所云。

 

答洪監司 萬鍾 a_147_058d

嚴興道義烈。固不容泯滅。今此六臣祠刱建之初。本邑儒生。以此事奉稟于營門。俾就祠旁別立一間。爲妥靈崇奬之地。使家指揮固至當不可易。無庸更議。不知本邑儒生何故而別生意見。有此改議之事耶。殊可怪也。大槩嚴之義烈則可尙。而旣是一郡吏。以之祔享於六先生。爲同堂合食之制。其於神道人情。無乃有妨耶。若曰只當論其義烈。不可以其人之貴賤論云爾則似矣。而又有一說。六臣祠之建於魯山廟傍。便是古人所謂一體君臣祭祀同之意。而與宗廟配享名臣之制。事體略同。今以一郡吏。而合食於六臣祠。同在配享之列。其在魯山廟嚴奉之道。無乃大未安耶。此事將必取譏於來世。抑恐嚴之義魄亦必踧踖退避。不敢自安於冥冥之中矣。此豈所以致虔之意耶。儒生輩旣已講定。雖不敢容喙。而事體至重。非但於六臣祠有所嫌礙而已也。更加商確。似或無妨。且聞奉安日期稍退。其間可容往復。故敢此密稟。率爾甚矣。若以別立一間。爲有煩工役。則只令造其祠板。當六先生奉安行祀之日。以其祠板祭于階上。祭訖藏之淨處。其後每於祭日。出置行祭於階上。永爲恒式。則旣無合食未安之事。而似亦不至於無據。第此事承已停當。祭文中添入措語。所當依敎。而坼改追補。又極難處。卒然之頃。未克承命。非敢膠守陋見也。無已則祭文下尙饗上。只曰本郡故戶長嚴興道義烈表著。允宜崇奬。玆當揭虔。並爲祔食云云。以此告由。亦似無妨。惟在商量裁處中耳。蓋區區之意。非但爲六臣祠而言也。以其有所未安於魯山廟如上所陳。如何如何。

 

與李廈卿 惟樟 a_147_059b

昨德膺承拜回。詢審比來服履動止康迪。慰幸無已。卽日伏惟味道加衛。世鳴草土餘喘。仍與人絶。日有離索之憂。頃獲追隨於講論之後。一旬晤款。警發良多。而拜違以還。依舊汩溺。病且峻發。僵臥度日。雖聞德膺家便人相續。而不克以一字寓候。莫非嚮德誠薄之致。第切自悼耳。從曾祖年譜勘定之役。了得七八分。專荷諸老商確之勤。左右裁擇之密。幸幸甚甚。冊子方在天安兄所。前頭或不無一二稟扣處。合同異之說。盡物我之見。十分停當。要得恰盡於人意者。終必在老兄手裏。區區淺料。不敢望於他人也。竢謄寫訖。合更一番看詳。此固諸老之意。秋來倘復隨塵於院齋淸絶之地。卒聞緖論則又何幸也。且年譜中數條商量處。當日盛意。全出於恐惹了嘵嘵者之錯看胡說。欲姑删去。俟更論定。無非血誠愼重之意。歸語諸兄。感歎交切。顧於講解之際。有未盡底蘊。至於君則兄發難處。彼此論辨。終未見契合而罷。有疑未釋。仍置不論。似非朋友間講磨求益之道。抑恐此等說話。自外人聞之。或不察當日本意之所在。遂以爲集中諸說。儘有差謬。轉相說夢。貽累不細。安保其必無也。用是過慮。謹將瞽說。別紙具稟。其言之繁而不殺者。蓋亦不敢諱其愚。而求正於精鑑之中也。蓋老兄之慮。在於錯看胡說。愚陋所慮。又在於說夢爲眞。其慮則同也。幸乞恕其僭率。痛加剖析。如或以鄙說爲不至大謬。更下一轉語。以曉人聽。豈特區區私幸而已耶。不肖失學。矇無見識。何足與議於是。而猶復云云。若非平日見愛之間。亦不敢爾也。倘蒙不鄙。辱賜諄複。愚請繼此而求正焉。幷惟垂諒

 

答李廈卿 a_147_069d

蓐收警節。餘炎尙熾。伏惟此時。道履起居加衛。頃上一書。猥陳瞽說。區區妄意。只以所稟如干條。彼此見解未甚契合。在吾輩尙爲未結公案。一番往復。要得歸一之論者。自是講磨求益之道。而所云這般說話。自外人聞之。不察當日本意。未必不爲癡前說夢者。亦出於萬或之慮。初非爲辨明分疏而發也。惟是傲慢。語不知裁。拜呈以還。日用兢惕。未卜回敎當出於何旨也。乃蒙不鄙。辱賜諄複。滿楮縷悉。辭意勤至。兼得德膺前後往返。備傳緖論。續因家姪後昌承拜而歸。益知見敎之意。眷眷無已。不翅若躬奉几席。面承提掖。日間兢惕之慮。方始釋然于中。感佩欣誦。無以自容。此固區區所望於座下。而不敢望於他人者爾。至於書中一向畏避云云之語。尤犯不韙。乃不惟不以爲罪。儘有優容假借之辭。可見曠度洪量。虛己樂聞。有不以其人之不肖而怠於受納。昔之君子所以來天下之善者。正在於此。甚盛意也。抑鄙說之索言及此者。嘗見古人論學論事。竭其底蘊。推言其弊。有或出於一時言意之外者。非故爲是支離也。誠以理未易窮。言未易精。毫釐有差。或致自誤而誤人。辨析之際。要必各盡其說。而至若質疑請益之辭。則又必以直窮到底爲貴。鄙說云云。正欲盡其愚而求正焉耳。言雖僭妄。意實在此。豈不爲然乎。若其全篇所論。率多謬誤。而芻蕘之見。倘或一二見採於精鑑之中。則是不肖者猶得在可敎之科。幸荷曷任。至於君則兄所論。其血誠愼重。初無異同。奚待言知。而前書有所云云者。只是略見右兄講解之際。似欠沈潛翫索之味。故一語奉質。望其疏快中更加愼密。且誠不量僭論道理。旣不憚冒進於長老。則固應悉暴於儕友。旣蒙見恕於座下。則便自謂不獲罪於右兄。近得右兄抵家姪書及別紙而讀之。爲之憮然失圖。無以自諉。旣又反覆思惟。右兄此敎。斷無他意。其亦出於相愛之道耳。胥敎誨胥勑勵。朋友相長。不在此乎。方擬一書伸謝。而多言害道。姑未敢焉。早晩相對。開口大噱。庶彼此洞然矣。力疾艱草。伏惟恕鑑。

 

*拙修齋先生文集

 

與林正字德涵 泳 書 a_147_196a

僕常愛左右天資穎脫。弱冠之歲。文學所就。已有大過人者。其爲學規模。雖不及於古人。而亦甚有次第商量。僕常以爲如左右材學之英秀早成。求之今世。絶無其比。此僕之平生所愛慕。惟左右一人而已。雖然左右之學力規模。止乎此而已。若求進乎此一着。則尙有行未到見未徹處。此僕之前後苦口汔不知止。深欲其不但如今日所成就而止也。未知左右果肯諒僕如此相愛之苦心否也。雖然其所以救此者。亦無神方祕訣。不過熟讀四子近思中一書。或宋儒文字之最精粹可深思者。經年閱歲。耐煩苦索。必俟其有深得。然後方換他書。而致思之方則不必每待對案開卷之時。隨此身行住坐臥。接物應務之頃。稍有暇隙。皆可着工。又不但專求是理於文字書冊之間。凡百事物上道理。必擇其可思者。無不入心消詳。精細探索。如此下功。積以時月之久。徐觀末梢之果有得無得與否。則當知鄙言之大有經歷諳練。親切的確。無一毫孟浪誑人之實。蓋此等工夫。言之雖不新奇。少無驚人可喜之端。而用工之久。自有無限殊效。幸左右勿以鄙言爲迂而少忽之。千萬幸甚。

 

答林德涵書 a_147_209d

昨拜覆札。良慰良慰。第鄙書中末段語。特以左右每欲來顧病棲。書存伻問。語剌剌不休。而終不果焉。故微辭相諷。意在斯矣。非故有議於左右日用爲學之工課。而斥其不能沛然之失也。想左右忙裏誤看書意。致有昨日之敎。愧謝愧謝。雖然僕輒欲因此而有所獻愚焉。蓋知其行之不能沛然。而徒慙恨於空言之爲罪底一念。苟能眞箇如是。發諸心頭而非虛。形諸言語而非妄。則唯此霎然之頃。暫自主張者。便其力量之大。存主之正。鑑別之精。舊習不能沮。外物不能亂。血氣不能奪。小務不足累。雖合德於天地。希蹤於孔孟之體段。眞若具足於斯而可以馴致矣。於此焉猛着精彩。亦不求奇特之工效。玄遠之境界。惟求不失其霎然之頃。暫自主張者而擴充之。蓋此一念。亦嘗發見於日日時時念慮云爲之際。未嘗有一日全然止息底時節。此所謂本心。此所謂道心。此所謂天命之在人者。究其本則一箇理字。流行於氣中而不爲氣役。能運於氣者而非由外得。難容泯滅。但人自行矣而不著。習矣而不察。或察之而不能守。守之而不能久。隨發隨失。終不能保而有之。充而廣之。嗚呼。誰能覺此一點尋常念頭眇若毫末。雖童孺婦女之所同有。而千聖以來相傳心法。爲賢爲聖底第一根基。都不外此彈指之頃一念之萌乎。嗟哉嗟哉。我之知略窺乎此而不能行焉。子之資稍近乎此而殆失故步。何日何時。共造此眞眞的的天下歸仁之實境。相與回視今日之冥行擿埴。空言無實。怳若金篦之刮膜醉夢之得醒。眼有眞見心有眞解。仍與之堅持而力行乎。僕之此書。雖出於一時感發。力疾忙草。淵源義理。無甚可觀。而亦非文字間泛然湊合寫出之比。願左右深有所奮發於此。脫然覺其舊非。惕然圖其新功。而其所謂新功者。不必他求。亦惟上所云懺恨知罪底一念。固守而勿失。擴充而張大之而已。所欲言者甚多。非面難究。昨日之敎。可謂先獲。但此亦某條方便。圖占一日之暇。食後卽來相見。從容數刻。極僕之所欲言。窮子之所欲聞。則決有裨益於彼此。大非在公在家無營無事虛過一日之比。此實非難事。但左右心自不肯奈何。萬萬昏瞀。艱草不成字。

 

與林德涵書 a_147_247c

頃書想關照已久矣。邇來音問漠然。伏惟此時。哀起居支安。病裏懸仰。無日可忘。僕年老氣衰。病痼食減。而藥餌亦未見效。㦖憐奈何。頃所獻緊要處用心之說。其果有嘿嘿相契者否。此事言之非難。行之實難。行之非難。得入頭處爲難。而入頭處惟在於思之一字。苟能思之思之。又重思之。思之不通。亦不廢輟。積以時月。久而漸有通焉。則時習之樂。自不能住足。而工程漸熟。所得益精。本體旣明。閑用自息。是心之明覺靈識實體妙用所以管天下之理而通天下之故者。自能厭浮僞之妄思。悟實理之眞機。凡目下之酬酢。心頭之思量。自然於日用事物道理喫緊切實之處湊泊凝聚。流行發達。而向所患逐外走作營營雜亂底念頭。不期除而自除。到此地頭則自當覺隨事隨境隨分隨得。姸嗤之分。漸可效於明鏡。衆物之形。可無逃於止水。天下之物理無不可格。古今之事變無不可明。而意誠心正之效。自當收功於理明知至之日矣。且僕又有兩句話頭。逢人輒告語諄諄。而無一人耳快者。今又奉獻於左右。蓋人能日求知其所未知。日求行其所未行。惟此兩句一十四字。宰相行此而推之於安民救時之實則不患不爲太平宰相。學者行此而擴之於日用躬行之實則不患不到聖賢地位。未知左右以爲如何。苟以日求知其所未知。日求行其所未行。爲規模本領。而以緊要處用心爲用工地步。又以思之一字爲緊要用心處最初下手之地。則此一段工未。有本有末八字着脚。而無欠闕隘陋。偏而不擧之患矣。且日求知其所未知者。必至於萬理俱明。而不限於一事一能之知。日求行其所未行者。必至於萬行俱足。而不止於一節一行之善。此則大學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之遺訓。非更有別樣工夫。而但吾人平日下工之初。實借經傳中緖言遺旨。變作自家日用易知易行之方便法門。自出手眼。令其心安而性適。行之今二十餘年。粗若有分毫之得。而若其日求行其所未行。則雖願學焉。而實未能行。幸左右恕其不及。而取其一得。以爲絃韋之一助如何。萬萬。適邇日眩瞀之症。比向來益劇。力疾起坐。艱此成書。辭短理疏。亦不暇點檢以呈。惟冀嘿會。

 

答林德涵書 a_147_258c

新築已就。靜履日勝。書來三復。喜可知也。恨不連枕土床。同憑茅窓。作十日穩吐也。僕近因暑熱猝酷。諸症作苦。有倍於向來。奈何奈何。閑居味道。所得益富。他日出其有。自足以尊主而庇民。範俗而垂世。夫學成於己而利及於物。此必然之理。亦自然之勢也。願左右益務以遠者大者。自期。毋狃於因循。毋奪於舊習。俛焉孶孶。日有所爲。讀書窮理。必主於溫故知新。存心克己。必期於成德爲行。勿以一時之休官爲能事。而務使平生爵祿之念。永絶其根。勿以一時之毀譽爲勸沮。而常懼百世是非之眞。不泯其實。心之憂樂。常存於天下之公而不徇一己之私利。學之臧否。常較乎古賢之迹而不眩末路之浮僞。則今日所業。不期實而自實。他日所就。不期高而自高矣。夫以己之所不行而強人以必行。以己之所不能而望人以必能。僕固知其愚且妄也。而但左右之年尙少於我。左右之病尙輕於我。左右之才又十倍於我。左右之學又厭虛而喜實。則僕之此言。想亦左右之所樂聞也。僕常以此事望於斯世者。惟左右一人。故又不辭曷藤至此。惟左右諒之。病昏倩草不成式。

 

答林德涵書 a_147_266a

便中承拜惠書。憑審愆度非細。今雖向差。而尙未臻快復之境。區區奉念。難以言喩。信後想己勿藥已久。此時靜中起居。對時益勝。僕奉老僅遣。而所患諸症。遇寒益加。年衰病久。沈頓一倍曩歲。悶憐奈何。去就之意。來敎亦或一道。但一疏之後。不卽蒙許遞。則未知終何以處之。飢飽寒溫。只在自家斟酌。非外人所可與。而亦不能不爲高明深慮也。垂誨接人自治之方。無一言一字不切於鄙躬病痛。敢不拜受書紳。以爲終身佩服之至戒乎。此固僕平生所望於執事者。而今乃得副所願。非左右亦無說得到此者。而但奬詡過而規警少。終不能十分痛快。直窮到底。有若尙有餘意。而言不敢盡者。此由僕不能受盡人言而然。而亦由左右待友朋不肯盡誠之致。切望自此必隨所聞痛加敎督。俾卒不至於輕妄浮誕自誑誑人之歸如何。至於執事病痛。與僕相反。終是大體不立。實用未效。此當求之於自家方寸之間。必須超然自拔於一世毀譽榮辱風聲氣習之外。使數十年流徇漸染之舊習。一切不行。然後凡經傳中成已成物之大經大要。方可與此心有沕然而相契。怳然而深悟。悠然而自得者。不然而但以今日同俗合世之意。尙從事乎文字訓詁之業。欲覰到古人之大體。是猶適越而北轅。緣木而求魚。雖終身着力。有不可得者矣。如何如何。僕非謂執事眞有箇此等病痛如僕言之甚。而實以執事之平日所行所存。尙有近乎此等科臼。故雖數十年讀書飭躬。而其規模作用。終不免爲俗儒之歸。而有大不及古人者。執事常以此爲讀書不多。躬行不力之咎。而僕則以爲最初用心一款。不及古人之眞實。不及古人之高遠。因循遷就。遂至今日亦不自覺其如此。假使今日讀書而有得。躬行而有效。只是此箇規模樣子。終難到古人豁然貫通之境。意誠心正之實。此固僕言之非一再。而左右亦已聞之熟矣。今又信筆葛藤至此。幸勿以其言之近迂。而逐廢其一得之用如何。萬萬。來人傳書後立促受答。暫此不成式。

 

與林德涵書 a_147_268d

昨日僕之狂妄粗戾。宜見責於執事。僕敢不知罪自訟。書紳銘腑。以爲平生之至戒乎。但嘿察執事意尙言語鑑評之所造。亦有大不滿人意處。蓋僕之所言。間多直辭正義。而左右終不明言稱許。雖或略取其長。而亦必盛評其短。無一毫見善則喜。聞義則服底意思。若其世間一種淺卑汚下浮僞誕雜蔑視天下之士。護前自是負貴驕人底說話。反爲之一一贊和附會。無一毫叩擊評難之實。一時之名譽。名流之謗毀。固甚可畏。獨不知衡門之下寒賤之流。亦有自然之公論不泯之是非。天下後世之或可取正於此。而彼紆靑拖紫揚揚得意於一時。自以爲言無不是。見無不正。使傍人莫敢可否者。反泯泯沒沒一無所傳乎。僕昨固對人。不欲略及執事之短。故舍意未發。今方有此書。執事若又厭其峭說。則疏之斥之。亦惟一任執事之所爲。僕當甘心而不辭也。此外亦有無限所欲論者。而熟瞯執事之所言所行。自然與彼輩合。而與讜人正士日相違背。然而亦有全然不自覺知者。僕從此決不敢復請往還。只當服孟氏自侮之訓。絶夷甫華競之端。社門養靜。作一書淫傳癖。以自娛忘老而已。僕偶獲交二三名流。終自致無限侮辱。皆僕之自取。尙何尤哉。萬萬書不能盡言。略此倩草。

 

答崔持平汝久 錫恒 書 a_147_290d

意外華翰遠存。慰沃良深。第細審書中辭意。則若疑僕不能無介然於執事之不復相訪。故辱此委伻垂問。其交誼之厚。下士之美。情溢言表。有可藹然三復者。而反不勝悚愧之至。蓋僕之雅志。已罄於日昨答仲氏令公書中。苟能因其辭而得其心。則此豈悻悻發怒於一往一來形迹之間者哉。人之相知。貴相知心。而友道之重。在於責善。僕獲交於當世數三名流。妄以此自勵。言議之間。未曾苟相唯諾。絶一毫從諛之態。此則固有之。而亦何嘗妄希坐屈輕動。要人追田方自高之習。學魯連輕世之風。終未免貽笑識者。見譏當世乎。嗟乎。郢質無憑。牙絃久絶。瞑眩之劑。人皆厭其苦口。醜石之頑。誰復信其攻玉。滔滔末路。諱疾而忌醫者皆是。獨執事昆季誤以至庸極陋之一病夫。爲或有可取。旣屈己而來訪。又伻問之相繼。若有非今日勢利之合市道之交。燕遊拍肩。招損益愆日究汚下者之比。則未知僕何以得此於執事。而亦將何以有報於執事耶。夫吾人之抱負雖大。聖賢之訓說雖詳。而其歸不過存此心而復其性而已。蓋此心中所具之理。得諸天而賦之身。其全體大用之純粹至善。不以古今而有限。凡聖而有異。其所以由身及家。推之於尊主庇民治國平天下之實者。率不越乎此箇物事。但人自局於氣稟之偏。溺於嗜欲之私。大者小全者偏純者駁善者惡智者愚明者昏。不但己旣若此。又必以人人爲然。而常好其合己者。惡其不合己者。旣不能自反。又未嘗求益。驕者自肆。吝者諱失。貪富貴者先家而後國。重名譽者尙文而輕質。終至於天理日晦。本心日亡。種種病痛。只是成就一箇己私而止。誰能拔此諸累之外。而明開眼目於此心高明正大粹然至善之界分。怳然自覺其本體之善力量之全。有不可斯須放失。徇己忘本之爲大恥乎。苟見乎此。則心可存性可復聖可學賢可希。君恩可報。國事可做。而終不失爲善人君子。享安榮於一世。無愧恥於方寸。假使不合於一世。而猶有辭於天下後世。垂令聞於不朽矣。旣覺其如是。而必有箇許多好事。則亦必覺其不如是。則必有箇許多不好事反是矣。願執事猶着精彩。透得此一關。然後更以此箇心字。反復商量。血戰理會。或有疑而難明。有拘而難行。則復求之此心。次求之經訓。又不憚與病僕輩探討質難。大開口講評。極彼此之所知。俾克有判決歸一之期。則是心之本明本善者。自能尋向上去。有日新無窮之妙。而天下歸仁之效。不難收於一日克己之餘矣。僕今日敢以一箇心字爲獻。答盛意之萬一。而此心之體段。本具諸自家腔子裏面。非從外得。則僕之此書。特爲一時前茅之導而已。何足爲有無輕重於高明日後之眞正工夫許大能事也哉。力疾口號。自不覺支離至此。幸執事諒之。

 

答洪伯亮書 a_147_295d

來書不但慰別後思想之積。有以見左右文字比向日長得一格。意簡詞古。句語節奏。駸駸乎作者遺則。看來不覺喜動於心。手不能釋。而口爲之諷味數四。若更讀眉山父子,張,陳諸文。細尋其篇內意旨如向所告者。而讀之久而益精。必至老蘇所謂若人之言固當然之境而後已。今古作文之法。了了眼中。措之筆下。益的然而有據。沛然而有餘矣。此言勿以屢聞而忽之。今更一番猛着精采如何。僕病近益沈頓。以此筋力神思。決難拚數刻搆思之工。序文姑徐之。僕後當踐言。早晩何關。萬萬燈下眼眵。且昏瞀比甚。力疾艱草僅成字。

 

*直齋集

 

上尤齋先生 丙午 a_149_358a

夏初。仰修候書。入褫於懷川使君便。伏想已獲關聽矣。卽日寒冱。先生燕申氣體神佑萬福。箕洪遠蒙下念。僅保定省。而懶習慣却。心性病撓從以侵尋。向來依俙髣髴於文字口讀之間者。便索然消落。私切憂懼奈何奈何。每伏念先生閒居味道之樂。歲暮翫光之趣。自不覺神馳魂往。而徒言戀德。尙未負笈請敎。玆豈非向上之意未篤。觀善之誠日疏而然耶。靜念及此。徒增惶汗。箕洪合下鹵質。加以晩學見聞孤陋。翫頤則不能蠶絲牛毛。擇執則不能堅壁淸野。理與事不相安之病。依然舊時伎倆。是以大懼。逐物照管。隨事點檢。似有可治之漸。而惟是最難者。思慮紛起。無計按伏。終不得見一心湛虛。寂然不動㡳時節。古人之論此亦多矣。而亦未見對證之藥。可以一服打疊者。伏望特賜開牖。終不至於迷惑幸甚。

 

上尤齋先生 a_149_359d

昨日下復書。伏審體有不安節。夜來加損何如。長路艱難。旅次煩劇。易失攝養。何等伏慮之至。每有所懷。不敢有隱。前書率易仰稟矣。及承回敎。諭以爲己下學之事。敢不仰體誘掖之盛意。俛俛而孶孶耶。至如眞知灑然等語。蓋以有志者有年而無一事眞知。無一處灑然而發嘆者也。渠何敢遽望於一等人眞知灑然也耶。極用惶悚。固知勿忘勿助。期以得尺得寸。然程夫子之訓曰。言學。便以道爲志。言人。便以聖爲志。由是觀之。則初學雖一切去其欲速之心。其自期則似不可草草。但做時不如說時。奈何奈何。所謂科業一款。不惟古今有異。除非上智之資而兼攻時文。則實有栗翁所戒兩無所得者。故方欲專意此事。革其舊染之汚。而不專之功。易於間斷。恐未克一躍躍出也。伏乞時賜警誨。使不迷於入道之地。幸甚幸甚。且有一說。今人之仕今日者。雖以復讎爲第一義。而若無實效而徒受詘辱。則其與守身謹道。爲萬世存大防者。何如耶。或曰。仕今日稱陪臣。在大賢以上則可。在大賢以下則不可。此說何如。幷乞明敎。

 

上尤齋先生 己酉 a_149_360b

執御造朝之辰。都人士加額。有如泰山北斗。佇見垂拱三箚次第設施。豈意天不祚宋。使大賢誠正之學。不獲展布。至今思之。不覺痛恨流涕也。因人聞體候少有不安節。區區遠慮。曷可勝諭。間又許多朝晡。伏不審神護之地。已臻勿藥之慶否。箕洪自別先生。惘然如有失。鄙吝萌心。塵土滿襟。田地蕩無可據。而仍之以喪威。不得以時薰炙。用是嚮慕。只自耿結而已。適有所稟。敢此干冒。惶悚惶悚。羅整菴以人心爲己發。道心爲未發。作兩般看。又曰。道心爲主而人心聽命。是二心也。天理人欲不幷立。安有天理爲主。人欲又從而聽命。其說舛謬。已有前輩論卞。而至於李一齋斥羅說而所自爲說。以堯舜爲無人心。上智乃生知之亞。禹顏子下聖人一等。乃有人心。堯授舜。不及人心道心之說。舜授禹。乃云云。以禹不免有人心故也。其立論如此。何以辨羅整菴之差謬乎。栗谷曰。道心純是天理。故有善無惡。人心也有天理也。有人欲。故有善有惡。如當食而食。當衣而衣。聖賢所不免。此則天理也。由此說而觀之。則豈禹獨有人心而舜獨無人心乎。一齋於上智不能無人心一句錯認了。其論專不成說。不足深斥矣。栗翁人道心說則於學者工夫。煞有所益。固當終身佩服。而惟道心下節制二字。比於爲主之主字。似有強排意。其不曰爲主而曰節制者。是何義也。疑當思問。不敢終默。伏乞恕其僭而俯敎焉。

 

上尤齋先生 a_149_366b

夏徂秋生。絶未聞動靜。瞻望嶺海。苦吟我欲橫天無羽翰之詩。只自愴涕而已。霜氣已肅。敢問此時調體若何。向來所患。除是水土所崇。則恐非一朝一夕所可療治。祝願者惟賜環是期。而天聽邈然。憫迫奈何。箕洪杜門抱卷。有疑莫質。有過莫砭。新得無幾。舊聞幷失。自悼自憐。向誰控訢耶。前敎退陶先生物格說。看來看去。令人有望洋之歎。時或與朱子註釋。微有不同者。而聖學輯要中論物格者。似合於朱子註。故略以愚見。稟諸別紙。伏乞批誨。爲學方之圖。承讀先生引喩。頓覺分界之果誤。然則以是非得失廢興存亡。屬之講學。靜坐潛玩體認體驗。屬之省察。然後此圖無病而儘好耶。此圖出於玄石朴斯文。而玄石得之於栗翁後裔海州所居之人。方欲收入於先生續集云矣。頃以函筵此論。送質于玄石。而姑無所答耳。

 

上同春堂先生 戊申正月 a_149_379b

平生景仰。不翅山斗。而苦緣病廢路脩。只誦責沈文者有年矣。何幸天不忘弟子之學。使此姓名敢通於門下。猥以滓穢之蹤。獲近春風之座。兩宵承誨。一日講學。其於灑掃之列。已不勝與榮。而至如勉齋眞訣八字之敎砭愚立懦。儘是頂門上一針也。惕然若醒。醺然若醉。至今篆在心目。誠不知其何以得此也。箕洪亦不可謂無其志者。而但久放之心。難於收拾。不專之功。易於間斷。且奇疾在身。強半是夢囈中人也。雖幸獲親有道。而退而省私。旋不免烏頭力盡。回顧茫然。祗增駭汗。伏惟春寒。燕申體候百福。謹因便褫。略伸戀德之忱。倘蒙終始不棄。俯垂警誨。則通之受賜大矣。敢忘疏賤。瀆冒威尊。惶悚無已。

 

上同春先生 五月 a_149_379c

伏惟初夏。先生氣體萬福。遠慕區區。箕洪家禍酷烈。前月初六日。司諫從叔以背瘡。竟至不起。慘悼之餘。荐遭祖母叔母之喪。哀慟摧裂。神魂俱喪。此外功縗之慼。又非一二。古人所謂若使憂能傷人。此子不得復永年者。政爲小生道也。司諫叔平日受知於門下。實非尋常。故喪家送此挽幅。欲得先生數句誄語。伏乞領納。三月下覆書。蒙諭諄諄。啓發良多。有以見大君子愛人之至意。而第謙虛太甚。稱道太過。有非顓蒙小子所可承當者。豈誘掖激勵。思欲納之於鑄人型範而若是鄭重耶。下敎日新又新秀而能實八字。謹已書之座右。出入觀省。以求其鞭辟近裏。而箕洪本質庸陋。無所肖似。恐不副提誨之盛意也。可懼可懼。古今學術之誠僞邪正。奚翅碔砆美玉。而終身眩惑。卞之者鮮。間或有知得自己性分當求者。又被了一種似是實非之學。墑埴冥行。與其初不辨別者。相去不遠。則終始得力於此學者。蓋無幾矣。箕洪亦嘗陷溺於坑塹。之燕之越。莫識方向。賴天之靈。偶有悟於孟子求放心之訓然後。粗知操之之要。而操之未久。還爲外物者引將去。所謂書策上義理與日用間事物。判成兩截。不相爲用。書與物不相合。理與事不相安。豈涵養工夫少。而強把安排多而然耶。如是而身心背馳。言行異致。則終又受變於習俗而反陷於自欺之地矣。此在自家所自勉。非所以倚靠於師友者。然亦望先生終有以開發之也。雲山浩渺。神馳心往。言不知裁。惶悚惶。

 

上恥菴 a_149_382a

頃者陪奉。以永終夕。充然如有得。迨切私幸。第歸期悤卒。未得留侍數日。隱承諄誨。回首函席。殊不堪悵悚之懹也。秋雨生涼。更伏問循序起居若何。旋用戀德。益復區區。某杜門山中。雖不廢看書。因循依舊。無以振發。日月逝矣。良可瞿瞿。奈何奈何。竊念世衰道微。人不知學。其陷於科臼者。固不足言。而其有志於此學者。往往騖於高遠。不求爲己之實。是以責於人者甚重。而顧其所自任則甚輕。向也先生之勉以爲己者。亦必有慨於是。而俾其務實而不馳於外也。某敢不夙夜勉焉。而祗恐浮淺之習。慣却心性。不足以仰副期待之盛念耳。先妣墓誌。伏蒙製惠。幽明受賜。篆鏤心肝。罔知攸報。但稱道某過實。太不敢當。伏乞更加删削。終有以惠。千萬懇禱之至。家禮剝解呈上耳。

 

上恥菴 己未 a_149_383a

違拜敎席。倏爾經歲。戀德日深。何嘗少弛也。頃者入闉。得逢伯胤。始伏聞夏間痢患沈重。久而得勿藥之慶。一驚一慰。不任下情。秋已向深。此時調候康吉否。旋用瞻慮之至。某蟄居窮谷。碌碌如前。無足仰喩。春間長牋下敎。牖迷無餘。實荷君子愛入之德。第不欲徇俗。此某平日所自期自守者。而今先生反以此致疑於某。某也於是乎必有所失而然矣。敢不佩服而反省也。至於玄石丈停罷講論云者。未知其主意如何。而若出於不欲人之議己而有此說。則恐不止於欠當而已。先生旣知其病根如此。則何不直告之而相勉耶。知舊間忠告之道。恐不當若是也。惟其如是。而兩相持疑。不示以情素。則終無全交之日。而必致睽離之境。此豈細慮也哉。此某之所隱憂而浩歎者也。不審先生以爲如何。妄恃無隱之義。猥陳下懷。伏乞俯察而不至斥外則幸甚。餘伏祝爲道自重。以慰瞻仰。

 

上恥菴 庚申○恥丈送示應旨封事。故書末及之。 a_149_383c

陽德昭回。伏惟君子道長。體候萬慶。區區哀慰。不任遙祝。某家禍未艾。纔經練祥。又遭世母喪。哀慟摧裂。不可堪勝。扶病入城。堇過受服。觸寒添病。馱歸廬次。則下書在案。諗諸兒輩。始知耑使俯問。兼惠二種祭需。哀感千萬。罔知攸喩。卽當修敬。以候起居之節。而苦乏指使。尙未拜賜。不敏之罪。尤無以自贖也。下寄封事。盥手擎讀。滿紙血誠。溢於辭表。可見先生之不忘斯世也如此。此言若行。則國豈不庶幾。而恨無有以此申告于吾君之側者也。雖然。但有一說。君子之處世也。身居可言之位。則進言無隱。實合道理。而只以憫時病俗。而出位論事。則不過爲慷慨之一節。恐非大君子時中之道也。況空言無施。少無其效者耶。仰冒尊嚴。略陳下懷。無任惶恐俟罪之至。餘伏祝爲道加護。以慰瞻仰。

上退憂金相國 壽興○庚申 a_149_384b

東閤擾擾。布衣是嫌。違拜杖屨。歲且強半矣。莊誦德義。无日不瞻仰。意外下問。伏承審鼎裀體候萬相。已不勝伏慰。而天佑宗祊。罪人斯得。行將次第鋤治。以大監憂國之忱。其爲慶賀。當復如何哉。今日眞可謂再昇平也。倘非吾君明斷。國豈不殆哉。追思愯然。令人欲食其肉寢其皮也。昨聞此報。喜不能寐。夜枕得一律日。誣上行私六七年。噫噫邦國孰扶顚。兇心眞欲宮闈犯。奸態難逃日月懸。斯得罪人眞幸耳。恭行天討敢違焉。迎賢不待金縢啓。竚見恩綸降自天。雖非佳語。要冀一哂。卽付丙丁幸甚。師門放還。從此可卜。屈指企祝。喜難容喩。餘不備白。

 

 

上退憂金相國 乙丑 a_149_384c

暮春者。天氣淸穆。敢伏問勻候體度百福。伏慰且祝。昕夕靡懈。洪於居憂時。猥蒙寵臨。慰撫備至。迄用感仰。不知所以爲喩也。闋服之後。卽當委造門下。以謝盛意。而草土餘喘。又苦貞疾。廢閣人事。一直杜蟄。瞻望台躔。第切懸慕之私。而益增不敏之罪也。抑侍生竊有所私自憫蹙者。玆敢不避猥越。略陳微悃。惟大監恕察焉。乃者朝廷命薦人才。其所以飭敎者。不啻申嚴。而大監屢以賤生姓名。登諸薦剡。至以操行學識。爲之題目。侍生顏頳背汗。竊欲一暴心事。而哀疚之中。不敢以姓名自通於大丞相門下。泯默至今。轉見懍隘。大君子愛人之德。果安在哉。洪之受知于門下。蓋亦有年。其長短本末。固已無遺於裁鑑之下矣。大監視洪。其可謂如人乎否。素以菲薄之質。早嬰奇疾。長益頹惰。業不能通一藝。行不能著一善。因循伎倆。混到四十而無所成名焉。徒以染跡於先生長者之門。略有所質疑而答問者。故人或以向學之名歸之。仍以誤聞而誤傳。自庚申以後。道臣應其求。廷紳備其薦。而大監之擧似。賤名亦至一再。已極瞿瞿。而至若松磵李尙書薦目。尤不近似。使人大慙。罔知所措躬。假令不究其實而徒事夸虛。則是所謂奧無鏄而燕無函者。四方傳笑。其必日夫也是何人也。侍生之瑟縮不安。姑置勿論。其於大監誤知誤薦之累。果何如也。語曰。人豈不自知。洪也自知其空疏無用。而一朝純盜虛聲。致辱於古靈薦藁。此蓋侍生持身不謹之致也。尙誰咎哉。昔范忠宣在相位。凡薦引人士。必須天下公議。願大監亦以忠宣爲法。須必廣求一世之望允協公議者。以進于朝。而如侍生庸陋之甚者。斥而勿擧。俾安耕鑿。歌詠聖化。則大監報國之道。知人之明。更何如哉。深祝深祝。近事固知括囊无咎。而魯嫠之憂。自不得不已。不審大監以爲如何。竊覵當今持論者。不能平看義理。各執私見。專以角勝爲能事。使世道日敗。國事日非。政可謂逐鹿而不見泰山者也。雖有程,呂,范,馬之賢。恐不能救黃河分潰之勢也。雖然。大監旣處廟廊之位。則思所以鎭靖之策。深憂熟慮。鑑空衡平。上以引君當道。下以扶植士氣。至誠惻怛。以感人心。則今日紛紛者。庶可氷消春融於默運之中。豈不爲國家之幸也哉。失今不圖。則前頭之禍。有不可勝言者。大監豈不念及於此耶。侍生之所祝願於門下者。不惟如此。計普類之所仰望。亦莫不然。伏乞恕其僭妄。特加訐謨。瀆冒威尊。無任惶悚俟罪之至。謹遣兒子。替候起居。自餘加護鼎席。以慰具瞻。

 

與玄石 a_149_388d

違拜德範。忽已三載矣。尋常瞻慕。曷可少須臾弛也。臘寒比酷。伏問體履若何。箕洪自入山中。絶無外事。稍得溫習舊學。不無一斑之見。但無可質處。何以則縮地相居。時扣函丈。奉承諄誨而消此滯吝耶。師門前後兩札。謄出送上。蓋以此圖爲可疑。而其所論正衣冠一段。殊極明白痛快。以此準之。則他亦不能無疑。伏望更加消詳而俯敎。圖說中因其舊大學之矩度。衍其新中庸之戶逕云云者。未詳所指。亦乞示諭。恥菴丈搬移湖中。自此拜謁渺然。情私悵惘。寧容殫述。恥丈向遭唇說不貲。世道良可咄咄。恥丈平日景慕尤翁。不下於高峯之服退陶。豈有在平時則示其傾嚮之意。而臨禍難則便生畏避之心哉。此是無狀小人者之所爲。而反以此致疑於恥丈。增衍層加。馴致於莫可收拾。豈勝痛嘆。竊念吾丈之於恥丈。爲道義交。則知恥丈。莫如吾丈也。不審吾丈以恥丈爲何如人耶。今日得謗。一有髣髴者乎。似聞此謗出於令胤。故恥丈於今夏。爲訪吾丈於原城。講道之餘。提及此事。吾丈命出子弟。痛加嚴責。仍爲說罷云。此事誠有之否。毀訾恥丈。出於令胤云者。其虛實未可知。然人言如此。誠極訝惑。亦非細慮。伏望勿以此事爲尋常而置之。益加審察。使恥丈終免狼狽之歸而得以全交之地。千萬祈懇之至。有無限所懷。而便甚凌遽。略此陳達。惟竢進拜敢畢。

 

與玄石乙亥 a_149_392c

獻歲發春。勻候起居履新蔓祉。區區慰仰。無任之至。箕洪病與齒添。生趣索然。忽聞除命出於千萬夢寐之外。自視庸陋。豈稱斯選。惶懍憫蹙。不知所措。勢當陳疏乞免。而前頭狼狽。有不可勝言者。奈何。似聞此事蓋由於閤下汲引而致之者。誠有之否。果爾則殊非平日所望於門下者。自己巳竄謫來。今已六年于玆矣。雖未克出入門屛。以承俯誨。而其學識之鹵莽依舊。隆疾之難強依舊。少無異於向日函丈時。閤下稔知其如許。而驅而納諸罟攫陷阱何也。意必謂處患難有進益。若可以少補於國家而爲之者。而異域風霜之餘。病上添病。眼幾盲。不辨細字。腹亦脹。不耐久坐。所學日益荒蕪。幷與舊聞而茫然不能記憶。固將杜門謝客。種得喫杞菊。而將身心奉塵刹。以不報爲報。以送餘生而已。此外更無他一毫餘念矣。閤下誤以虛名。又誤天聽。閤下之愛人。適足爲誤人。寧不慨恨也。侍生以宗裔之臣。在王畿不遠之地。不可以跡山林。誠所謂剝床之災者。自承召命。寢食俱廢。罔知所以善處者。伏乞閤下指示可生之道。使公私得以兩全。千萬幸甚。猥恃門下舊誼。觸冒威尊。不勝惶恐俟罪之至。向來臘藥新蓂之惠。迄用感仰。卽送兒子拜賜而已。有出晝之行。以致虛還。悚仄悚仄。

直齋集卷之五

 

上畏齋 丁卯 a_149_397a

槐棘嚴毅。尺地如海。第切恨慕。不自意大丞相問書下及於蓽門。已光華矣。且詢之以蒭蕘。又悚懍矣。罔知所以得此。而顧念眷愛。曷敢塞白。嗚呼。今日國事。誠岌岌乎殆哉。朝著之不靖甚矣。民生之困瘁極矣。日昨陰虹之變。又不虛生。則雖漆室嫠婦。猶且畏懼。況大監方居鼎軸。憂悶焦隘。當復如何。朝廷者四方之綱。而分朋排攻。已成腹心之疾。民生者邦國之本。而流散之四。將見靡孑之慘。言之及此。自然流涕。惟此二者。最爲今日之大患。而當路大人。視國如家。思所以正朝廷救生靈者。有幾人哉。竊覵大監赤心先憂。獨自賢勞。亟以救民爲任。蠲減賑貸。靡不用極。瞻聆所及。孰不欽仰。而言未盡施。事多掣肘。仁政惠澤。竟不得普被邇遐。政所謂匹夫匹婦。不獲自盡者。痛歎奈何。大監苟以國事爲已任。則當自格君心之非始。欲格君心。則當自身始。有諸已而後。可以求諸人。無諸已而後。可以非諸人。雖敵已以下猶然。而況於人主乎。大監不在其位則已。一日立乎其位。則其可不汲汲焉以勉大人之事乎。至於圖議國事。則必待衆賢而同心協力。盡公祛私。然後可以共濟。然則必先辨別淑慝。剖判陰陽。知其忠且賢也。則猶恐用之不先。知其奸且佞也。則猶恐祛之不早。使君予之道日長。小人之道日消。朝廷之上。能致蕩蕩平平。則何憂乎世道不靖。王事不濟也。在昔宣廟之初。思菴朴相國能致牛,栗諸賢。而後輩土流。亦皆引進。聚精會神。做得了一時淸明之治。黃,許之後。言相業者。必稱思菴。今大監遭遇聖明。負荷之重。不翅如高山大嶽。善類之所屬望者。咸期以非常之業。大監何不以思菴爲法。以副一世之望也哉。噫。公卿之不下士久矣。願乞大開東閤。延攬群英。虛心開納。以廣其見聞之所不及。智慮之所不到。則大監之德業。益以圥顯。而士皆願遊於門下矣。如其未然。而徒取言語文詞之間。則諂謏之徒。恐將競進。惟閤下察焉。狂言犯分。惶恐無已。

 

 

與權致道 尙夏○乙丑 a_149_398a

經歲經年。一直貽阻。蓋緣人與地旣遠。貧與病相纏。以致廢閣人事。至於此久。幷世之幸。同門之好。果安在哉。潦水纔退。秋風乍動。此際靜履味道增重。區區戀德。不直爲數日蟬聲而已。弟六載草土之餘。貞疾沈痼。精神氣魄。又非復昔時樣。雖欲溫理舊業。以冀寡過。而傍無疆輔。日覺胸中茆塞。只自憐悼。奈何奈何。想兄往來巴谷。煞有親聞而傳習者。令人馳羨。寧容殫喩。古人於其行處。不患其不及。而惟懼其有所偏焉。故能日新而不疚。斯豈非吾儕之所當共勉者也。竊欲聞吾兄用工進德之次第。以爲觀善之益。幸兄不以鄙劣而乘之。以其親聞於函席而所用工者。時賜警誨。幸甚幸甚。聞有召命。出處之義。何以料理。想必有熟講而素定者。惟冀深留商量。以副士友之望。

 

與致道 a_149_404c

阻拜稍久。區區戀德。如渴思飮。窮陰惻惻。此時道體何如。弟病狀如昨。而經理靷葬。不無關心者。正朱先生所謂衰懶。詎復堪比者也。器威之餘。精神益覺憒憒。看文字不得。極用悼嘆。奈何。頃日堤川林生泰喬來訪。質問經書。至擧中庸費隱曰。費是見處否。不見處否。答云形而下爲費。則豈謂不見處乎。林生曰。昔年問于遂菴丈。則以賓爲不見處。此必有所據矣。又答曰。費隱註。旣曰費用之廣也。以此觀之。其非不見處。可知矣。當問于遂菴而後。可釋疑矣。林生去後。借得中庸冊子。詳考小註。則或說形而下者爲費。形而上者爲隱。朱子曰。形而下者甚廣。其形而上者。實行乎其間。而無物不具。無處不有。故曰質。就其中形而上者。有非見聞所及。故曰隱云云。所謂無物不具無處不有者。卽費也而理之用也。旣曰理之用。則是理之發見處也。以費爲不見處者。誠有是說否。林生或誤聽而誤傳耶。望須批誨。

 

答同甫 a_149_411a

歸自嘉陵弊廬。兩度辱札。留在案上。長第披翫。所以警發開益者多矣。哀慰之餘。感荷千萬。自惟不敏夙夜惕慮。不敢遑暇。思得良友。相與切磋而不可得。所以冀望之切。實在於吾尊。但罪蟄之蹤。無由同榻受賜。悵恨誠不可言。仍念吾尊今日從仕。出於黽勉祿養之計。而承此靜默守分之敎。固知尊雖處棼擾喧聒之地。獨味衆人所不味。以有所日新之效者。是用嘆仰。至若遭時不幸。言出得罪云者。雖不詳言。槩可想矣。凡在我者無偏私之係。每事必求得是處。切不從人而有所比周。則外間浮言。何與於我乎。古人稱仕優則學。學優則仕。而子張學干祿。夫子以言寡尤行寡悔告之。信乎仕不可易言也。古之君子修於家而壞於宦者亦多。豈所謂做時不如說時而然歟。蓋天理之微爲難存。氣質之偏爲難矯。是以才之高者。不肯受人箴規。質之下者。諉以吾何能學。漸見此學日孤。泯泯焉以至循名忘實。畢竟壞人心而誤世道。此實區區所深憂者。然因彼之循名忘實。遂謂之學不必講。則不幾於因噎而廢食者乎。吾輩但可以聖門所傳授者爲準則。有過相砭。有疑相質。其所用功。不離乎身心性情之間。而以之應事接物之際。務要得箇是處。則庶或免爲小人之歸也。不審高明以爲何如。箕洪頑喘病眩。雖不廢看字。祗是涉獵而已。良用愧懼。頃看朱書。抄錄其切於爲學者。欲以奉質而未及梳正。當俟一面請敎耳。下敎語類攷證之役。敢不承命。第此病喘。恐不能精詳。是用預嘆。

 

與李治甫 畬○乙丑 a_149_413b

顯晦殊塗。可望而不可親。猥蒙寵臨。恰得半晌話。感仰感仰。第病思適苦。不能極意拜賜。別後悵黯。爭似未奉矣。請復畢陳餘薀。不審令兄以爲何如。顧今吾道不振。有如百川倒流。莫可回瀾。而矧又老先生醇正之學。反被幷用雙行之譏。向之尊信者。今皆不惟不信。又爲之推波助瀾。與之誚訾不已。極令人痛惋。豈意先生之道之否。一至於此耶。吾黨中。亦豈無扶護先生者。而其所論議。不能了然於義理之肯綮。而反爲鉤牽於利害地頭。所以正論日漸衰微。自無振救之期。如非大力量大眼目。孰能障此潰裂而反之正也哉。今日善類之所屬望於令兄者不淺淺。不審令兄其或慨然興嘆。思所以拯救之道乎。千萬留意。幸甚幸甚。自餘非泓穎可悉。都冀默會。

 

與美伯 丁巳 a_149_414a

別已久矣。懸想如渴。想一般我思也。霜氣始肅。兄履何如。弟索居窮山。幸免大(蟲+恙)。近看大學或問。到格物章。反復翫索。則師門所謂玲瓏穿穴。無往而不相優者。方覺有味也。吾輩名爲學問。而苦緣些故。聚散無定。講磨無幾。愚嘗以是慨歎。自咎自責曰。如是悠悠泛泛。翫歲而愒日。則與不學之人。相去不遠。豈不取笑於流俗耶。有友如吾兄。志學之篤。高出儕流。則平日所望於吾兄者。實不淺勘。而書尺往來。未見有一句論學之說。此甚可恨者。雖不能相聚相講。若不廢貽書責勵。則不猶愈於己者乎。以吾兄也。故敢玆覼縷。幸有可復者。仍風垂警幸甚。此意亦傳于洪虞卿,李士允諸賢爲佳。此外千萬。燈暗眼眩。不一一。

 

答美伯 庚申 a_149_414b

瞻戀方深。玆拜覆帖。仰諦道況有相。慰豁倍品。弟家親腹脹之症。日益添重。藥餌無靈。他症隨之。晝夜焦煎。寧容殫喩。程書之役。固當趁速下手。而親癠如許。姑難抽身遠離。幸乞兄先始下功。略成頭緖如何。大槩楊編。以遺書外書。分爲二編。故老先生有此合編之敎。今將楊編而參証分門。則似頗省力矣。未知楊編來在案下否。親癠如獲回陽。則敢不就造分勞耶。函丈再昨蒙敍。卽付領中樞。昨遣史官傳諭。以一未相見與之偕來爲敎。玄石丈及明齋與李執義則使政院措辭別諭云耳。兄或於數日間入闉否。多少所懷。心擾不一。

 

與朴大叔 鐸○戊寅 a_149_423a

向蒙軒蓋賁臨。驚起山中之猿鳥。蓽門圭竇爲之動色。迨感無已也。秋氣淸穆。伏惟兄起居佳勝。箕洪秋夕往返楸下。前患風痱。加以路憊。看下數行文字。已喘汗不成聲。此眞臘月三十日消息。憐悼之極。奈何奈何。想兄政成事簡。必有松桂讀書之趣。如有所得。幸因來及之。警此昏憒。幸甚幸甚。鄭士昂許間。又有往復者否。士昂酷好王學之說。頗有轉聞而猶未準信。向聞兄言而始詳知。蓋士昂天稟甚高。儕輩多稱詡。第其所學。不有師承。杜門獨學。自信已見。所以悟入處有如是之差。其可惜也。昔在宣廟朝。有柳瑤者頗習陽明之學。至於上章盛稱。卽賜召對。其時鄭守夢陳箚痛斥。不遺餘力。彼柳瑤一言。何足爲世輕重。而守夢猶恐其說之或行。其在闢邪之道。不得不如此也。皇明學者自宗陸學之後。擧世風靡。陽明之學。卽出於象山。而象山以本心爲宗者也。讀書窮理。視爲弁髦。畔道背聖。無所顧忌。排斥朱說。譬之洪水猛獸之災。誕妄自姿。使人迷惑。退陶先生所謂使若人得君行志。則斯世之禍。未知其孰烈於秦者。非過論也。我朝先正尊宗朱子之學。朱子之學。卽孔孟周程相傳之道。而建天地質鬼神。百世以竢而不惑者也。誰敢唐突務勝。捨此知行之說。而反惑於良知良能之說耶。吾聞士昂以朱子陽明之學。比之入門曰。朱子自西小門而入。陽明自南大門而入。蓋以陽明爲得正路者也。其說果爾。則罪浮於柳瑤。見斥於君子者。豈淺淺也哉。朱子與陸書曰。見雖有病。意實無他。今士昂之所見雖差。其意若或無他。則以士昂之美質。烏有不返正之理耶。不佞於士昂。雖無一日之雅。而愛之也深。憂之也切。有此妄論。幸兄極力開牖。使之回頭轉身來。則吾黨幸甚。餘留不宣。

 

答延茂卿 最績 a_149_431b

兩度惠書。披緘奉讀。辭旨諄複。縷縷所言。罔非篤志好學之意。此實近日親舊書牘所未有者。令人慰仰無已。第時賜警誨之示。不敢當。左右以英粹之姿。讀聖賢之書。已自學優。又占科第。出身事君。從此權輿。則顧何資於倀倀擿埴癃病垂死之一老夫耶。愧悚之極。不省所喩。第異時事業。擔着不輕。則昌言謇諤。振起世道。經席啓沃。輔翊聖德。皆我職也。且當仁不讓於師。則遠而程,朱。近而退,栗。皆我師也。然則進德脩業。何可以前所得者。自視滿足。而不思所以日新又日新之道乎。朱子曰。富貴易得。名節難保。又曰。時人只要做好官。不要做好人。此皆左右須臾不可忘者也。荷相與之深。僭易及此。倘或勉旃否。

 

*寒水齋先生文集

 

上尤菴先生 十一月 a_150_089a

陽德韶矣。不審此時先生氣體若何。小生身病兒病。迭相苦歇。種種憂撓。言亦支離。此際又有水部新除。不得不以病狀乞免。殊涉煩猥。亦一悶事。下詢之意伏悉。區區淺見。竊以爲先生今日之行。似不可已也。蓋誌文之託。聖意眷重。而先生之不得奉承。專以疾病。則疾愈造朝。一慰一謝。似合於道理矣。且伏念向來諸宰之被譴。實是存亡所關。近日憲吏之殞命。亦非等閒闕失。雖事在旣往。日月已更。而未來之戒。亦不宜放過。賜對之際。從容陳白。萬一聖意傾聽。則實爲宗社無疆之幸。不幸而終未蒙開納。於義亦無所歉。未知先生以爲如何也。但從前一番西上。輒有一番唇舌。下敎所謂年少云云。似出於此耶。然此猶是利害之論。亦何可盡恤也。仰感盛敎。妄有所對。不勝惶悚。

 

答朴玄石 世采 a_150_090c

歲暮寒重。不審道體起居何如。瞻仰無已。尙夏積年沈疾。杜門深伏。精爽消盡。軀殻徒存。而意外除命荐疊至此。惶隕媿恧。一倍危蹙。似伏聞今番所被誤恩。實由於閤下之筵請云。然否。夫以不佞之鹵莽淺陋。自知其不及恒人久矣。況以衰謝癃廢之極。而乃敢有陳力就列之望哉。未親德儀。已過一紀。閤下必未燭年來無狀之此甚。而致誤前席之一言。咄歎何極。向來栗集改處。伏蒙遠示。深荷不鄙之盛意。略以籤字附陳愚見。不知有一二可取者否。其時宜有以一書仰布區區。而閉蟄之賤。不敢先冒於台鼎之尊。趑趄未果。恒切歉悵。玆者伏承新曆之惠。益感舊誼。悚仄無已。謹以尺紙略此陳謝。仍修記府之問。千萬只祝爲國爲道倍加保重。

 

答鄭仲淳 a_150_100c

不鄙昏愚。詢誨至再。實感惓惓之意。數疏云云。何爲而發也。弟之平生。兄所稔知。而不料不相悉之至此也。弟本凡陋之人。意外儒名。萬萬不近。人乃不諒。或以世道之責相期。而弟則常蹙蹙不敢聞。此非皮面語也。昔者戊辰年間。侍坐華陽。其時極有可言事。弟意謂身旣不得進。欲以一疏仰答聖恩之萬一。稟于先生。則先生以爲身不出而言出。先儒非之。非道理也。自是之後。不敢爲一言計。乃者禮官來時則其不敢終默者。亦有所以。竊嘗見論語不在其位註程子曰。若君大夫問而告者則有矣。妄遵此訓。略陳蕘說。而然於政問則亦嘗一辭再辭。迫而後言。非所得已也。至於廈成之時辨誣之疏。則門人之於先生。實同子弟訟私冤之義。固不以世道自任而發也。然其時台疏之外。太學及諸道之疏皆不出矣。不然則以弟縮蟄之蹤。亦未必言之矣。從來所守本末。不過如此。而兄乃以明道,伊川諸大賢之事責之。可謂不相悉之甚者矣。兄試思之。自數十年來。以至于今。合論說者多矣。其間事未必小於今年。而一切閉口。蓋有所執也。乃於今日。自以爲身任世道。刺口進言。則此果爲何等語默耶。此路一開則凡於國家大小事。亦將無所不言矣。其於師門所受身不出言出之戒。不亦背馳耶。雖知盛意之惓惓。直出見愛之心。而昏迷之見。終不覺其必然。望須諒之。且念朱子焚藁亦何義也。倂入思量焉。且弟於類編事。無一毫遮護之意。而兄之責至此何也。朱子於呂伯恭。固有云云。而亦有上書北闕之事耶。

 

與李同甫 丁卯十月 a_150_115c

臥病空山。萬緣俱灰。唯此一念耿耿。長在楓嶽與梅閣耳。不意情緘遠投。驚喜難狀。夏八月念間往侍華陽凡五日。而杖屨還懷。拜違於岐路。歸來未幾。寒疾忽作。中間症情屢遷。以致眞元大耗。至今四十餘日長委枕席。一日所食未滿半升。而只以蔘芪爲命。窮鄕繼此實如超海。不知蔘盡後何以爲命也。華陽所受敎。程書分類看檢淨寫。紀譜通編刊誤補入事也。此外亦有若干語。而有非遠紙可宣者也。近得先生下書。憂世之意。滿紙縷縷矣。敍九之歸。是判決去就。殊慰人意。時事實如來旨者。不敢言。亦不必言。只令人長痛而已。大全箚疑。自此淨寫者八冊。退憂丈方謀淨寫十冊。餘二冊是執事所校也。夏間執事稟目。今行始得覓見。大抵精深明暢。不可泯沒。故擬遺稚久。謄來一通。有違前日閟藏勿宣之戒。多媿多媿。春來一臨。莫須虛徐。亦天借揩靑之便。奇哉。耐病僅僅作此。千萬都漏。尤用悵然。

 

與李同甫 庚午五月 a_150_116a

日月易徂。季夏將屆。回思昨歲。心膽如焚。想我同人心事一般也。今日吾輩之所可致力者。唯考校遺書一事。誠不可遲緩。而自大病以後。精神耗奪。氣力摧殘。看書數行。輒茫然委苶。假使忍死看過。又復前後忘失。若是而何能有爲乎。老先生當日眷勵之意。奚啻丁寧。而至今無一事仰酬。每念及此。不覺憮然慙惕。聞和哀雖哀疚之中。亦不廢佔畢之工。而今於來敎又可見惓惓不忘之意。誠欽服感歎不能自已也。見今可與論此事者。和哀與左右而已。唯當不論近遠。數相會合。以承餘敎。而賤疾支離。未獲一遂。徒然落落相望。恨如之何。疾勢雖如許。切擬趁晦初扶舁向懷。留得旬日而歸。謂於此時拜晤可期。今得來示。似又將參差。可勝悵惘。賴天之靈。倘得完復。早晩必欲往尋永峽。仍請鼎會於左右。而姑不敢自期也。永計脫若不諧。一會驪江之示。固所樂聞也。箚疑早晩斷手。卽當以舊件一帙呈送矣。兩下說破處。和哀亦有所示及矣。當檢看本文而改之矣。此等奚止一二。承見方隨閱籤識。可得以商證。幸莫甚焉。此中亦多有合講質者。擬待日後面稟而決之耳。語類分編。不知草本幾件。而其一件昨歲歸時。卜重難輸。藏諸懷中一士友家。未及取來矣。頃日敍友以來意見索。故已指示在處。使之轉納矣。程書分類。淨寫一本於湖南。方置此處。從當送美伯許矣。栗谷別集。已爲取來於磚洞。而紙頭所籤之外。多有直改於本行本字處。要非眼生者所可謄出。其多可作一小冊。鄙姑無力暇及於此。亦望小竢之如何。玄翁許其已論及此事否。其答如何。千萬遠紙何能盡。

 

答崔美伯 邦彥○癸亥閏月 a_150_130b

昨歲從遊之勝。當作百年難忘之事。別後宜以一書布此區區。而鄕奴入京者。率昧東西。洛中又無可託以傳書處。荏苒春夏。涼飆又動矣。懷想德音。悵慕徒切。遞中承六月十四日惠書。備領滿紙誨言。玩復千周。如更襲薰。信後月又圓缺。不審道履一味珍衛否。尙夏日前復侍丈席於忠驪。其間數十日。何日不思吾丈。拜別歸來。幸免他撓。而索居窮谷。鹵莽猶前。媿惕奈何。朱書箚疑。先生頃承進御之命。而急於講筵之頒。先校封事。奏箚所釋。已上於去晦。其餘則將待涼生。擬校於華陽。以爲追上之地。以此入梓之議。姑爲停止矣。程書二冊。已卽付籤。欲竢稟裁後移編。當費一兩日力耳。承執事巨役未完。此事雖少遲不妨耶。程書散張及筆墨各五。謹此封納。時事之至此。實關運氣。向後之憂。誠如來敎者。然亦復奈何。中宵不寢。繞壁而已。千萬尺紙難盡。只祈益懋大業。以副瞻仰。

 

答閔士昂 丁卯正月 a_150_134b

離愁衮衮。與歲俱新。不意珍緘宛轉而至。累紙連牋。字字皆情。披來如接警咳。不覺雲山隔萬重也。仍伏審彩衣當春。吉祥無疆。攢賀千萬。弟一味鹵莽。居然作半百翁矣。可笑此生之虛負也。顧瞻斯世。同人能幾何。落落相望。麗澤無其期。兄所謂撫念媿懼者。依然畫出此間情境。重爲之喟然而已。寫役果是箚疑。以此頗有酬應。度於開望間斷手矣。但同甫三冊尙不來。難待難待。範友歸臥驪坡。可謂得其所矣。高韻非不欲效嚬。而解題姑不好。擬竢歸來賦成而和之未晩矣。敎意如此。還可一笑。餘萬要非尺紙可盡。只此。

 

與閔靜能 戊戌二月 a_150_147a

愚自少陪華陽丈席。慣聞師敎。每稱澤堂公雖自沈晦。世不知其學問大家。而觀其遺集。一遵程朱成法。無一言少差。且其居家律身。無一事少違繩墨。眞近世賢公也。先師於澤老。未曾一拜。而操文拜墓。具道其嚮慕之實。此在遺稿可考也。今聞澤爺議諡。以文靖爲首望。署經之狀。已移政府。而或者以文字之註道德博聞爲過。不無持疑云。朝廷旣以先師爲百世儒宗。其所定論。宜爲公案。而獨不見信於尊慕之地。則其爲醜正輩藉口之資。而害世道不少。豈不深可悶哉。先師序其文集。旣曰。義理之精。論議之正。可以羽翼斯文。裨補世道。又於諡狀。許以獨立。惟大賢做得如此。而不爲儒賢。非愚之所可曉也。今之議者。豈亦未嘗見先師此等文字。而汎然發說耶。若爾則取考文字。可卽解疑。倘已見知而猶有云云。則所見雖高。其視先師似讓一頭。何不從師說。而爲此別意見乎。台必有士流間所聞。示破如何。似聞領台亦有甚麽意思。豈其然乎。望以此紙奉覽。探其意下而回示如何。

 

答金士逸 乙丑五月 a_150_208c

懷想高風。與日俱深。而嶺嶠懸隔。音信難憑。意外專使遠辱。眷翰鄭重。區區感慰。曷容名言。朱書記疑中諺釋。昨年箚疑校正時已盡翻入。而事故多端。未及淨寫矣。記善等三冊。似聞廣留只有謄出之事。而刊役則力綿未遑云矣。堤上所報。無乃少錯耶。新本之或翻或仍。謹聞命矣。竊想裁量得宜。深欲一見。如蒙下送。敢不轉通丈席。心經釋疑。聞纔刊畢。而此亦未得印本矣。艮齋行狀改本。李生神還。師門草冊。鎖在華陽空舍。自此姑無覓納之路矣。周易質疑手本。堤上曾未送示矣。餘萬書不能盡。只祝益懋崇深。以副瞻仰。

 

答崔成仲 辛卯四月 a_150_251a

戀思悠悠。春盡而益難裁。德昭至。備聞靜養貞吉。仍奉手筆。仰領多少。披喜萬萬。若親面晤。僕前月往來華陽。歸棲幸免疾作耳。成達卿喪。慘慟何極。蓋其篤學純行。大爲儕友之所推重。前頭成就。所望不淺。而意外凋謝如彼。其所悼惜。奚但交義之深也。禽獸不能稟五常之義。高見與愚意本自脗合。今觀盛諭。無所容議。近與晦甫公擧亦講此事。而二友不以爲然。此難以口舌爭。更加沈潛玩繹則必有歸一之日。唯是之企。

 

答定性 丙申閏月 a_150_378b

比日諸況如何。震兒無恙否。懸懸。此中丹陽昨已投紱歸家矣。臺言尙寂。無乃停止耶。門疏切勿追呈事。頻飭瑞膺爲可。泮疏已上而批旨如何。恐徒增風浪耳。辛亥事先君子手筆尙在。當時實狀。人皆知之。玉堂云云。師門手書。旣指其做出之人。皆不足驚也。所謂明洞日記。無路得見。其中所記何事。痛惋痛惋。卽見鄭長源書與別紙。集解事傳說於李眞儒云云。全是白地構誣。駭痛何言。鄭於明日上洛。洛中人可以詳知矣。許璜者。吾於師門親見不啻十餘度矣。先生答書中稱木川人云云。亦非實事也。無乃誤聞耶。洪士能書可謂醇乎醇矣。可喜可喜。

 

*鶴庵集

 

與韓成章 乙卯 a_151_209b

三年阻隔之餘。還歸故土。纔與左右三會相話。有若夢裏。而思與君講討山堂之約。尤爲無窮之恨矣。不意玆者。承此兩書。繙閱數日。滿幅情談。無異相對。而至以顚仆有頃心肝推裂爲喩。無狀此漢。何以獲此。鴻罹之厄。自古爲然。而未有若此漢之愚也。來書所謂一折殿檻。如免尤爺之困。雖其滅死萬萬無恨。誠誠然誠然。春初。吾師橫被罔極之誣。遠謫嶺外。吾切有以死爭之之意。旣具疏藁。被一長者力止而止矣。千萬慮外。受妖人之誣。被刑慘酷。編配萬里。此不過此漢之取友不謹。進善無勇之致也。誰怨誰尤。何恨何歎。但不謹無勇之媿恨。則到此境界。益切於中矣。四顧無依。形影相弔。無異於蘇武之匈奴。而餓寒方切。自分必死矣。惠貺之物。適及此際。若非至情所在。何能若是。感感之懷。一管難喩。

 

*荷塘先生文集

 

與陶山士林 a_151_348a

風雪滿天。玄威凜烈。不審僉尊起居如何。伏惟萬重。斗寅痰喘比劇。旁症層生。龜縮寒齋。一味呻痛。亦衰境常事。憐歎奈何。就有一事。宜可往復者。不能遂已。老先生文集。多有殘缺訛誤處。識者病焉久矣。幸而有校讎之擧。工幾告訖。而緣貴鄕論議不一。未免中止云。未知果然否。愚昧之見。不能無惑於心。請略陳之。惟高明垂聽焉。當初先生文集之修正也。諸先輩極意編摩。費許多年紀。其精密深矣。可謂毫髮無遺恨矣。雖愚。亦得於耳剽而知之矣。然而篇帙浩汗。有當年不能究之歎。雖手書目視。反復不已。猶患或差。況輾轉傳寫之際。安知其無脫漏訛誤處耶。亦安知其無偶未及照管處耶。今也顯然知其有脫字誤字。而乃謂已經先輩勘正。後生何敢容議云爾。則其於愼重之道得矣。抑恐失先輩本意也。何者。夫所謂校正云者。若或強生意見。乃於不當疑處起疑。便自率情奮筆。恣行點竄塗改。則誠妄也。誠犯不韙之誅也。不然而徧攷諸本。兼按當初校正元本及先生草本。校同異驗脫誤。而得先生明白舊文。則正宜改正之不暇。何可謂已經先輩之手。而視而不之正耶。雖先輩復起。亦必不以爲不可矣。今若以紙頭書刻爲不便。則於篇末。附考異如朱子大全例。以備參考。愚意恐無未安不可之事也。凡古今子集。曾經大匠編次而隨後校正者何限。其所校正者。亦豈皆先生長者耶。非特子集經傳亦然。何獨於老先生集。能保其無一毫訛舛處耶。斗寅之愚。亦嘗因諸益辱招。略窺其一二。如須字爲次字。悲歡爲悲歎。亦有一行半行落漏處。此豈非害文義之尤者。而不可以不速爲改正者耶。因此推類。則如此處亦應不少。若因仍不改。承訛襲謬。則得不爲後世隻眼者所恨耶。斯文至重。義理至公。非一家私事。亦非一二人所可主張。各自虛心平氣。廣詢博採。務歸十分穩當可也。豈容物我相形。彼此相詰。有若角勝者然哉。昔胡文定公特改程集本文。張南軒以爲曾經文定之手。更不可改。朱夫子以爲本文自不害義理。不若從先生舊文。至其論文字之訛。則以爲安知當時所傳有未盡善者。而未得善本以正之歟。又曰。雖文定不能保其無一字之訛也。今別得善本。復加補綴。乃是文定所欲聞。此則蓋言其訛誤處。不可不改也。其說在與劉共父及張南軒書中。可攷而知也。今先輩編摩雖異於文定之特改。而文字之訛誤。亦先輩之所不能保其必無也。今此校正。元非專輒改易。而只正其文字之訛缺。則實欲一遵先生本文而已。亦豈非先輩之所欲聞耶。然猶以輕遽爲懼。則於改正處。不曰某當作某。而但云疑作某一作某。於落字處云。某張某文某字下。落某某幾箇字云。則尤無妄率之嫌。如何如何。噫。先生文字。如日月經天。人皆可得而見之。豈合明知其有訛誤處。而不思所以正之。使後之人見而疑之耶。斗寅蒙無見識。此等說話。極知僭猥。而匪久將始刊役。去取之際。所關非細。不敢自鄙外於高明。率爾陳聞。不識僉意。以爲如何。

 

復從弟明彥 斗光 天章昆季 a_151_354a

得復書。慰甚。第未知書後安否。此間祖母病患。漸向蘇境。非天德而何。興弟得良匹云。喜可知也。示意奉悉。雖吾亦豈不知君之實情之如是也。顧事理有不然者。蓄而不言。非所以待君等之道。故前書中。敢及之。豈深咎君等也。蓋吾之所期於君者。乃古道。不徒然也。見古人有九世同居者。其間豈無一箇不好人哉。譬如驅三軍而向敵國。莫敢有異意者。無他。其勢則然也。其立法之美。用意之厚。千載之下。猶令人斂袵而興思也。噫。今之世。得復見此等事耶。此雖非衆人所易言。然苟知家內第一好事。都不出此。則亦庶幾乎反薄而歸厚矣。吾雖無似。亦不無此箇意思。所患者。行之不能耳。自玆以後。吾有過。君須勿惜盡言。君有失。我亦安肯默然而已乎。庶兄弟相規相勵。敦睦婣盡友愛。毋忝吾祖先遺懿。則不知何樂可以加此。此吾素所蓄懷。故此復以云。非君。亦何以發此。

 

此丙辰正月所與書時。余避痘春陽。與明彥從兄隣居。故兼示也。書中云云語。今已五十年。全不記得。而戒勉之至意。丁寧猶可想見。凡我門中子姓。俱當佩服也。興弟得良匹。卽緯弟幼名時新娶故云。甲辰季夏小晦。斗經。識。

 

與李弟敬以 a_151_354d

舍弟還。知近況頗詳。此又承書。欣瀉無比。聞君近遭齒舌不少。心竊憂歎。比觀宣鄕氣象。有同臨陣對敵。於是時也。而君力不能匡救。則雖閉戶亦可。豈合直前擔當。鼓衆議而從之乎。始聞君爲調停之論頗勤。此意甚好。何不勉而卒之。而反爲之推波助瀾。從前解紛釋難之意。果安在哉。嘵嘵者。反以情外不近之說加之。自非愛君深者。孰不眩惑於言者之言耶。世路嶮巇。人言可畏。何不少思處世之道耶。非直處世之道如是。道理亦不過如此。願勿以吾言爲太低微而斥之也。吾於君。痛痒相關。不得不索言之。不知以爲如何也。

 

答金進士經天 a_151_355b

承審旅寓安勝。慰瀉無已。諭及疏文誤處。謹悉。但今日之論。必須不激不峻。直明文廟重。不可僭擬爲第一義。不然則彼必作黨論看。雖其中有異議者。亦將群起而合而爲一。恐無益有害。且未詳其人之事實而勒加貶抑之辭。惡能杜彼之口耶。鄙見本自如此。玆不敢承命竄改。幸以此意。傳于士林。無已則用李丈文如何。起頭楷範。垂於百代下。不可揷入他語。意必以下語太重爲病。然極言之。則當如此。恐不妨也。蓋起頭泛言從祀之重。照應皆在下。若只爲濫擬者而發。則無一字無病矣。未知僉意以爲如何。

 

*서파집

 

重答崔汝時 a_152_417c

再昨辱覆。偶爾出他。未克卽謝。迨用悵歎。所論鄙人之病痛。實出箴警之至意。而然非兄眷誼之篤。議鑑之精。亦安能摸得說破若是其明且切耶。感幸之極。繼以惶愧。第其中自道處。似欠誠實質愨底意。而微有護前務勝之病。鄙人每仰兄有遜悌之德。無我之量。而區區景慕之意。不但在於見解之高。文辭之妙而已。今見來示。不覺憮然失圖。豈高明實無此病。弟自愚蒙而誤認耶。無非弟誠意淺薄。言辭短拙。不足有槩於高意。而然反顧瞿然。不宜復有所云云。而旣發其端。疑當思問。故不敢終默更申前說之未盡者幸垂察焉。來論謂論語博文在約禮之先。中庸思辨居博學之後。此固然矣。然以此爲攻破鄙說之證案。則有不然者。論語之所謂博文者。蓋言其讀書必博。窮理必精。而非謂闕却硏究探索之功而徒事乎博也。中庸之所謂博學者。亦言其多搜博訪。無所不通。而愼思明辨之意。固未嘗不包在其中矣。非謂博學之功旣畢。而後可下思辨工夫也。蓋於此書旣精。而次及他書。終至於徧讀諸書。融會貫通。然後方可謂之博。若於此未精。而又及於他。只以多讀爲博。則涉獵而已。汎濫而已。豈聖人所謂博哉。今兄若於四書四經上。旣已大著精思力賾之功。實有眞知灼見之效。而使弟呵禁兄俾不得從事於春秋。則來示固至當。不然。鄙說亦不爲無見矣。孟子曰不直則道不見。弟且直之。今兄自謂於四書四經上。旣已誦讀其章句。玩繹其歸趣。而以弟之愚意端之。則其所謂玩繹。其所謂誦讀者。不過俗儒記誦詞章之習而已。於古人所謂硏究探賾之實。則恐或未能深留意也。

 

與明齋 尹公拯 ○壬申 a_152_421a

夏間。伏承下復札。槩審伊時起居狀。抵今慰仰。寒事比緊。伏惟靜中體候神相。先王父文稿。存者無多。且王父平生謙退。不喜世俗揄揚夸衒之習。故迄今未付剞。劂不但物力不逮。亦先志是體。而泯泯不槩見。終有所不慊於心者。前日與玄石丈論此事。亦以全然湮沒爲非是。玆取若干草本。繕寫而鋟梓。伏想王父有父師之義於牛溪老先生。則令監於王父。慕用必非餘人比。故敢將一本仰呈。令監必有以默會之也。萬萬非遠書可悉。伏希爲道加重。

 

與藥泉 南公九萬 ○丙子 a_152_421c

日者。伏承下復書。伏審伊時體中神相。抵今伏慰。日氣稍覺涼冷。信後將息。亦復如何。伏慕不少弛。侍生庭科時。因考官備擬出仕。而蓋鄙意則士大夫立朝事君。進退之義固重。若時事大謬。或君心厭薄。理宜不俟終日。至於一時媢嫉輩構捏。君上辨其誣。公議斥其非。則累次遞職之後。不必以決退爲得宜。旣不得決退。則亦不必一向引入。李顯命等疏。尤不足有無。故一疏之後。似無不可出之理。而亦何可自信已見也。近事。邸報外無大段可言。而似聞首相終難引入云。若然則大監亦不宜一向撕捱。且觀時勢。前日鄙書中上款語。似是過慮。下款所慮似得之。以大監批辭見之。上意似有介然於終不應命者然。首相出仕後。以一疏備陳心事情悃之後入來。似無不可。未知以爲如何也。

 

與呂冢宰 聖齊 ○丁卯 a_152_422b

朝者。伏承下復。備悉下敎之意耳。今日兩司發竄啓。則公議之峻可知。沈臺引避措語。大怫公議。持論峻激者。至欲重劾。物論喧藉。侍生及崔令皆慮太激。而厪厪停止。以出補好邑。爲調停物議之計。沈君與侍生亦相親。故已言及于自家。此出於寧靖調停之意。本非出於矯激。無乃大監或未之深思耶。近日議論。愈出愈激。必須稱量善處可以鎭定。一向矯怫則不但重劾。及於沈。亦有多少可慮者。更伏望十分詳思焉。首相之意雖如此。必不洞悉事勢物情之致。勢不可不略施薄罰。以鎭喧藉之議。蓋年少峻論。皆欲彈劾。而出補好邑之計。出於汝和汝吉及侍生諸人十分斟停之意。於此又靳卽施。則物議之激。不可勝言。臨政若有些少違崖。則事多可慮。故又此書告。下敎爲望。

 

與趙光甫 乙丑 a_152_423c

日者遠辱書。足當一握。況兼惠以瓊什。至今珍玩無已。信後歲換。不審履用何似。遙遡不少弛。頃見和令直友書。審與兄鼎話。兼得聯句。益覺天涯懷緖之落落。其韻則兩友處已次送。可以轉寄於兄。兄之前惠一律次送。而涵碧之作。幷和令詩刻懸耳。

天涯相憶歲華闌。夢裏柴關掩雪寒。晩計終期同結社。浮榮却悔枉彈冠。明時泣血愆尤大。瘴海經秋鬢髮殘。惟是客愁堪遣處。鬱陵東望富瑰觀。

 

與崔汝和 癸酉 a_152_424a

前書縷縷。皆不見孚。眞所謂有言不信。尙口乃窮也。蓋弟性節飮難斷飮易。故不把杯已百餘日矣。灼知有百害無一益。而不能斷置。則庸下甚矣。大用勇猛策勵而未知前頭暮歸觀獵之界何如也。邑無湖山亭觀之勝。新構一彩閣。鑿池築島。廣不盈尋丈。而劇有湖山千里之想。名曰湖山亭。兄須手書湖山亭三字以惠。以爲懸額地。且占送一律以賁之。

 

與明谷 a_152_425b

更進承誨。計非不切。而逐日役役。筋力殆盡未之果。方用罪訟。下札先之。深愧不敏。明日政事早罷。則當進賓廳。而前達逃故事逃中也。有未必盡如首揆及大監所陳曲折。而然此則經費固可恤。明査亦未易至於故。則從前成出立案者必多。雖或有未及成出者。未出者實難憑信。無如之何。而旣出者。幷許蕩滌。則旣無難覈之慮。而其爲聖德事大矣。不但爲惠於隣族而已。日者。自上特賜祭餓死者。而猶且徵布於枯骨。誠有歉於聖朝務實推恩至誠惻怛之政。未知如何。請糶。鄙意則亦有難焉。未知大監之意何如也。日者大監所達大同減斗事。頗好。但恨其太少。鄙意欲全減六斗。而此則勿論尤甚之次。徧許兩道似好。如何。

 

與明谷 戊寅 a_152_425d

昨拜未穩。尙有餘懷耿耿耳。所達事。明日不可不陳白。自有東西來。雖互有消長盛衰。至如甲寅庚申己巳甲戍之一邊全進。一邊全退者。未之有。終爲亡國之禍胎。識者憂之久矣。天啓聖衷。有此覺悟。而一字一句。堯誥舜謨。莫非王臣及我責我躬等敎。皆一摑一掌。一捫一條。決非循例文具之比。有君如此。不能將順。則職在輔相。當任厥咎義理之較著如此。則他固不暇言。以事機言之。上心旣有眞箇透得到。則必不有始無終。臣下之不能精白以承者。必不無事。到此地頭。愧悔何追。聖敎中有陽春和氣與時俱新之語。而元月朝參。亦異常時登對。今日決不可差過。或顧慮一邊之不平而赼趄誤了。則畢竟顚沛。可燭照龜卜。今日此奏。實士林全安之大機會。伏望萬勿泛聽。期於必達。至望。曾見王大監集中有奏達必預爲構思。如作文之爲之語。此眞良法。敢以鄙見作一文字上送。添删奏達。則或不無助。而蓋此係大事。要之不宜草草故也。

 

與趙子直 a_152_427d

戀嫪中得手翰。審邇間動靜。慰沃倍常。玉署新命。出於久靳恩點之餘。聖意可想。區區爲世道賀則至矣。古人云。駟馬高車。其憂甚大。此則不得不爲兄慮也。弟前忝貴館時。聖學輯要四冊。稟達繕寫。留置本館。初意蓋將欲進講也。狼狽東出之後。無人繼其後者。兄可留意耶。此書備說爲學爲治之大方。規模大而節目備。比曾氏大學則衍翼之。視西山衍義則節略焉。眞法筵妙訣也。此非獨鄙見。本來爲然。曾見尤玄兩丈。皆與鄙意合。兄勿泛聽也。此冊弟之在館時。尙有未考準處。其後和令已畢準云矣。歲時例饋。近俗以一律替之。未知其價輕重如何也。好笑。萬萬自重。

 

與趙子直 a_152_430a

頃修一書後不見復。非不欲一進面剖。或以書更申。而朋友道。雖貴規切。若數而不見信。則終非恰好道理。故昨者台莅鄙寓時。將言而終囁嚅。及會權令家時。台言有甚害義傷理者。緣煩甚未敢一效警責。而若終默。平日相許相信之意。掃地矣。聊復云云。昨日台謂雖有言。上心必不回。徒無益惜乎其駟不及舌也。若今日上無過擧。朝無闕事。無一可言則已。不然。何可豫慮吾君之不能納而苟然容默乎。身爲諫官。君上之過擧非細而莫之匡。朝廷之擧措甚駭而莫之紏。坐糜二品廩食而行呼唱於內庭外衢而已。則其可恥也甚矣。世俗悠悠輩。不足言。豈以吾兄之夙負重望而乃如是耶。日者柳學士之言。雖太涉急切。然直觸忌諱。剌出心腸。無所顧憚。則其敢言之氣。誠有不可掩者。當此顧瞻成風世道日卑之日。誠可奬之不暇。而反被重譴。已是聖朝莫大之過擧。況臺諫從而構害言者。迎合上心。此固近世所未有而無敢言者。是公議已滅絶矣。公議滅而其國全安者。未之有。其關係之重。如何哉。方其時。卽加規劾。而更發前啓。則雖甚正當。猶有鬪鬨紛鬧之嫌。然終不可無此一段議論。且卽今聖上奮厲振發。精采灌注於辭氣。但病源在於文勝實少進銳退速。在諫職者。不可不一進忠諫。首論聖躬受病源委。兼擧近日激惱之失。而陳言者之不可逐。且及臺體大壞。迎合成風。少振淸朝之公議。則不惟聖明不加揮斥。士氣亦將稍伸。倚以爲重。在吾兄爲少答職責。不負士林之望。豈不休乎美哉。今之人。每以黨比形迹爲託。而此事則雖一邊中稍有知識者。必不以黨論生咻。設令謗之。事理正當。而中心無黨私之實。則何恤焉。辦此則大善。苟衰病之餘。血氣銷縮。終有所顧慮未決。則速尋長單。必遞爲望。此時決非負重望者默默在諫職之日。退之責陽城論。永叔責高司諫書。更望深加意焉鄙言雖粗率。實出肝血至悃。更虛心取舍之。書不盡。

 

與趙子直 戊寅 a_152_431c

承慰。久敬之道。豈待來敎而知。第朋友貴切切偲偲。切偲之語。俗人驟見。則必認以欠敬而實不知眞敬在其中觀今友道。以善柔唯諾爲貴。此果相敬之意耶。前後書中不敬語。幸更提示。當有則改之。無則加勉耳。話間欠俗間足恭曲謹。則果有之。此亦病也。當加意耳。昨承聖批。誠今古罕見。只自惶隕感泣。而其中惟予二字。尤不尋常。兄輩之不相知心。已俯燭之矣。

 

與趙子直 a_152_432b

承慰十分。示事。至重且大。誠如聖敎。蓋事苟有違天理拂人情。則祖宗所處。後王之釐正。不害爲增光前烈之道。而但義理無窮。權度微妙。隨時隨事。有不可一槩論者。申疏之發。未知有何樣意思。而有難以粗心略見。卒然斷定其當否者。台則獻議時。以持重爲主意。似是得體。鄙見如此不敢隱。光廟鼎革時。似必有關由中朝之事。此一款。尤宜詳之。

 

與宋道深 光淵 ○辛酉 a_152_433c

昨話殊穩。良以爲幸。而末梢爲酒所困。發言多不斟量。追思愧悔。然昨所云云者。非全出一時醉談。亦弟尋常所慨然者。而旣發其端。則在朋友之道。終始質言。以爲求正之地。亦自不妨。故更畢前說之未盡者。幸垂察焉。弟所謂心慕進取而口談恬退者。非謂一世之人盡然。亦非謂僚友中數人言退者有此習也。槩論末世欠眞實多修飾之弊而話間仍戲及一二朋友言退之事也。大抵古之人輕爵祿尙恬退之風。豈下於今之人也。自非高尙其志遊方之外者。則雖賢士大夫。未嘗以爵祿爲可厭薄之物。特以求之以非道得之以非義爲可恥。而然猶恐其或涉於係戀榮途。失脚晩節。以鐘鳴漏盡爲深戒。急流勇退爲至難。豈不以富貴名利人情之所同好。而苟非介然之守。超然之識。鮮有不顚沛於此境界故也。竊觀今之仕進者。聽其言則無不以無官爲至樂。乞免爲能事。儘有泥塗軒冕底氣象。而觀其行則立論多以時議之緊緩而低仰焉。交人多以勢位之炎涼而輕重之。雖未必一世之人盡然。蓋世道如此。若果其中之所存者所養者一一如其口之所言。則風氣之日頹。何故而至於此也。曾與吾兄諭說。則其發於辭而見於色者。未嘗不以今日世道爲無可下手地。而獨此一款。與鄙意不合。此所未曉處也。昨日。兄以鄙言爲矯枉過直而未免太薄。蓋弟之稟氣輕疎。且無學力以充養之。故發言處事。大抵多暴露而少含蓄。兄言可謂切中病痛。此則當服膺焉。大抵弟於吾兄。雖晩交也。竊嘗深服兄操守之確然。言議之不苟。此非詡詡強稱道也。中心所幕仰。誠不淺淺。而第氣質所就如此故病痛亦有之。見事或欠於疏通條暢。立論或病於固執窒滯。幸勉加學問思辨之功區區之望也。感吾兄相與之至。僭論至此。幸恕諒而回敎焉。

 

與李進吾 塾 ○庚辰 a_152_435b

昨枉迨慰。昨日多少說話。都出於戲。而先儒云戲出於思。戲亦不可不愼。不無所欲言。緣日暮。未克畢其說。故略有云云。冀幸垂省也。弟固患寒縮蟄。而然擁衾待客。固失以禮繩律之義。若以第一義切責。則安敢不服。第以閭巷小兒鄙俚之說。狎侮侵嘲。不但有乖於古人久而敬之之道。吾儕卽今年已老位已高。體貌亦不宜如是。幸更消商焉。且兄又有失言者。氣質之有疵。大聖以下不免焉。曾之亞聖。柴之至行最見重於孔門。而猶不免有愚與魯之訓。況下此者乎。兄自謂全無氣質之病。惜乎。其言之駟不及舌也。此雖說時病痛。然平時不能有過自省。恥爲凡人可知。而亦坐學問見識之不逮也。幸更加意焉。兄謂鄙人有自高凌人之病。鄙人無所挾。安敢然。但氣性伉傲。未免有輕物之病。未嘗不自省。而氣質難化。兄敎可謂頂門一鍼。此則當佩服耳。近來朋友道缺絶。規切一事無聞焉。故敢此申復。或可有相長之益耶。

 

與趙成卿 聖期 ○壬戌 a_152_436b

早承辱復慰敵一握。所示文字。宏通煒燁。有非如弟固陋所可容喙其萬一。不啻有望洋之歎而已。蓋本源義理而不泥於古道。綜貫事務而不流於雜霸。甚可敬服。但著書垂後。固古聖賢之事也。然吾儒家法。必須讀書窮理。使吾之知識。無一分不及於古之聖人。省身復初。使吾之地位。無一分不及於古之聖人。然後可謂足目俱到。能事畢矣。苟於吾之日用云爲。則全無著念環顧身心。言行依然在庸衆人窠臼中。而纔有略綽看得處。便欲高視雄肆。而作爲一經。以詔後世。則未知於切問近思眞實爲己之工夫。何如也如弟者。聰明見識。不及執事遠矣。每恃相愛之深。屢發不滿於執專之語。宜執事冷聽而姍笑之也。然人雖至愚。責人則明。若執事不以人微而忽之。則其益歸於執事。未知如何來文字留之。更加詳看。而躬進面論計耳。

 

 

與羅顯道 壬午 a_152_437c

秋間得手書。槩審伊時平善。抵今傾慰。來奴言有事光羅間。回路當受答。而厥後更無形影。方以爲訝。此又承拜辱書。就認寒序凡百俱佳。離索之慰。不可量。弟淪落窮荒。百念消滅。只是溫理舊業。收功晩暮。爲少贖狂走聲利辜恩誤身之愆。而病懶兼之。無望自力。時自懍惕于中耳。精舍八詠。非不留意。而吟哦之興。久已荒落矣。未卽副敎。然盛意終不可孤。容俟後便耳。崔相詩奉完。萬萬非書可盡。都希若序保重。

 

與鄭遠卿 道徵 ○癸亥 a_152_439a

纔送書照未。遠惟涼秋。侍彩珍佳。弟客悰悄悄。無足向故人道者。而只是海民頌之爲佛。百里幾乎太古。此稍自慰處耳。呵呵。今番兄必偕來。病人母子。可以無事得達。兼慰天涯羈抱。而但科日相値。是可慮耳。此中無他好況。但此時魚蟹之饒。到處溪山之勝。足以優游自樂。恐勝於汨汨塵宂膠漆盆中耳。距縣五里。有酒泉臺。奇勝與三日浦相甲乙。二十里有佛影寺。寺之所在山名。卽天竺也。世稱亞於金剛。此皆梅月堂所品題者。一番壯遊。未爲不可。且兄若來枉。則當以大賓禮待之。方丈之食。恐不必專美於永柔耳。且距縣數百步。有壓海巖。登玆望鬱陵島。仍令沈水軍。目前摘鮑。卽刻作膾。則此亦風味不惡。而種種好事。難以毛擧。所欠啻無伴。此所以望兄如渴耳。明卿屢有書。而懶不別幅。同照焉。

 

與從孫命峻 乙亥 a_152_439d

頃寄書。不見其復。方以爲鬱。忽得李生來傳札。憑認近日凡百。甚慰思想之切。疏與避。皆今世始見不墜家聲爲貴。謗言之噂沓。宦路之不利。何足道哉。李納言引避見遞。可見公議之不泯者。在人心。儘爲世道賀也。疏避文字。甚遒緊正暢。可喜也。默想時勢。汝必數月置散。卽今營中無事。汝若一棹東來。留半月而去則甚好。

 

 

*睡谷先生集

 

 

與權遂菴致道 尙夏 書 a_153_380b

兩紙所眎。並承悉。鎭岑事。弟意則竹林書院。惟朱先生可爲之。若先生不在。則恐非門人所可輕議也。蓋此與他書院。事體不同故也。今此院雖是函丈所留意。而旣未及成。並齋舍不存。而以鎭岑若干章甫。爲此莫重之擧。未見其得宜。此不獨紛紜之爲可慮也。魯峯院儒終至上章得請。幸則幸矣。此未必有光於尊尙之道。奈何

 

與權遂菴致道 尙夏 書 a_153_382a

夏秋以來。病日甚。百事迷茫。入冬。仍至委仆。前後承兄書。而亦稽謝許久。他可知也。惟一念在中。此因蔚珍宰之歷來。又奉惠札。傾荷倍深。仍審靜養佳適。豈勝忻慰。弟毫無裨補。但增疾病。當退之義。固非一端。而在告六旬。終未獲命。迫於事勢。不免還出。愧悶方甚。而上候以微感未寧。忽有藥房批旨。以專由勞攘。實有凜凜之憂爲敎。使至尊心如此。亦豈非輔相之罪也。驚憂懍惕。萬死萬死。連日起居。昨才命止。而金右相喪。又出意外。明當闔棺矣。痛傷之情。豈獨爲朋舊之私也。一旬之內。連喪大臣。國運之不幸。亦所罕有。朝著日益乖疑。難復着手。惟思速退。而姑不能得。然亦恐未久不患不退。只未知退時如何也。右揆同席。此稍可幸。或可救得一分耶。壇祀初定於二月。中間改以正月。此則當已聞之也。近又以當寒上躬親行之難。禮官請以三月卜日行之。蓋以皇朝亡在此月也。此便同忌辰之義。不應於古禮。故弟因下詢。以古者皇帝覲東后。必以殷春。自有意義。且春爲四時之首。二月爲春之中。恐宜還用二月爲對。右揆則初以三月爲宜矣。又以四月。乃癸巳京城收復之月。宜用四月爲對。方詢於在外大臣。而未及還矣。此壇祭禮。古無可據。故論說甚紛紜。主禮意者。欲必准尺度。主事勢者。欲全事省減。俱未爲得當。至於鬱鬯降神一款。亦廢之。此可成祭禮耶。弟於行日獻議之末。並及此意。而右揆之議亦不合。可恨奈何。

 

與權遂菴致道 尙夏 書 丙戌 a_153_383a

前月惠覆。至今在案。披慰病懷。春事向闌。卽惟道體靜養益佳。想紅綠滿峽。飛潛得意。上下流行。無非眞境。不勝馳神也。弟日暄後感傷稍解。而乍出戶庭。輒復添痛。常閉戶深伏。林皐杖屨之趣。亦若造物忌之。可嗟可嗟。下峽之約。竊見除目。已知不諧矣。早晩解免。果可踐言否。猶不能無望也。懷川事。實爲世道莫大之變。所敎洗馬君回頭。眞是好消息。未知果如何。此責老兄。恐不得不任之也。南儒書奉領。果是碑文事。而病狀如此。姑無自力之勢。久孤多士厚望。愧悚何言。若送答於兄所。則可傳否。此事正如貧家積債。左右見督。實可悶也。

 

與權遂菴致道 尙夏 書 丙申 a_153_383b

與兄不嗣音已久。中間經歷。事變亦無限。而不能以一書相及。其可謂生在世耶。卽惟秋淸。靜養起居萬相。日月之更。曠古罕覯。無死須臾。與有榮慶。惟是聖患一向進退。時象愈益難平。災荒之慘。又若係於國家存亡。中夜憂歎。幾於隕涕。想江湖雖遠。此心則必同也。弟病狀。逐年垂盡。朝夕不自保。而頃出城外。猶未敢遂尋歸路。終至強顏還入。近日藥房退本院。行止可得稍寬。而聖體諸症。却復有加。益增焦煎。又不免遲淹。恐終溘盡於旅次。莫省所措。古人去就。亦嘗有如此事境否。想宜有相念之心。冀得見敎耳。三道儒生疏。當已入覽。未知此於兄見何如也。某集所擬議。其無嚴固甚矣。然其本意。豈敢在於誣辱。而其言謂欲勉以無忘在莒之義。若如儒言。推衍成案。則關係至重。罪當如何。以此弟則自初難之。頗言其不可。而今終發矣。聖上旣取覽本集。而處分未卽下。繼有一二疏批。頗示左右之意矣。此事終歸已甚。卽今是非大致甫定。又有此事。恐轉成乖亂。非敢以利害爲言。論以大體。聖敎不可輕論者。恐得之。此正要商量。欲聞的確之見矣。旣著之罪。猶足以斷其人。何至更求深文耶。聞淳今頗峻。恐未深思也。強病倩草。不能悉意。

 

與權遂菴致道 尙夏 書 a_153_384a

頃見盛作天默集跋語。所云如論敗事之相。負國之將。辭義尤嚴者。乃指自點與尹,金兩相耶。尹海昌於丙子前。爲先入江都。而後絶和之論。以此重得罪於淸論。而未見其爲深罪。至於江都事。其所負謗。實非其情。先王父所撰碑文。今在集中可考而知也。彼時臺啓所論。雖並擧尹,金。今詳其措語。其僨國敗事之罪。專歸於金。而盛作主意。兼指兩人耶。抑拈金而言耶。尹相被論。專以江都事謂之敗事。則語不襯。盛意似不然。而本家子孫。猶有不能釋然者。欲因弟知之。故玆用奉及。幸明示之如何。

 

與金仲和 昌協 書 丁丑 a_153_384c

別紙奉悉。且因同甫。聞碑刻添有所改。實不如初無是事。亦奈何。世道不幸。逐事如此。此可恨也。弟雖無猷爲。自不免勞疲。苦思脫去。而亦不易。殊悶。夜雨稍多。而旋復開霽。蒼蒼者天。此何心也。民間當已收麥。實得果何如。傳者之言不齊。公是非之難如此矣。兒子病源。近似稍除。弟意不望渠取擧覓官。但能知有儒家事。不失子弟之行。則亦可免爲近禽獸之歸。今以托於兄。幸先從大學課授之。以次漸進如何。弟分外名位至此。不知畢竟落於何所。但望兒子保身於亂世。不欲習浮華爭虛名。且渠病根不淺。可使游泳。漸得趣味。不可急迫把住矣。

 

與金仲和 昌協 書 壬午 a_153_385c

石室院儒。來問釋菜服色。而謂兄言當用純吉然耶。此與文廟有異。恐當依栗谷服中時祭。玄冠素衣黑帶之論。衣則用白。幸更參量以定如何。卽今人家時享。當何以爲之。在臣民爲方喪期。恐當依期大功。葬後行祭如常。但不受胙之文而行之。亦須量敎焉。

 

答李子雨 濡 書 乙酉 a_153_387b

連接邸報。伏聞玉候漸臻勿藥之慶。方切欣幸矣。卽伏承匀札走示。且伏見藥房批旨。豈意吾儕今日遽遭此境也。驚惶錯愕。不覺涕先滿紙也。祖宗朝固不無此擧。而太祖朝事。則非可援比。太宗朝春秋過五十。傳禪於世廟。而群臣猶排闥直入。號天痛哭。世廟末年寢疾。文廟在東宮。春秋過三十。只命參決庶務。未知聖敎所指。謂何朝事也。獻廟所行。則固非擧國臣民等所可奉承。而英廟所行。亦豈今日所可議者乎。穆廟丙申之敎。蓋不無所由。因廷臣力爭還寢。今日在廷群僚。固宜以碎首爲期。未知諸大臣入陳後聖敎何如。繼有伏閤之擧耶。小生近以寒疾。委席苦痛者已五六日。今得此報。心神迷錯。恨不溘滅而無知也。固當不計生死。走詣廷班。而卽今實無自力出戶之勢。莫知所措。只有伏席涕泣而已。大監若與諸大臣。能積誠回天。則不惟爲宗社臣民之幸。賤臣亦可以少逭罪戾也。眩瞀倩筆。不悉所言。惟在大監心亮。

 

與閔靜能 鎭厚 書 乙酉 a_153_388a

倉卒之際。臨顧良勤。迨切感荷。日間台候增相否。僕乍出江村。病已若蘇。勘律若不至於流竄。則當便退去。而合啓漸遲。徊徨旅次。殊苦殊苦。似聞台以僕停輟城役。謂被劾固當然否。以台之終始同事。不相知猶如此。他尙何論。城議本非僕所建。而僕實贊決之。始役之後。又頗主張以築城爲罪。則僕固自當。曾前對人言每如比。到今亦何異哉。至於停役。則實非僕所知。筵中定奪。本不如此。只欲以已輸之石。從容修繕。石盡後。又繼輸而修之。初欲令諸軍門始築。而右席持疑。欲更商量。專屬京軍門爲之。故仍以托屬於右席矣。自寧陵還後。聞有廟堂分付停役。而旣任右席。故欲相議入陳後處之。未果卽改。此亦台宜知之。僕何嘗有停役之意耶。奏請之議。僕則自初陳達。台亦必記得矣。退出後。覓取廟堂丙子文書。見其約條。欲更申前議矣。其時因堂上力言不然而止。及訓將陳白後。不過申初意耳。台亦疑僕有意於停役而爲此議耶。僕若歸臥故里。則世間榮辱。都是浮雲。無足掛念。而至於知舊之間。以心事爲疑。則不能無介介。玆用奉及。未知以爲如何。

 

上季父書 癸亥 a_153_401a

伏惟卽玆元正。氣體萬福。三陽回泰。自此庶傾時運之否。公私祝禱。不可勝達。客歲兩度下札。並承覽。伏悉敎示之意。國計窮竭。至於此極。誠不勝心寒。然過於焦勞。先有瘁傷。亦非濟事之道。區區下情所慮。又在於此。伏望留思如何。猶子昨陪父主。來宿道巢。今朝方進內谷。此間悵慕自倍。亦想思山之念。此時尤增。然待區畫事了後。豈無山中鎭日陪娛之時耶。惟是伏企。北任。壯歲遠遊。元非所避。況爲家世事。何憚之有哉。只以二親俱有患症。私情則誠切矣。然銓意旣不相念。則亦何可自我圖免耶。猶子在京時。已聞有此議。而只付之自來自去耳。但此爲極選之任。以彈壓爲職。恐非風采銷腐者所能堪此。未知如何矣。

 

示從子箕鎭書 丁酉 a_153_407d

會試所作。能稱意否。學製初試。例多成進士。企望尤深。雖得之。此時不可帶倡夫。衣服亦宜從儉。此意預知之。科作可送示也。沈行昨果發耶。連日陰霾。此又可慮。然果以毛轎作行。朴武護來。則可無慮也。毛轎本無輕用意。想其病尙重而然也。家內之習。無以示後。可悶奈何。吾有一子一孫。筋力亦不逮人。無奈何也。吾病一樣。朴壻下來。今日又邀致廣醫。將欲受灸。而此亦非吾本意也。一二例穴外。又欲灸肝兪。此則不欲從矣。李供後不可無一陳。故強疾艱難搆草。今始封上。而判付旣出於東宮。且欲陳勉上于東邸。令去吏歷示於汝。可發見而還封呈之也。吾言則出於至誠。而未知喜謗人者。以爲如何也。

 

與堂姪泰鎭書 a_153_410a

日者答札。迨慰。陰雨支離。不知復何以支過。此間忽被非常召旨。史官捧御札而來。要與偕去。而末由趨承。恩數曠絶。罪戾益增。罔措罔措。鄭姪事一家中其窮苦最甚。吾豈不先念之。但吾於數年居鄕。不曾通書於銓官。今難破戒。惟通意於朴壻。使言之則尙可爲。吾於君事。亦只如此。爲此姪。何可有加也。

 

與宗人 奎一 書 丁丑 a_153_411b

示意奉悉。送米事。初定於富平。追覺富平。無可送米。改以江都驅價米送納。故以致稽遲。工役之漸退。固已知之矣。旣已伐石。則仍卽運入排安。固不可已。而卽今民饑益急。逐日塡門求活者。無非鬼色。旣無粟可救。而又以私事煩民力。則雖一二十名之調用。心實不安。今姑細釘留置。至於運入磨正。則稍待穀出農歇似宜。如何如何。事雖重。亦非一日爲急。故所思如此矣。只僕之至秋居此職。實不自期。然旣有石有糧。則豈無周旋之道也

 

與紫雲院儒書 甲午 a_153_412a

卽惟春寒。僉齋履萬相。遙溯區區。本院配侑之禮追正。欽祀之典克備。道脈所宗。永有瞻仰。此不獨一州章甫之幸。實吾東士林之幸也。愚意竊謂南溪儒生。必欲沮止公議者。固不免歸於私意。而揆以常情。不無可恕。本州以兩賢遺澤之地。又漸染於玄丈。章甫追慕之誠。有倍他鄕。當初不暇深思。以玄丈合享於本院者以此也。到今雖以位次未安。移就配位。而必與文元先生。東西對侑者以此也。本院士論。於南溪儒生之言。以道理開釋之則可也。以聲色相詆罵則不可。今欲尊奉玄丈。而與玄丈門人。便同仇敵。不復相容。豈道理也哉。鄭生通文本情。雖非出於侵貶。下語之未安。則非小失也。因此惹起一場紛鬧。此則鄭生固宜受責而不辭也。至於南溪儒生執迷之論。全無斟量。朝命旣定之後。謬引諸書院故事。歸一鄕士論於貶侮先正之地者。固極非矣。然若以此至謂之邪論。則大不着題。享禮旣成之後。雖不免略有是非。其論罰輕重。何太偏也。如是而欲令南溪儒生無言。得乎。因此轉相乖激。使玄丈門人。不復接跡於本院。則其於尊祀玄丈之意。果何如哉。今無他善處之道。勿論罰名輕重。一倂解釋。忘去前咎。偕之和平之域。自今春享。通諭南溪。合同行事。以共尊玄丈之道。不亦美乎。久欲以此書告。而數月來公私憂灼。病身殆於殞斃。無以自力。今始因南宮生之行。略布賤意。幸僉賢思量焉。不宣。

 

與石潭院儒書 a_153_413c

示意奉悉。沙溪先生尙闕追享之禮。竊嘗疑之。今見尤菴文谷兩丈簡牘及祭文草。此爲已定之論。到今始議。上聞亦晩。至於新議兩賢同配。嫡傳所歸。遺蹟所存。宜無異議矣。但卽今聖疾彌久。章疏不可入。且當八路大饑之時。改拓祠宇。當爲巨役。實非其時。姑待可爲之時。始議陳聞。恐當矣。玆事體大。先輩之所留愼。新議兩位。不可但以淺陋之言爲定。更爲考問於儒林長老而行之。如何。

 

上藥泉先生書 戊寅 a_154_092a

申疏所論。固是國言。但事有至重。無人論及。今已發端。何可沮止。第以管見言之。魯山之復位。千載無異辭。至於愼妃。則中廟反正後。未及正號壼極。而因大臣柳洵,金壽童等啓辭。卽日出外居河城尉鄭顯祖家云。如此則初無冊妃之事矣。愼妃神主。久在閭家。愼永平憙別立一祠以祭之。觀此則非廢妃也。乃微時夫人而見出也。其生時名號。今未有考。而想是無稱號也。今若以無罪見黜稱冤而有所崇章。則似當以別廟奉之。官致祭需而已。至於欲正號入廟封陵。則乃追崇。非復位也。正位終涉重難矣。別廟一款稱謂。亦似難處。蓋欲稱妃。則生時未正之號。不可追加。欲稱夫人。則中廟旣登極。不可以潛邸夫人稱之。此外又無相當可稱之號。此甚難處矣。如何。曾見東閣雜記事實如此。亦未知果無謬誤否也。或云以潛邸時所膺夫人號稱之無不可。亦如何。

 

上藥泉先生書 壬午 a_154_093c

向者伻回。伏奉下覆書。仍審其時起居狀。仰慰則深。第聞新有行遣之命。固知早晩有此。而在下情。豈勝驚歎。伏未委冒暑赴謫。不瑕有傷。區區不任慕戀之至。先墓表額大字。謹已拜受。幽明之感。曷可慰喩。筆法無減於前日。尤切欣幸。門生粗保羈危。判尹李令近欲留住。殊有分壑之樂。但未知能辦勇退否也。眼病常苦。廢觀書久矣。惟對前山秀色。而亦廢賦詠。家弟印送白集。字樣頗大。病眼亦能看。仍鈔五六十首。改換若干字句。命曰鈔白詩。倣東坡謫中和陶之例。時復展讀。足以自遣。舊誦庸學正文及經書若干篇卦。每曉枕未起。嘿念成誦。雖有疑義。未能隨手箚記。全無講討之工。前頭如得抄錄。可以仰質於函丈也。

 

上藥泉先生書 a_154_095a

伏承下答書。仍伏審日間體氣神相。區區仰慰。下示縷縷。倂伏悉。今此門生之反覆陳論者。非欲函丈之仍留京裏也。只爲分義事勢。不可不姑待誕辰。而一參起居後過江。爲無妨耳。旣肅奉朝之銜。一番起居。有何參班之嫌。先生今日處身之方。口不言時事。與世相忘。則雖身在京裏。便脫灑自在。雖在遠鄕窮村。與世相涉。則便乖休致之道。且取傍人之怒侮。今之自勉。惟此而已。側聞引對賜醞時。其所以負罪引過。比之初對時。尤繁悉云。竊以爲未安也。經曰。宥過無大。苟明知其本心之無他。則其罪自然除脫。故雖大過而宥之。況函丈頃年之事。本非可罪。而後來時議。搆成罪案。朝家其時旣任其人。不得不聽從其言。在官家。誠有追悔自咎之端。難於下語。只明其心事。今以不明罪之有無。只明其本心。爲猶有未盡釋然者然。此豈上下貴相知心之道哉。然不須多言。若以此爲執言而欲令安心留京。則心所不自得。有難強焉。而旣承朝命上來。得遂休致之願。出謝奉朝官敎。則不爲一參起居。竊恐於君臣大體上。有大段欠缺。此則不係於廩祿之辭否也。凡天下事。先觀其大所存而論之。不至於大錯。若拘拘於瑣細之節。則大體上。却欠闕。今君上曰。洞燭本心之無他。至誠勉留。特許休致之請。以安其心。則在下之道。惟當感激恩造。時奉朝請。以伸分義。受廩粟。以體聖君惠養之至意而已。身計浩然。萬事都休。古人所謂樂以忘憂。自得小人之志歌而鼓缶。不興大耋之嗟是已。今先生捨此坦蕩之途。轉入迂曲之境。數日間心上。不能澄然無事。反爲經營計較底意思所纏繞。竊所關心繫念。不敢頃刻而忘于懷也。爲今計。俟倉官請受祿牌。勿爲出給。命輸送則陳箚辭之。不必頻數。或十日一上。或六七日一上。煩了數三章後。待誕辰入京。仍爲過江。而亦不當以廩祿爲主。以老病人江居僦舍。難過於涼候爲主。兼申辭祿之請爲宜。如此則向後所處。尤似沛然。省了閑煩惱也。日間當就拜。不備

 

上西溪書 朴公世堂○壬午 a_154_096d

伏惟初寒。台體動止。神相萬福。非不欲以時奉尺書。仰候起居。而屛退人事。自爾不振。泯泯至此。恒用辠恨。先祖考墓道文字。日者兒子傳送。謹拜手而敬受。兒子今又下來。益聞向來屬草之梗㮣。怳如親奉誨音於几席之間也。夫以先祖精忠苦誠。不見世人之諒許。溢世之謗。至于身後數十年而未已。頃年旣已易名矣。墓銘今又有述矣。而竊觀先生撰次之旨。刊落枝辭。惟以闡明當日扶倫衛社之心事爲主。卽沒而有知。庶可瞑目於九泉。而不恨其世無知者矣。先父一生有銜而未祛者。亦庶乎少慰矣。父子幽明之感。當復如何也。文句零瑣處。或有仰稟者。玆以別紙錄呈。幷齎其稿本以上。伏望視至而回敎焉。侍生粗保飮啄。而癃孱日甚。全無進修之益。日夕悼懼。餘萬書不盡言。只祝對時加茂。以慰瞻慕。

 

與李壽翁書 a_154_116d

冬寒稍解而復緊。此時兄孝履支福。區區溯仰。轉終圖。更加推詳否。此說初聞甚駭。徐究甚有理。爲之遲疾度者。蓋自戊界左旋向卑處。經度未甚變。只有毫忽之差。故入轉二十一日以後。平度稍加而疾。至卑處盡頭。則經度大差。故疾度至十四度。積而至于丁界。則經度又未甚變。故疾度漸遲而平。此一半。弟創名陰曆。小輪雖左旋。以大輪觀之。同爲右旋也。自丁界向高處。則轉輪在交道之外。故其勢逆。經度十三度有奇。而轉輪左旋而小縮。積至於高處。則經度之縮甚大。爲十二度。自是而左。至于戊界。則經度之縮甚微。漸舒而平。此一半。弟創名陽曆。蓋以交道內外而異其名也。比之日躔。卑處猶之冬至。而丁界則春中也。高處猶之夏至。而戊界則秋中也。幸加意細推焉。從書雲氏。又得西洋法立成表四冊。其度數之詳細如恒沙。未易立究。亦不必究。獨其首卷所論。頗有可觀。氣應之說。正與弟等所推相符。益覺豁然矣。兄前所示心性等理會。不是第二件事。兄須速了曆法。敎以近日別所討究者。以開迷胸也。

 

與李壽翁書 a_154_117d

昨覆示意謹悉。西法雖似迂怪闊誕。異邦之人。或有精於度數者。而今西洋之俗。專以算數爲敎。其推曆之法。甚細甚密。不可草草看也。如授時中羅㬋計。都是西域九執曆中所有。而大衍採之。轉輪之說。曾聞見於回回曆云。亦非湯羅之所刱說也。弟之前兩書。論轉終甚悉。兄須反復思量也。其所以疾遲者。是弟自推而得者。而恐是不易之理也。

 

與鄭士仰書 壬申 a_154_120a

士仰足下。頃年因士友間。得聞足下主陽明之學。於心竊惑焉。昨歲拜玄石丈於坡山。玄丈憂足下之迷溺於異學而不知返。及今春。得玄石丈書。有曰頃與士仰連床。苦口而不能得。憂痛交切。於是益知足下信陽明之深。好陽明之篤。非區區言說所能回也。蓋足下之所以信其說而不回者。豈其無所源本。而徒以背馳於朱子爲快哉。顧其中必有誠信而樂之者。今不推原其說之所在。而徒以觝排爲事。則已有論人刻核之病。又焉能深服其心而有救正之益哉。夫天下之理一也。苟理之所在。則固未可以人而輕重。然古人論學之旨。莫要於大學。而朱子訓義。至明且備。陽明子乃斥以支離決裂。出新義於程朱之表。而其言語文字。具載遺集及傳習錄中。其論說之偏正。學術之醇疵。誠有可得而言者。則足下之信而好之如此者。無乃信其不當信而好其不當好也耶。僕年十三。讀大學及或問。厥後蓋嘗屢讀而精硏矣。中間見張谿谷文字。贊歎陽明之學。不一而足。於是遂求陽明文集語錄而讀之。乍看誠有起詣新奇。可以驚人處。旣而反覆而讀之。博極而求之。則徒見其辭語竗暢。文章辨博。而學問蹊逕。率皆顚倒眩亂。非但背馳於朱子。將與孔曾相傳之旨。一南一北。有不容於無辨者。遂妄著辨學一說。思欲與同志者講確而未能也。及聞足下嗜王氏。擬得一番從容。以叩崇論之緖餘而竭其愚鹵之說。比年以來。身事棲遑。足下又多在遠外。以玆含意未吐。耿耿至此。近聞足下住在圻鄕。而病憂跧蟄。合幷未易。謹以前所著辨學說投上。望足下就此論正。一一開示。所言苟當於理。敢不褰裳而從之。如其不然。亦當繼此而請敎也。玄丈云足下裒捽王氏文字。作一書。略如近思錄之爲者。亦思一覽耳。每念足下天資穎悟。雖在孔門。似不多讓於升堂之列。不幸爲異學所誤而不早回復。其在朋游知舊之義。誠不勝其憂愛悶傷之心。輒復申其區區如此。倂惟諒察。大叔時得相從否。幸以鄙說相示。得以反覆。亦一事也。不宣。

 

與趙泰億書 甲午 a_154_125c

近日令履何如。白沙相公遺像。才已重摸。而贊語屬之不佞。草本呈上。細加斤正以敎如何。留侯之高。以智略姿稟言。酇侯之明。以鑑識相業言。蓋簡拔人才甚多。如鄭錦南。比諸得韓信於亡虜。狄梁公薦張桓。後來反正。在梁公身後。而其功實有源本。如昇延諸公。是沙相門客。谿遲延陽。又是受業之人。錦南辦翦适之勳。故以狄公爲喩。際兵戈之搶攘。當倫紀之斁壞。改以奠國步於垂亡。扶倫常於旣斁爲優云。此說如何。並宜證示。不宣。

 

與從孫守範書 庚寅 a_154_127a

比日寒嚴。閤況安穩否。邵子曰。二十以後三十以前。朝經暮史。晝子夜集。積十年之功。方有受用之益。谿谷亦云三十前讀書。三十後則不可每讀。只可資用。今之業科擧者。雖與做向裏工夫有間。其精于勤荒于嬉。亦豈二致也。汝之年紀。方到肆力地頭。冬月以讀書爲本業。間做古文騈儷及序記雜說文字。而詩律亦以應俗不可已也。哲也投一律。淸麗可誦。汝亦宜有以贈我。以慰窮寂。任重道遠。盛年難再。荏冉之頃。幾何不至於老大耶。經學爲本。史傳爲羽翼。常以惜陰爲意。斯有進矣。不具。

 

上尤菴宋先生 壬癸間流移遷徙之際。盡失本草。只此一書在亂稿中。 a_155_086a

夏間伏修候書。送于懷鄕。伏想今已下覽矣。卽日向寒。先生栫棘中氣體神相萬福。榦等老親宿患。自夏更發。入秋轉谻。近則稍入差境。而緊歇無常。澌憊殊極。煎泣曷喩。書冊工夫。幾於專廢。向來依俙彷像於文字口讀之間者。便索然消落。私切憂懼。奈何奈何。前後下賜答書。謹己領悉。一字一句。無非血誠敎誨之意。區區感幸。豈容殫述。第於其間稱道太過。有非顓蒙小二所可承當者。豈先生誘掖激勵。欲其至於是耶。榦等稟質庸陋。無所肖似。惟荒墜先生之敎是懼。伏乞繼此賜誨。痛施警責。俾不迷於入德之塗。千萬幸甚。

 

答李君輔 a_155_088b

示意謹悉。果爾則不勝瞿然之至。第以通典考之。其時有司奏皇太子妃薨。依禮至尊皇后幷服大功九月。而徐議又有所云云。蓋長子婦服大功。卽周公制禮也。昭載於儀禮大功條。至於朞服則唐貞觀中魏徵奏而改定。書儀取入。而家禮仍之。遂爲後世定行之禮者也。蓋劉宋時未有朞制。故一依古禮大功之制而行之。有司所奏依禮云者卽此也。今兄謂之短喪。未知別有明白可據者耶。望乞詳示。以解愚迷之惑。幸甚幸甚。且徐議曰二御哭臨應着縗。時從服者着縗非其日。如常儀。然則非哭臨之日。至尊及從服者如常儀可知。但未知常儀者。是何樣服色也。又曰召見之日。太子着公服。然則非召見之日。太子常着周服可知。弟之所見如此。故欲引以爲傍照。非以爲明白之的證也。故末又以無他考據。不敢妄論之意。爲對矣。第鄙議專就徐議中爲說。只解上二段。其下二段所謂至尊非哭臨日幸東宮云云及宮臣見至尊着朱衣之說。終不擧論。蓋倉卒起草。致此疏漏也。到今思之。終不若以不知爲對之爲愈也。如何如何。

 

答崔士遜 敏學 a_155_096a

秋老霜重。緬想兄燕處味道對時增福。日有傾傃。殊不自已。榦居常隨分。不敢廢業。而不惟傍無彊輔。未能策勵。兼且秋後病骨多受外砭。咳嗽失音。伏枕委頓。實難自力。奈何奈何。此亦老境常態。只在任之耳。前去太極私箚。想已周覽。高眼所經。得失難逃。望乞一一簽示。俾此昏愚。有所受用。幸甚幸甚。

 

與李季章 世瓊 ○辛丑 a_155_096b

雨後蒸熱。伏惟兄起居增重。文集修正。想已始役。望十分審愼如何。第此必須明知先師己巳前後之見頓異。然後其於輕重取舍。方可得正而無後悔矣。先師嘗撰師友考證曰。吾有感於近日事而作。此外先師晩年大定之見聞者非一二。而榦之所嘗親承者。又不啻丁寧。至今銘在心肝。若不以此時發明師旨則其罪大矣。大抵修正時。就原集中可謄者謄之。可置者置之。使覽者曉然知是非之所在可也。此實公論。何敢以一毫私意參錯於其間哉。如或不然。依違於取舍之際。糢糊於是非之間。則吾輩之得罪不須言。而師門之貽累誠可慮。一時之異議雖或避。而百世之公論尤可畏也。弟之此言。專出於爲師門地。片片赤心。可質神明。想兄亦能俯諒也。芝村見識明透。且於先師爲至親有誠意。今此大事。必不泛然。恐不可不與相議。未知如何。

 

與姜達夫 達漙 ○戊子 a_155_103a

阻闊瞻戀之際。惠翰渡漢遠來。一幅長牋。寫盡多少辭意。覽之足以撥開病裏悁菀之懷。況書中所謂日臻昏惰。賜一神丹等語。尤爲丁寧懇惻。殊非尋常之比。深仰左右篤志好問之誠意。第僕自少失學。正坐昏惰之病。至今白首。倀倀擿埴。轉入膏肓之域。而尙未得救藥之方。則雖欲爲左右求得神丹。其道無由也。然嘗聞子思子言博學審問愼思明辨篤行五者。而加之以弗得弗措。已百已千之戒。終之曰果能此道。雖愚必明。雖柔必剛夫愚而能明則昏者去矣。柔而能剛則惰者變矣。然則欲治昏惰之證。思得神丹之術者。豈可舍此而他求哉。雖使兪扁論證而劑藥。想不能若是之親切而神妙也。今左右有此萬金良藥。何爲不服。而乃反問方於碌碌一庸醫。無乃治病心切。求藥誠至。不暇擇於醫之工拙而然耶。榦衰老病憊一任放倒。日用之間。雖策勵勉強。而其奈昏惰之病根已痼。專無振奮得力之望。雖知有此良藥。而終不得試焉。以此每願一見左右與之從容論病。隨證投藥。以治十數年沈痼之疾。而因循荏苒。迄今未遂。愧歎奈何

 

答朴尙甫 癸卯 a_155_105a

病昏中專廢人事。久闕承候。瞻傃方切。卽承惠札。憑審頃患阿睹重疾。旋得受針小愈。驚慮旣深。慰幸又多。第聞餘證尙苦。則餘憂尙在。須善爲將護。趁得勿藥之效也。昔朱夫子晩年亦患此病。而有合眼靜坐之法。此正今日所當學也。榦眩證日劇。昏倒委臥。實非陽界上人。眞所謂尸居餘氣也。書末所示。辭旨勤款。親愛之意。溢於言表。字字句句。皆合受用。親舊有情者。亦多以爲失計。第方有經營壽藏事。爲此不得已之擧。今則行意已決。勢難中止。但窮家事。到底齟齬。數百里遠地。携老扶幼而行。必致中路顚沛之患。且聞高山倅嚴禁家舍。羲易旅卦六二㕛辭卽次居首。次卽舍也。而事又如此。此皆大段關心處。其餘移寓後細瑣艱楚。未暇言也。行期定於十月十八日。此後山川遠隔。音聞無憑。八十老人。是乃永訣。濡毫臨楮。不覺愴悢。厚而昆仲。時在何處耶。病昏殊甚。未能付書告別。不勝悵缺。相對時傳致如何。

 

答申明允 暻 ○辛卯 a_155_109a

卽拜兩度惠書。披緘奉讀。辭旨諄複。縷縷所言。無非篤志好學之意。此實近來親舊書牘所未有。令人慰聳不已。第時賜諄誨之示。不敢承當。左右以英粹之姿。承詩禮之訓。年纔志學。發軔正路。向後成就。有不可量。則顧何資於白首垂死。倀倀擿埴之一老夫耶。愧悚之餘。不省所喩。朴尙甫,金君直皆同志中人也。其志業學識。未易多得。今聞左右與之從遊。想彼此俱有益世。

 

答申明允 己酉 a_155_116c

累紙示意謹悉。先師文集是自當初與左右共慮者。今果驗矣。事已至此。無可奈何。況如榦者望九之年。死疾在身。何能有無於其間哉。困知記是欲見而不得見者。荷此投示。殊以爲喜。第觀其說曰道心寂然不動者也。人心感而遂通者也。又道心性也。人心情也。劈初頭其說之大段謬誤如此。其下諸說。皆緣此推演說去。則實非如吾蒙學所敢知也。農巖說雖有差處。而又有透悟處。但不識栗老主意之所在也。自古聖賢立言。或橫或竪。或同或異。而各有主意。不相爲妨。今農巖欲以竪準橫。以異合同。而致疑於栗老。此恐爲病也。圃陰說驟看。金篇可疑。拙修說多有出入。荒雜殊甚。眞古人所謂尙在膠漆盆中者也。雖然此出於愚淺之見。不敢自以爲信。今左右使榦就此數人說上。作一辨別文字。左右非榦知已之友耶。何以發此言耶。設使榦能辦得此事。自患重病。精神盡消。且稍有勞力則痛處倍劇。雖欲勉強。有不可得。只擬靜而俟之。以還造化舊物。此後則一切勿以此等事煩囑如何。至仰至仰。

 

答玄彥明 尙璧 ○壬午 a_155_117b

別後戀德。與日彌深。此際惠札遠到。辭旨諄悉。奉讀欣豁。怳若更對。不覺湖山之隔。懿範之遠也。仍審歲晏。侍下學履珍茂。尤以爲慰。示學之一字。爲世大諱等語。足見左右有慨於世道。而不懈於自守。深仰雅意所存。不勝欽歎。左右方當妙齡。發軔正路。長道逸駕。所至何量。望益加存省之念。不怠終始之功。使吾黨有所增氣也。頃在湖中。猥蒙從遊。雖因公故倥偬。未暇從容奉叩。而時或聯床對討。猶多欣然有契合處。至於香寺半日之會。尤是浮世奇事。殆不敢忘于懷也。院事聞已略成頭緖。第承始事之日。遽有岐貳之議。則竊恐有妨於斯文重擧。亦望一從士林公論。務爲鎭定保合之計。俾不至於僨事之患。幸甚幸甚。榦歸臥故山。粗安病分。而惟是辭事撕捱。尙未出場。惶悚擾悶。曷可言喩。道路遼夐。奉晤未涯。臨紙耿耿。不勝瞻悵。

 

答韓永叔 弘祚 a_155_117c

中心戀慕。不以隔歲阻闊而有所少弛。意外惠札。遠到山中。首問寒暄。副以疑義。此實近來朋友中所未有者。感慰之餘。又令人欣聳也。示喩格物之義。殊甚精細。其爲警益多矣。第念格物之格。必須帶得窮字意看。其義方通。故朱夫子前後說格字。未嘗不兼言窮字。而至答汪尙書書。直曰格窮也云。則其意又不啻明白矣。未知如何。此實吾輩更加商量處也。榦頃在秋末。墜馬重傷。至今未差。冬初慘哭外孫之夭。喪病之極。神魂俱亡。繙閱文字。旋卽遺忘。有如摶沙障河。隨手輒散。奈何奈何。

 

與權明仲 熀 ○丙申 a_155_119a

伏惟冬令。尊起居增重。卽聞受命疆外。星軺將動。原隰之勞。專對之責。竊爲執事者勉焉。仍念今日之天下。非復昔日之天下。殷墟麥秀。周都黍離。自是志士所傷。吾知是行也。想多匪風下泉之感也。向聞大江以南。已有一脈好消息。俟他日干旄東還。爲傳中原喜報。引領以望也。榦素患疝痛。遇寒添劇。委頓澌綴。殆難支吾。病故如許。未效西郊出祖之誠。愧悵何極。若忠信篤敬。蠻貊可行。是執事平昔所服膺者。玆不復爲提告焉。

 

答李子厚 道載 a_155_119b

示意縷縷。可想所造日益親切。令人深有感發惕勵之意。但所謂立志不堅。用力不專等病。僕方落在此臼中。何暇爲朋友謀耶。雖然如不知病則已。今旣知之。則卽此知處。便是施藥下手之地。誠能持敬窮理兩下工夫。積累歲月。無少間斷。用力之久。忽有融釋脫灑處。則此便是眞消息也。榦之向來得聞於師門者如此。而顧緣癃病憊劣。因循怠惰。至老無成。追悔難及。時時起思。不覺騂然發慙。竊觀高明以聰穎之資。加篤實之功。趁此壯年。發軔正路。勿忘勿助。循序漸進。以至於超然自得之境。則所謂融釋脫灑者。卽倏然在我矣。親愛之深。敢此傾告。僭率多矣。不勝悚惕。寄還鄙說依到。但獎飾太過而砭射不及。豈所以求助於友明者未至而然耶。深切愧歎。

 

與李仲擧 鳳瑞 ○戊午 a_155_119c

竊觀來書。自處太恭而推人太過。禮卑而辭巽。獎過而名僭。此在僕昏愚蒙陋者。太不著題。左右於是乎未免失言矣。夫尊師二字。何等稱號耶。尊之且不可。況師之乎。孟子曰天下有三達尊。爵一齒一德一。此言三者之尊。達于天下也。韓子曰道之所存。卽師之所在。此言道存於身而後可以爲人師表。苟能使人有此達尊與道。則雖斂然退處。不以自居。而衆莫不心悅而尊慕之。誠服而師事之。夫然後吾可以尊師自處。而不以爲僭。人亦以尊師推之。而不以爲怪矣。其所以尊之師之之稱。果如何哉。夫爲人所尊。作人所師。雖先生長者之於後學小子。亦或有不敢承當者。況僕之於左右。言其年則不甚相懸。言眞學則又不無自顧歉然者。何敢安心抗顏而冒此不當得之名。左右亦安得以此僭號。輕易與人。而無少靳情哉。此不惟在榦分上實有惶悚踧踖而無所措躬者。抑左右遣辭之際。所失匪細。此不可不審也。僕稟性偏駁。氣質昏庸。操身則不能謹於厚重。講學則不能勇於進修。以至處事接物之間。溫厚和平之氣少。而粗疏率爾之習多。是以尋常自悼。願得安重端懿從容詳密如左右者。與之朝夕游處。以補其失。則庶幾將來或可得爲寡過之人。此僕之曰夜所望於左右者也。朋友之道。當以道義相期。講劘相益。有善則引之。有過則規之。相與提撕策勵。幷趁於君子之域。乃其責也。苟以僭名濫號。過爲慰藉。柔言遜色。務爲容悅。甚則於經史中採得好題目。競相稱美。而不以爲愧。則此豈朋友相愛相勉之義哉。願左右自此以往。痛洗此習。爲已之餘。時賜砭射。俾此昏愚有所觀感而資益。則左右之惠。豈不大哉。嚮往之深。不自知其縷縷至此。休咎幸甚。

 

答金景游 丁未 a_155_122c

戀頭承書。旅況佳安。不任欣慰。此間舊蛘新病。遇寒俱劇。長作枕席間人事。豈勝悶慮。示意謹悉。王文中所謂無辨自修四字。卽止謗之妙術。須從此四字用工。則云云之說。不過爲過空之浮雲。然致此之道。在熟讀一部小學如何。

 

與仲固 栽 舍弟 乙卯 a_155_123a

夜來侍況如何。兄來棲禪房。靜對書案。俯讀仰思。精究潛繹。往往不無會心處。凡前日之知而未精者。與自謂精知而彼此齟齬不相串貫者。或全然曾所未知者。時有融解渙釋。不可以言語形容者。方其心入其中。思慮精專之時。目不能他視。耳不能他聽。雖使霹靂壓于坐前。亦似不能自知矣。及其旣會之後。心下自然欣喜快足。不知不覺忽然發笑。此乃近日讀書時所得之實事也。苟如此不已。無少間斷。直過五六年或十數年。如一日不懈。則將來成就之效。必有不可勝言者。却恐前頭有什麽戲魔奪我此志。而俾不克遂爾。丸藥之服。今至幾箇日。而亦頗有收效之漸否。隨證投藥。以治其病。此亦所不可已。然藥物不過爲一時攻疾之資。至於治疾之根本。不在於此。所謂根本者。必須靜其思慮。淸其心志。內而去膠擾叢沓之欲。外而絶紛挐雜亂之事。兼且節飮食以養其體。愼起居以養其氣。則自然精神專一。筋力盛壯。氣充而體舒。血和而脈調。此豈非治病養生之良藥妙劑耶。苟或反是。循情從欲。無所制節。一日之間。衆慾紛起。一念之頃。群私交攻。撓盪汨亂。昏迷顚錯。以致心慮耗損於內。氣血傷敗於外。眞元凋喪。邪氣遽乘。則雖使神農按方。兪扁驗證。而日服丹砂石髓菖蒲紫芝等物。恐未可以收效。況今所服只是陳根腐草。其何能有補於萬一耶。昔程子謂張思叔曰吾受氣甚薄。三十而浸盛。四十五十而後完。今生七十二年。較其筋骨於盛年無損也。思叔請曰先生豈以受氣之薄。而厚爲保生耶。程子默然曰吾以忘生徇欲爲恥。許魯齋詩亦曰萬般保養皆虛僞。祗有操心是要規。此皆先賢爲學要切之語。而其在養病者尤不可不致意焉。固知君講明於此理久矣。不必待今日區區一二談也。然猶若是奉告之勤者。蓋欲相與提撕警惕。先攻君受病之處。而亦欲日夕省念。以爲自治其病之地爾。

 

答舍弟 a_155_125b

便至承審。閑況有相。何等慰豁。披翫簡編之示。病中不覺欣幸。幾於喜而忘寢也。階菊云云。誠合一笑。君之近來閑居。出於見罷。元非本心。使菊花有知。豈不暗笑而願爲移植於沙川五柳窓外耶。望姑置晩節香之句。且吟眞黃花對僞淵明之詩如何。山中物色。經秋已衰。然若然數日內下來則猶可及觀也。

 

與舍弟 丁亥 a_155_125c

歲聿云暮。聲塵久阻。瞻戀之心。日夕彌切。卽者惠札遠到。憑審官況有相。且悉多少辭意。欣慰之極。怳若聯床對討。細論無限阻懷也。聞君之政聲。最著關西。文敎大行。士風鬱興。能變弓馬之域。化爲絃誦之鄕。此豈非奇事也哉。昔韓文公之刺潮州也。蠻鄕頑陋之俗。觀感興起。爲之丕變。今理在西塞鴨水之上。距王都千餘里。前此爲守者。又皆蠢然武夫。貪虐無狀之輩。民不料生之餘。君往涖之。其於以文爲治也。豈不尤易於韓公之潮州耶。事半古人。功必倍之。可喜可喜。

 

 

與致垕孫 癸卯 a_155_127a

發行之後。旱熱轉甚。長程跋涉。得無所傷。弱馬兒僕。尤可慮也。所欲看處。有入眼者否。旅中眠食。十分愼攝。勿使生病。以貽惟疾之憂也。盟祭不參人遠竄之啓。前晦已蒙允。士咸配所得善山。今初六發程。而渡自漢江。未得扳別。豈勝悵歎。趙聖復竟死於鞠獄中慘矣。日前宋君秀泰自湖歷訪。聞余有移寓益山之計。而曰此地決不可往。人心極惡。趨附時論者甚多。搆捏虛無。白地陷人。極爲可怕。惟高山地僻土沃。人且淳樸。洗心亭舍人巖侍郞洞五相谷等處。風景絶勝。皆臨大川。川廣可以方舟。魚鼈不可勝食。且有周異山。險阻勝於茂朱之德裕。脫有意外兵亂。可以藏避云。聞來令人直欲飛往。而但無寸土可食奈何。歸時路由高山。則察其形勢而來可也。又聞彼輩抄出向來疏頭。皆欲遠竄。其議方崢嶸。早晩姑未知。而畢竟必發云。果爾則汝亦難免。然亦任之而已。但事機有不可知者。勿爲施延時日。趁速歸來極可。

 

與士直 癸巳 a_155_129b

便回辱復。足慰別懷。金臺事豈勝駭歎。頃見左右疏批。極爲優渥。計必出謝恩命。岳立朝端。上可以補衮職。下可以鎭淆俗。秋天之鶚。殿上之虎。行將拭目可見。意外侵攻之言。出於同席之人。雖未知其措辭如何。而第想其大意必專爲左右而發。然此或非金之本意。似必有嗾之者。蓋左右平日望高而才優。望高則忌之者必多。才優則畏之者又衆。以忌心而挾畏志。則其所以欲害而去之者。將何所不至。初頭新入。已作如此不好擧措。向後安可保其同寅協恭。共濟國事耶。觀此頭勢。是必相傾相軋。終至於兩敗幷壞。而其中左右之受害恐尤大也。昔曺南冥譏李晦齋不知窮格工夫。蓋其時大小尹之說方盛。禍機朝夕將發。而晦齋身當其事。不爲退去故云爾。目今老少旣分。而所謂老論中又爲分黨。相與擠排攻擊又如此。則顚蹶之勢。無策可救。當此之時。苟不知幾察時。先事預避。吾恐南冥之譏。復發於今日也。原始知終。因微識顯。此固窮格之人所能。未知左右以爲如何。人心世道。無復可爲。只自咄咄而已。

 

答李甥普溟 癸未 a_155_134c

便還承書。審好涉氷程。歸侍有相。欣慰何量。僕年來與賢同處旣久。其所以知賢長處者已深。而知其病處者亦多。蓋姿性和柔。而其弊或至於悠泛。見識周遍。而其流或歸於凡庸。操守之力未至而俗務牽挐。安靜之功不足而動作紛紜。區區所望於賢者。只是自此以後。除去一番閑漫人事。除去一番卑陋俗習。至於耳之欲聲。目之欲色。口之欲味。四肢之欲安逸。凡所以害吾心而蕩吾志者。一切放下。惟以收拾身心親近書冊爲務。勇往直前。一意用力。而勿爲雜念外欲所撓奪。如此數三年或五六年。則以賢之美質。豈有不爲大段長進之理也。先儒以棄幼志輩舊習。爲第一緊用工夫。此在吾賢。尤當咀嚼玩味者也。且賢每以記性鈍滯爲歎。此則不然。古人曰思之思之。鬼神其通之。又曰誠之所至。金石亦透。苟能專精讀書。至誠探賾。如中庸所謂弗得弗措。大學所謂如好好色。用功之久。心慮無昏擾之蔽。自得之深。志氣有淸明之效。則將見聰明睿知。皆由此出。況陳烈先生遺矩。昭然可見。今若按其成法。循而效之。則亦何患於不及哉

 

 

*游齋先生集

 

答崔相國 錫鼎 書 a_156_502a

賤疾頗似差歇。而精神筋力。大減於常時。數十步之地。非拄杖不能行。家間卑墊之階。非扶掖不能上。自憐自憐。長日困暑。無以消遣。如得所未見之書籍。則心甚喜幸。而非但頭暈眼眩。亦且先忘後失。不過數張。而神思已茫然矣。自分此後決難復用力於文字上。至於所編明史精書時。删整之役。亦恐不堪。以此愍念。而纂修廳之任。又復啓下。伏想大監必不洞察而然也。以如此精力。萬無纂修之勢。伏望諒宜變通。俾無難便之端。如何如何。況近來人心世道。日趨於私。子孫之於祖先。門人之於師長。其尊崇褒奬。必欲靡不用極。今此勝覽。雖無褒貶之語。而其事蹟之載錄。亦必要盡美。然後方可以協其心。頃以山城所刊詩删毀燒之事觀之。亦可知矣。詩句之吟詠。異於記傳。而猶尙如此。況述實記事之文乎。前頭毀板焚書之請。似不但一二而止。況以小的一生積謗之人。猥參於其間。則雖尋常文字。人必用意觀之。轉作訾謷。其患尤有不可勝言者矣。幸須十分深思善處如何。煩甚只此。唯在默會。千萬切仰。

 

與崔判書汝和書 a_156_505d

弟於比來。處閑已久。病懶相成。凡事弛廢。應俗之篇章。倦於酬酢。諛墓之文字。自顧赧然。癡坐終夕。無處用意。思得一場託心之役。以爲暮境消遣之資。竊念皇明之於我國。有百世不可忘之恩。而三百載史冊。混雜訛謬。無足以當人眼者。妄欲裒集諸家。正其舛僞。略倣紫陽綱目之規。以成一秩。多見其不自量也。而識者聞之。亦必怪罵矣。第非敢以述作自居也。特欲爲翰墨自娛之計。苟有知此心者。亦必憐而恕之矣。到此閑地。切擬着力。而弟家素避燕路之役。故一家間。無此等書冊可資考據者。來時廣借於儕友。僅備十數件。隆慶以上則猶可尋繹。而萬曆以後。尤無以得其彷彿。誠可歎也。仍想台昨歲之行。必有所得。玆敢委控。幸望借示如何。台必不吝。故唐突煩縷。還用主臣。

 

答遂庵權公書 a_157_220a

由水還棲屬耳。大雨川漲。未及伻告。先承委問。披讀再三。不翅親接謦晤。感慰之餘。頓覺胷次爽豁。第審少有愆度。爲之仰慮。弟經歲旅寓。喫盡無限艱辛。終被人醜辱。狼狽歸來。羞向人道。幸蒙聖明之許遞。庶冀從今永作峽裏閑氓。以終餘年矣。新命踵下於出江之後。天書追到於泊岸之日。昨封辭疏。陳情祈免。而惶蹙靡容。第以準請爲期耳。齋洞挽紙謹受。而天不祚宋。不遺一老。運氣使然。慟傷何言。弟之至今蹲仍未決一歸。猶有望於此老之終獲神助。以扶宗國之危。一朝至此。益無意於世道矣。奈何奈何。朝紙姑無來者。弟離京後消息。只是領相爲金正言所論。倉黃出去云。錄在別紙。弟行姑待水落。入峽爲計。汝九若還。則欲以某日凌晨馳憩於汝九之家。乘夕欲爲前進計。老兄所患若痊。伊日亦早朝來會。則可以鼎敍終夕。而何可易也。然當前期伻告爲計。多少不備。

 

答遂庵書 a_157_220b

疏儒之行。承拜辱札。備悉多少辭意。末端戒責。尤有所不敢當者。而敢不佩服也耶。弟耐病蹲冒。百難支撑之際。忽有國子新命。此間狼狽。爲如何哉。近來此職。雖爲苟充之窠。豈有如弟之不似者乎。實不知厝身之所也。在政院時。數三入侍。竊瞯聖意。近頗有振作之望。至或群下之所未能思者。有時提警。此實有爲之盛意。然大抵皆是末節。至於本源緊重處。必須有大人格君之功而後。可有整頓之望。而今世有誰任此責者乎。泮儒疏批。辭意迥出尋常。方來朝廷處分。雖未知如何。而區區士類之望於老兄者。實不淺淺矣。請額疏。今方入啓。其得請。姑未可卜也。多少適以龍姪病。來在病家。草候不宣。

 

答遂庵書 a_157_220d

前後惠札。俱得拜承。敎意諄諄。殆非鄙劣所敢當者。不任感戢。弟私門凶禍。從子龍河遽爾夭逝。哀慟慘怛。不自堪抑。此姪平日一家之所期待。實不尋常。一朝遽失。無非門運衰薄之致。痛矣奈何。公州儒生疏陳事。曾與禮判相議。則所見不同。有難強者。故弟於召對入侍時。詳陳首末。且以閭閻有二議。一則自朝家建設爲當。一則朝家有所掣肘。不可顯設。則士庶之有建祠。如蜀之先主廟等故事爲當云。則自上答曰。此非今日所刱。其議之自來已久云云。厥後六七日後。賓廳引見禮判。持其疏入之。逐條防啓。此台之終始異見。實未可曉。只以首台之意爲是故也。可歎。樓院事。該曹再昨回啓。而托以儒疏中。幷享配享不爲擧論。故査問本道後。施行爲辭。此台之所爲。誠有不可知者。竊計雖有査問之事。忠牧必不及時回報。似難於今年內擧行。咄歎咄歎。多少不成狀。

 

與遂庵書 a_157_221a

頃得一札於延郵便。卽付謝書矣。其已關聽否。卽未委潦炎。泄患已得良已。而調候動止。連獲佳安否。昨日之夜夢。與從者杖屨。逍遙於水石之間。無乃身雖病疲難動。神精有所感通而然歟。覺來東望。倍益憧憧。問疑通編校役。連以病憂未試。廿六日。邀與漸于諸友。約會於書院。以爲勘正之計。其凡例節目。須使左右侍者。詳細分曉書示也。所校書冊運來次。委送院奴耳。多少手戰不狀。

山中享祀不遠。弟則擬以來初四。發向槐東溪亭。以爲久遠之計。老兄亦有作行意否。幸須量示也。槐東士人朴齊亮。持其先人所藏老先生筆蹟八大字。要使模刊。故每與延倅議其事。而竊念此役台兄不可無一言。幸作跋文。以親筆書送。則幷弟所續貂。各刊兩板。以足十帖之數爲計。此亦諸士友之意也。弟所撰謄呈。可改處點化。以惠爲望。台兄所跋紙本。廣長必準原本貌樣而後。可無差池之患。更思之。今此刊刻之事。直齋及延倅。亦與之同議。且念先生門下諸人。落落如晨星。而吾輩四人。適聚不遠之地。凡干師門之事。無不與議。此亦異事也。欲令直齋延倅。各以所見。幷具小跋。二人幷一板而爲之。未知如何。幷賜回敎也。

 

答遂庵書 a_157_222b

省式。廿日所惠札翰。昨日傳自樓巖。備審日間。道體動止神相。感慰之極。不知云諭。服弟往哭亡姊葬事。卽入山中。而吟病度日。私悶私悶。日下消息。甚紛紜。他不欲提。而彼輩至以名義。認爲機穽。聖上之辭而闢之。宜其廓如。而死黨之輩接迹而起。三臺聞雖補外。而豈無繼起者乎。人心之陷溺至此。而朝廷殆空。無一人贊成聖德者。時運所關。奈何奈何。鄭宗之遠自外邑。受除以副擬云。此人其能辦得大事否。知舊之慮不淺淺。

 

與遂庵書 a_157_224c

向以一書附送樓江。冀使轉達矣。卽惟炎熱。台動止神相。慰漽慰漽。服弟一番出脚。贏得無限唇舌。決欲於去旬。還尋初服。適有多少難處事。姑此濡滯。槩浮言將欲以弟搆釁於首揆云云。故首揆亦以此爲苦。冀少遲留。以消流言而後徐謀歸去爲好云。故尙此遲遲。而且聞喜事之流。以往年高明與弟往復說話。作爲一場是非。竊議妄談者。比比有之云。其爲不幸又如何哉。此莫非矇識迷見不量。而動遭此狼狽。尙誰咎哉。時事已無可望。仰屋而已。若覽朝紙。則槩可想矣。北靑儒生林渤者。有誠於學。負笈門下。略伸起居狀。不備狀。

 

與遂庵書 a_157_225a

日昨猥蒙聯枕。獲聞緖餘。歸來盎然。迄覺香生於袖襟也。卽伏惟春陽向暢。味道動止對時益茂。慰漽慰漽。日者。席末所承養令所營雲漢臺事。甚盛擧也。弟實樂聞。而猥有記語。非敢爲託名不朽之計。槩錄其所感於中者而已。第其事實。但据其耳剽者而記之。未知其不至於爽失否。隨失箚示。千萬千萬。仍此竊有所稟者。老先生平日道學。根基弘大。文理密察。而世之拘儒瑣見。多疑於極其大而忽於小。以此心常慨惋。若論凡人文章及人品。則或有能於大而忽於小者。若孟公綽之爲人。太史公之文章是已。道德學問。則異於是。安有能致其廣大。而不足於精微者乎。若見中庸尊德性章。則可知其不能精微。而能致廣大者。必無是理矣。老先生平日所施爲。如復貞陵加上諡。及斥鑴異學。而至以美村爲牛溪外孫。而付託於鑴。謂貽世道之害者。其深憂遠慮。無非精切處。此外又多有不可不表章之者。幸望老兄拈出此等數段。作一文字。以爲後學考據之地。千萬紙盡不盡狀。

 

答遂庵書 a_157_225c

阻音稍闊。戀德方切。玆承耑札。備悉寓中閤履神相。慰感交至。得見有道代言書及疏本。其所論議。亦甚正當。且無激惱之言。可爲世道喜也。然以愚見言之。古人豈不知父師輕重之有別。而自古聖賢。只言其義同而初不卞別者。微意可見。今之捄拯者。以父師輕重之分。爲聖上處分之極致。而無一人卞其不然。竊恐君父輕重之別。亦自此肇矣。豈非大可寒心哉。義理之晦塞至此。則不如不言。高明之見。以爲如何。頃日淸,延兩倅之委進也。能與之商確師門事否。行狀一款甚緊。所撰文字。必須櫛洗而後可以試請於和令。未知何以爲之。一念不置也。若有可以使令事。刻日邀弟。則弟亦何敢不進。幸望揣量以示也。近來以東史添補事。有所蒐獵書史。而多有擿埴之患。可歎。序文附呈。幸一覽而拈示其病處也。多少不成字。

 

答遂庵書 a_157_230b

延峽奴子便。有書未達。兒子擎致台去晦賜書。欣慰十分。信后雪寒倍緊。伏未委道體動止若何。旋切漽仰。纍弟隨分支吾。無足言者。第數墨之役。大不如在甲之日。槩緣彼則有諸儒相長之益。而此則無之。開卷輒覺有益。而傍無彊輔。昏惰隨之。以此瞻望馳神於座下。益出尋常。而無計致身。只增悵恨而已。似聞洛中浮議。以兄年前所撰老先生墓表。尙未入石者。只緣兄意不欲速刊。有此遲延云。其間極多說話。弟意明是好事者。借重於本家諸人。做此無根之謗。而但未知有何苗脈。尙不入石耶。幸望快賜委折。俾資答人之問千萬。多少不備。

 

與遂庵書 a_157_232b

再昨到家。得聞承宣歷傳之言。微有下堂之憂。方切驚慮。昨者淸風舊倅。面致起居之節。始得少間之報。稍以爲慰。卽惟宵回。調候漸益向安。旋漽旋漽。澔一謝卽歸之計。中忽緯繣。每誦不復尋遂初賦六字。背汗潛沾。適於十四政。有冢宰除命。決難一刻留朝。翌日留疏徑還。非不知分義之未安。擧止之顚倒。而實出於萬不獲已。奈何奈何。時事無一分可望。至於兩西儒生先後請享玄石者。紛紜朝廷。風波大作。運氣使然。亦復奈何。多少稍俟神氣小定。一進是計。路吟三絶錄呈。以博一粲。幸賜俯和。

 

答竹泉金公書 名鎭圭 a_157_233c

便中承拜辱札。備悉春寒。侍下動止神相。慰賀慰賀。弟一病支離。逢春無蘇意。自憐奈何。鄙疏之還送。此果出於相愛之道。感頌則深。而竊有所疑於心者。設使疏辭有所妄發。旣到政院。衆目皆覩之後。因台下送。有所變改。則人必以弟爲受台指揮。將謂斯何。而以台亦以爲如何耶。弟意恐台此擧。甚不入思也。上款事。台言亦或一道。故略加删潤。而下款事。前書略暴鄙意。不須更贅。而台書所諭。未雪大恥。未集大勳云者。此何言耶。昭烈與諸葛。明大義於天下。不幸中道崩殂。未殲漢賊。未復舊都。今以不雪大恥。不集大勳。不許其正統也耶。朱夫子痛斥涑水帝魏寇漢之意。顧安在哉。台雖疑弟此論。有力於旣成之廷議。恐弟得罪於今之所謂淸論。有此還送之擧。愛弟則至。而欲幷與聖祖當日之志業。終歸於泯泯無稱。可謂逐鹿而不見泰山矣。今若以台一言。遂廢老先生平日緖論。弟獨何心爲此。且台及諸公。皆以弟釁累之餘。不欲其僭論國事。如平常人。此又非弟之所敢知也。人臣得罪君父。旣蒙宥釋之後。猶懷餘憾。雖有補益於君父闕失者。恝然不以爲念。斯果爲臣子愛君父之誠乎。此則尤非弟平日所聞於師友者也。近得於道路。台與某某扶植淸論。將欲掃去一隊。自做國事云。此雖不近似之說。而竊怪台何以得此聲於梁楚之間也。旣有所聞。不敢不謦欬於門下。幸恕之。

 

答疏齋李公書 名頤命 a_157_235d

戀仰方切。伏承下復札。備悉天氣向熱。匀候動止神相。伏慰之極。尤以愛君憂時。誠意藹然爲賀也。小生不但情地之危縮。實緣疾病之沈篤。尙稽趨命。罪積丘山。方此霣越。祗以平日言行之不見信於大人君子之門。至引先賢進退之節。繼以今日違慢之責。非惟不敢當。實不勝其惶愧欲死也。且以語嘿之不當。有所鐫責。此則有說焉。鄙意以罪釁之餘。叨罔極之恩。旣以病不能進。又不一進憂愛之言。則負我聖明多矣。誠無以瞑將死之目。妄陳一事。粗效區區之忱。不料其反爲大罪。招惹疑謗於一世也。且此一事。雖使向時人聞之。必不以爲大駭事。下敎中所謂口不是而心然之者。誠是的論。豈料吾輩中。有此梗之之議耶。昨今連接士友書。或疑其慍於不幷擧而發。此吾叔元無是事之說。鄙意則大以爲不然矣。果若人言。則是出於偏係之私。失輕重之致。何足以嘿一國之口。而服後世之心乎。此台斷不然矣。然此則元不關於先生廟配之議。顧何辭而梗之。伏乞執事無爲其所撓。以副百代之瞻仰也。老先生詩語之不爽。盛敎辨破極甚明白。其詩全篇。載在文集。而同甫所寫之本。何其見漏耶。全篇玆敢謄上。詩下註則非老先生語。乃澔平日得於前輩之說。恐士直之不詳知。故曾爲跋報矣。宋黃之事。忽又闖發。非但有害於此事。其爲朝端之不幸。如何。惟恃大監毅然不動。鎭撼撞而和甘辛。無至敗事也。

 

與疏齋書 a_157_236c

近接朝紙。聖候添加。雖無別症。而寢候水剌。漸不如前。百僚憂遑。候班不輟。而田野老臣。三冬病劇。幾死者屢。長作床簀上物。無計前進承候。人生到此。生不如死。只自悼歎而已。伏惟大監侍湯中體度履端益毖。遙切慰漽之忱。謝恩使回還後。彼中消息。更有新聞耶。小的垂死病中。自聞瀋城修葺之報。國中之事。域外之虞。如己私憂。中夜無寐。每一念及。不覺心膽俱寒。蓋嘗習聞西邊軍政。比他尤疏。或有警急。賊路千里。如升虛邑。蹂躪掃盪。直到京城。當此時。未知置國於何地。每欲以此略陳於辭疏之末。而曾有陳弊之疏。空言不售。更無開喙處。竊想今日朝廷惟執事。或於侍湯之暇。念及于此。必有所計度於中者。玆以大略錄在別紙。伏望試一入思。或與當事諸公。隨便講議。有所通變。則非但一路受賜。我東億萬含生之類。庶免魚肉之慘。未知台意以爲如何。

 

答趾齋閔公書 名鎭厚 a_157_240d

別紙辭意。無非藥石之言。敢不佩服。其論大尹之辭。洞燭其兇慝情狀。無復餘地。可服可服。第以弟之當日覆奏。視爲快意之擧。此則不思義理之當否。而斷以臨事務快之律也。弟豈爲是。大抵此事。實是陰陽之爭。大尹心術。旣已彰露無餘。則朝家之所以處之者。必須明白。可以無惑乎當時。有辭於後世矣。竊瞯今日吾儕意嚮。輒以他日報復爲慮。此甚不然。堯舜之治四凶。孔子之治亂賊。亦豈不念及於後患哉。君子之用心。惟以義理爲主。至於禍福利害。則付之彼蒼可也。且兄書中下款一條語。則實出於爲國深慮。可不服膺。第念鄭宅河一疏。一邊人如光仲諸人。疑弟與聞。興訛造訕。無有終極。至於投疏放言。不少顧忌。何歎如之。其所謂光明正大純粹篤敬。此雖聖人所不敢自居。而光疏之無稱停。乃至於是。如此而可以服一世之心乎。弟於玄石。素所推許。實無一毫訾毀之意。而至以從享之請。與兩先正班視。實弟意慮之所不到也。一番阿好之徒。必欲務勝募人投疏。稱以三道。至與一番右尹之徒。合成家計。置國事於相忘之地。人言藉藉。何可諱也。君子之用心。果如此乎。誠不勝慨然。弟於右相及光仲。情義之相孚。豈其淺汎。而至於斯文之是非。世道之汚隆。不可拘於私情。而強爲唯諾也。然兄之戒責。出於相愛。弟何敢固守己見。終至於敗事乎。明當陳疏祈免。只卞前疏之無他意而已。大政迫頭。銓席殆空。似當有及時變通之道。惟是企企。且念今日世道。無可收拾之方。如弟迹阻朝端。死期將迫者。固非所與論。惟在台昆季與首揆仲剛兄弟。秋玉諸台。相與往復。以爲鎭定之道。則庶令一番猖狂自恣者。少有所瞿瞿矣。此紙勿煩他眼可也。

 

答李相國書 名宜顯 a_157_242b

老病比谻。生意都泯。人亦不復以陽界上事相處矣。匪意玆者。權君見訪。袖致崇帖。始審新經緬禮。舊壙有災。仰惟孝思。倍深驚慟。履玆仲冬。匀候作止益膺神佑否。區區瞻漽。不容名喩。敎意奉悉。俯仰今昔。不覺感涕之橫逬也。自惟無狀。久畸於世。捩手轉喉。動輒得咎。獨於先大爺閤下。受知甚深。拔之於衆怒群猜之中。期之以同寅共貞之義。周旋下風。殆周一年。時運所關。遽失依仰。此身之狼狽頓跲。固不足道。而其間滄桑之變。又不知其幾番。未死餘生。孤寄人間。倀倀末路。喫盡生受。寒暑裘葛之想。何嘗不往來于中也。今此墓道之托。蓋欲不問人地文章之如何。秪爲粗知先德之萬一者。惟此漢在世云爾。則其何敢以不文爲解。而不思所以效微勞於筆硏之間。以爲酬知己之地也哉。但三二年來。癃廢日以益甚。精神日以益耗。家內子孫。或不辨識。尋常書牘。無以酬應。豈有心思可以比事屬詞。揄揚盛美。以蘄傳示於今與後哉。此實權君之所目覩。必有以仰報矣。玆敢力疾。百拜而辭之。神昏氣短。言不究宣

 

與金承旨普澤書 a_157_245b

得接過去邸報。向日臺閣之上。風波大作。而鄙名連登於章奏。悚仄悚仄。李啓所謂路逢儒生延入市肆云者。此似本於李泰宇疏。而厥疏時未得見殊菀。槩以李啓觀之。則必是泮任遞易時事也。伊時泮儒以朴弼基等。誣朱子三年廢上食之故。發疏卞之議。而齋任不應。送儒生來請變通之時。鄙適自籌坐罷出。往大臣家。歸路。有弔慰人事。出就依幕。以待便服之際。儒生追來請謁。故有所分付而歸矣。指此而謂之延入市肆。則其誣甚矣。然此猶彼輩誣訐之事。不足責也。但南臺啓中。所謂前後犯此科者。罪止罷職云者。使人大慙。揆以公私義理。寧使人枯死北漠之野。何爲出此苟且之論。以資彼輩之藉口乎。左右何不正言嚴斥於儕流之間。以杜枉尺直尋之弊習乎。極可歎也。南臺本意。雖急於救人。而其疲軟苟且之態。莫甚於此。故漫及之耳。

 

答或人書 a_157_245d

所諭天地萬物。旣有金木水火土之性。卽有仁義禮智信之性。但物爲氣所局。不能發見。至引程子萬物皆具五常之理。但物則不知所以充耳。今以物爲不得仁義禮智信之性。則是理有虧欠也。烏在其太極之無所不在云云。以愚所見。天以陰陽五行。化生萬物。則天未嘗不以陰陽五行之理。賦與萬物。而萬物之受氣於天者。氣有偏全之異。故人則受其全而爲萬物之靈。物則受其偏。而不得不異於人。以此言之。則太極之理。初未嘗有異於人物。而人物之所受者。不無偏全之異。則今何可遽謂物亦同得仁義禮智信之性乎。且所謂性者。理墜氣中而後。方可謂之性。未墜氣中之前。理何嘗有虧欠。而旣墜於氣中。則氣之所稟。亦何嘗無偏全之殊耶。故愚則以爲陰陽五行之理。則固無人物之殊。而健順五常之性。則不無人物之異。故朱子曰。以理言之。則無不全。以氣言之。則不能無偏。觀此則卞之不難。而第所引程子萬物皆具五常之說。誠有所未曉者。或是記錄之誤耶。以程子之訓言之。則禽獸則猶可議其五常之一端。草木亦可謂得其五常之一端乎。程訓五常。若作五行字看。則似可通矣。未知如何。

聖人之以道敎授弟子。如天之以理賦與人物。天何嘗不以理之全體。賦與人物。而得其全者爲人。得其偏者爲物。聖人何嘗不以道之全體敎授人。而或有得成其德而不能達其才者。或有得達其才而不能成其德者。以四科之目見之。則可知天理所賦之異矣。且程明道之敎人。如群飮于河。各充其量。河水何嘗有虧欠之理。而飮之者各以其量之大小而充之。此可見物之所受有偏全。非理之欠虧而然也。

 

答李斯文柬書 a_157_247c

塞竇屛息。死亡無日。忽辱手書。存此罪纍於數千里絶徼之外。誨諭諄諄。有意激而進之。不使終歸於小人之域。自惟無狀。何以得此於大人君子之門。盎然有得。不翅拱璧。矧諦伊時侍學增相。尤切仰慰。纍人學未通方。專昧知行之難易。惟事貪冒。自取顚沛。尙誰怨尤。書中滄浪自取者。儘是頂門上一針。敬服不斁。且出此入彼四字。尤是喫緊爲人符訣也。敢不參前倚衡。以爲終身佩服之資乎。自澔落此機穽。鄕洛親舊之貽書相唁。只把悲苦惻憐之辭以慰之而已。至於拈示切己之病。而痛加砭責。得此於人蓋寡矣。獨執事縷縷賜誨。開示切至。令人多警省。始知君子愛人以德之盛意出尋常萬萬也。從今以往。庶幾以古君子爲己之學。拳拳服膺。而只是衰病日甚。心力凋弱。目前之事。十忘八九。觀書工夫。雖不敢全廢。而實無收效之望。惟是涵養一事。最覺有味。而亦難堅久。以是深自憐悼而已。

 

與尹督郵錫來書 a_157_248a

昨夕拜復多慰。卽日氣候不適。起居何若。前書遊覽之富。竊爲執事者歆聳無已也。蓋此事。自昔賢達之所嘗着意。而爲君子之學者。有樂水樂山之樂。而潛玩乎動靜之理。爲文章之業者。有搜幽探勝之興。而展拓其跌宕之氣。其一遊一賞。無非事者。不但勞身快眼。終爲無益之歸而已。則古人已然之迹。猶可考信也。然古人所以待後進。各自不同。歐陽永叔,謝希深。官洛陽。好遊嵩山。留守錢文僖。則以廚傳歌妓。助其遊。王文康繼爲留守。則管束諸公甚嚴。至以杯酒取禍等說責之。且韓魏公知楊州。王介甫爲簽判。上謁之時。多未及盥漱。韓公疑其夜飮放逸。責以少年無廢書。澔意以爲錢文僖之遇幕僚風流篤厚。而終不若文康,魏公於後進責勉成就之爲美也。今澔位德俱缺。雖不敢望文康,魏公之風。而仲吉所自期。反在於永叔,介甫輩之下乎。竊念仲吉年富路亨。不日還朝。必當世務。迨此閑暇。若不讀書窮理。培養充擴。則恐無以爲他日需。未知如何。如澔者。何足道哉。晩竊科第。乾沒世路。白首窮廬。雖歎何及。記昔戊辰秋。不樂於仕。謝事還鄕。時尤庵老先生在華陽。以書勉其讀書曰。今世之人。得一科第。則以爲能事畢矣。遂與書冊相疏。以誤了一生。可不懼哉。老峯閔相國又嘗語澔曰。士君子必須讀書窮理。常使見識先明。從以踐履。如人目視而足行。可無顚跌之患。到今二十餘年之間。先輩已盡凋零。世道日入晦盲。追思兩門戒誨之切。歷歷如前日事。而點檢平生身所經歷。無絲毫進益。愧負多矣。玆以撫己悼惜之心。敬爲仲吉誦其所聞如此。幸望仲吉。及時進修。毋蹈澔之轍。千萬深企。

 

答兪甥度基書 a_157_248d

騎曹隷人之便。承見問字。多慰多慰。生姑帶昨樣。無可言。國子之任。纔得順遞。又有此意外新除。撕捱之慮。比前更甚。只切悚縮。前日辭本之改。非撓於浮謗而改之。實有所深慮。而不得不爾。第觀君前後書辭。無非撓惑於所謂淸論之說。而重複支蔓。猶恐此漢得罪於時論。其爲我地則可感。而只恨君平日未有所得於家庭義理之訓。一切以近世浮薄之論。爲大欣慼。有此云云也。前疏君雖不見而其大意。則必聞於舜兒處。追諡一款。何干於迎合二字乎。不能迎合於當宁。而乃欲迎合於祖宗。則其計不亦迂乎。如此不近理之說。雖百口交鑠。何能動我一髮。而君何復慼慼於斯耶。韓文公所謂一凡人譽之。則自以爲多。一凡人毀之。則自以爲沮者。誠可以泣鬼神也。多少不狀。

 

與丈巖學子書 a_157_251a

余之築室於方丈巖上。于玆八年矣。擬與諸賢相守講業。大而君臣父子之道與夫窮格存養之說。未嘗不孜孜相勉。而見識孤陋。性質懦弱。恒有自誤誤人之憂。不幸自甲戌至丙子春。六承召命。老於道路。自丙子夏至戊寅。或出補外郡。或受命廉按。未曾有終歲安處書室之暇。不但貽諸賢離索之歎。故山猿鶴之怨。澗靈岳神之嘲。將無以自解。至于今年。則自誓於心。謝絶世紛。却掃山門。思與諸賢復理前業。以終平日未售之志矣。又於意想之外。有此邊倅之命。揣量才分。實難堪任。屢辭不利。終作此行。竊想蠻鄕瘴炎。水土又惡。携此癃病。恐難生還。終負諸君同事共業之約。設賴神騭。得免死歸。早晩久速。未可預料。亦慮諸賢。因循等待。日月易失。遂成荒嬉後時之歎也。淸風之境。黃江之上。有大師權致道先生。卽沙,尤世嫡。門路最正。踐履且篤。爲今世第一師範。東南學者。多聚其門。余亦欲請受易學。恨未能也。願諸賢亟往從事。先以家禮,心經,近思錄諸書。次第請益。不但口誦而已。其於君臣父子之倫。窮格存養之實。必須精究而力踐之。以至於彬彬成章。則余雖死葬蠻土。實無餘憾。惟諸賢勉之勉之。臨別怱卒。不成文理。幷惟恕之

 

上葛庵李先生 丙子 a_158_236a

夢參積疢之中。奄遭慘慼。慈天所蔽。神精都耗。人事全昏。景嚮之忱。久闕更伸。至於北塞經年。尙未得通候。瞻係疚懷。不少須臾敢懈。伏惟歲寒。理遣神相。道體康福。逖仰德義。益切區區之至。夢參資稟素庸。暴棄轉甚。曾未逮叩函丈奉淸誨。嶺海數千里。不意今忽隔之。撫躬反悼。仰屋浩咄而已。南北天涯。雲山蒼茫。引領騁懷。徒自勤止。略將卑悃。轉付仁里。叫病身 戰。多不奉究。切祝爲道益重。遠副士林之望。

 

上葛庵李先生 己卯 a_158_236b

夢參白。疊遭令季友愛之至痛。承訃逖路。何以爲懷。恒齋丈多年慕用。一未得接緖論。而遽承不淑之音。益悼吾道之孤也。寒威比緊。道體起居若何。一心瞻係。靡日暫舍。得聞稅駕晉陽之東。作過冬調淹之奇。算程尤縮。向德躍如。而疢蟄之狀。入秋轉劇。脹滿不能俯案。脚痛且爲躄廢。周旋庭戶。尙難自由。何緣得陪杖屨於燕申之地。以滌塵肚。自憐無分於覿醉。第增仰止之忱。使迷豚敢候於丈席之下。儻蒙不鄙斥 而指以迷途。則窮山病跧。實幸道誼之若身炙也。不知何日。得近餘光。悵望雲嶽。神爽飛越。只祝爲道加愛。以慰士朢。

 

答葛庵李先生 辛巳 a_158_236d

歲除前二日下札。自文昌轉致。敬跽伏讀。仍竊審涉園成趣。道體沖適萬福。不任慰抃之悰。夢參不量質陋。妄自有志於古人爲己之學。跧伏窮陬。未及聞先生長者之敎。早爲沈痾所困。命寄藥罏。雖勤慕用之私。焉能獲進于門牆。不意先生誤知至愚。先辱賁臨於江村寂寞之濱。晩生末學。以濫接其光輝爲幸。而 旋悚大君子之遽爲謙屈至於此也。薰沐之餘。鄕往益深。自揣庸謬之狀。已難逃鑑裁之下。而今乃貶損高明。與之酬酢。欲引而覰破性理之奧。益仰待人之洪。覺後之誠也。有晦未祛而請其說學者之事。講道指引而發其蒙君子之任。則寧不以卑識仰質於座下乎。夫理者天之體。性者人之所受。則夢參亦且粗解是理之在於天。是性之名於稟生來。而蓋是理天地間公共之理。文徵士只言在天曰理。則理之命名。竊恐有所倚著。而未見其彌乎天地間底意也。我故曰不若程子所謂在天曰命在人曰性。則可以知人 物未生時。理在天地間。及其受天地之中以生。命之理流行於人物稟得來也。此非朱子所謂理在天地間時只是善。生物得來。方始名曰性者乎。區區荒淺。不足與論於性理之妙。然感荷警諭。不敢自外。略此貢稟而求敎。更賜鐫曉以豁蔽昏焉。至若有所爲無所爲之說。渠偶失照管。似非學不講之致也。冒昧及此。不勝悚仄之至。

 

上葛庵李先生 壬午 a_158_237b

離索僻廛。難値便風。尙未以時候起居。慕德不誠之戾。亦所難逃。寤寐傾想。徒切悢悢。節屆載陽。伏惟道 體對時珍福。不任攢慰之私。夢參日爲疾病所困。於古紙堆中。不暇尋行。滿腑塵滯。無由消滌。誤知之荷者。愧無以擧似。千里臥漳。雖未陪侍於燕申。一生鄕往。無一刻小舍。願勿以丈席之遙而鄙斥之。時賜筆勵。發此昏憒。則其所誘掖。何異於提命耶。適仍士友。略伸鄙悃。爲道加護。以慰士望。

 

答閔監司 昌道○辛未 a_158_237c

夢參愚陋之質。少乏師承。積病之久。晩益暴棄。雖有志學之名。而實不免自欺之歸。不謂自欺之甚。致誤門下之聽。降損德威。先辱賜手札。誠惶慄愧蹙。無以 爲喩。第伏審宣化神相。令體起居萬福。自棠旆南莅。淸風先路。一方士子爭先覩之快。而疢跧窮陋。未容遽遂承敎。徒自引領向德而已。嘉惠玄毫。拜感至意。惶仄不備。

 

答閔參議 戊寅 a_158_238a

夢參白。三月十五日。伏奉轉投下辱書。顚喜忙手。急 坼敬展。出自二月初吉也。滿紙繾綣。無非不遺之盛意。寘之牀上。跪讀再四。猶不知自止。其所珍玩感篆之私。有非言喩。至於朞服之慘。哀慟沈痛。尤何可堪。逖踵窮山。無緣致書下執事。以控其驚怛之情。灑涕疚懷。實非尺牘間例修辭也。夢參慈天所蔽。心神凋殘。昏憒轉甚。舊學愈茫。直當無聞而死。將恐爲鄕人之歸。每自省愆。獨處汗赬。而高明未知此醜狀。恒賁德音。不佞尤以是恐損盛德之誤及。思勵昏闒之質。以承辱知之眷。而汩淟疢撓。擺脫不得。何可必其竟究耶。恒用愧怍。不能已已。途里差縮之示。益銘腆念 之曁。明公休養之時。賤蹤似無干衒之嫌。而臥漳龜蟄。抽敍無路。翹首門牆。神魂飛逐。不知何日得被容接。以寫襞慕之忱耶。曆日之惠伏感。自此可知年矣。切祝加懋德業。以副區區之望。荒蕪冒塵。悚懼不宣。

 

答閔參議 戊寅 a_158_238c

獻歲發春。戀德益新。而窮寂遐隅。便路沒緣。末由報候以寫賤臆。忽於二月一日。不鄙辱札。復賁江干。敬奉珍玩。奚翅百朋之獲。跪讀以還。如陪承款。憑認體履愆和。區區慮悃。實不自任。夢參窮關湖上。分甘忍飢。而軫其屢空。自揣憒憒。爲君子之所當棄。而濫荷 眷存。累累至此。愚昧疎懶。恐或負敎。時收靈覺於古紙堆中。而擬送殘生於寂寞之濱。誅茅數架。別專一壑。烟霞鷗鷺。唯意管狎。考槃永矢。肇自名臺。此吾素弗告底意。不必擧似於人者。而想得高明之養閒。似不厭山野之趣。玆將等閒說。仰及於靜几中耳。從遊一願。素所畜臆。而得望德儀。無時可圖。疢跧雲渚。神飛月嶽。渺渺幽緖。臨楮益鬱。只祝茂德增深。以副山野之望。玄毫靑蓂。每感伴簡。千里轉書。未呈山果。野肚雖迂。歉然何堪。

 

答閔參議 癸未 a_158_238d

數日來蟬聲益淸。未嘗不懷仰高風。忽於午節廿五, 六月初八。並得奉昨年陽月,今春抄手敎之賜。深辱知奬。何圖至斯。蘇豁鄙襟。如羾寒門。竊審靜寓神相。德履亨裕。區區嚮悃。攢喜倍品。鴒原之痛。日月已深。而猶不堪如此。門戶之寄。士林之朢。實不爲輕。唯願理遣。千萬自愛。野陋於正郞足下。因執事傃仰則有之。而自惟窮跧聲跡本疏。何敢以煩隷人耶。姜台遽至於斯。何痛如之。夢參杜門漳濱。艱以自度。時閱舊書。似有會心處。而第恨遠去君子之側。不得奉誨而講貫耳。文處士行狀。前荷面命。又以書諭之至再。此 古人事。而執事行之。高誼攸激。感尙良多。參亦念斯亡友非泛然者。況承盛敎之勤至乎。但渠家已請於高明。而又轉而屬他。非徒拙斲之不能闡潛德。如彼之缺望何。若以高明之開誠見誨。而强自握管。必有不滿人意者。玆不敢玆不敢。今因謝幅。聊傾賤衷。仰博弘規。恕寬僭率。慕德馳契。渺渺難涯。伏祝加愛以副遐望。

 

答閔參議 己丑 a_158_240a

山阿雖邈。而書疏沓繼。不知數千百里之渺渺。斂衽敬服。一字抵金。其爲欣寫。殆不可以罄喩。三陽已回。萬品維新。慶休滋至。自是懋德之常。卽玆春令屬暮。天氣向暖。伏惟理遣神相。起居珍衛。西塞風霜。倏忽已累經。北望之懷。於此何堪。聽天所命。隨地卽安。竊想髭髮。亦必勝昔矣。道否叔季。士失趨向。於世可師法者。蓋無幾人。而蔚然善類之屬望。惟在於高明。及此靜養。益懋遠大之業。此政區區者之所拱而仰也。 夢參衰病侵尋。心力凋殘。頹然塊坐。枉過了光陰。只分此生。直爲鄕里之一陳人。敢荷遠庇。不㚄故眷。常年此時。辱貺以書而激起疏懶。奬諭備至。推借之過。非淺謬所敢承當。恩顧之勤。愧無以仰答焉耳。然盛意何可敢忘。謹當奉以用力。益勉其所未至。庶不負天之賦與。而但義理難尋。短景易夕。不知殘生之眞能辦此否爾。綵妝曆日。山中罕珍。文房雙友。適資窮生。並感至惠。無以容謝。餘外伏祝爲道保重。以慰聸편001仰。

 

答洪監司 萬朝○己丑 a_158_240c

辱惠大牘之問。忽墜於此月十三日。跽領而坼。乃月正元日後裁下。轉致中滯。奉報久稽。此私居窮約者 之勢然也。盛德包容。雖或不律。庸分踰慢。自難逃咎。山果海鱐。沓賁委巷。眷存勤縟。何以至斯。實非碌碌在野者所敢得以拜承。慙悚之私。殆不能爲喩。自惟賤形曾未朢履薰化。嶺路均仰福星之輝。叨荷誤知。屢垂寵念。鐫感衡宇偏詠甘棠之陰而已。

 

答權天章 壬午 a_158_241a

伏奉辱下札。竊審體履神相。第聞深憂惟疾。不任馳慮倍品之萬萬。野氓久未掃門。常懷懍罪之際。濫承謬問。益添漿背之至。氓質素愚魯。識又懵陋。非徒疢縮。不得從人後。於自己分上。救過不暇。未嘗與人互相閒酬酢矣。這中亦豈無一端是非底見。而人微學淺。自知見信之蔑。反取無益之談。以故此地好擧。已至累歲。而一未得容喙。未免獲戾於人矣。城主非不燭賤拙之不足與議。而猶有不恥之問。可見樂取之盛意也。畏翁鄕之先進。雖未得讀其書誦其詩。猶自 熟聞於長老之傳。私竊謂有淵源之正。幸覩今者采決遠近之輿論。以作導率之盛擧。心所爲悅。議何有貳。至於妄議先輩。前賢有戒。一鄕重論。更何敢率爾而對。對客便忙。草草不究。

 

答權天章 甲申 a_158_242a

辱惠下札。得奉今夏。顚喜敬讀。乃前歲仲秋出。川原浩渺。風便阻闊。拜報不以時。感恨交積。卽者秋序已闌。伏惟閒養體履。神相裕迪。區區懸忱。寧一刻舍。儒林厄會。哲人其萎。樑摧之痛。遐邇所同。城主從容丈席。情分有素。悲緖想倍恒人。夢參景慕多年。而病憂度日。穩敍緖論。竟負夙志。洛江一拜。遽成千古之訣。吾黨益孤之歎。在民愈切。流落草鄕。承訃最晩。誄紙轉來。亦後襄期。路阻且長。所恨者非一。臥漳支離。難 赴千里之程。僑處窮僻。未逢士友之行。山果酹觴。敢付伻便。揆以人事。不如不奠。而慕哀所發。實不自已也。伊時行旆。似亦赴會。指敎迷奚。免孤遠誠如何。玉郞金秀才不幸短命。想慘痛難堪。喪慼餘喘。悲哀爲性。聞人有喪。涕自無從。況江齋相訪。情愛勤厚者乎。聞叔章仲胤之慘。尤令人傷心。夢參積殃之禍。延及末兒。痘患熾境。尙未永入土中。白首人間。唯呼慈天而已。奈何。時在八溪先壟下。久作未歸客。雖欲與故山白叟。共和追思歌一曲。不可得。徒自向風馳誼勤止。聯璧僉前。敢朢同照。

答文聖源 a_158_247b

不遠關山之阻。訪我江涘。十年塵襟。三宿而與之開滌。分手野橋。黯然魂消。臨風悵缺。蓋非但常人別離之思而已。臨磯觀魚之樂。折荷妝糲之興。依依夢想中。想契兄一般之懷。亦必耿結于此也。天日已會於那角上。此君子體行健自彊之時。緬惟履道循序益裕。弟悼殤來。神精日耗。昏憒常勝。頹放是事。有時惕念。未嘗不慨然發歎也。欲召魂魄以收舊學。而旁鮮彊輔。無以自勵。撫躬反省。慙懼奈何。時賜警策。以起衰慵。所冀於高明者。實非淺淺。而風便相疏。尺素亦 稀。切偲之益。其可得以承之耶。伽山選勝之遊。敢忘宿諾。德淵講話之期。齎計靡歇。而憂冗所撓。寰屐不閒。一扣松關。尙此層延。引領馳神。徒自勤止。節屆載陽。風和景淑。張帆洛波。泝向淵齋。共做一眠於白雲堆中。未知造物翁。果不戲此好事耶否。有衲自龍門往來渠兄所者。於左右頗熟云。因其還。付此一紙。略伸傾傃之忱。

 

與郭佐郞 壽龜○丙子 a_158_247c

跧伏窮窩。慕用恒勤。而積疢多年。敍晤無日。瞻係底懷。徒自往來於心。不意左駕忽稅空谷。滿山嵐翠。亦 覺增輝。自荷腆款。感溯益蓰。卽玆別來。伏惟承顏盡歡綵候亨福。攢喜之私。不任區區。夢參方患目瞖。勢將作瞽。哭子失明。古人亦有之。慈天所蔽。自知不怪。但自少妄意於鑽故紙事業。冀免夫盲心之歸。而付命藥罏。卅載于今。虛擲歲月。頹放苟度。無一斑的覰。似未免內外俱盲。不知其收效於砭餌。而了此桑楡也否。倻山勝賞。秋以爲期。歷拜高軒。擬此解蘊。而漳濱沈狀。與鬼長隣。揶揄多矣。烏可必也。壽詩不敢孤敎。更步前韻。以謝情眷。博得閒中一莞也。縷縷餘緖。只增向風馳悃而已。

 

答郭佐郞 丁亥 a_158_248b

久違高範。暫登淸軒。適惱冗憂。遽爾解携歸來。懷想未嘗不東望一嘅也。玆承不遺。遠貽誨帖。撫存甚厚。感篆何旣。比日霜冷。竊審燕閒德履神相珍福。慰豁倍品。夢參杜門空山。癃放苟度。逢秋之悲。益難堪遣。奈何。告文。唯修文墨按古事者所可堪。而士林誤及於愚謬。此必高明過爲推借之致。揣分自熟。承命極僭。而重違來敎。忘拙奉浼。曲加點竄。免得嘲笑之資。如何如何。天氣未寒。示啓甲山之轄。其主人攸宇。兼有臨江之勝。丹厓翠壁。亦自不惡。秋月雖盡。霜葩猶 存。暮景一會。實浮世不易事。頗勤瞻跂。而果未知造物翁不戲此閒境界好因緣否。餘懷渺渺。冀敍奉拜。不宣。

 

答韓潭陽 丙戌 a_158_248d

伏承令伯氏別世。友愛何以堪處。跪復來書。令人增 怛。秋序屬季。不審信後。撫字服履何如。伏乞千萬節抑。以慰遠望。夢參玆荷誤知。撫存甚厚。愚陋卑劣。何以得此。自視悚怍。漿背靡容。白團丹梳。箇箇含情。拜領至惠。尤用僕僕。夏間翩札。得奉於九秋。未値風便。拜報且稽。此私居窮約者之實狀。可恨也。空山蟄蹤。千里阻脩。欲承雅誨。一緣杳然。伏紙增惘。只勞夢魂而已。

 

答權仲章 斗緯○丙戌 a_158_249a

佩情珍緘。自故山賁江右。撫存之意甚腆。感荷如之何。奉玩以來。知已啓轄。而羈棲且僻。無緣拜報。歉然 如食物之不下。如聞行旆經由於靈。雖喜則邇。還歎病未往會也。伏惟霜寒。行履沖衛。慰戀交集。叔章兄持平之除。令人增氣。未詳行藏。因來賜示如何。弟慼餘些精。長伴鬼關。命線人世。有何情況。只願速歸而不可得。奈何奈何。老兄東轅少淹。病弟所困少間。則省掃之暇。庶望靑眼之奉。而此行遲速。付此化兒。未知其遂也否。自餘縷縷。非書可盡。

 

與權仲章 a_158_249b

積歲之阻。累日之敍。衰界之幸也。卽辰旋軫客履淸勝。一味戀極。徒勞夢想。弟離索苟度。顧省志業。慙悼 奈何。六十老醜。住世不多。一番做譚。更圖何時。臨書馳懷。只增惘然。季氏兩兄。忙未別幅。恨負恨負。萬萬非筆舌可旣。

 

答權叔章 斗紀○丙戌 a_158_249c

彼此禍故。何忍提說。日夕呼涕。衣袖不乾。若罄悰緖。徒增哽咽。寧欲置之相忘之地耳。累歲別懷耿耿于心不舍。而千里途阻。音耗難得以時而憑。玆承不遺。遠貽手帖。滿紙繾綣。實出契恤。感篆厚意。哀玩何旣。序屬秋令。伏惟仕履動靜益裕。側聞榮被憲府之命。柏悅之情。豈徒爲私。盛年淸節。發軔長途。直道好善。 優於斯世。士友之所想朢也。對班未知何時。朱夫子所謂今日收斂得人主心念。爲第一義者。窮巷疏賤。亦敢爲執事誦之。不識執事以爲然乎。嶽翁遽至於斯。爲吾道同此傷痛也。化兒所困。不能往哭。唯念心嚮。令人忸怩。夢參精魄都喪了慼憂中。日用溫理。雖不敢以衰病全廢。昏憒轉劇。頹放苟過。無足擧似。慙悼奈何。窮山病蹤。敍晤靡期。向風馳情。臨書添悵。餘祝加護自玉。以慰山野之望。

 

答權少章 丙戌 a_158_250a

千里向遡。一日靡舍。羈棲僻甚。便路沒緣。歲月累換。書疏相疏。顧此契誼。尤倍戀恨。卽玆秋晩湖山。學味珍腴。令仲氏擢拜言官。吾黨增氣。但未得聞行止之終如何也。南嶽老爺易簀。吾道益孤。其爲傷悼。曷嘗 有殊。陶山四時吟印惠及此。敬奉莊展。挂於壁上。以寓日夕之慕用。受賜多矣。參素抱脹。漸發於春暮。長隣鬼關。已六朔矣。徒作六十老病翁。未免爲鄕人而死者。浩歎奈何。離索已久。合席無期。翹首東望。只勤夢想而已。

 

答安子謙 世益○己丑 a_158_250c

歲暮山中。懷思悠悠。粗得省下彩況安重。可寫鬱紆。居諸易得。義理難尋。顧玆五十歲所做。無一斑實見得。而霜鬢遽如許。人不知其空疏如此。或有自遠來問者。尤增靦然。君久惱藥餌中。雖知難劬了古人書。而學問之道。要在收其放心。主以莊敬。而日用云爲。隨事精察。隨時提撕。常使是心伸於物上。而世間塵累。不能動吾之中。則可追於古而拔乎流俗中矣。士生斯世。抱負大矣。須益加策勵。勿如老頹空送歲月 也。春回溪山。可得際晤否。只祈迓新。承歡學履俱懋。

 

答朴侯 徵晩○辛未 a_158_251b

不以爲鄙。再垂辱問。莊展跪讀。感懍亡量。仍審政體起居神相萬福。區區伏慰。冞切下悰。民積病沈痼。元 氣耗虛。頭疼腰呻。無日不苦。自溽退涼進之後。似有末疾之祟。受砭四支。伴席艱度。未供掃門之役以展戀德之忱。罪咎已積。悚恨靡容。而明日賁巖之眎。尤極感篆之私。曳疾路左。恭俟謁陪。

 

答李明古 乙酉 a_158_252c

契好雅密。戀係良勤。而逷蟄他山。阻闊鄕音。且自遭慘來。精神益耗。專廢人事。所耿耿者。唯在左右。而講晤之樂。不可易得。則唯願得承次面。以瀉滯鬱焉。玆者華翰遠墜。滿紙繾綣。令人益感篆。尤慰比者學履增裕。夢參窮居寡徒。浪過年紀。唯幸嶽翁相覆尺牘。雖病不能承丈席。而投分則深。吾黨運否。斯文遽喪。想道契亦均此殄瘁之痛也。參妄嘗有意於聖賢之 書。而悠泛頹惰。迄無所就。及此桑楡。慨然發憤。欲諷誦遺經。庶冀一悟。而行負神明。再遭夭慘。些少魂魄驚散殆盡。茫然無可收殺地。然殀壽不貳。修身以俟者。平日講之已熟矣。雖知修身之要。在於存心養性。而所知乍明乍昏。殊不能自拔。願得彊輔。荷其振策。而今高明反令不佞示及忠告。益感相愛善導之至意也。愚雖昧然。敢不露臆以反覆而求敎乎。蓋學者之患。素多立志不篤。好趨高妙而厭平實。故人之有終者鮮。而不可與入堯舜之道矣。若能博文約禮。切問近思。而用力於格致誠正之工。敬以操存。涵養本 源而不違於動靜云爲之際。則事皆平實。志有定向。不騖於高遠。而無外誘之撓奪。窮養則謹修吾身。樂詠堯舜之道。達施則經綸斯世。庶回三代之治。如此然後。可謂明體適用之實學。此吾輩共所當勉勉也。士不可以不弘毅。此曾子之擔當重任。而質魯竟得其宗也。爲學者寧可不反以做了也哉。士生斯世。抱負大矣。沒世之稱。以其有實也。望高明懲此衰懶。徒抱窮廬之歎。而益勉於富强之日。此愚之所拱而俟也。侍下科做。晦庵亦所不非。但以不可必得之心。早了此一事是祝。鄙人無分於湖山。已拋勝景於無何。 而滿目烟波。頻入夢想中。何時復得相逢於寂寞之濱。從容講話。以滌滯吝也耶。願嗣德音。以破塵肚。多少抱緖。非書可究。只祈懋學。期造遠大。

 

答金子純 南粹○月岡○乙亥 a_158_254b

自荷山中之賁。深慰旣見之心。擬寄情幅。以謝再辱之意而未逮矣。適出江路。日曛投棲。惠札帶佳什。已墜於丌上矣。顚喜發緘。莊展三復。宛際淸範。不覺沈痾之去體也。仍諦靜履有相。學味沖裕。參屛縮漳濱。苟度歲月。新年已迫。舊學轉茫。病根依然。無藥可醫。今承賢契亦有以求劑。滿肚怪症。自治不暇。何能爲人謀四君子湯耶。然相愛之地。不可忘同病之憐也。嘗聞朱夫子之言曰。有切己病痛。日用工夫。只在當 人。亦非他人言語所能干預。不若將聖賢書。大家講究。則似實有工夫。願賢契思味此藥。讀書以明格致之工。而程夫子所謂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亦誠所服膺處也。敬以直內。講明此心之理。而其階梯昭在於大學一部書矣。反覆乎心經,近思等書。實有踐履課程。此則吾與賢契之所同藥也。至於世間事。無非學問。所謂學問。豈但讀書云乎。若厭事而別求學問。則非下學上達之道也。事物之來。應之不失其當。卽此是學。更須主一無適。隨事精察。則似不患云云矣。感此不鄙。僭易及之。恕諒幸甚。瓊琚之報。玩誦不已。 來使曉歸。呼燈作草。所祝迓新膺祉。懋學日新。

 

答金子純 己卯 a_158_254d

續承手札。益感契款。蘇倒之至。若沈痾去體也。道履沖裕。尤用慰喜。敬庵襄日。病不能瓣香一哭。爲可恨。今承來示。亦知同此懷也。家貧孤稚。生理益蕭然。每一念至。未嘗不爲之增慟耳。吾黨不幸。失此良友。講劘之資。雖恃吾子純。而山河差闊。盍簪未易。滿肚塵坌。何由以可滌也耶。以能之問。諒感好禮之意。而學無知新。精不儲舊。何能相評以塞裁諭。然旣蒙不鄙。不敢不盡愚。略攄淺見於別紙。安保其無誤乎。餘外 縷縷。非面難盡。乃聞令胤許以見過。倘得相奉。如際典刑。而數百里遙程。何可必望也。引領高隱。第切懷仰。

 

答蔣丈 煕績○壬午 a_158_256a

積歲臥漳。杜門空山。雖連棟之居。亦罕相際。況窮晝之距。敍晤可冀。思欲得通起居之候。以寫同病之抱。而精魄已消於鍾情之痛。殃辜未艾。仲兒伴藥罏。亦 三載矣。心神益昏憒。如在烟霧中。一書之候。緣玆未果上。舍弟拜貴軒回。致辱惠札。令從孫又到寂寞濱。袖傳情翰。荐奉兩書。足當一拜。第認愆候未易康復。可歎彼此疾病上。多了分數也。喪患之慘。兩不忍提說。亭序之托。宜於高人大手筆。而左擲於此醜陋。其何能發揮先盛德乎。凡傳後之文。必得其人而後。見信於來。今如庸愚何敢承當。而自揆義分。不可終負。若小寬時日。不爲督過。則從當收拾精力於筆硯間。尋便謹呈耳。伴席叫病。敍晤無緣。夢魂飛逐。幽緖鬱紆。

 

答故鄕諸宗 戊子 a_158_257b

山下歷枉之款。院中團聚之樂。是古人風。亦豈浮世易事耶。淸襟相照。塵坌自消。第省掃紛如。傾倒未了。別懷耿結。難以自裁。不謂此者族姪奉僉辱惠書。追傳於病棲。忙手剝封。宛若更面。仍慰霜冷。雅履淸勝。長牋縷縷。寔出追先眷眷之誠。起拜盥讀。不覺欽歎。想吾賢釐系之感。益當倍諸恒人。顚末之記。高見實 是。而第託庸陋之漢。恐未之思也。僕身痾家病。恒撓苟度。方寸少無寧靜時節。於翰墨上。有何餘念之暇及耶。積廢硯役。神思凋落。凡尋常書疏。尙不得如意寫出。矧玆鄭重之筆耶。但宗中之事。不敢自外。僉敎之勤。亦難終孤。稽之盛示。參以淺見。而措語頗拙。疵病且多。似不堪用。商議斤敎。務歸至當。顒懇。未値往便。奉報稽此。歉悚靡已。門中凡百。病蟄他鄕。未得預聞。悵望故山。尤勤懸情之至。

 

答安國華 命夏○丁亥 a_158_257d

臥病窮山。慕嚮政苦。適於此際。得荷賁然。我心卽夷。若沈痾去體。而別後所耿耿者。仆席昏度。未能穩承 切琢也。乃蒙不遺。遠貽珍帖。如奉拱璧。愛玩不已。聞與諸勝有相會講討之樂。不勝欣慰。如僕無足道者。索處僻隅。傍無强輔。耳邊未聞警策之說。而悔尤日積。慙悼奈何。示諭喪服之疑。曾已面論。且又書問。曲折詳悉。求此至當之歸。乃朋友講究之義。學者窮格之事。敢不盡愚以備採擇。來諭士友所謂家庭之間。以父命爲重者。此士君子義理之論也。伊川謂繼祖之後。可以義起之。則凡以家命爲人後而服喪者。非徒西厓有論。宋賢已明之。然國法須呈禮曹然後。方許爲後。則未禮案之前。不得繼彼家之後。此王 法之所以爲重。而父命之行不得處也。旣不當以出繼降服而一依本服。則其後雖出禮案。而似不可更有所降殺也。朱文公曰。服已成而改之未安。鄭寒岡云雖有先人之命。若不得禮曹立案。則不可輕題左旁。又云當初成服時。旣服三年之服。不合更議降殺。夫前賢之論。皆以服之初制爲斷也。且有所據者。喪服小記曰。爲父母喪未練而出則三年。旣練而出則已。未練而反期。旣練而反遂之。推記文觀之。未禮案而出養。則爲父母三年。旣成服而禮案。因遂三年之服者。斷然不疑矣。凡男爲人後。女適人者。其禮一故 也。此等禮節。人道之大經。故信筆到此。不覺煩縷。惟冀高明恕察。

 

答族叔元夫 己丑 a_158_258d

淸標雖隔。音徽相嗣。欣寫蘇倒。殆不可以具道。邇來 和風。審得侍彩珍衛。學履超勝。其爲慰仰。尤用倍常。參衰病侵凌。神精頓耗。且家中灾厄。無少霽時節。雖欲溫理舊業。亦不能暇者。奈何。行錄遺稿。跽讀敬服。有不自已。至於講究一事。非薄劣所克堪。而玆承誨諭。第增悚懼。倘於淺見或有少解處。敢不罄悃以副盛意之勤。閣留丌上。謹以一閱。而疢憂所撓。姑未能盥手重檢。當收召魂魄。以爲獻愚之地耳。見過之示。深所欣企。而忌患未淨。非愼疾者出入時也。幸而與左右合席討論。則彼此切磨。爲益不貲。解蘊之疑。惟在於際晤時耳。書中每加非據之稱。此年德俱高者 之號。豈淺陋所敢承當也。曾以是奉告。而一向因循。蹙蹙然不自安也。日後賜書。罷去此稱。只以規警相悉。乃朋友宗族愛我以誠之道也。切仰切仰。方添寒疾。書不奉究。

 

答朴勉哉 夢徵○述齋○丁亥 a_158_259b

跧伏窮谷。講服華問。願得追遊薰沐。而爲造化兒所困。迄未能遂。中間雖承尺牘之惠。深以未得並坐敍吐爲歉然。匪謂專价踵門。鄭重珍緘。忽墜病棲。敬奉疾坼。顚喜可斗。尤慰學味眞腴。第君子一言。不可不愼。而乃措非據之稱。加諸不堪之人。眷存之過。愧無 以言喩。竊承進學之意甚佳。吾黨足以增氣。顧夢參徒志古人爲己之學。而未蒙師友誘掖之助。悠泛歲月。孤陋放過。而犬馬之齒。已至六十。窮廬之歎。至此益深。其何能開一喙哉。但詩中語有可獻愚者。蓋靜養之功已收。則高明之理。動皆察之。而旣云功收。反謂未修。似是動靜之功。未能交修故也。句義有病。並加消詳如何。荷愛之感。不敢自外。輒以妄語。爲塵座下。更賜鐫誨。實切顒望。來便卽旋。坐客且煩。草草走酬。以助閒中一粲。願勿示人以取譏資。如何如何。合席之願雖切。衰病伴席。一敍靡緣。臨紙增惘而已。餘 祝益懋以副賤望

 

答張光彥 a_158_260a

春回宇宙。梅吐香蘂。慕結懷緖。此時益新。千金一札。傳自匪圖。宛接雅儀。從容討譚於寂寞之濱也。矧認染毒一網之中。學味沖腴。僕無足道者。疢慵互兼。頹放愈劇。戒心癘氣。跧身窮村。返棲狎鷗纔數日矣。聖經遺訓。更計收復。而其奈病相纏何。嚮者妄進瞽說。賢契不以爲唾。反自酬警。雖感相愛之意。實添不逮之恥。仍念古今儒先論學已詳。不待後生之更容喙。而人皆可讀而知之也。凡聖賢書。人何所不讀。亦何 所不好。所好之中。自有先後之次。隨吾才稟。因吾開發。循序而不徑求玄妙。自邇而不先騖高遠然後。可以明學而體道。此先賢所謂易學。非學者先務者也。性命之說。非但錄於近思首篇。已明於中庸第一章。而存省之要。不出於戒懼愼獨之中。則其可舍四書而他求乎。聞讀大學。儘是好意思。而亦不易事也。入道次第。寧有彼此。致知莫先於居敬。而小學正居敬涵養之田地。則賢契之見。可謂得之矣。玩味乎小學。以立涵養之本。積工於大學。益明致知之要。而心經,近思錄。又學者之不可不加工者也。自此而推之諸 書。則正得切問博學之力而仁在其中矣。喜承好學之問。復發妄論之僭。惟冀賢契恕原焉。回便告促。多不及究。

 

答朴增絢 丙戌 a_158_262a

曾荷不鄙。遠辱枉訪。幸遂旣見之願。且感好禮之誠。別後耿傃。未嘗不一日往來于懷也。不謂此際。乃承貺帖。撫存甚厚。自愧涼薄。何以克堪。披緘三復。如對淸眄。仍諦寒冱。尊履珍勝。慰瀉倍恒。賤生年來衰病 日甚。魂伴鬼關。命線人間。環省生平。自憐奈何。世蔑節文。人尠講究。而枉書不恥詢蕘。此非愚昧之所敢當。然所論尙禮之意。則正區區所悅者。敢將偏駁之見。欲以仰溷。而所付胎錄。不伴元簡。元簡所及。則只先山加土一條而已。未知所欲評者何節也。極不可草草臆對。而恐其終負盛敎。率爾妄喙。略錄別紙。悚仄悚仄。

 

上家君 甲寅十二月二十日時靑松公宰平山 a_158_367a

再昨便中。伏奉下書。伏慰。第伏審觸寒牽痛。氣體未寧不任憂慮之至。子眠食姑得安穩伏幸。朝廷景色。勢如風火。一節加一節。再昨中學一會。首論乖禮首事之人。次及賓廳議禮之臣。尤相罷職。一啓卽允。其餘議禮人事。姑不允從。大學士因其疏辭。持命罷職不敍。沈攸亦以立異避嫌之故。且蒙削黜之罰。此皆再昨日事也。昨日大諫李柙,正言任弘望俱以不可與今日臺官共同僚席隨參連啓之意。張皇避嫌。多有危言。竝下姑先遞差之敎。不知其罰又止於何等也。一 擧措之間。朝著空虛。爻象慘慄。至於論禮之人。將有漸次加罪之論云。不審前頭事其將究竟於何地。言之可爲痛哭。自十七日以慈殿從權事。百官庭請。尙未蒙允云矣。

 

上家君 庚午二月十三日○謫鐵山時 a_158_367d

子於途中所上書。前後已四度。而一出都門。京信截然。離側半月。尙不得一番承候。日夜憂鬱。寤寐靡容。伏不審將攝氣體如何。不勝伏慕之至。子留定州二日而發。再昨得到配所。而落此絶域。京國杳然。家庭信息。如隔弱水。情境之悶。抑不待多日。已自有難堪者。然而旣 已至此。無可柰何。惟以善保軀命。不生疾病。不以貽憂爲心。故十分排遣。努力善飯。身上姑無他所損。伏望勿爲過念。平心理遣如何。所寓主人。乃是老除官奴。而瓦家十數間。不至狹陋。空其一邊接置。奴主家頗饒富。爲人且良。其所接待。盡其誠心。容接之道。不患艱苟。此實大幸。主倅隨勅往灣上。在站上伻問。只給柴草而已。姑無他顧濟事耳。此地近海。魚錯不貴。且當新產之節。盤飧可以得食。而雖得珍味。凡所烹飪。責之石婢。其何能適口爲之乎。不但飮食衣服之節。最爲切迫。疾病之來。人所難免。輕重間若有呻吟之患則救視無人。此甚可慮。百爾思之。無他好計。勢將不得不率妻以來。而不獨 家間事勢情理之不可捲而下來。乳稚兩兒。遠致極難。不知所以爲計。敢此仰稟。未知如何。若欲率來則集弟望後將率眷上去。其人馬五六馱。回時下來。則集弟又當率來。事甚順便。季父主極勸之耳。倘以爲可則急以撥上付書下示如何。羅卒告歸。玆敢仰達。不備。

 

上伯氏 癸亥 a_158_368c

老炎又酷。伏問直中氣候若何。伏慕伏慕。弟久蟄之餘。 猝當晨夕之役。似難支堪。伏悶。今日右揆請對。痛陳近事。其槪以爲朴泰維之追論廟議。語逼大老。極爲非矣。李宏之發論固是。而申琓處置乖當。趙持謙近日處事。節節無據。他日得志。必誤國事。韓泰東首相批答。矯誣王言。吳道一主張時論。近來乖激之論。皆出於此人。懷嫌背師。代人撰疏。必去此輩。朝著可以鎭靖之意。縷縷陳達。則自上竝允從。申則遞差。趙,韓罷職。吳臺出補平海。當日發送。此實非常擧措耳。朴士安朝者特除高山督郵耳。

 

與或人 a_158_369c

弟言其所遭。決難更出。而推諉無地。開政遷就。大關時事。憂慮不少。勢將冒沒復入於政席。人之猜怒。必倍於前。只俟顚沛而已奈何。其疏泛言之則雖曰往事。而主意肯綮。專在於向來用舍。語極危險。弟以前後出入銓地之人。何可晏然乎。欲以必遞自斷者。誠以此也。而他人之事。人不體諒。至以過當言之者。殊可悶也。今日臺 諫多出。長官則不患無人。而正言兩望似苟簡。一則以沈爲首。一則以朴爲首何如。似聞朴臺大言姑停之非云。不無生梗之慮。捨此則無他完全者。不擬於首。亦有痕迹。何以則可耶。姑停出於權宜之道。弟意亦不以爲快。而事勢所迫。亦奈何。幸商量示及爲仰。

 

 

上尤齋 戊午 a_159_127a

仲春猶寒。伏問此時。老先生道體起居何如。竊以海上風土。號稱遠惡。先生處之。適四年矣。飮食寢興。精神氣貌。視鄕者初見於華陽關北之日。得無甚衰也歟。時因士友傳言。竊聽下風。知君子處患難之道。如處亨泰之時。亦惟天道甚仁。雖當錮陰之候。常有不泯陽德之理。惟此可以少寬瞻慕者之私憂矣。泳之得遂掃門之願。乃在黨事後。當時方自愧向德之已怠。而先生所以傾倒輸瀉者甚至。討論答問。驩然甚得。此意甚盛。何日忘之。惟當時旣迫賤事。不能宿留屢日。以久承誨。其年冬月。卽復擧家出京。東踰楸嶺。居於海濱。亦已四年。所處荒遠。雖欲奉致尺牘。亦不可得矣。古人曰。言不盡意。書不盡言。況書與言。亦不能數數然者耶。此深可恨者。愚不量己。有志玆事。歲月亦已多矣。其於問學向方。義理名目。或庶幾不爲懵然者。所患殊無親切至到之功力。日間居敬窮理。兩皆泛然。不成頭緖。以此憒憒。常不自快。若得從容於丈席之下。日親德容。日聆德言。庶有開益矣。親年旣老。又方客寓嶺外。故不敢爲遠遊計。杜門窮山。苦未有警發之處。時復撫躬掩卷。私切慨然而已。或賜之一言。使得警省。其幸可言。伏惟先生尊老之年。久蒙大難。誠世道之不幸。然竊伏想拘幽困厄之中。磨礪德業。旣當日新而不已。其於世變人情。閱之宜益詳熟。此豈不益爲吾道幸歟。抑古人心志不施於當世。退必有著述以垂諸後。其事多成於處屯難之日。若先生平生出處言論。布滿一時。不必待別有著述。自足考論於來世。然亦豈無復遺蘊可載之簡冊耶。儻於此時。或更留心此事。其惠後學。尤不貲。未知如何。僭易及此。誠極淺率。然區區仰望之意。必當有以俯諒矣。頃年聞再從弟滫持家牒往詣門下。略付起居之問。聞以病故滯留。今始進去。輒寓此湖南便。轉附滫行。千萬爲道加重。下慰瞻遡。不宣。戊午二月朔日。林泳再拜。

 

答尤齋 辛酉 a_159_129b

春間草草一候書。不謂尙煩記錄。卽者意外謹伏承下覆書。辭旨不啻鄭重。下情豈勝感激。第伏審氣體動靜久未安。無任仰慮之至。豈或新寓苦淡。有妨於頤養將攝而然耶。伏乞爲道爲時。倍加保重。以副區區之望。下敎慺慺。謹已伏悉。深感不鄙顓蒙。終始誘掖之盛心也。第詳下敎。似以時憂見責。夫豈不諒小生之非其人哉。必以其所忝竊。乃古人所謂行道之職故耳。小生每以尸位蠹國爲懼。近又有難安形勢。今旣退伏郊村。則自此當不復得與聞斯義矣。然下敎所謂天理人欲當先自理會。則無論立朝在野。儘當服膺。敢不夙夜思惟。以奉承下誨之至意耶。蓋此四字。平時非不講說。每事到手頭。茫然不察其界分。往往以爲天理而爲之者。或流於人欲之歸。此甚可懼者。奈何奈何。所寓郊村。適與朴執義丈所居不遠。從當以下書之意。轉聞如敎也。自餘所懷。惶恐不備。

 

上靜觀齋 a_159_133c

間者伏承下書。尙遷就未上覆。伏恨且罪。卽日冱寒甚矣。靜中體候神相否。伏切嚮往之至。侍生所苦。今姑免劇。日者有戚人僦屋玄江。以近朴丈之門者。侍生亦來與同處。而時時從朴丈稟學。甚是幸事。但居住冷落。恐非病者所宜久也。下示諸說。謹皆仰領。而至於所謂膠守己見。爲爲學說經之病云者。敢不自省加勉乎。但巧令說。雖蒙錄示或問。而終有不能洒然者。大抵所見與前書所稟亡異。而今觀或問。則其攻范說。正爲其以鮮爲少。不察聖言婉微之體耳。恐非攻其以仁爲心德也。少有仁者之說。雖若可爲此證。不但其說與今集註相背。只就其說而觀之。獨此一轉語如此。後面都無分別就人看就心看底意思。恐未可據以爲證也。如此則集註之去范說。非以其指仁爲心德也。今日所說。亦非朱子所剖破者也。未審果然否。此特諺解之疑耳。於大義無甚相懸。而必縷縷强辨者。以苟同非敬也。碑文諷讀累過。仍書一通留之。完其元本耳。此事曲折。嘗與聞於頃歲承誨之日。而到今思之。終是不作爲得宜。雖以淸虛鞭羊之碑爲解。何必世講不廢也。雖不得焚書。人人恐不當爲之書以稱道其人也。以朱子不寫寺觀文字觀之。可決矣。其文亦不能無疑於心。而侍生拘見。只以不作爲第一義。今不敢條稟所疑。此亦窮格之一端。伏乞垂敎以祛鈍固之惑也。餘竢春日暄暖。書屋報成。掃萬出去。以剖積疑。不宣。

 

上靜觀齋 戊申 a_159_134b

拜違杖屨。倏已積歲。瞻慕之誠。曷嘗少弛。伏惟卽日秋涼。體中動靜神相萬福。區區嚮往。不可其言。侍生入洛。已有旬月。宜卽趍拜。以承指導之賜。而尙遷就至此。蓋亦不敏之過也。尋常自訟而已。近方僦屋城西。杜門屛處。寂寥之中。無復外事。頓覺向來所自謂學問者。都是浮泛向外。元無着實跟脚。凜然自懼。思以自反。盡脫却日來言說工夫。直從小學理會。庶幾其或能不歸於小人之域。而初間意思頗別。卽今又爛漫如前。蓋緣天資昏弱。不能自立。而亦由索居無觀感也。以是尤欲趍往其間。得一蝸舍以處。以朝夕從游。而不無掣肘處。奈何。歎悼之餘。傾倒至此。覺太枝煩不恭耳。今月末間。可訖小學。留與不留間。當作一行。姑以書替候起居。不宣。

 

上玄江 庚戌 a_159_135a

來時不能就辭。悵缺之外。罪恨亦深。卽日伏不審氣力何如。侍生侍親粗安。而比嘗自念旣不能長往高蹈。已動脚於科場之間。無論利害順逆之如何。只反求初心。極可慚愧。必欲倍倍勉勵。篤學力行。覬不至爲小人之歸。而舊習纏繞。苦難擺脫。試自省日之所爲。則都是氣質物欲作主張。如此因循。將來做甚人物。然近頗覺此事只在自家一心操舍。惟有嘿嘿加工。期以久遠看如何。戚戚憂悔。秪自病耳。故心裏頗寬舒。無切迫之患。而又恐一向如此。或墮於悠悠耳。近日方看論語。知其句句章章可喜。每拘於課程。不能厭飫充足而後止。必難久遠受用。玆爲可慮耳。又以未嘗見史書。於世變處。全無理會爲可悶。故一面看綱目全書。而在我無權度。不過爲記誦而已。然其大義易見者。不敢不識也。李丈遺稿。其已看過否。侍生必欲粗效校讎之微勞。遠在天涯。徒有注心。感念存沒。還可悲愴。近時從遊門下者有幾人。而又有精進者耶。拜違已多時。臨書益切懷仰。便固已忙。又適有悤擾事。草草胡寫。辭語無倫。伏增惶恐。伏祝爲道自愛。以慰下誠。

 

上玄江 庚戌 a_159_135a

來時不能就辭。悵缺之外。罪恨亦深。卽日伏不審氣力何如。侍生侍親粗安。而比嘗自念旣不能長往高蹈。已動脚於科場之間。無論利害順逆之如何。只反求初心。極可慚愧。必欲倍倍勉勵。篤學力行。覬不至爲小人之歸。而舊習纏繞。苦難擺脫。試自省日之所爲。則都是氣質物欲作主張。如此因循。將來做甚人物。然近頗覺此事只在自家一心操舍。惟有嘿嘿加工。期以久遠看如何。戚戚憂悔。秪自病耳。故心裏頗寬舒。無切迫之患。而又恐一向如此。或墮於悠悠耳。近日方看論語。知其句句章章可喜。每拘於課程。不能厭飫充足而後止。必難久遠受用。玆爲可慮耳。又以未嘗見史書。於世變處。全無理會爲可悶。故一面看綱目全書。而在我無權度。不過爲記誦而已。然其大義易見者。不敢不識也。李丈遺稿。其已看過否。侍生必欲粗效校讎之微勞。遠在天涯。徒有注心。感念存沒。還可悲愴。近時從遊門下者有幾人。而又有精進者耶。拜違已多時。臨書益切懷仰。便固已忙。又適有悤擾事。草草胡寫。辭語無倫。伏增惶恐。伏祝爲道自愛。以慰下誠。

 

答玄江 辛亥 a_159_135c

比日冬溫過甚。伏未審道體若何。區區仰慕。泳入城踰月。人事膠擾。聞尊駕方滯西都。此不過數日程耳。竟亦不能自致。私心懷想。何日可忘。昨奉胤友於人家。又知纔經由近地。而不敏者終後時而莫及也。尤增恨悵。向日科事。眞是偶得。本無足喜。猶幸其少悅親情而可遂謝擧業耳。此後禍福毀譽。固已付之度外。蓋不能長往而深藏。已動脚於險道。則自覺非明哲之至義。到此又生計較分別底心。豈非晩計耶。唯當倍厲初心。以求吾之所大欲。凡世之榮辱歡怨。一切不動於心。冀少答平日敎誨之盛指。而只恐做說不似也。然此與常時談說意思自別。若蒙痛加提撕。讀書次第。窮理要法。飭身大方。幷皆一一詳說。使此一朝慨然者。終能接續感發。則泳雖凡卑。安知其必不可移也。所觀於經籍者。豈無零碎小得。今欲朴實做去。則便覺無下手處。始知日前所見之不切。而必欲聞今日一言之敎耳。時氣不中。邊報亦頗不靖。家國之憂。已難勝言。而日後趍拜敎席。亦未可以時月必也。瞻歎之誠。實不自已。明當啓北行。夜中胡草。辭未達意。罪恨罪恨。

 

答玄江 乙卯 a_159_138c

草屋孤燈。深夜淸款情境依然。何可忘也。時事益洶。人生聚散安危不可期。百里之地。從遊未洽。此恐爲異時相望之悔。奈何奈何。家姪回。伏奉手誨。恭審春寒。靜體安重。區區慰幸之外。細覽辭旨。極荷深念。謹以藏之心內矣。尤丈已被行遣過嶺。今曉。金吾卽發往矣。竊計嚴程當由上游。泳亦思迎拜道左。只恐悤悤。不成說話。且念其或近餉禍。故決意不爲。事機或緩。後期猶可卜。唯此之祝耳。近事曲折。同甫書封。想能道一一也。蓋自日變以來。上心頗欲鎭靜。時議益生疑懼。持之甚急。遂決此機。此尤可畏者。天意向背之間。無非危道。一念到此。毛髮洒淅。夜坐悲憤。無可告語。此情尤覺東馳。如水之滔滔也。吾人當此時。若得苟全性命。私相講習。不犯世患。卒究己志。則可謂第一義諦。可謂第一福祿。而環視內外。此身如在衝波漏船之中。此幸何敢冀耶。唯當乘化順理。仗忠信安義命。以不媿平生學道之初心。亦足矣。時適然也。謂之奈何。新蒙至諭。又發危言。情不能自止也。伏乞覽後卽火之。九分今爲十分。世間寧有終不可知之人哉。顧人之知之有早晩先後耳。然於此益見門下用意平恕。無秋毫抑勒意。此亦可爲後生定法。晩覺豈大病哉。門下行止稍觀旬望。似亦有可知者。鄙家東入之計。亦欲於開初決定。此時萍散。又豈平日分張之比。引領瞻想。實不勝悽黯之懷也。千萬只祝神相素履。以幸後學。不宣。

 

上玄江 a_159_152a

泳旣爲前書。欲送同甫許。冀轉致座下。而偶苦無便。滯留至今也。暮春甚寒。海上連値大雪。想峽中亦然而或有甚焉者。未委此時靜體何如。仰慕不可言喩。泳今月初。遭火灾甚酷。屋宇盡焚。書籍爲灰燼者。八九十卷。常時藏去書札文字。亦皆不免。當時震駭老人。固難形言。區區於物。實無他好。惟以如千簡編。自慰窮寂。今又不能自保。窮亦甚矣。前惠書誨。亦多未出。未知草藁有無。若無甚可惜也。所讀詩傳亦未脫。方輟業空坐。尤覺亡憀爾。亡婦誌文亦見焚。嘗見錄在草藁。幸命侍者書寄一通如何。每値大小厄困。輒思古人憂患進人之說。聊以自厲。且自慰意。而弱中淺器。亦何能大有所爲耶。不過虛喫苦辛而已。近竊點檢志行見識。視十餘年前初見於江上之時。實無頓異。略知義理名目。當時已然。至於眞知實蹋。今亦未信。此無他。只爲近歲功夫。反不如初發心時一二年間事耳。誠得明師强輔左右夾持。大家商量。今猶可爲。事勢甚難。徒切慨歎。違離已久。或意有期望之事。輒爲自發其病。憐而藥之。猶不能無望焉耳。如何如何。鄙書前後所稟。倂皆一一詳賜回敎。以慰窮居懸望之誠。幸甚幸甚。前書偶挾在冊面得脫。故幷以封納耳。天氣未和。唯祝加護素履。不宣。

 

答玄江 a_159_159b

昨日入城。卽見四哥。伏承下惠誨帖。驚審尊堂遭大故。伯胤失長兒。竊想情境。益不勝奉念之極。泳赴召之行。不獲回遠。旣入此中。抽身未易。瞻鬱之私。固已不自堪矣。及奉誨諭。尤深恨歎。明曉當詣臺引避。若無格外蕩滌之命。可得遞免。冀或因此間隙。走謁承誨。而亦安可必也。今番尤丈之攛掇相及。固知高懷必以爲撓。然以公義言之。自是第一義。奈何奈何。在鄕日只接邸報。已深爲門下仰慮。昨又得見別諭。辭旨如此其非常。於此而不少承對。則竊恐君臣之倫。無復可論儒者中行。夫豈然乎。南冥主於高尙。而當赴召所被上旨。僅及今什分二三。則今日之義。似不容不一起。況尤丈密疏。自上不爲揮却。則此時一出。以伸吾君臣之分。尤若無抵捂於初年論說矣。愚慮直是如此。雖使得至於函丈之前。終日對語。恐無它意思也。若其間曲折節度。則只在斟酌就宜。亦非疏漏末學所敢與聞也。第聞事前定則不跲。雖姑以到闕陳疏爲限節。亦須念及於一番登對未知如何。客散後燈前草此。不能旣下懷。而要之大槩意思。亦略具矣。

 

答玄江 a_159_159d

伏承下書。伏審午來起居狀。仰慰之至。詢禮之擧。雖於盛指。固爲惶悶。然聖世擧措則得矣。不勝幸賀。領台所執。蓋爲近正。當初自上權制除服。旣爲非禮。則今雖不可追正。因此練祥之節。略存禮儀。正是愛禮之意。豈可因其旣已除服。遂竝廢此練祀耶。況有練時立主之節。則其不可廢尤明矣。所對大意固好。而但左台意以爲不可者。似亦包得上旣除服之意矣。而今對中獨以子姓爲言。無乃未備耶。雖只擧其槩。若竝及此意。則似尤完矣。未知如何。收議與下詢事體。似微不同。而第未知下詢之對。其首尾措語。又當如何耳。愚慮則以惶恐不敢奉對。當以一疏陳白之意。俾之歸達。而明間裁疏上送。似爲便穩。未知如何。若是時日已迫。則亦難爲此遲延矣。若以此送附則大槩皆好。但辭謝之語。只以未識禮爲言。亦恐久闕。若以非但未識禮也。未及一見君父。齒於仕列而遽奉此對。爲未安之意。節約添入。又未知如何。昏黑忙迫。草草不能達意。伏乞恕覽。

 

上玄江 a_159_176a

月初修書。適失便未及附上。近久無便。亦坐憂撓連仍。迄今不得通候。區區悵鬱。與日俱深。今玆舍弟家僕因事猝往。前書不暇更點檢。仍爲附上。又此撥冗。草草寓狀耳。頃間大風雨極非常。近日新涼頓生。伏惟此際。靜體萬福。無任仰慕。泳初六七間。猝患面腫甚危。辛苦浹旬。堇入差境。而舍弟患瘧彌留。諸藥不效。種種憂撓如此。實無意況。惟有時時溫習舊書。或靜坐恬養之頃。稍若脫然不知外累之爲患。非此則殆無以自堪也。近事流聞。極可驚心。中外憂辱。罔有紀極。所恃者聖意因此或當有感奮之端耳。意外過擧。殊駭聞聽。本原之地。旣復如許。憂懣迫切。何可形喩。病蟄噤默。永負人臣之義。日夜惟念。秪自悲媿也。伏想憂世之心。到此益切。高居若非近郊。趁此官名不及之時。豈不一趍門下。訴此無限幽鬱耶。坡山則經理雖成。亦與東郊無異。此生何日。可卜後期。孤露殘疾。常有住世無幾之念。而住世因緣。亦不過一歲數次上問而已。則其亦太草草。豈一生向慕之意哉。自後切擬頻頻修候。聊以自慰下懷。而山居深僻。値便固罕。鄙性又苦不能預修書。必臨便滾急。始得覼縷。故或太忙則又不及爲之。從前久疏候問。多坐此病。不知向後又定如何也。此便亦甚忙。艱草止此。所懷多少不能備陳。惟千萬倍加保重。以慰依仰。

 

上玄江 a_159_179b

一自杖屨西遷。邈然不得承聞起居狀。忽已半歲。獨坐窮山。日切悵鬱。長夏霖潦之餘。繼以毒熱轉熾。不審此時。靜體動止若何。區區仰慕不已。泳頃間幸旣遞職。卽今可且優游。惟是暑濕所傷。重經瘧癘。氣因大敗。寢食減少。手臂亦有頑痺。不能自擧時。撓悶奈何。客居深峽。惟與一弟相依。今玆適霑一命。幸則幸矣。只此間孤獨。轉益難堪。非但一時悵別之苦也。每想新寓荒涼。必有甚於東郊時。未知居處若何。耕稼調度若何。溪山佳否。士子多少亦復何如。凡百都不得聞知。第劇馳誠。此中棲息。雖未必其果爲定居之所。旣已費力結廬。公私佃作。亦旣相安。其勢猝難改圖。設復有遷徙。易於漸南。難於向北。此生何由得更依丈席以卒餘誨耶。念之。未嘗不悲惋。奈何奈何。轉眄之頃。光陰易邁。今已成四十無聞之人。雖復慨然。欲以自力少進。而正坐懶緩。終不能勤苦。所以撿身心討書冊。尙全然未有頭緖。其間向上一念。不過是乍往乍來之浮念耳。以此冀有所進益。不亦難乎。此非特一二疑義之可以講質而便解也。奈何奈何。惟千萬時賜德音。俾有所警發。如何如何。方送弟行入洛。心撓意亂。略草不備。

 

上玄江 a_159_182d

頃伏承至月三日下書。奬勵深至。區區感怍罔喩。比日窮冱。伏惟靜體動止神相萬福。時事一變。日月之更。四方仰之。甚盛甚幸。言何可盡。第想異眷之下。進退節次。必有難執一意者。不審繼此將何爲計。稍待兩相罪名盡去。一行以承悔悟之美意。恐不可已。未知如何。泳旣病痼處遠。欲如來誨。不赴郊班矣。適有畿邑除命。則事義又別。强疾登程。行已踰嶺。中道添病。不堪前進。昨旣送人投狀銓曹。想當如法罷免耳。畿除自是素講。因此及赴山陵。亦可以自盡義分。今玆留落。誠非獲已者。亦復奈何。但旣過此一着。此後差除。當益無可就者。庶幾自放寬閑。無復屑屑之譏。只是索居寡陋。重以痼廢。自不覺其日趨於偸惰。而承誨無期。徂歲難留。此爲可深慨也。故里人多地窄。難以定居。近欲經視近鄕稍曠僻處。以爲優游卒歲之所。而未知果如意否也。梁生尙未相見。今行臨發。適羅生斗甲來訪。仍携至咸山丙舍。與語一夜。其志趣殊不易得。甚可尙也。靈光士人李君禧存學行。見稱於南中。昔嘗奉告。想垂記憶也。今猶未及見面。而益稔聞其立心之公向善之誠。此宜在經行薦目之中。徒以色目不同。人鮮克知之。亦可惜耳。同甫解歸。差慰人意。伏想隨事必不替敎導也。渠於盛誨。亦必深敬信矣。千萬歸便忙遽。不能究下蘊。

 

答玄江 a_159_191c

前月營將行。伏承下覆書。再昨康津又傳下書。具審前後指敎。不勝感慰之至。泳宿留至此。實非本心。只此精神眼視。一向昏暗。頭目之痛。經月未已。每日必一再苦痛。少有應接勞動。輒至加劇。雖欲寸寸前進。勢亦末由。上負聖主簡任之殊恩。又孤門下辱企之至意。心常戚戚。不敢須臾自安。亦似爲添病之一祟。而疏狀艱難。又不能自達其眞狀。苦悶罔措。奈何奈何。伏蒙門下愍念。實病本意。獲徹於天聽。此誠賤臣之至幸。感泣罔喩。昨伏見大誥綸綍。似出於門下潤色。非但旨意痛切。眞可以輓世運而敦薄俗。亦惟文辭雅健。略無衰退之氣。可占天相邦家。神勞豈弟。盛德輝光。方將日新而無彊。贊喜之私。言不可盡。惟千萬益加珍重。以對天休。以慰人望。泳雖篤疾枯死。實無毫髮餘憾於斯世矣。歸計固知素履本色。然旣任匪躬之義。則恐不宜無端遽趍於此塗也。近世諸賢造朝。每以速退爲主。世人聞見慣習。便謂儒者例當如此。殊不知際遇誠深施措有緖。則惟恐事不如意。雖欲去而不可得耳。豈當先以速退爲意哉。若至上下間有可避言色。則始可以不俟終日矣。未知如何。前上書不容之云。又是望留之意切。不覺下語過重爾。追思悚然。此亦精神乍明乍晦之候也。然寫書不至全錯。而目前事亦甚迷茫。尤可異也。此病非常危惡之狀。雖舍弟亦未詳知矣。頭眼今方作痛。此書寫至半。尤艱難多錯誤。下懷千萬。莫由究宣。伏紙增鬱。奈何奈何。餘姑不備。

 

與尹明齋 庚申 a_159_200a

自春初到中夏。逐日蕫理山棲。役事粗訖。已定居矣。則又有辭免召命之事。一味悚惕。亦無暇 缺 游。故久欲一訪高隱。而訖未就意。每懷想德義。及聞龍溪泉石之勝。未嘗不西嚮慨悵。卽日盛夏。伏惟靜體休佳。向者時事一變。爲世道幸甚。近接邸報。竊審招延之旨甚盛。其或有幡然之意否。泳杜門奉老。粗保窮寂。去月忽被諫垣之除。輒以學業未成。不堪世用之意。懇辭誤恩。則聖批不許。亦有分外過重之敎。常調小官。義不敢自安。繼又有修撰之除。召旨又下。觀此頭勢。似無直遂素志之路。而一向退伏。朝廷無由察此空疏之實。或反徒長虛聲。漸到難處之境。亦不可知。故反復忖度。輒已戒塗矣。庶幾朝廷見其實無可用。俾得自返初服。則乃爲至幸。若其未然。隨分自勉之外。無他道理。學無銖寸之得。而輕出世路。俯仰憂媿。其何可言。且今日之出。不無辭卑居尊之嫌。到京。當力以此意懇避。或得遂請。隨行庶僚。則堇可免此形跡之嫌。而若其未信輕仕之。可悶終不可以自解也。奈何奈何。欲且依退陶指示高峯之門路。就其中低頭退步看如何。而要之甚不自快。亦難久遠受用。仕止淹速。今姑不可預定也。區區近年雖有依近之幸。奉親幹家。一出苦不易。每恨未得往來講習。以醻宿昔慕用之素。今當遠離。瞻悵之意甚深。玆替一書告別。有可誨者。想不相靳也。夜草作字不謹。幷祈恕照。不宣。

 

與趙叔成卿 聖期○丙辰 a_159_207a

每當勉强稍久。心懶意闌之際。得奉來書。則覺得數日氣味稍別。所謂蹇步欲休。鞭繩已掣者耶。喜慰之深。不但爲情素之相宣也。古今學者虛實公私之辨。方所深省而痛厲。知行進脩之法。亦幾無不聞。今日只在果決下手。積累做去。而所行每不副所志。以此爲悶矣。高明所存。前此自謂相知已熟者。全是妄想。近日因累書往復。方知本末表裡有如此其遠大者。倍增歎仰。而最後就正於聖賢言論之說。又前書之所未發。尤所斂袵而樂聞者。鄙人若從初默然而已。則何由得聞及此乎。始知講問之不可已如此。然若非吾賢。又無可大開口處矣。開月念間。當以再娶事入京。自當留連旬日。庶可相守從容。而但不能久留。且親舊間人事有不可盡廢者。恐不得專意於從游。預爲憂耳。

 

與趙叔成卿 戊午 a_159_207b

寒盡春生。伏惟調攝萬福。尊患固非時月之間所能快愈。但大勢稍安之後。已經累朔。其間將息。亦必有道。卽今精神之眩瞀。氣力之沈頓。寧無少間於曏時耶。頗能繙閱書策否。能思索否。能復運意作文字否。精力若稍可强旣久。有作述之志。宜若趁早量力下手。蓋凡著述。固難一寫之紙便得盡善。其必有逐旋脩改之事矣。與其必待沈痾盡祛。始大肆力。曷若隨時隨力。蚤圖而徐成者之可易就而無後憾乎。但不量力。或至過勞。其生大患必矣。此非他人所間。惟高明自知之。未知意思果如何。吾人事業病情。此一事可得其要。幸乞詳示。縱未及逐項論著。如已立得題目。未可蹔相示耶。欲觀高明羅絡規模。以拓陋塞之胸次。願勿相靳。輕出未成之書。古人所深忌。然豈謂是歟。吾人一二昆仲外。可與共論此事者。宜莫先於泳。雖未成之書。私相講證。固無不可。況其大題目耶。宜必無深藏固閉於泳矣。如或方在胸中。亦未及寫在紙上。則書示爲勞。亦不敢强煩也。適有入京便。悤悤布此。不多及。

 

與趙叔成卿 a_159_214d

再昨說話。雖臨行卒卒。不得從容反復。要皆親切的礭。直發底裏病痛。所得多矣。蓋所謂只是本品知識。略隨聞見增長。而全無超越恢通之實得者。眞得鄙學骨髓之病。而求所以醫治此病者。決非依前隨分草草功夫所能撥轉。未論看書觀物。其致思求通之功。必有大段氣勢而後。方可有脫然頓進之實驗。而竊自揣量。心志散漫。疾病頻數。事故纏繞。大懼終不能辦得如此辛苦功夫。若未辦此。終不過爲庸常鄙儒而止耳。病中念此。憂懣塡膺。如遇峻嶺。仰而難進。若臨大水。不知所濟。爲之奈何。若復就此爲量力減等之功。則鄙資稟大段凡卑。定不能以此一躍至道。反復念之。心膽凜然。奈何奈何。到此更有方便。可以鼓作此散慢之心志。令得透打疾病事故之作梗。而終能做得眞箇第一等喫緊功夫耶。願更敎之。別時蒙諭。令攻闕失。而其時不欲爲臨急杜撰語。有若塞責備禮。故欲退而徐究實病之所在而實攻之。此意雖與孟浪浮辨者有異。而其本無明睿之照則亦不可掩矣。今則徐究實攻之意亦無之。待我眞做得新功。於道實有所得。然後可議別人之是非。不然。彼此無益也。惟願善調沈痾。以歲晩相期而已。

 

與趙叔成卿 a_159_217b

昨日本當出城。自貞洞寓宿之所。仍復轉往東村舊居。弔隣友守喪者而歸。則短晷羸馬。東西往來之間。不覺已迫曛黑矣。歸聞季氏叔主早間虛枉。而亦有來使終日等候。深感至意。益恨行意悤悤。不得更進。復聽餘論之萬一也。今早未起。承此誨帖。呼燈疾讀。一言一字。無不深契於鄙意。蓋此箇意思。因前後說誘之勤。固已略識之矣。但其實能行持做徹。則猶有不能判然於自家方寸內者。是爲可懼耳。然不敢便忘至誠相示之要法也。書末剛毅之說。尤是對病之藥石。而鄙質庸弱。與剛毅不啻千百里之遠。此須大有學力而後。方可望其一分近似。而學力淺薄如此。奈何。然知其偏而益致其力之意。固不敢不自勵耳。萬萬所懷。言不能盡。

 

上宋尤齋書 己未 a_160_007b

春寒猶甚。伏惟道體起居萬福。無任瞻慕之至。竊以某伯父墓草已宿。而表識之石未樹。此後生之至恨。夫人之爲父兄爲不朽之圖者。必就丐於當時大人君子之一言。以賁於後。固其常情。而亦大人君子之所宜垂矜也。是以不敢自避於僭猥。徒恃赫世之誼寵念之勤。敬將家狀一道。文谷金相公撰誌銘。敢以告門下。伏乞門下哀其情而垂察財幸焉。宜躬以謁者。或恐人事多遑。荏苒難就。如是遞達。不勝惶悚。紫雲文字。前冬下書中敬悉所敎。且從閔台丈備審已定立地。何幸何幸。新修文字。姑未承受矣。碑石方運往坡州俟書本。可始刻役耳。千萬惟祝爲道加護。不備。伏惟下鑒。敬再拜上書。

 

答尹明齋書 壬申 a_160_008b

阻候日久。向慕方切。伏承手札。區區拜賀之餘。從審近日劇寒。道體神相增福。不任伏慰之至。某閉守山下。粗保奉老。自餘荒陋之狀。殆不足仰喩。王氏之學。誠以區區一斑之見。有不能弊鑠者。間以誦之朋友。然誰能聽之。況今頹弊日甚。身未能有所發明。無益斯道之實。徒以上纍門下。下招時議呶呶者。將不免於顚頓之歸。只切悚然愧懼而已。何至煩侍者之慮若此。而獨蒙申戒之不置。私心感愧。寧有窮已。下懷萬萬。書不能達。伏乞下察。

 

答尹明齋書 壬午 a_160_009c

春初賤疾甚危。歲後伸候。亦不能如願。罪訟殊切。日夜兢惕。前月下賜書。忽自閔生便儼枉。承荷感拜之餘。伏審道體起居與時偕和。實切慰幸。不任下誠。區區廢病。無能有無。固不足仰溷長者之門。而自失去年一拜。承敎又莫由矣。常自歎缺而憐悼。今者警誨特摯。垂眷若此。膺受感愧。無以自容。第大叔所陳之書。未知何書。而蓋大叔不曾見本說。徒自强以爲論。此豈明辨之謂哉。所謂王氏之說。亦自有本源。雖云不同於程朱。其指則固是一程朱也。然於其一二之間。容有不得不審察者。此所以難言直棄。亦難於爲說。數百年間。凡諸儒紛紛。實以此也。苟非正有不得已者。豈敢徒爲異說。甘自歸於悖亂哉。此惟在仁人深諒而熟察之。誠不敢以口舌縷縷也。盛敎不可徒負。如是冒效。可勝悚然。某賤疾至今未已。作一廢人。只有委命而已。敬此拜謝。不備。

 

上朴南溪書 甲子 a_160_011d

近日一端風波。時事益狼狽。寧不可慮。然此事之於人國。古亦多有。不獨今日之可異。但君子之爭。惟其義理。非以己私也。公論之定。在於是非。非以强弱也。然則君子之所可懼者。懼義理之或乖於百世而已。豈足以聲勢與時人相尙哉。今之持論者不然。不復顧義理是非之所在。務作忿憤之狀。惟以氣力取勝爲快。夫所謂氣力取勝者。何有於天下義理之公。何關於百世是非之正也。蓋自有偏儻。此風因以成效。名臣鴻儒。間或不免於是。而至於今習之爲當然。波犇沙頹。深可慨慜。此其故何但時士之罪。亦必有分其責者矣。方今士友之能植立不流。其可盡保耶。容復有舍其田而耘人之田。糜爛同歸乎時俗之所爲病則眞是可慮。若此者非先生振之。而誰哉。伏乞先生思有以念之。救得一半。俾世道賴焉。豈不幸甚。區區有愚。不敢不布。

 

答朴南溪書 戊辰 a_160_014b

日者行幸。伏聞有登對之擧。政爾馳仰。此際伏承下書。從審邇來道體神相萬福。區區伏慰之至。某前月與彥暉有數日之會於高陽。以某私冗中僅圖一隙。又迫表叔送行。趁期趣歸。未遂轉請於門下。私恨耿結。于今未已。彥暉之言。嘗謂良知之學。不知心也性也天也。正欲聞其說而破惑。及夫講難。竟無一言之直得肯綮。與不講不異。蓋彥暉未嘗見良知之說而然也。獨其言曰良知之外。別有一層性命源頭。非特某所認吾心本然之體而已。其然其不然乎。此宜細推。且某於朱子之書。或有未精而謬妄生疑。亦不可知。由是今日之所欲熟思反求專精歲月者。正以不敢自信而爲佗日究竟之地也。忽承辱問及此。誠不知所以仰對矣。萬萬從後一進請敎。以盡兩端。敬此拜謝。不備。

 

與閔彥暉書 以升 a_160_018c

曩日臨宿之約。奉而傾幸。掃待數日。竟未得報。往探秀夫所聞。從者已自江上言旋。區區悵缺。如何可喩。卽惟淸秋。兄候有相。固欲追進。以卒請所疑。而自從涼生。衆疾交作。蓋於新涼之交。不能耐過。是賤疾之常事。稍俟旬後。若能强力可作松楸之行。則當圖遂一日之穩於浦上。然亦未敢必也。前月申誨之奉。略具小札。擬入遞便。旋慮兄已遞直次。且兄書有毋答之示。因仍迄未成謝。殊用悵恨。前具之書。不能無慨於不諒鄙心。亦聊見鄙心之一二。故今付以去。兄旣欲不盡其疑。而只令從順。則於此必益重其駭斥。然未有曉解於心。而姑聽命之爲悅。則誠非所敢安者。兄如有相顧惜之心。何不出於此也耶。要非面言難悉。先此略伸。伏惟兄諒。

 

答閔彥暉書 a_160_022d

昨具復書。來使已失去處。政爾悵惘。卽又惠札荐及。感幸冞至。昨書略有仰報。今因呈。而冊中所論。終復細繹之。深抑高明之辨。而但於膚見或恐呵叱反重。而所論若不足於肯綮者。斯欲有仰請而未能容易也。今被推索依呈也。示及士友之云。亦所宜然。此不可諉之一毀譽。政是所當以惕然深省之處。惟是鄙心以爲吾人之學。將以何爲也。今不能喩之乎心而厭然求媚。實所不安故也。乃荷吾兄反覆諭之。愛我憂我之意。乃至於此。有使人戚戚者。顧弟私心。寧不知感耶。第兄試於此思之也。弟亦非全無所聞者。亦豈果故爲邪僻而故自迷誤者耶。必有所大不得已者存焉。如非仁人。其熟肯以察之也。此所以深有所欲受於吾兄者。今者兄論雖甚截直。而似亦或有不之深察而先加抵塞之意。則當復何說耶。於此幸更思而敎之也。餘俟差間一會。不宣。

 

答崔汝和書 辛巳 a_160_041d

伏蒙匀翰枉屈。遠賁荒陋。承荷不任感拜之至。藥院靡暇之中。至勤垂記。優眷及此。此甚盛德。不有樂道愛士之志彌高而彌邵。容非今世之所有。尤不勝其欽仰。但所以施之者非其宜則將何以任之也。道者天下之公云云。屢蒙良誨。況引前賢格論。以警愚陋者深矣。感怍何可當也。自惟庸鄙之質。本無足言。病伏草莽。雖亦有年。依舊朽鈍。未有自得之可述。況論乎鉤輿哉。重以年來百疾交攻。精力耗竭。一任頹廢。不能收拾。平日簡書之可整頓者。未敢下手。鄕隣之一友朋。亦不能以時過從。餘者可推而知。常憐徒負吾生。無復有爲。非敢隱於執事而然也。箚錄一事。借欲爲之。其大本如此。零者又無可論。以是陳腐餘贅。未有可以仰酬於知己之盛者。環顧踧踖。秪增媿愳。時或會疑。思欲仰質者雖有之。亦未能自遂。他尙何說。時箑盛賜。拜荷仁風。內頒之珍。尤感殊貺。千萬惟祝爲國加重。以慰瞻仰。不宣

 

答崔汝和書 甲申 a_160_043b

頃蒙下覆書。至今披復未敢釋。不意專使遠枉。台翰申及。從審氷至。台體道起處萬福。拜荷且慰。不任區區。若夫蒙引過重。誨牖勤勤。有非愚陋之所敢得。感媿何可當也。拜謝之至。齊斗自秋。寒疾彌留。數月未解。殆不堪支。私悶所欲申請者。不翅縷縷。而神氣綿綴。有不能自力。憐歎而已。大本之說。旣蒙申及。敢不略提而請正也。大蓋執事所論。以其本稟上說。齊斗所云。以其末失處言。兼看之二說。自可相通。非可相病。嘗聞有一說於此。曰衆人在一時一事上。有未發中節處則可以謂之中和。然未可謂之大本達道。無所不中而後方是大本。無所不和而後方是達道。因此而言。人之隨時有惻隱羞惡者。固可謂仁之端義之端矣。若曰全仁義之體則未也。此義未知如何耶。至於知行之義。以德性之體本然之知。良知而良能者言之。則自當與推識之知有間矣。經書中有以知仁言者。有以仁知言者。此類甚多。其有體用而無先後者。亦可推見耶。正韻間錄一本矣。今承批敎。稍俟少蘇。更用奉繹爲計。星使遠過。蒙荷深至。神思昏疲。不能條對。媿悚冞增。從此若得生路則奉書申請終有日也。伏惟台下察。下惠簡墨。兼以香糖異品。更感珍貺。得補病餌。拜謝拜謝。

 

答崔汝和書 丁亥 a_160_050b

伏承台惠書遠存。盡瘁夙夜之地。眷顧及此。感荷何有量已。第審台候久在調攝。仰慮實深。今更日有康和否。況且爲國任重。求借聾瞽若是之勤。尤不勝感服。因思重病之人。內外百體。無不見危。雖有神丹妙劑。難以遽投。此譬今日之時勢也。惟可先固根本而已。上補君德以正化源。下聚羣才以壯元氣而后。醫治之方。可得以議也。未知能任格王之責者。幾人於君側與。至若用人之得失。亶在銓衡。苟自內而百僚。外而州縣。無不各得其材。以盡一世之用。國雖欲無治。不可得矣。然如渴之誠。未孚於遠邇。鑑衡之別。未眞於取舍。內外百職。不必皆庶常吉士。則是責之在我者。猶有所缺闕耳。其可曰委之時勢而已乎。如能誠求而公鑑。博采而愼簡。一以權度之正。不容一毫私己於其間。則所謂盡心而求。不中亦不遠矣。見今亞席實亦時望。不審不負所期否。相與協贊。共補聖治。公私之望也。齊斗閱時廢病深痼。已成難醫。候信亦從以闕焉。非敢忘於座下而然也。時箑之珍。更奉嘉貺。不任珮謝。不備。

 

答崔汝和書 a_160_051a

伏承大監重辱手札。感拜之至。從審履霜。台候萬福。區區慰賀。至於分義之說。曉諭至切。使人不勝感服。一謝恩命。此實私願。況聞明敎者乎。但今所叨職名。雖曰諸司。亦是濫授。揣分知懼者。固不敢冒。加以凋朽之喘。疾病乘之。才經外症。輒至澌脫。奄奄若不保。卽此景象。又無致力自效之望。上負朝命。下孤知眷。撫躬懷悼。竊不自已。執事庶幾俯諒邪。於此憐之如令。得保微性。以盡殘摧。亦陶甄之一事也。先祖廟致祭之命。近必當行矣。嗣孫喪亡。保後無計。嘗聞朝議軫及處此。不審今果如何也。病昏僅謝。他不敢及。伏惟大監下鑑。不備再拜上狀。

 

與崔汝和書 戊子 a_160_051b

旬間因外家襄事。有挾月之出。歸聞盛使虛枉。而台翰嵬篇。儼留在案矣。承荷感聳。曷復容喩。近日旱暑。伏惟台體起居益有神相。傳聞釋負已得請。想於私義則必有優閒自裕矣。蒙示周官書。正是舊本之有錯無疑。冬官之復。誠不是小功。亦見用力之甚勤。深切仰歎。其大司空職。乃遂人之復小司空。眞是斷圭缺璧之合。可喜一部冬官無以易之。其他可容量者。各以籤標略付請於卷端。惟在裁敎。七冊並還納。語孟類編亦欲並請。而適値私撓。未及有錄矣。其外三書。欲姑留以爲徐玩矣。朴友己矣。無復共此。豈勝傷歎。管墨二氏。更兼淸香。珍荷之深。拜謝萬萬。不備。

 

與李君輔書 丙子 a_160_060d

秋氣初淸。伏惟老兄道況增福。向蒙枉顧。未克迎拜。貽阻至此。私心悵溯曷勝。弟憂苦餘喘。猶存形骸。而惟以非分之命。日夕惶蹙而已。吾輩所遭。可謂狼狽。而申諭之旨。又及於此。其何以堪之。揆分度才。誠有萬萬難承者。而至今日別諭則亦有不敢自安。願聞諸公之去就而以隨下風。未知將何爲處也。近郊陳疏。以申分義。兼暴乞辭則又如何。或慮其旣進難退。然此則當觀朝家處分而爲之。於自己道理。豈不粗安於偃伏辜負者耶。凡有高明之慮。幸乞一一以敎也。諸兄如蚤已承命。則如弟者故當不至於更叨。而今乃不然。使至於此。爲可憾耳。齎旨人自此去。憑略不宣上狀。弟齊斗拜。

 

答李君輔書 庚辰 a_160_061a

傳聞高寓近就此甸。而亦未知定住何所。懷仰徒勤。忽承嵬牘。自京傳至。乃去臘中惠音也。承荷多少。慰問加至。況審邇來閒中靜養增福。披復在手。喜洗阻遠。曷有其量。某禍孼未殄。又哭室中之喪。私家不幸。固不敢言。而衰遲情緖。益復何聊。喪戚憂病。摧廢已甚。長時沈淹。不能自力。大叔獨與爲隣。而亦未克以時相會。餘可推知。增益之諭。豈不知盛意出於引而進之。但廢頓若此。衰疾無用。無復餘念。不敢側於圻郡者良以此也。徒負一世。有何可言。惟兄久入靜界。旣得一家賢主。從有江山勝槩。舊疴旣深 난001。緝煕味新。晩節所占。誠不爲輕。何由一奉高論。以洗凡陋。向風馳仰。益以勞止。因便拜謝。千萬不宣。

 

與李同甫書 喜朝○乙丑 a_160_062c

伏惟近寒。兄侍候增福。昨有復書。兼致瑣懷。其或肯許否。向在兄鎭川之日。弟嘗請昏期曰歲末寒嚴。勢難送行。進定雖非所願。更涓初冬之吉辰云矣。兄其記之乎。今日退行之請。卽前日進定之意也。兄豈可以進退兩視之哉。兄或謂弟以送婚爲難邪。此則不然。若退以春和。不敢辭矣。此事旣無大難强。或寒程致傷則將爲平生之憂。自餘細故。都歸末節。兄可不少諒邪。季春和暖。政是古之昏時。今不過數月而斯可遲矣。何苦而不之爲。弟病添作。病心㥘寒。憂端倍興。以此情緖。臨期雖欲送行。終必不成。敢更煩書。幸乞亟示定說。以解懸企如何。辭朝在何日。初擬進議。因敍別意。病狀卒苦。無由自遂可恨。萬萬不能盡。伏惟兄察。

 

答李同甫書 辛丑 a_160_063d

拜封未幾。手答旋至。始覺江海之初非阻遠耳。新婦核病。數年來因其他症之隨出防變。以成反遲禍大。懊悔何及。前書云云。指執事三條疏論禮一節而言也。見其說括盡衆辯。最明正的礭。故有是言。然今來諭所謂士庶服斬衰之論。誠未敢知也。夫朱子之所以竭論於服義者。爲從古經之義也。豈可反改喪服大經。而別爲斬衰之制。如今說者之言。是誣服義也。且禮家大法。不過遵守前聖之經指而已。周公孔子之禮。朱子修之。大故申明。而迺於此等大節處。輒增改之。不少恤乎。可知其必不然也。如可齊爲斬。三月爲三年。又何以論以日易月者得失。誠未敢信也。試一布之。老兄以爲如何。不宣。敬謝上狀。

 

答李同甫書 壬寅 a_160_064a

近者阻候闊焉。深可悵想。溪聞雖略有通。而京路則蓋以間絶矣。昨因兒書。聞從者移入山下。倍用傾溯。此時鄭君傳致手札。承荷披復。慰洗遠懷。如何可量。時事紛紛。今不須言。向來兄之所遭。尙無得聞。未知其說云何。而束裝之諭。無乃過計耶。若能優游靜散。亦一隨時之宜。何必遠擧。兒子遷官雖褫。而歸計則已久。卽今搬還團會。脫去水土之鄕良幸。但新婦病憂。一向危苦。憂悶甚矣。方聞執事向邵城。將留住幾何。鄭君之行。恐以周遊相違。追謝入便。千萬不備。

 

答鄭景由書 a_160_065a

阻音經歲。溯思如川。春來幸聞起敍新除之命。而亦未知何當西笑。拜訴何日。日夕懸佇。前後兩惠音。傳及此際。始聞從者果抵山下。而旋以違和。將未免中塗復路。區區披慰之餘。更切愕然。未審風寒未已。旅次調攝何似。想倍其艱。爲之馳慮靡量。行旆或已向南否。念兄久廢之際。有此復起。病難從宦。雖則有之。一謝恩命。恐不可無也。强疾入謝。從容呈告。沛然行吾所欲爲。寧不綽綽。而乃至途次之逕返耶。方欲少獻愚陋。以備財採。得見孝伯去京時書。知已旋轅。轉傳書達之間。迂滯已多日矣。今恐未有所及。瞻望悵怏。奈如之何。弟終鮮之生。不如死之久矣。又迫朞時。懷痛悲切。不能自遣。前書縷縷。非不深感雅念。而第惟若虛之意。反有涉於當仁之讓。此非愚者所以望也。略此奉謝。以圖入褫。不備。

 

答鄭景由書 辛丑 a_160_067c

伏承惠札。從審兄候連相。殊慰殊慰。所答橫溪書。旣蒙領略。固知雅意之與弟不甚相遠也。至於善謔之諭。弟豈敢然。滎陽之辨。本自無疑。每見人欲捨明白可考之六部。常從漠然無據之榮國。甚恨其冒姓之苟且非義也。是以斥言之。以明本始之不可背云爾。豈以己私有意於譏切者哉。此非所敢。恐兄未之諒也。雖使李仁老眞有正說。若於吾先無徵則固不敢從。況其出於俳優者乎。御製入寫事。三冬閉戶。積澌隔海。不通世間。以至春深。不得與聞也。下天文字。今得承覽。何幸。第翁字自號。終亦未安如何。燕服論芝令實明卞竭論矣。聞兄於此復有說。雖未得接。意則可想。當不言而同符也。彼書已盡。而終如齊門之瑟何哉

 

答李國彥書 台佐○辛亥 a_160_079c

伏承大監惠翰。恭審秋涼。重候康福。區區慰荷。此間近得忝從一絲長老。竹下開逕。是一桑楡盛事也。伏聞奉承聖旨。有修明國典之擧。此聖朝重恢至運之期。豈不仰賀。第嘗聞先賢之言。有關雎麟趾之意然後。可行周官法度。愚亦敢謂有皐陶賡載之意然後。可行祖宗法制。近日有一吳相公。可謂盡瘁於國矣。而不卒其勳庸。一言而逐。死而後已。大監果能獨得其代斲乎。愚未敢必也。祖宗之典。金科玉條。粲然具在。何待籤付。大抵祖宗大法。在於主敎化興禮樂。漢唐以下所未有之制。獨我祖宗有之。豈不盛哉。奚但兵田官數事而已。後人蓋不知也。盛喩之下。僭妄及此。惟在諒察。不宣。

 

答沈和甫書 a_160_081c

別來懸思常深。忽承惠翰。從審侍學增重。披荷何量。示諭諸義。可見邇來用功之切實也。苟不有持心以集義之工。其爲義不過外襲於事爲者固其然也。惟能存心養性。直內方外。敬義立而忠恕一。自可以澄然無事矣。有何外襲之虞乎。於此有得。大本可立。不識明者以爲如何。絶四註私意私己云者。以在心意言。物欲云者。以在事物言。牽引循環則又非期必執滯之初而已。其淺深大小。豈無分別而然也。意上生我。我上又生意則循環相因如此矣。遂初賦者。似是黃氏溍文也。蓋棄官歸去。以遂初志。故賦名如此。某疾狀支離。可苦萬萬。惟願進學加重。不宣。

 

答尹伯修書 a_160_082a

千萬不意。忽有离筵新授之命。有旨下臨。聞命惶殞之中。就又承拜台翰遠辱。勤眷至重。此非愚陋所堪承。感愧靡容。殊不自任。敎意縷縷。不知何爲而至此。才上辭本。略㬥下忱。想惟朝議亦有以諒及矣。一攀因山。猶昔年事耳。至今釁累之餘。重兼賤穢之疾。此不足擧汙筆舌。而惟是犬馬年至。殘景奄奄。癃骸澌盡。轉動無計。雖欲起身一動。獲覩盛禮。仰報聖朝。其勢莫由。今日大慶。孰不欲延頸自效。以盡臣禮。而命分至此。自令貽阻則慽矣。聖明或未及俯諒此狀。仰惟台座必以此善爲陳白。得蒙財幸。無損於聖明。獲免於賤罪。公私之祝。無大於此。豈獨爲區區之私也。病伏昏昏。不盡懇迫。千萬加諒焉。不備。

 

 

答尹仲和書 淳○丁未 a_160_082b

便中得承令翰。以審入朝有日。奉命館職。倍用慰溸。第汗靑久速。當幾何日月。銓部又將如何。此間衰病日甚。何復爲言。示及通變事。病者何幸得聞此說。聖朝若果料得此一事。則實生民之慶。國家之福。吾東方萬類賴之。其陰功之大。祈永之本。孰急於此。令欲商其說則必須一番對討。方可以悉。而今令似不可出矣。或以史事有可來此者耶。子弟中有或理會及此而得相見者耶。如此機會。誠不可失也。但凡設施做事。不可無量度。不得徒然作事也。蓋此事之原。富豪利於兼竝。官吏便於聚斂。必有撓害之者。今處之若不得其要。則一小人敗之有餘。奈於變亂何哉。此不可不深長思者也。須勿輕易爲說。俾無歸於邯鄲之匍匐。亦一事也。萬萬病草不盡。有以諒之。

 

答尹仲和書 a_160_082c

海上聞台有西節之命。深以爲念。此來謂一握敍。昨奉送書相問。傾幸之餘。更用悵惘。縷縷爲賤陋深慮者。感怍何可常耶。昔年入朝之日。奉命於前席。出入於离筵者多矣。一日自大朝罷退。轉向春宮。由建陽峴過春坊。趨步力乏。暫休於春坊。春坊諸公適皆出。卽開窓倚坐。吟可笑穎陰常處士。十年騎馬聽胡鷄之句。時朴衛率弼傅適在廳間。不覺回身顧笑。其後未幾乞歸來還矣。此亦足稱爲高士耶。厥後亦經此等者屢矣。今則上旨益切。無可逃避。雖欲爲高士。亦不可得矣。今日國事。仲和所知。乃亦爲此等議論。吾輩世臣也。如當國家大節。惟有一致身而已。如桑楡殘命。世裏浮名。其存亡若祛留。豈有一毫可計於胸次者乎。今此則直惟命也。亦復奈何。仲和今日事。可謂便則便矣。顧念臣節一事。未知如何。昨緣新到。病未能奉謝。今始追及。病昏只此。不宣。

 

答趙君錫書 景命○庚寅 a_160_083a

不意盛使遠來。長牋枉辱。示之以尊先狀錄。諭之以不堪當之重義。傾荷之外。愧悚曷已。某實無似。而於先尊府君。少從諸君子後。從遊甚熟。晩而相與期慕愈重。顧以此私義。謂之不知公不可也。奉讀來編。遺韻餘輝。宛爾卷中。高景之仰。夙昔之感。不覺涕淚縱橫。有不能終篇也。第使某有欲效一二文字於其間。恐亦明者有所不察也。竊惟尊先公資稟之秀美。行義之純正。志節之高潔。風猷之遠邁。已自先輩而稱之。朋友而誦之。當世無不知之。後生亦所起慕。何待庸陋者贅說而有著哉。獨惟念尊先公自中年閉戶。不喜追逐於世塗。其中必有所得者存焉。其晩歲遊心。若將終身。又必有所樂者深焉。某廢病多年。離索已甚。漢皐海陬。悠悠相望。未能一造席而請正。則此實有平昔之恨。而重爲今日所感者也。今來編固甚詳備。猶或於此處有不槩見。則亦豈非有難以得言者耶。若其不遇而早世。爲君子所惜。何足爲先公之恨。借使得遇而有見於一世。亦何足爲先公輕重。顧亦何事乎言哉。況惟先公平生雅履。不苟顧於世慕。不求見於人知。實爲其所存之大者。今乃以言語文字。反欲有所稱述於餘外之事。豈所以尊公也耶。某無似亦不敢以此待公也。諸友凋盡。殘喘獨存。廢伏窮海。已無人世事矣。慨舊遊之日遠。悼遺風之莫追。獨以所感於中者。如是仰報。不識盛意以爲何如。不宣。

 

答閔汝猷書 a_160_086d

伻來得奉惠問。以審學履增吉。慰不可量。某頹廢如前。而賢季幸相依遣耳。示紙奉悉。而雖有心制。旣行祥禫。則其禮無異。祝詞別無可改。與人書疏云遽經祥事。有何不可耶。旣云祥事。其自稱以心制人。其義自著。曷嘗無別歟。孫行立後事。昭穆不當則不得相爲後。此禮經大法。何可議爲。似聞代數不當者。稱以侍養。權行主祀。亦略同繼後之例。亦呈禮曹出公文。而但不得三年喪。不得繼其世。不爲生母降服云。惟在詢問時俗常行之例而行之耳。病伏倩謝。

 

答閔汝猷書 a_160_087b

賢弟至荐承惠帖。備審多少。且嘉事旣慶。復此來會。慰喜之極。何以勝言。詢及先丈遺事。荒頓之甚。固未能有記。而英陵參奉時未嘗入直從仕。而從仕蓋自孝陵始也。英參年月。固未能記。別加官敎。旣在丙寅春。別加之規。方帶職者有之。則其除命在丙春正二月間。當是未滿三十日未解官之前。故有是別加之資也。前書或問中介字音義。孟子盡心篇介然。用之同一義也。但彼音戛此音甲者。古今音不同也。韻書疏略。此類不載者多矣。或有入城事。可得相逢耶。姑此。

 

答閔孝昌書 乙酉 a_160_088b

歲初獲奉惠書。委問眷義勤摯。區區感慰。至今未弛。而疾病危死之中。人事廢絶。闕焉之甚。殆無容愧恨。近聞新有俊造榮升。此時侍彩復增福。重切賀溯。賢從久與相守。今至成長幸矣。第所業未就。作掇間多。未知後來能有成就否也。至於科學之諭。若其所學旣優。發以爲文。用以應擧。無所不宜。但今文未解蒙。業未知方。先之以章句之末。放廢時日。無所歸宿。則根本旣失。枝葉焉有。使人顚倒喪失。終於無成必矣。此非其先意之所望。而凡在相愛。亦不敢以此相待也。其於雅意。亦豈有異同。相與勸勉於經書實功。能有所進則其本末之序旣得。經學時文。可以兩宜而裕如矣。以爲如何。玆始追伸謝慢。兼布區區。惟望雅諒。

 

答李栢齡書 丙午 a_160_091d

桐牙旣旋。音徽益渺。此時惠帖委至。就審侍下諸節保重。一倍傾荷。第承縷縷。以臺言事。有所慨懷。夫以論學而被劾。是何等事也。此豈如我愚陋所可堪當哉。顧此名目。誠有循省而不能當者。方此自求之不暇。奚有人言之可慨哉。第伏以上批不能俯諒於愚賤。而曲賜覆庇。是竊悚蹙無地者也。餘外紛紛。寧有一毫之敢言哉。今者來諭。於此至爲之形色何哉。世間不知學者。固有以外來毀譽爲欣戚。俗習之以此相上亦久矣。今公稍知爲己之事。知有性分以爲契則寧復以此性分之外者相待何耶。此亦可見平日所守之不能誠礭。又不可以不省者也。惟願益復勉焉。以求自修之實而已。知有見訪之意。不必冒暑勞動。且待淸涼。從容一會亦一事也。病暑沈困。不遑書札事。而玆有不得不一說破者。艱此力草。千萬諒之。不宣。

 

答具宅奎書 戊申 a_160_095b

枉辱臨顧。得以奉伸屢世舊誼。感荷大矣。令胤繼至。重辱手帖。愧謝增深。何以勝任。間以疾病私拘。復遭國家不幸。擔病奔遑。至今闕焉。耄弊人事。庶有以恕諒。向來奉讀尊世藏文字。伏覩聖祖遺翰巍煥。震耀來世至矣。其孰得以敢仰贊也哉。必專以是表爲銘辭者。竊有所奉申矣。於此可不諒之耶。至矣其盛會也。若唐所謂天生李西平。爲社稷也。又西平有子。予有臣也。如公兩世者非耶。觀於忠奮義烈所以協贊重恢者。使人誠有得於高仰。雖將老斃而猶有興起者耳。豈特爲其遺嗣不匱之孝而已也。然則如區區衰廢。不得與於文字之末。是何足論哉。惟在諒之。不宣。

 

答橫溪宗人書 甲辰 a_160_098c

降割何酷。崩天之慟。遽出仰聖之辰。臣民號隕。曷有其極。向者上舍鄭君遠訪。與坐從容。備悉視履聲輝。如奉千里警咳。慰此窮谷。晩景何幸。復因南風。重承惠翰。近候益相。音徽聯翩。區區傾荷。又無以勝量。恩除荐重。去就何居。不辭居卑。古義有在。禮命雖晩。何不賁然。用慰時望。示諭疏議。大事聞之。不勝悸懼。邦禮之重也。賤身僭而與議。宜其見罪者至矣。顧何異也。惟有席地以待嚴威而不敢辭也。荷此眷念之。又從以庇護之尤至。感愧感愧。旣承君父之命。惟以典禮所在爲對。非經之義。典無之禮。誰敢爲言。甘爲禮經之罪人。矯誣之臣子乎。此賤意之所出也。以爲如何。臨遞入謝。益增馳神。

 

答永川宗人書 a_160_100a

卽惟春候。雅履增福。區區遠溯。譜牒事旣以屬之公山菊村兄。俾得相議嶺中而釐就之。意謂間已有定說而修成之矣。玆者忽伏承僉尊宗通諭之文自龍仁傳示。則大以其本彼之不係迎日而辨斥。此甚正論。敢不敬服。但其初所以爲本彼之說者。實有其由。蓋以李氏之集滎陽之說。致人疑惑。有若自滎陽而來焉。滎陽之鄭。人皆知之。吾東之亦有鄭。人或不知。嘗以此辨難之屢矣。故以爲此一節。不可不發之。以明我東亦有鄭如此類焉。而非係於滎陽者爾。今者滎陽之無來歷。旣云可明。則如本彼去之固宜爾。復何有云云也。如新羅諫官之相近也而有不能明則不敢從。如滎陽之顯望也而無來歷則不敢從。何況本彼乎。先祖史傳曰迎日縣人也。家譜世以爲迎日鄭氏系。夫迎日者新羅國都郊內之地也。此則可知爲王國之周南決矣。所以謂之新羅。不敢求之於滎波華咸地以爲望。實出於不背本國之意也。復何疑焉。今通文曰吾鄭不屬於滎陽。亦不屬於本彼。甚盛甚盛。僉諭及此。豈不欽服。且曰略繫註脚而兩存之云云。此固有理。鄙意則以爲不如兩去之爲便。如鄭名滎陽。只出李氏文字之義。非係於世系之實。今旣明焉。則其辨說本彼。亦一般去之何妨。自此幸有歸一之望矣。此兩說者。亦望通議於菊村而裁正幸甚。是在一勘而正之。成一定本而已。病伏窮絶。耄弊益甚。無復人世事。今幸來文。不能不强對。叨叨若此。未知幾時能得關徹。不宣。

 

 

答宗人鄭鎤書 甲辰 a_160_100c

屢承勤顧。復辱長牋。用慰荒寂。又豈昏陋可堪。愧荷增深。示諭縷縷。何以及是。顧以孤陋。奈無以相報也。今之所學問者。必以其論經說而言之也。此則遲暮頹景。固所求資於富强明聰者耳。豈明者反借於昏耄者耶。但惟孔顏之所爲學者。恐不止是也。子曰十有五而志于學。三十而立。謂顏淵擇乎中庸。得以奉之不失。又曰三月不違。然則夫子之所謂立。庶可知也。顏子之所以守者。必有其本者在耳。不知賢者於此。其所得者何如也。苟有立焉則己欲立而立人。又是仁之體也。必有以及於昏愚者矣。不審以爲何如。如其不然而謂之學也則恐不足以爲學也。非愚所能及也。何敢以縷縷。不宣。

 

答宗人鄭錫書 a_160_100d

伻書遠至。病裏驚覽。不省所言。君不識吾先祖忠義道學。君不識吾先祖家法。乃至於此耶。如此而猶可謂先賢後孫而可與議先祖墓山事理乎。先祖一坏편001墳塋。不得保於君之手。豈不痛心。豈不痛心。自海豐移奉以來。今幾百年所。而乃有此事。穴下繼葬之墳。前代移出。君豈不知耶。聖祖因山禁犯之事。君豈不知耶。大賢尊重之道。國家尊禮之義。君皆不有之。穴下同域之地。敢自犯土偸點如此。如是而曰爲子孫可乎。凡如以子孫葬在墳下者。是士庶之爲也。在尊重有禮防之地無此事也。君自犯此以後。能一日安息於床席耶。不肖子孫等聞之。莫不哀痛其不能衛護也。不能登聞也。厥罪惟均。一日遲留。增一日之罪。一月遲留。增一月之罪。莫如卽行速改。俾無事之重大。獲罪神人也。此事不可復說。更願速圖之也。不宣。

 

答栢山書院院儒書 a_160_101d

不意僉尊惠書。遠辱窮谷。盛意甚勤。垂示以李先生院宇疏啓文字。何幸得此。披復傾荷。區區感怍。無以勝任。諸君子建宇疏籲。蒙有盛典。此老涪鄕妥侑之所。得有依歸。蔚然有興起斯文之意。凡此瞻聆。孰不聳歎。於此有以見湖中儒化之盛。益加敬也。至於告文享祝篇章之見屬。不出於當世之作者。而謬寄至此。無亦僉諭之不審也。雖然其在此老尊奉之擧。區區私誼亦不敢不少效。以爲執役之幸。玆不得終避。兩丁文字則忘其矇陋。敢搆四句以呈。惟在僉訂而去取之。第此妄作甚懼。況又告祭之文。尤是諸公未之思耶。今玆盛禮莫重侑文。豈可使一人兼攝耶。雖在堪任。亦不宜如是。況本不堪任者耶。玆布鄙見而奉還焉。伏惟恕察而益加致重。以完大禮。幸甚幸甚。伏惟僉照。

 

與季氏書 a_160_104b

吾輩諸孤不孝無狀。罪逆通天。獲戾于神人。母主一朝棄背如遺。病感不過微恙。而六七日之間。元氣日以澌盡。侍扶床席纔八日。竟作終天之痛。長逝而莫應。攀呼而莫逮。叩地叫天。天地落漠。痛矣人世。將安歸哉。已奉殯斂。成服已畢。五內糜潰。直欲溘死而不可得。吾輩兩人幸在左右膝下。得不離於朝夕。君以何罪。乃作邊氓於絶域。適在老親臨年之日。竟不得終孝於此際。旣遺無窮之戚於生前。以至長抱遺恨於地下而不能釋也邪。病候終始無他症。而自患候以來。神識不能開悟。此蓋危症也。以此都不卞別於死生之間。非徒無一言及於遺命者。亦不曾有念慮說話及於君邊者矣。臨終前一日夕。忽以譫語丁寧敎曰。促裝太善送寧邊。今旣得釋矣。又曰得蒙天恩。速作書謝三宮。此兩句語而已。豈有兆而先爲之告邪。豈恨結而不得忘故耶。天乎天乎。痛矣痛矣。

 

與季氏書 a_160_104d

今見朝紙。有飢民移海之令。名爲飢民。徙之海島。萬古寧有此政。縱令此徒竟得生全。猶被後世之譏議。況必至盡死而已耶。若有作盜之患。直以治盜罪之可也。以之徙海則此必不可爲之事也。近者飢民沈水之說。逐日接踵。村落之流丐者。頓無形迹。極以怪駭矣。今見朝令則果然矣。非徒京洛飢民枉被徙海而死。外方許多飢民。盡爲遁藏。不得爲一粒之乞。經先呼死於林道間。國家豈忍爲此耶。君在論思之列。此事不可不極言。雖已指揮。亦可廻還。如姑不指揮則猶可及止也。若慮其徒之作害閭里則抄入栗島而設賑於其處。則無外方流民紛踏難支之患。又可不通於閭里。豈不善哉。若移之海島。使之死盡則大失國人之心。赤眉黃巢之徒。亦必有籍此而爲亂者。國家亦無以自解。豈不痛哉。絶擧國之心。殺數千之命。爲患於一時。受惡於後世。作俑爲此者果何心哉。此事不可不善爲陳論。期於必止。爲之聚賑於栗島等地。至可至可。

 

與季氏書 a_160_105d

孝伯又言君之龍仁。榮掃之禮。姑勿經行。慶由若過了昏事則十望間當竝會山下。兼行慶孝兩子三加。其時吾兄弟來會。因行掃墳於先墓。諸宗竝會。極爲盛事云。須以此爲期可也。且以振起吾諸宗。修興學校之政。望於君而責之深矣。齋舍旣成。吾宗後生之可成就者。以爲依歸。而龍廣諸士又聚其秀者。會于書院。以爲勸課。則院有財穀。亦可以接濟士供。書院齋舍竝行同業。或修經學。或治科業。以興起士風。則院雖龍境。其士人則皆是廣士也。興學之政。實屬於廣矣。興起吾宗。修擧學校。以大吾先祖之業。其會在此。君之爲廣。似非偶然。此實一大事業。不可忽云云。其言甚正。大不可謂無見也。廣之人士中有盡心於書院。權誧等數三人爲最。須先延訪。特加禮款。除其徭役。以齋舍書院通同修作之意。相與約勵。興起鼓動。以爲前頭同志共修之地。此又今日先務。君意以爲如何。

慕鄕碑役。役糧不足云。到城之後。除得幾石米。爲先早助之地可也。其已念之邪。

 

答兒書 a_160_107b

良役變通事。今軍額比舊法皆二三倍則不能相當。終無可行。以此論報也。然亦當招來知事戶主老民等。商確曲折。聽其民情。以爲報牒可也。

結布國事之大節。爲守令者不過陳其當務之所及而已。不得別有論列固也。若此者加賦田役。偏阨盡歸農民。本業及重而失所矣。因一時變通之事。作此禍首。流毒無窮。殃民之始。誰爲此俑者也。其田役則加賦。而其簽丁則終復如初。至於隣族而已。彼結役者獨復何罪哉。其變通者未效。而怨叛將先起。豈不可慮之甚。此世道生民之安危存亡。不可不深長思者也。如道相則此等關係大事者。不可無論卞之事。而此非於論報中所可及者。或別以文字。論其所懷。亦何如耶。

 

 

答從子書 a_160_108c

文字有追及事。略寄別紙。漢楊伯起。是漢之楊震字。起字誤用紀字。改作起可也。汝先人疏草等記前日寄來者。其後搜之有得。不必更作。惟待秋來過科。一來商量可也。今番文字等。皆是甲午年間所修得者。吾不能爲人文字。前後見請者一切謝之。不能破戒久矣。況今耗昏以來。雖家中文字。亦不能草。今此亦是昔年事。而人之見之。謂我有所就捨而能云爾則其責不可免也。今此藁本。切勿見視於人。有使疑惑見謗也。

 

*艮齋集

 

答李士文 東郁 書 丁巳 a_161_104a

幸蒙不棄。曲賜回諭。卽君子不以道自私之意也。感極感極。然愚意終有所未解者。若不盡析其所感。而唯唯曲從。則是自負高明所以勤誨之意。而吾之惑亦無可解之時也。不得不略布其梗槩。鄙之意主。不出於昨者所論說。而中間蓋亦有辭不達意處耳。然夫所謂格物者。果何事耶。將以求至乎其極處也。若不至乎其極處。則知安得以至也。補亡章釋物格。必 稱其當初用力之久。小註。或問物格知至。對以格物時方是區處理會。到得知至時。已自有箇主宰分別取舍。然則古之人。亦嘗通而言之。不可分別。若是之過也。大凡天下之物。非一物。天下之事。非一事。夫人豈能一日而盡格天下之物與事哉。今日格一物而必極盡其窮到處而後已。明日格一事而又極盡其窮到處而後已。如是用力。無所間斷。則久之浸浸。自然漸覺。有明快處矣。如是。向來雖有未嘗夫格之物與事。吾之心知旣明。而自有不期格而格者矣。觀乎補亡章一朝豁然之文。則亦可證吾說矣。以設言今 之人有三品之才。而天下之事有可格者十事。則其上才之人。當一事而已極盡其窮到處。又當其次事而又極盡其窮到處。至於三事四事。則其心知漸向明透。其餘六事。則自然當到其窮極處。中才下才。亦當以次而進矣。玆豈非積漸長進之益耶。若如兄言。則其所謂知者。不過知其所已嘗格之物而已。寧復有長進之時耶。以上知之才。當可格之十事。已嘗到其九事之窮極處。其餘但有一事。則其到九事極處之效。將不得以旁通。其所餘一事而昧然茫然。亦必費精勞力而後格。如初格一事之時耶。然則天下之 事有萬。而必箇箇極窮而後知方可以盡。若或窮到九千九百九十九事之極處。而其一事偶遺而不格。則不可謂之知之至耶。經文所云物格。是汎言天下之物。而鄙之所論。本其根源。論其次第。語自不得勢不已。伏願高明祥察而細析之。以終始其誨。而使愚魯之見。終得以釋然無惑乎心。則甚大惠也。不備。

 

答兪寧叔 得一 書 庚辰 a_161_106a

日昨惠書。道中承見矣。自難爲別於君親之際。彷徨歧路。情地煎熬。無人督過。則不能自運心力。闕然不報。令必致訝矣。卽此寒甚。不審令仕履如何。區區瞻想。弟情理迫至。又此冒犯徑歸之罪。只屛伏竢罪而已。奈何奈何。令書所云右相所欲陳達者。何事。若諒弟情事。有所導達。俾弟得以母子相守。畢命畎畒。則相國之賜大矣。如其有他說。則今日上眷固隆於賤臣矣。無又難安之嫌。可以解釋於上前者。則弟 本非要君固寵之人。便可聞命卽趍。亦何待於相君之一言哉。然令素知弟心事。必不以後所云者言於弟也。目今論議日益多歧。人心日益危險。若非堅定脚跟。自作主張而競趍於夸詡之場。則鮮不免於迷路亡羊之歎矣。今日此世。惟令可以語此。故略及之。千萬心撓。只此不宣。

 

答金汝和書 a_161_108a

得書於瞻想之餘。仰審靜況超勝。甚慰此心。弟奉老粗過。外此萬事。無足以爲念者。聞欲作松楸之行。而有歷枉之意。豈勝欣企。不過迂回十里地耳。豈有徑庭。望勿相負也。示及文字。屢此勤懇。深愧不敏。書末所示。非有古方。曾於湖南人崔弘甸處。得數丈雜錄。不知何人所撰。而適與鄙見相符。置之几案。爲求見 者取去。轉轉傳借。終莫知其去處。孝伯之云。想指此耳。弟少年嘗苦積病。用下氣之法以治之。今廑四十年矣。頗覺有效。近因村秀才問字。授朱子書節要。至所與黃子耕書。始知吾朱夫子亦嘗試此法以敎人也。其書謄呈。微細曲折。雖不可盡擧。而大槩不出於是耳。不宣。

 

答明谷書 a_161_113a

奎瑞稽顙再拜言。日昨。伏承今月十五日出下書。伏審酷寒。匀軆動止神相萬福。區區哀慰不任下誠。奎瑞縷命延至今日。忍見歲事已晏。再朞且隔數月。叫號靡逮。益復罔極。下視縷縷。可見謀野之盛意。而顧此편001劣。未嘗經意於世務。況令禍釁之餘。神識昧然。每承詢及。祗益赧汗。詳定折受兩款事。旣從便民之制。民生何幸。疏陳四條。實今日痼弊。人皆言之。但所以爲救弊之策實難。今承其槩而未得其詳。殊鬱殊鬱。關東均量。今旣就緖云。可幸。然關東。地瘠人稀。必 如禹貢兗州之賦。然後似或可耶。湖西兼牧事。監司久任。是栗老遺意。豈不誠善。而但監司挈眷。未免爲有家之累。日用百須。其數不貲。遞易之際。迎送尤難。未知湖西物力可以堪此而永久無弊否。下惠新曆。不勝感幸。無便久未仰謝。適玆竹山金生歷過云。方進謁於門下。玆以略草。兼伸謝候。不備。

 

與李右相 光佐 書 a_161_117d

冬候不適。此時匀軆動靜如何。一者修候。意非不切。而以公則重戾壓頭。以私則死疾嬰身。此豈堪有人事哉。想或諒之也。目今國事至此。中夜思之。不覺痛哭也。未知大監亦同此意否。此政擺脫文具。專務實事之時。以大監向日筵奏觀之。亦大失平生所望。大監以小生爲可出。則是不知我也。若知其不可出。則使首相久曠。上下撕捱。是何事理。伏望此後切戒外面文具。以幸國事。區區見慕之望也。奎瑞累度陳章。 辭意俱竭。不得已有此致仕之請。若或於此而不得命。則只有循墻而走。竄於荒裔。自彰其罪。以謝國人而已。今歲已盡。決不當虛帶官銜。至於四年也。疏本呈納。伏望詳覽。幸於入侍之際。善爲說辭。俾得遂願而死。則此身已迫朝暮。而雖吾子孫。世世亦不忘此恩也。氣促神眩。千萬不宣。

 

答李右相書 a_161_121a

早拜下札。伏審夜來匀軆支安。無任仰慰。示事伏悉。如此等事。若用精力。則恐致損傷。反誤於大事。望須十分愛養精力。至望至望。奎瑞旣以明日造朝爲對。勢當趂此趍詣。而本領旣差。節節難便。蓋人臣事君。當進則進。當退則退。乃以如是則進。不如是則不進。與君父相持。乃要君之事。而奎瑞旣入曲逕。今日疏請。乃近於是矣。又以不遞相職之故。聖諭旣下之 後。復爲相持。萬萬惶恐。勢當因聖敎詣闕。而司直以下。無肅謝之事。只以前席曲拜。爲初見君父之禮。實有不安於心者。藉令有肅謝之節。此間筋力。亦無以旣肅謝又入對。事勢至此。不知所措。望大監熟思而回示之如何。餘不備。

 

*農巖集

 

上親庭 壬戌 a_161_500a

伏未審夜來氣候若何。仰慕仰慕。子今夜寢睡頗穩。頭痛亦幾失去。可幸。朝見朝報。以虹貫之變。明有會議之擧。災異之意。固未知何在。而消弭之策。亦未易言矣。然念今日國計民憂。俱可爲哀痛。而最是朝廷之上。論議橫潰。人自爲異。色目之中。又成色目。無復有寅協坦平之望。本領如此。雖有活國之策。安民之術。亦無以施之矣。況其輾轉乖激。事機一變。則安知無卞莊子之徒出而乘之耶。言之至此。可爲寒心。苟不能救此一著。則國事終未知稅駕之所矣。然救此之策。亦無善著。要在廟堂專以包荒之道。力加調劑。而必須得尤翁上來。庶可救得一半。此老前年之進。若將以有爲。而遽爾決歸。其所建升尺之議。終亦未免見寢。外間物議。或疑廟堂不能至誠共事。而旣歸之後。自上雖頻下召命。而亦無必致之意。故士論恨之矣。以今日時勢。雖使此老當之。固亦戛戛乎其難哉。而若得此老上來。又致朴丈諸人於朝。大家同心。保合士論。則朱夫子丹田氣海之說。庶可見其驗矣。明日之議。恐宜以此力陳。請降十行御札。諭以哀痛惻怛遑遑求助之意。卽日發遣重臣或承旨。必令偕來。一召不至。再召之。再召不至。三召之。以至十許召而不置。必期有以致之。此似爲今日之急務。未知如何。然朝論色目等語。亦非前席之所可擧論。只以國事罔極。天變孔慘。必召致宋某。然後可濟危急之意陳達。而仍以宋某在野。而臣等猥據鼎席。此亦召災之一端爲言。則亦應因災策免之義。未知如何。戶布之議。旣有詢問處之之命。因此力請還寢似當。蓋旣不可得行。而今已至於言者得罪。若延拖愈久。則又未知有幾許鬧端。此最可慮耳。彼輩中被罪竄配者。其非干係逆獄者。或可有酌量寬減之道耶。雖干係逆獄者。若非情犯深重者。則亦不可一向置之罔赦之科矣。如何如何。病中偶有所思。僅僅仰達。以備下覽。不備。

 

上親庭 甲子 a_161_500d

昨到淸衙。伏見二十五日下書。伏審凝寒氣體平安。仰慰之極。殆不可狀。子再昨自安東離發。昨昏抵此竹嶺。氷雪艱難踰越。今則更無患矣。惟是諸邑所聞。俱未詳的。而桑梓之地。論斷尤難。蓋從其所聞之稍詳者。則要不免褫罷。而此亦安保其必信耶。萬一有差。則其爲未安。非如他邑比。而若爲此曲筆。以從糢糊。亦非按廉之義。此極難處矣。第雖直書。亦不至於大段汚衊。不過公罪小眚。止於坐罷者耳。此外或有一二所聞。頗不韙。而從他處聞之。稱譽者亦間有焉。此皆不足憑信。故只欲以其中可信者上聞。猶以撼動土主爲未安矣。濫率屠牛。列邑槩多有之。而旣入於封書中。則在栍邑犯此科者。有難放過。濫率則固欲隨聞書啓。而屠牛則又異於此。如湖西御史所爲。亦自不妨。但其中尤狼藉者。桑鄕也。若是他邑。則須至啓聞。而於此則略之爲宜耶。因此一事。頗有不韙之聲。姑以屠殺最多之意書之。似得孔子膰肉意。伏未知如何。書啓今將修整。要可費二三日。此款則書中姑爲空闕。以待下敎。雖到城門外。亦可以書塡也。年分。只聽民言。誠未易驗其善否。而間有摘奸不勤。措置失宜。致有民言者。則亦不能無罪。故將欲以此啓聞矣。餘不備。

 

上伯父 己卯 a_161_502b

頃者下書。謹得承覽。備諳靜中樂趣。有如親侍几席。其爲欣慰。不容言喩。最是梅花消息。彼此約略同候。緬想韻釋相對之興。却勝於此間時遌俗客敗意。又不任仰羡矣。此際除命。殆同樂天鑪峰所遭。或慮未易解免。則終不免一出。今玆入城。聞當匪久作行。伏想深以撓懷也。

 

上仲舅 丙戌 a_161_509a

春氣若將載陽。而又復陰冷。不審此時起居若何。仰慕區區。頃自北洞褫到下書。誨諭諄悉。慰幸無已。舍弟事。承示不勝驚駭。以原書未曾見故。久未有以仰對矣。日昨。舍兄始以世間流傳本謄示。語涉所尊。全不擇發。其犯分不遜之罪。誠無以爲解矣。悚息悚息。然在舅主。亦何至以此藏諸胸次。發之言語。以傷至親恩愛耶。唯以妄發處之而勿深誅焉。其亦可爲盛德事矣。如何如何。春翁書。亦有聞未見。今幸得而讀之。不覺爽然自失。蓋淺陋之見。未始及此也。然以書意推之。則當日在圍城者。未論力爭和議。必須拚得一死。然後乃爲無歉於義矣。誠如是也。雖鄭大夫。恐亦不得爲第一人。蓋剚腹之日。雖不幸不死。而其後獨無可死之日耶。先曾祖文正公所處終始。與此老同。蒙愚於此固有不敢容喙者。而竊意當日之變。雖誠罔極。尙異於城陷國亡。城陷國亡。不死則爲俘虜而已。脫或逃免。亦爲苟活。故其義惟有死耳。今則不然。大駕雖下城。而在城中者。尙有轉身一路。可以退而自靖。又何必於死哉。是以鄭大夫與先曾祖。始雖不忍於和議之決。憤惋痛迫。欲死而無聞。而及旣被捄不殊。則亦不求必死。而唯不從下城。以自伸其志而已。此於義固無可疑。而亦豈不有辭於天下後世耶。以此而言。則當日在城中者。其無必死之義。亦可知也。妄意如此。未知何如。抑又念舅主丁卯疏。亦嘗引南漢事爲言矣。然其引之也。正以證江都無可死之義。則南漢之不死。固不以爲歉矣。今玆下示。却似主於必死。豈前後之見異耶。抑所謂不敢信己而信其師者耶。此於愚意。不能不疑。敢倂及之。第切悚仄。餘不宣。

 

上伯氏 a_161_510b

昨夕。伏承兩度下書。聞國有大事。驚憂隕遑。罔知所喩。上敎。必非偶然而發。臣民號籲雖切。恐難回聽。煎迫如何。煎迫如何。弟之進住近郊。未知右相所敎主意如何。豈以上敎重以玉候不豫爲辭。不當晏然退在云耶。抑百僚同辭陳請。雖不得進參。亦宜變動。以自見其同情祈望之意耶。要以玆事。關係國家大變節。臣子之義。不當處之如常耶。凡此須有明白所執。可以處之無疑。幸更商議下示如何。靜達諸台。想與相見。亦問議如何。

 

與子益,大有,敬明。 乙丑 a_161_511a

別後不得聲息。益不堪懸懸。廿六日。在靑蓮菴中。忽得廿三所遣書。翻倒喜慰。言不可盡。信後亦多日。未委侍奉僉況如何。馳念復切。此行。廿五入楓嶽。廿七自拜岾出山。取道灑郞洞。歷通川。昨到高原。今將發向前路。身幸安健。曾患阿堵之疾。亦向歇矣。楓嶽之游。雖似磨驢只踏故步。而以日長如年。故兩宿之頃。亦得從容上下於正陽萬瀑之中。自普德以上泉石。實非他方所可擬。衆香城。亦自奇殊。在正陽靑蓮。連値夕陽。大覺心目竦朗。以此知人或貶毀者。不惟想像太過。亦由經歷山水不多故耳。今行。始定此山之品。吾東方。決無可與伯仲者。名聞天下。不虛也。灑郞。險絶無比。而泉石殊無可喜處。守夢所記。未敢知也。鶴浦。亦不負所聞。如三日浦之類。直在下風。而但於雨中。駐馬沙峰。少時而歸。不惟意思悤悤。景色似稍遜晴時也。到處每有獨往之歎。而尤恨敬明不與俱。山中木蓮。海上棠花。正自其時。暑氣殊不妨也。關塞遠游。意甚不佳。而山海勝觀。聊足自慰。今亦不欲道旅懷。以傷彼此之意。輒以游賞所得。略相報知。亦可當晴窻揮麈之談耳。萬萬只冀各各自愛。不具。

 

答子益 a_161_512d

久不見手字。爲悵。再昨撥便。得領初二書。憑知秋涼侍奉安穩。披寫無已。此中亦粗遣。而逐月鞍馬。髀肉幾消。不惟勞悴可悶。看書玩理。殆至廢闕。荏苒之間。不覺秋已深矣。近方溫理前業。以爲收之桑楡計。而匪久。又將有覆審之役。此箇意思幾何而不消散耶。可歎可歎。聞讀易之外。兼理中庸。頗得鼓舞之樂。甚善甚善。日前枉用精力。今不須追恨。惟以古人所謂新嗜靡甘。熟處難忘爲至戒。則補復前失。尙未爲晩也。便遽不能悉。

 

答子益 a_161_513a

戀中書到。披慰不可量。此間依遣。公務之殷。乃以田政未了故。而要之秋冬。不似春夏之豐暇。唯於晨夜間。或得吟諷書冊。然一暴十寒。殊無賴也。丹丘錄。得於懸企中。忙急披讀。遂至丙夜。盡卷乃已。無論詩語工拙。向來游歷跌宕之樂。顯顯於紙墨間。雖在數十年之外。當如宿昔事矣。詩豈可輕也。當日伯祥輩。以苦吟爲多事。而笑之者。特未解此意耳。餘不具。

 

答子益 癸未 a_161_514b

頃見書。具悉示意。汔未修報。蓋有待也。而想亦以爲鬱矣。厥文字删潤。固未易。且覺不便。只以別紙。條論其未盡處。欲送之矣。旣成見之。便一大文字。自念身處野外。本不欲干與朝論。此雖斯文重事。玉堂之所承命。越俎與議。未知於義如何。故今日有道子賓。送書求見。而以此意辭謝。姑以本冊及辨說送還矣。想彼必不但已。若更來索。則勢須送示。而大有適此入去。故先以附呈。幸與敬明同看。如有可議。用籤紙批出如何。

 

答子益 戊子 a_161_515b

歲前。再得來信。一未回報。以此心之慰寫。知彼間鬱陶應甚矣。改歲懸念。益耿耿。玆披初四日所寄書。備審棲息凡百。一向安好。送舊迎新。意況如見。聞諸生相守者甚多。氷溪雪巘。萬境俱絶。乃於其間置講榻。宿火陳編。共了一冬。未論所講淺深。此爲何等希有之樂耶。歐陽公云。須知有羡而不可得者。此則又何由羡耶。元生辦得堅坐。誠可尙。此子纖弱如婦女。其勇乃如此。人固不可以皮相也。但其看文字。心力却短小。不知靜處旣久。或少進否。此間事何足言。室人所患。雖無朝夕危死之憂。臂脚之證。漸至深痼。今則旣周歲矣。固無望復起爲人。而其他種種諸證。更迭劇歇。未有頃暫之安。俺亦歲前再次感冒。初不甚苦。而本火乘之。以致彌留歲時。强起上冢。歸輒澌頓不能起。五日前。又有感氣。大痛三晝夜。服小柴胡湯數貼。始得少愈。而神觀氣力。大損於前日相見時。去年三百五十餘日。旣從憂患中過了。今年歲首意況已如此。以後從可知矣。奈何奈何。元生家奴告行。力疾布此。僅僅不周悉。只望春寒加護。

 

與大有 丙戌 a_161_516a

昨便過。得復書。披慰爲多。但審落傷所患。甚不輕。雖今向安。憂念何勝。此間僅無他。旬日以來。風日多淸恬。花事亦瀾漫。游目江干。意頗欣然。頃者。再上漁舟。溯洄三洲間。得魚頗多。自營此屋來。今年始有此趣味。所恨不與兄弟共之爾。稻種許優送。深幸。今遣奴馬。付致爲望。方治小圃。嘉瓜種子。隨有送來如何。木花田。何間可耕耶。欲送小樂耕之。而患無牛耳。方往妙寂觀精舍處。悤悤不具。

 

答季達 壬申 a_161_518c

前示魚生書。其有志力學。誠心求益。不易得如此。深可嘉尙。但所以見推者太過。自視缺然。不足以當此盛意。甚可愧也。然此則姑舍不論。今日之義。雖伏匿窮山。鹿豕爲羣。猶有靦於視人。況敢抗顏爲人師。以重其不韙之誅耶。不惟自處之義爲然。相愛者。亦豈當以此相累耶。區區於此。恐不敢聞命矣。然生之意則勤矣。苟以姻親之誼。不相遐棄。時一過訪。存問其生死。則其爲空谷之跫然多矣。亦豈非可喜者耶。唯無以不似之禮相加則幸矣。抑觀生年甚少。而文辭筆札。已粲然如此。況又有洪甥同處。相與講劘切磋。自當日進不已。又何必遠尋師友然後爲學耶。早晩可以此傳布也。魚生書所稱約齋。生本無此齋號。不知生何從得之耶。今後不宜更以此相稱。此意並及之。

 

與崇謙 a_161_520b

夜來侍奉安過否。余今午還家無事。綠陰淸流。殊覺慰懷。陶詩愛吾廬之語。眞是先獲。但竹未生筍。紫薇一樹枯死。是爲恨耳。路中。忽逢李夏坤。同舟而濟。到西門外。又遇吳壻。此皆奇事。李生近當連住其贅家。汝於入城後。可以數見矣。餘不具。

 

答權致道 尙夏○戊辰 a_161_534d

霾雨伏枕。昏昏若中酒。忽辱耑翰。披濯何量。函丈書信具領。安問外。且有多少敎告。所以開釋昏滯者爲多。伏切欣幸。箚疑。勤念如此。而各以病故。不得相聚。殊孤見託之意。極令人憂恐也。泮題事。鄙意亦如盛諭。蓋此事。關係不輕。無論妄發與不妄發。固不可不一番攻斥矣。然論其實狀。則亦以不學無識。而於聖賢未有眞切尊尙之心。故率爾爲此。而不覺其爲未安。以此言之。則其罪不但爲妄作而已。然其人之罪猶輕。而救護者之罪。却重於其人。蓋急於護黨。而不顧關係之重。反以其事。爲若無害者。此則幾於輕聖人而重私黨矣。然此亦是時輩偏私護黨之習而已。要其本。亦恐非有意於張尹之勢。而祖鑴之攻斥。朱子以上及聖人也。今若直以此論斷。則恐非其本情。蓋論人罪狀。必須深得其情實。可使受罪者無辭。而人不疑於吾說矣。恐不可容易論斷也。如何如何。

 

答權致道 a_161_536d

籠巖文字。極是好題目。又其後人誠意勤至。豈不欲勉副。而區區所守。誠難一朝變改。近又有所懲艾。尤不欲輕破此戒。雖序記雜文。亦皆準碑誌例。一切不許作。今後幸勿以此等事相責望。如何。盛文。紆餘典則。儘自得體。向使愚有作。何能若是之善好耶。欽歎欽歎。其中一二可商者。輒隨鄙見。籤論求敎。適連日紛紜。不能審細。訂議未必皆允。幸財擇其中而用之如何。曾聞金時讓荷潭日記。頗論此事。以歸到鴨江始聞革命之音爲未然。想亦見之否。此說傳於後世。必有異同之疑。恐須引而破之。以垂定論。古人文字如黃陵碑之類。例皆如此矣。並告商度如何。

 

與權致道 壬午 a_161_538a

伏惟履玆三陽。道體益膺神佑。區區瞻賀。非復常時之比矣。昌協一病沈痼。又復經歲。中間雖時有少歇。不數日輒復如初。以此長時畏約。凡係勞心費力事。一切不敢爲。至於悲哀之念。亦頗排遣。而有時因事棖觸。如宿火挑焰。若不可遏。然亦有以處之。而自度病狀終難更爲完人。不知何故如此也。生老病死。固當符到卽行。不足復計較。而但念半生向道。一心耿耿。而不知不覺。輥到此境。中夜思之。了無一得可以酬其素志者。寧不慨然。大抵日前爲學。只是口耳。不曾於本原親切處。眞實下工夫。所以十數年悠悠泛泛。無所據以爲田地。自今誠欲痛自收拾。以收桑楡之功。而疾病如此。又無師友之助。恐亦歸於空言耳。不知高明於此何以敎之。幸願因來推自己所得。以相警省。如何。近來所看何書。所接學者何許人。並願聞之爾。千萬不宣。

 

與趙成卿 a_161_539a

再昨日黑。病昏走筆作報書。不省其爲何等語。伏想高明讀之。必以爲夢囈語矣。愧悚愧悚。高明之論家弟詩曰。擬議未化而思偏於闡幽。此數言者。大槩得之。獨其以虛閒之意太多爲病。則僕所未喩。蓋僕所見。則家弟之詩。用意太刻深。造語太新警。轉換太多。而調或近於迫促。情緖太密。而辭或傷於繁絮。却少古詩人優游平淡雍容閒暇之意。故平日譚藝。每以此相告。渠亦自知其然矣。再昨。乍見來書。誤認太多爲太少。以爲深契於鄙心矣。後看却未然。豈高明所指。特病其多道虛景閒事而說道理少耶。若然則非僕之所敢知也。詩歌之道。與文章異者。正以其多道虛景。多道閒事。而古人之妙。却多在此。蓋雖曰虛景閒事。而天機活潑之妙。吾人性情之眞。實寓於其間。使人讀之。足以謳歌吟諷。感發興起。而得之於言意之表。此其妙。豈敷陳事理。排比故實。以爲詩者之所能及耶。然則今之論爲詩者。病不得古人虛閒之妙而已。不當槩以虛閒爲病也。至於韓子之云。尤非所憂於家弟者。高明徒見其遺外榮利脫略事物意。以爲恬安淡泊。而胸中無一物。故有是語耳。實不知其氣有結轖。而崖岸猶未平。思實深細。而錙銖或不遺。雖無利慾之炎。得喪之鬪。而胸中之勃然者。尙有未釋也。是以其爲詩也。亦象之而有向之病焉。高明但當憂其鬱滯沈晦。未易融化。而不當以頺靡潰敗。不可收拾爲憂也。如何如何。前書。意有未究。輒此更申。病昏猶前。終未說盡。伏惟照察。

 

答趙成卿 丁卯 a_161_541c

辱惠書。感荷。所與或人書。讀之。理義深博。有非淺陋所敢輕議。但其論心學處。辭氣輕揚。說工夫太容易。恐反令學者有欲速好徑之病。於鄙意。殊覺未安。蓋欲仁則仁。欲義則義。固是此心實體妙用。而警惺之端。撥轉之機。固在方寸介然之頃矣。此理。古人何嘗不識得。亦何嘗不說得。然於其間工夫節度。自有多少漸次。多少積累之實。觀朱夫子所與諸門人往復書。可以見矣。今觀此書。亹亹數百言。只說得此心體用之妙。警惺撥轉之機。而於古人所論持敬涵養。踐履力行。著實用工夫處。都不說及。其間雖有節度分限不可毫髮蹉過之云。而亦只是隨喜贊歎語耳。至其刮昏膜著點思。闖然有見。惺然有悟等語。皆是石火電光消息。雖所論心字理字異於釋氏。而其工夫氣象。則不類於瞬目揚眉。拈槌豎拂之爲者幾希矣。蓋此不但是說時病痛。竊恐平日實用心實下手處。專在於見解講說。而於切近下學操存踐履之功。實有所疎略。故所論類多得於彼而失於此。蓋不惟此一書爲然。推之平日大小論說。恐皆不免此病也。幸試思之如何。來諭欲令反復評議。區區所見。誠不容不盡。而來使立督。口占奉報。殊愧鹵莽也。末段所論觀書工夫。語意俱到。無少滲漏。此正是眞實經歷效驗。其於蒙愚開發。爲不淺矣。深用喜幸。親患兩月沈苦。朝夕憂煎。不遑出入。容俟少間一造。姑不宣。

 

答李同甫 甲寅 a_161_547a

早奉辱敎。仰荷無已。昨書縷縷示意。謹已承悉。知愛我深矣。寧不感服。人事欠周詳之喩。尤是頂門一鍼。此病不惟於應接事物爲然。只如事親從兄處。亦隨處爲病。不能得力。雖嘗自知。而亦不知所以自治。今承此示。當益加猛省矣。第未知何如可以痛去其根耶。幸願更敎。如賢者資稟。本自寡過。豈有大段病痛而亦豈昏愚者所能知也。但願凡事以減損斂蓄爲主耳。適擾甚。不能一一。當俟從容耳。

 

答李同甫 a_161_547b

辱書。具悉多少。良以慰豁。況承所苦。漸就佳境。尤可喜也。此積憊未蘇。近又苦暑濕。一味昏惰過日。自數日始復尋繹冊子。而亦未能嚴立課程。日不過讀數徧而止矣。偶閱他書。邐迤到朞三百法。旣未得究竟。又不能放下。方此憤悱悶塞。此等事。固不可不知。而欲知之。又如此。反有妨於實工。誠不如姑置之爲愈耳。不具。

 

答李同甫 戊午 a_161_547d

春氣淸穆。卽惟侍學佳勝。積日不相聞。懷仰殊深也。前來長書一紙還納。幸領視。氣質二字。了翁所謂天氣地質者。語雖約而分說甚明。朱夫子又嘗以是擧似學者。則固不容異議也。竊嘗因此思之。天地。本一氣也。而其輕淸者爲天。重濁者爲地。此陰陽之分也。而人則天地陰陽之會。故一身之氣。其運動發用者爲氣。而其凝定者爲質。氣則本天而屬陽。質則本地而屬陰。其理固明矣。然又須知陰陽二者。不能相無。氣固未嘗無陰。而質亦未嘗無陽。非各自截然爲陰陽也。但質亦有二義。有形質。有資質。形質固易見。而資質則難言矣。今所論者。乃資質也。而來書。以耳目口鼻論之。此似未盡然。所謂資質者。亦當就形質上看得出。恐不可外形質而別求資質也。知行分屬氣質。不特北溪諸說爲然。卽朱子所答或人之問。已有此意。而夫子不以爲非矣。然此事須是自己體驗。方見端的。不然。雖說得十分相似。恐亦不濟事也。千萬不具。

 

答李同甫 a_161_548b

長至日所惠書。數昨。始獲承見。誨諭勤摯。極令人省發。不恨其後時也。前書昭曠之云。誠所謂太早計者。然此亦因近來觀書玩理。輒多疑滯。或作此。想一時間不能排去耳。若揣摩想度。切切以爲病。則自覺不至是也。然來諭。正中躁妄者之病。敢不服膺。以承嘉惠。抑念區區之愚。於此道。蓋亦不可謂無意者矣。然其歆艶慕望之意。常浮於眞誠懇篤之志。以故聖賢之書。不可謂不讀。理義之目。不可謂全昧。而習其文而不味其旨。樂觀其外而不深究其蘊。間以反之身心。茫乎其未有得。蓋嘗病其然也。而欲精思實踐。冀以得之於己。則窒礙扞格。動與心違。而舊習又從而奪之。於是悔心未終而懈意又生矣。蓋自童年。知慕此學。至今年且三十。其遠者固無足論。卽此數年以來。閒居靜處。外鮮他歧之誘。內絶進取之念。若可以專意斯事。而歲月侵尋。汔無進益之效者。悉坐前所云也。或者乃以其誦讀之不廢。而意其有實功。雖如左右者。亦然。以此怵然增愧赧。或時中夜以思。氷炭交集。歷數從前罪過。殆不勝其懺悔矣。今左右乃復有云云。而若將求助於我者。噫。左右曾見其畝之不易而暇芸人之田者耶。抑左右之年來不能精進。職由於家務之爲累。豈如我之無說可諉。而盛年易邁。妙質可惜。固嘗爲左右愍然矣。今承深悔前非而欲反之。看文字。亦頗有好意思。此眞好消息。切冀勉力不怠。終始日新。使如我者。亦得相觀以善。千萬千萬。仍念堅忍刻厲四字。正是吾儕所少爲學。雖忌用心太過。亦少此四字不得也。詩云。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子曰。詩之好仁如此。向道而行。中道而廢。忘身之老也。不知年數之不足也。俛焉日有孶孶。死而後已。每讀詩至此。未嘗不三復感奮。輒爲左右一誦之。萬萬。紙窄筆凍。不能盡所欲言。惟在照察。

 

答李同甫 乙酉 a_161_558a

早被手字。良慰。昨日餘懷送來三紙。俟從容奉覽。或有所見。則當略報去。而論愈精微。言愈易差。且欲服膺昨日之戒。恐或不免虛還也。精微之義。發之太早。栗翁亦以戒於安習之。此語本非有自高之嫌。而無乃其他言語。尙有不能謙謹者。致得高明疑之如此耶。自處太高。自信太過。雖於區區未甚著題。然方寸中。或有些主張之意。則其發之言語文字者。自不覺其犯此罪過。見疑雖過。誠亦藥石之訓。自此欲益加勉戒爾。餘不具。

 

與李顯益 丁亥 a_162_053d

日昨臨顧。所聞無非德聲。區區慰幸。殆不自已。玆又辱垂專帖。縷縷示諭。益見相與之切。感佩何勝。敎前此欠却本領工夫。欲從事於敬。而以主靜爲要。此意儘切實儘的當。協亦自思。半生病痛。都在本領欠工夫。年來頗有意於敬靜。而謂之有得則未也。今得吾友提警及此。庶幾相與勉力。少收桑楡之功。幸甚幸甚。未發上不可下功。鄙意正爲金趙諸君未發時亦有病痛。須待用力醫治云者而發耳。若如來諭寂寂不起思慮。惺惺不入昏昧。正朱子所謂敬而存之者。此意何可無也。所諭稍簡說話文字。專著於本領工夫。鄙意亦未嘗不然。但講論義理。到大段得失是非之際。亦不得不多。惟不當切切於枝葉細小處耳。如何如何。陽明之辨。有意久矣。而病力不能辦。會須一草定求敎也。送來冊子。俟細觀奉報。姑留之耳。餘適客冗占。報不子細。且甚潦草。愧悚。統惟雅照。

 

與北溪李公 a_162_060a

昨夕。始聞新命。竦踊之極。幾於不寐。蓋爲國家公喜。不得不爾耳。然以今日時勢。雖古之才賢當之。亦將怵然憂其難濟。固知循墻之志。當甚於宋鼎之銘矣。區區於此。又不能不爲執事者憂之。然輿望所屬。聖簡特達。義不容却步反顧。惟有向前擔荷。竭其忠貞。上不負國家。下不愧吾心。足矣。此外恐無他道理也。蓋古之大臣。有能成不世之勳。建非常之烈者。雖其才智過人。而其本領。全在於此。武侯尙矣。若范文正公。事上遇人。一以自信。不擇利害爲趨舍。其有所爲。爲之必盡其方曰。爲之自我者。當如是。其成與否。有不在我者。雖聖賢。不能必。吾豈苟哉。韓魏公。臨大節處危疑。苟利國家。知無不爲。若湍水之赴壑。無所忌憚。或諫曰。公所爲如是。豈惟身不自保。恐家無處所。殆非明哲所尙。公歎曰。爲人臣者。盡力以事其君。死生以之。顧事之是非如何耳。至於成敗。天也。豈可預憂其不成。遂輟不爲哉。此皆與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成敗利鈍。非所逆覩者。同一意也。今日之所當法者。其不在此乎。又魏公嘗言大臣以李固,杜喬爲本。其弊猶恐爲胡廣,趙戒。若以胡,趙自處。弊可知矣。此言痛切。亦足警省。並以奉誦。伏幸照察。至於格君之方。擧措之宜。朱夫子所與留趙二相者。詳且備矣。暇日試取。以覽觀焉。則其本末緩急之序。必將有犁然而當心者矣。其中勸得人主收拾身心。保惜精神一語。尤爲切至。恐當爲今日告君之第一義。不審以爲如何。不勝區區之私。敢此縷縷。

 

與北溪李公 a_162_060d

逾月不承候。其於懸慕。豈勝耿耿。冬候乖常。伏不審體中起居神相無愆。向來大內火災。極是非常。久猶驚駭。所幸。中宮患候遄復耳。弟歸自沁州。家間粗安。此在今日。實爲優幸。而但耳目所及。無非可懼可憂者。日夕傷歎。寢食不安。況在宰物之地。豈比藿食者憂耶。但竊聽於道路。頗言厲疫之慘。前史所罕聞。而朝家了無警動施惠之事。咎責殊切。竊謂今日事。雖若無致力處。然八路數千。死屍相枕。有非向來饑饉之比。而捧糴簽丁。一如常年。民情之如此。亦何足怪乎。及今特下德音。少寬其令。尙可以慰悅民心。若但委之守令。使其於中善處而已。則恐朝家德意。無以昭布於下。幸有以思量。如何。

 

答李子三 癸未 a_162_063d

樓院事。誠是斯文大變。而左袒者殆徧一世。人心之陷溺如此。尙復何言。不足辨之說。弟不曾有此。嘗謂其說淺陋。非如陸王之久遠惑世。而其爲一時世道風俗之害則甚矣。昔年與李壽翁及前冬與朴大叔論此。以爲須力加排闢。而後可使後生不迷於趨向矣。但泮疏則竊謂其不必爲。蓋異端邪說之闢。不必上聞於朝廷也。未知兄意以爲如何。

 

答申右相 琓○壬午 a_162_065a

伏惟辰下。台體起居神相萬福。區區瞻仰。屛蟄聾瞽。晩始得聞台監喪失冢婦。殊劇驚怛。病昏之甚。亦不卽奉狀仰慰。乃於數昨。伏蒙先辱伻問。屬以挽語。感愧何可勝喩。因見小紙下示。其懿美如此。而不得卒承宗事。宜其悼惜之深。思所以發揮之也。第以昌協久廢此等酬應。前後親舊所屬。一皆辭謝。如向來李尙書台丈之喪。尤不容無一語。而亦未副其請矣。今以台旨之重而不免破戒。則實有彼此取舍之嫌。不但於心不安。亦將重得罪於人。此殊難處。故反復思量。終不得承命。謹以空幅還納于下執事。惶悚戰汗。無以爲喩。伏乞台監有以恕諒也。

 

與崔右相 錫鼎○戊寅 a_162_065b

伏惟初夏。台體動靜萬福。昌協禍故宜死。十載苟活。一念冤痛。固無已時。而至於今日事。實出閤下建白。雖其深慮遠計。急於靖國未暇。顧夫九地之沈冤。匹夫之至痛。而顧於區區私義。不容復全舊好。記府之問。當自此絶矣。竊計高明善恕。或不至深罪也。前月。嘗蒙辱賜手書。且示所編禮書。猥令訂正。雖寡陋不敢承命。貪於愛玩。輒爾受留。今亦不可久稽。謹因吳壻附璧。伏幸視至。仍念彼時書中。略有所詢。其時則未聞閤下建白此事。但竊聽朝議。大抵務在蕩滌調停。而閤下朝參時所敷奏。又播聞中外。隱之於心。不能無疑。故輒引朱夫子論煕豐舊人參用之說。略見鄙意。蓋欲閤下深以悖道速禍爲戒。而無遽以明道爲口實。顧尙以出位爲嫌。言不能盡其意。其蒙裁察與否。固未能必矣。自今思之。閤下當日之問。有爲而發。而昌協乃不知而妄對。其昏迷謬錯。可謂甚矣。然亦竊怪夫閤下非所問而問也。夫人殺人之親。己則原之。又將寵之。而從而問其子曰。可乎不可乎。其曰不可乎。則異乎人之公言。其曰可乎。則又禽獸之不若也。二者無一可而問之。何哉。豈亦姑以是。嘗試其人歟。則閤下之待人。亦太不誠矣。昌協竊不能無恨於此。敢悉布之。惟閤下察焉。不宣。

 

答金叔廈卿 柱臣○癸酉 a_162_066b

潛伏窮山。人事廢絶。亡以少見向仰之私。居常耿耿。日月徒積。不謂遠勤專使。辱賜書問。驚感之極。不容言說。惟此先誌之託。殊非意慮所及。承命震悚。不覺汗出。旣又將狀本諸文字。伏讀一過。有以見孝思罔極。汲汲遑遑於垂後之圖。而其志意惻怛。情事結轖。殆可以泣行道之盭夫。況此忝在親屬。而尙有不泯之天理者乎。於此而苟可以自效微誠。其何忍於辭。惟是區區私義。終有不敢踰越者。蓋以金石之刻。事體重大。況於仁人孝子之思顯其親於無窮。而輒忘其身之不孝無狀。爲世大僇。冒進而任其事。則豈不益重其罪戾。而秪以爲仁孝之累耶。竊惟執事。亦已諒其如此。而爲之委曲諭導。以開一線路徑。然此事。只是隱之於心。有所不敢耳。他人之知不知。初非所論也。然執事之意。如不欲遂己。而或於異日情事少伸。則尙可以彌甥之誼。黽勉自效。而河淸難俟。歲月逾邁。竊恐朝露溘然。無復有此日耳。以執事之汲汲遑遑。其何能惽然於此耶。旣不承命。則狀本宜卽還納。而切欲從容敬閱。以窺先德之萬一。姑留之。晦間當歸覲楊山。伊時齎往。專納伏計。千萬不宣。

 

答金叔廈卿 辛巳 a_162_067b

今夏潦熱異甚。入秋猶未收。不審侍奉政履萬福。仰溯無已。前月鄙奴回。伏奉下覆札。所以撫存愍念之意。謁然溢於行墨間。披復以來。感戢千萬。不知所以名喩也。姪家禍洊疊。又遭伯父喪。孤露餘生。益無依仰之所。摧痛酸苦。尙何堪忍。至於悼夭之悲。非不欲忘之。而自不能忘。親友之來勉者。不告以忘之之術。而只勸其遄忘。此似不曾身親經歷之故。今承下諭。眞是傷虎知虎。只俟日月漸久。庶幾有忘懷之時。但賤疾。本非由於喪戚。而今旣綿歷十朔。根柢深痼。誠恐一朝溘然。却與西河喪明者。同受君子之譏。此爲可歎耳。先誌。何嘗一刻有忘。只以喪病。精力難於自强。致令大事。擔閣許久。每於病中思之。輒覺添一病。今始强起。泚筆旣成。又無信送上。玆附撥便。託平壤倅傳去。未知能免浮沈否也。狀中所載德美。不可勝書。今此所書。似亦略矣。然嘗見古人碑誌。文雖簡約。意無不該。妄意輒欲效此。雖筆力不逮。而體段則或近之。未知自高明觀之。以爲如何也。如不欲全棄。其中語句可商處。幸望一一指示。使得終始自效如何。千萬不宣。

 

與李伯祥 乙亥 a_162_068a

秋日復作熱。不審兄履佳勝。何日當啓旌節。日昨再荷臨顧。皆未得款曲抒情。別懷尤覺悵然。歸到芙蓉堂濯熱亭。定思童子時追逐也。仍念世變無窮。回想半生所經歷。何異桑海之幻易。少日朋舊。獨吾兄一人在耳。此心親熱。豈復少渝。而但以意見論議之差。殊不能無齗齗難平處。此爲介介。然兄旣自信已篤。弟又短於明辨溫厚。不能忠告善道。與之瀾漫同歸。但願兄今去。以純灰百斛。洗滌心腸。使一切世俗利害之說。不入於方寸中。時取朱子書節要。子細玩味看。則聖賢之用。義理之正。自當漸次有見於心目間。而今日所論之是非得失。亦不待他求而可以折其衷矣。臨別。無他可贈。聊以此奉告。幸兄毋以老生常談而忽之也。千萬不宣。

 

答閔聖猷 a_162_077d

瞻仰懸懸。辱書及之。荷幸難勝。盛諭縷悉。良愧不鄙。魯山事。具悉於達友答書中。計兄於此。應無氷炭。而愼妃一款。兄示所云人心所同。天理所存。此是擧國所共冤鬱。因而順之。恐合於義者。固爲至論。然鄙意尙以禮無可據。不能無疑。宋時嘗有郭后祔廟之議。劉原父駁其不可。遂不祔。郭后之廢。仁宗後甚悔之。蓋嘗欲復位而未及。故雖葬用后禮。而終不得祔廟。此事似可傍照。孟后之復。不但在其生時爲與此異時。則向太后以姑許復。尤不可援例也。如何如何。

 

答李仲深 戊午 a_162_078c

歲暮懷仰益深。匪意辱書。頓釋離索之苦。第承慈闈愆度。一向沈綿。爲之仰慮無已也。弟奉親窮峽。大小粗安。此外無復餘願。惟是歲月逾邁。犬馬之齒。行迫三十。而業不加進。悔尤日積。中夜思之。不覺氷炭之交集矣。念吾兄長我數歲。此懷當無不同。而或有加焉者矣。記昔東岡。與吾兄同在甥館。日受敎於函丈。退而與二三子。羣處講論。彼時年甚少。雖不能一意求道。而顧其志氣方盛。妄謂聖賢事業。終當可期。自始至今。忽已十數年。先生之良。旣爲秋柏之實矣。而二三朋友。又皆離散分處。不得復相合幷如前日。而或時相見。亦只道寒暄說閒話而已。至語及所學。例皆遜辭答謝。遷延以罷。人事之盛衰存亡。固無可言者。而卽吾儕之志意趣向。亦非往時之舊矣。豈不重可歎也。吾兄昔嘗從容。謂弟丈人晩年講道。正類退翁陶山之日。自今以往。道德之進。將不可涯涘。而吾輩得日侍函丈。與有所聞。豈不幸甚。然其尊聞行知。朂勵無怠。以至于成。亦在於吾輩而已。當時所以相期者蓋如此矣。先生雖不幸蚤世。平生志業。百不究一。而卽其所立。已自卓然。足爲後來之程準矣。顧吾輩之所自期者。今果如何也。如弟之愚。誠不足道。以吾兄之志氣剛健。朋友所共推服。以遠大爲期者。而亦且因循頺墮。無以自拔於流俗。寧不可惜。誠願吾兄。自今慨然發憤。一以道義自厲。致知力行。日有所事。要以不負我先生當日敎育之至意。而使如愚者。亦得觀感興起。扶策駑劣。以從其後。幸甚幸甚。懷此久矣。而遠無由相見一吐。今因來書。不覺傾倒至此。亮之亮之。近日不知看何書。侍藥之餘。雖不暇讀誦。亦宜溫理舊書。不至放廢爲佳。來价立促。姑此不宣。更冀凝沍侍學萬重。

 

答士敬 甲申 a_162_084c

別來瞻想耿耿。遞中獲奉惠疏。備領示諭。豈勝開慰。遠地官況。固知多苦少樂。況聞令兒證患加劇。風土又不比已北。調護之際。想倍費心。奉慮何已。向來所需鄙說。金村之日。旣已相對道破矣。又何用文字爲。惟敎學一事。欲略爲條目以報。後見玄石集。有與成汝中書。論此事頗詳備。切擬錄取。以備左右者之觀考。適値出往松楸。本書姑還其主。不及爲矣。從當錄得呈去。更不須區區疊床語也。抑嘗念爲政之道。固當寬以撫民而嚴以束吏。此其大體之不可易者。然吏亦吾之同胞也。若一於嚴束而不恤其私。使之失所怨苦。則豈所謂一視而同仁者耶。且嚴與苛。相近而實不同。故嚴則下畏而不敢肆。苛則下怨而不得寧。苟察乎畏與怨之爲異。則吾之所施者。其得失可知矣。左右之政。雖遠不得其詳。而似聞官屬頗已怨苦。不止於畏而已。無乃所施者或有涉於苛者否。更宜反省而深戒之也。精義或問。果能印出。豈不爲學者之幸。但須先計支費。措置物力。然後可擧。未知已思量及此否。冊子常多考閱。且其中有丹鉛未了者。誠難遠借。而重違勤敎。謹此附納。凡九冊。幸檢領。昌協前月旬前。往墓下。昨夕始還。奉几筵。病喘堇得支綴。而又逢此月。號慕一倍罔極。千萬來人立督。不能究悉。只冀淸和政履安福。

 

答李樂甫 甲子 a_162_085a

辱帖。極用荷慰。此行無事往還。而長者病患適苦。旣未幹事役。又不成說話而歸。是可歎也。尼事。以爲自聞權生所傳。至今隱默。實欲其消泯無跡。而崔生妄作此擧。挑撥事機。前頭事。罔知所屆。節節言之。吁歎不已矣。且謂尼札所言。雖未必出於公心。而其言則實是藥石。方且喜於得聞。寧復有怨怒之心乎。此言嘗說與疇孫。苟出於虛假。則祖孫間寧復作此貌㨾云矣。此外亦不無若干說話。而非書尺可悉。唯俟面究

 

答黃奎河 癸未 a_162_088d

辱書。辭旨諄複。感幸至深。承遠行有日。又令人悵然也。退之之言曰。思元賓而不見。見元賓之所與者。則如元賓焉。所與猶然。況其兄弟之同氣者乎。是以愚於賢昆仲。每見。如見吾叔輔。不自覺其心之傾寫也。以愚之如此。而知今來諭。亦出自肝鬲。非虛語耳。但以贈言爲請。則非病昏所及。區區只願晨夕定省外。深居簡出。閉門讀書。日有程課。而酒食讌樂之事。紛華靡麗之觀。一切避遠。無或留連。則不但心志淸明。而學業亦精專矣。雖使叔輔而在。愚之所勉戒者。亦豈外此哉。至於游覽之助。蘇子由,馬子才二書。固已具道矣。此亦平日讀書爲學。積於中者已富。而耳目之接於外者。有以感觸助發耳。豈其中空虛無有。而專有資於外耶。仁智之樂。亦是如此。若無平日窮理存心之功。而驟觀於山水流峙動靜之狀。求以發仁智之趣。豈不遠哉。然所謂窮理存心者。亦只在於日用讀書應事之間。非高遠難及如來諭所云爾也。亦惟賢者加之意也。

 

答申靖夏 壬午 a_162_089b

客歲。蒙賜臨顧。一宿從容。荷意之厚。耿耿不能忘。玆辱長書惠存。辭旨勤厚。其爲感幸。尤難爲喩。但奬諭過隆。有非衰拙所敢當者。此深愧悚爾。伯溫嘗稱足下淸介好文辭。鄙心固願見久矣。日者之來。誠副所望。雖病昏不能極意說話。然目擊之間。固已見彼此之所存矣。今玆示諭。又益見盛意之不偶然。蓋協非無學道之心。亦非不欲以此告語當世之賢者。與之同入於聖賢門庭。而自惟行之不力。全無實得。且嘗服膺於孟子芸田之戒。故自一二及門者外。未嘗輒以此事爲言矣。如足下。聰明年富。何事不可爲。而一見之初。誠不敢坐進此道。乃其心。則亦不願以文詞爲究竟事業矣。高明乃能領此意於言外。此正佛氏所云良馬之見鞭影也。卽愚更可言哉。唯在足下益自懋勉而已。協歲改而病益深。方此伏枕昏痛。此生良可憐愍。適客冗。口占草復。不能盡意。亮之。

 

與宋玉汝 戊子 a_162_075b

區區老舐之悲。十年如一日。每想令家兩兒。蘭玉交映。眞所謂百不憂者。如我窮毒。雖欲羨而不可得矣。不謂今者。遽喪其一。禍福之不可知。乃如是耶。聞來驚慘。久而未定。自覺肝肺間。如有湯火芒刺。蓋傷虎之情然耳。聞其委禽之期。只隔一月。此事尤絶悲。神理憯酷。一至於此。奈何奈何。第乞上爲慈念。倍加寬抑。毋致傷損。千萬至禱。

 

答閔聖猷 a_162_077d

瞻仰懸懸。辱書及之。荷幸難勝。盛諭縷悉。良愧不鄙。魯山事。具悉於達友答書中。計兄於此。應無氷炭。而愼妃一款。兄示所云人心所同。天理所存。此是擧國所共冤鬱。因而順之。恐合於義者。固爲至論。然鄙意尙以禮無可據。不能無疑。宋時嘗有郭后祔廟之議。劉原父駁其不可。遂不祔。郭后之廢。仁宗後甚悔之。蓋嘗欲復位而未及。故雖葬用后禮。而終不得祔廟。此事似可傍照。孟后之復。不但在其生時爲與此異時。則向太后以姑許復。尤不可援例也。如何如何。

 

答趙君範 楷○己卯 a_162_078b

賢胤臨訪。得奉前後所賜二書。欣荷之極。殆不容喩。信後歲旣改矣。伏惟視篆起居。益延新慶。弟窮居兀兀。忽復添齒。只有感惋。無可言者。下投狀草。謹受而讀之。平昔聲容謦咳。怳若復接於耳目。羹墻之慕。益不自勝。前此固不敢爲人作墓銘。惟於一家。不免往往應副矣。今玆見託。極知意不偶然。其何說之敢辭。但恐文辭拙陋。不足以發揮盛美。是爲踧踖耳。惠貺各種。深荷盛意。只禮幣。有不敢冒受者。具以告於令胤。而終不以爲然。故不免姑留。然惟情義所在。得效其區區於筆硏間。以塞後死之責。於分則宜。今若受此。則是便視同他家事也。其何敢焉。幸乞俯諒此意。早晩璧還。勿以爲罪如何。餘不宣。

 

答金顯甫 壬午 a_162_080d

春時蒙令季及胤聯翩臨訪。其爲窮陋之慰。難以勝喩。況目擊之間。兄之典刑存焉。忽不覺相去之爲千里矣。但恨告歸太遽。不得款曲晤語。又未及附呈謝帖於其行。追思耿耿。有如食物在喉也。玆於遞中。獲拜六月初一日惠字。承爾時暑熱。靜履沖勝。披慰良至。且聞茅棟落成。書樓敞豁。益有開卷之趣。此是遲暮第一樂事。如協者。雖欲仰羡。何可得也。三洲舊居。非欲終棄。而觸目江山。適增感傷。以此不忍輒歸。尙此滯留於東郊。雖有兄弟相守之樂。而要非久遠計。此身誠未知歸定處矣。謂之奈何。賤疾雖根柢未去。視春冬以前。則亦似減得分數。但衰相日加。向來所恃者。惟眼視與齒牙。而自今夏以後。左右兩車。悤皆動撓。腊胾之稍堅硬者。全喫不得。今玆所寄乾鰒。亦領意而已。此殊可歎。若眼視復如此。則頭邊許多書。將亦次第束閣。非小事也。曉讀。廢已久矣。日間亦全無課業。至於往來受業者。不但此中無住著處。病昏精力。無以應酬。無論新舊。一皆謝遣。蓋卽今身事正同退院粥飯僧。來書傾嚮之意。恐未深察此間事而然也。賢季所詢。區區素昧禮學。只以臆見報去。恐未中理。幸因來訂敎。如何。屛書此便。未及揮染以送。從當附邸便寄去也。來使立督。凌遽不盡意。所祈。新秋加愛。

 

答士敬 甲申 a_162_084c

別來瞻想耿耿。遞中獲奉惠疏。備領示諭。豈勝開慰。遠地官況。固知多苦少樂。況聞令兒證患加劇。風土又不比已北。調護之際。想倍費心。奉慮何已。向來所需鄙說。金村之日。旣已相對道破矣。又何用文字爲。惟敎學一事。欲略爲條目以報。後見玄石集。有與成汝中書。論此事頗詳備。切擬錄取。以備左右者之觀考。適値出往松楸。本書姑還其主。不及爲矣。從當錄得呈去。更不須區區疊床語也。抑嘗念爲政之道。固當寬以撫民而嚴以束吏。此其大體之不可易者。然吏亦吾之同胞也。若一於嚴束而不恤其私。使之失所怨苦。則豈所謂一視而同仁者耶。且嚴與苛。相近而實不同。故嚴則下畏而不敢肆。苛則下怨而不得寧。苟察乎畏與怨之爲異。則吾之所施者。其得失可知矣。左右之政。雖遠不得其詳。而似聞官屬頗已怨苦。不止於畏而已。無乃所施者或有涉於苛者否。更宜反省而深戒之也。精義或問。果能印出。豈不爲學者之幸。但須先計支費。措置物力。然後可擧。未知已思量及此否。冊子常多考閱。且其中有丹鉛未了者。誠難遠借。而重違勤敎。謹此附納。凡九冊。幸檢領。昌協前月旬前。往墓下。昨夕始還。奉几筵。病喘堇得支綴。而又逢此月。號慕一倍罔極。千萬來人立督。不能究悉。只冀淸和政履安福。

 

答申靖夏 丁亥 a_162_090a

非少瞻戀。而病憂冗甚。未奉一字仰候爲歎。玆拜專疏。感慰難勝。忽復初冬。伏惟孝思感時。攀慕何窮。承於饋奠之暇。從事關洛遺書。竊想苦淡中無他外撓。所得當益親切。區區慰幸。不容名喩。令姪文字佳甚。爲之不已。古人亦何難到。但此事。誠無益於己分。且其資質粹美。可與適道。而却被此擔閣。尤可歎惜。今見哀示如此。一撥便轉。又何難耶。幸以此意。朝夕謦欬。令其於實學用心。如何如何。歸來圖。得於企待中。甚幸甚幸。畫筆頗不俗。雖作屛障。寧有壞名之慮。適此蕭然淸坐披展之間。覺五柳孤松去人不遠。嘗見伯溫論繪事。無關性情。殆不解此趣而然也。協初七搬歸洲上弊廬。棲息粗定。而室病苦無減。私悶私悶。千萬不宣。

 

答道以 a_162_093a

逐日承書。慰當奉展。示諭曲折。並悉重在致字。來書初不誤。而鄙答偶筆誤耳。大抵致字固重。而知字亦未嘗不重。若作輕小底看。則恐非聖人敎人窮理明善之本意也。兩知字之分。此欲略爲一說。以質於朋友而姑未暇也。大學序中。似無甚可論。而王宮國都之說。本未有定說。曾所商量者。今亦記不起。容俟更商報去。彥暉於此。必能疏通。正宜書問。如得其報。送示爲佳。

 

答道以 a_162_094c

惠疏。承雪寒孝履支安。慰釋亡已。此間亦只如昨。閔彥暉。悤聞逝去。不勝驚駭。講論方始。未及究竟。正欲待其書藁還來。一番極論。今遽至此。尤爲無窮之恨也。渠於上達處。雖未明徹。然其經學博通。今世亦何可易得。可惜可惜。人命脆弱。朝夕不可知。以此益覺講學修身。不容少緩。正宜努力。免虛作一世人也。趙令所云。雖或過當。然中庸致中一義。亦須因此更商。蓋前此每謂只未發時體段。便是不偏不倚之中。人患無未發境界耳。不容於未發處。更有偏倚。而章句。云至靜之中無少偏倚。則却似於未發地頭。亦有偏倚不偏倚之分。故曾在永峽時。嘗以此箚記。欲質問於先覺者而未果也。昨年以來。欲看得如前日所云。以爲如此。則與經文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可得爲一義。而頃李生夏坤。適携或問書來。試檢看此段。則旣云靜而不知所以存之。則天理昧而大本不立。又云自其不覩不聞之前而所以戒謹恐懼者。愈嚴愈敬。以至於無一毫之偏倚。詳味此等語意。終似靜中亦自有無偏倚。於是反復推究。粗得其可通之說。而猶未能灑然無疑。誠欲與諸君子講之。幸哀先取或問。參互商量。且與舜瑞相討。各示所見如何。趙令以我敢疑朱子。此言雖不相知之甚。其論此段文義。則正不可忽。但未知其說來如何耳。夜燈草此。猶未究悉。只希照亮。

 

答道以 戊寅 a_162_099c

日者。自江都發來時。値來使傳書。而凌遽不及作報。只託敬明書致此意。然其耿耿。則未能去心矣。歸家。又見前月廿一日所遣書。雖是時過者。亦覺欣慰之深。卽玆伻來。槩審侍奉興居安勝。開釋爲多。此歸家粗遣。而村中厲氣。近漸熾延。有剝床之勢。日夕危懼。有同假息。回思向來無此患時。何等太平世界。誠可慨然也。書院。只有仁川一後生名申始旭者來住。方讀中庸。其人頗向善。亦能探索。雖有急迫固滯意思。尙勝於悠悠者耳。此外絶無來者。蓋皆以厲疫爲懼。德輿再昨來宿。爲久留計。而適聞又有痛者。遂復輟歸。今冬只如此過耳。明年。又有科事。恐無復向來會聚之樂。不但索居兀兀。無與警發。每念諸友散而自聖。不得相觀而善。不知將安所歸宿。憂歎殊深。餘萬悤悤不周悉。只望窮臘加護。

 

答道以 庚辰 a_162_102b

別懷悽黯。有倍常日。兼以馳戀懸懸。不能自釋。玆於褫中。得奉手字。承審提挈兒輩。歸侍安善。其爲慰喜。不可勝言。此間心事。不言可想。當初倉卒只如夢中事。時日漸久。痛苦益切。白首窮獨。家業無傳。此豈不種種可悲。而猶是小事。最渠出人之才。邁古之志。百不見一而止於此。每念及之。痛惜難勝。雖欲暫忘而不可得。其將奈何。其將奈何。葬地。卜得於鳳頭山近處。距三洲不過二三里。可容二代入葬。庶他日吾死後。父子相依。形局案帶。頗似端好無欠缺。此爲可幸。將以廿四日發引。廿六永窆。人事至此。尙忍言哉。返哭。欲以石串爲之。蓋三洲旣不忍歸。又家無男子。孤孑無所賴。欲與大有家。相依度過。且適有空家。粗可容接故耳。生痰病有加無減。長臥床席。不得參祭奠久矣。亦以人客應接。不能將息。其勢難遽差蘇。而亦無奈何矣。昨今。又以李妻之病。奄奄有難久之勢。强起來視目前。又將見不忍見之境界。人非木石。何以堪此。苦痛苦痛。惠來竹瀝。卽和童便服之。感幸感幸。

 

答道以 乙酉 a_162_106d

送來兩紙。承覽。同甫者不無可論。而姑未暇爲。然尤翁說。亦未盡與鄙見相合。蓋朱子數書與潘書所論。只當以初晩定未定判斷。不當有兩知覺之分也。所與寒水書。未見有差舛處。只從師說一句。何至有嫌也。

 

答魚有鳳 a_162_110d

昨奉手翰。披慰爲多。夜來讀況增勝。送來文字。略批呈。大抵議論正大。行文紆餘。而所不足者。遒篤耳。近住書院學子相守者八九人。朝夕講討。殊不落莫。只左右旣不易來。道以亦難致。諸朋友皆思二君益論。而在區區尤切相念矣。餘不具。

 

答魚有鳳 a_162_113a

惠墨。殊慰馳想。且喜甚寒。學履珍勝。博約說。昨已因子益。略聞盛意如此。亦似得之。今來竊更思量。又有一說。求飽赴家。大抵指道理極至處而言。物格知至而至於不思而得。是博文之極功也。意誠心正而至於不勉而中。是約禮之極功也。顏子之未達一間。却以其猶待思勉。而其所謂卓爾者。正在於思勉之所不及。以此而言。則求飽赴家。通博約看。終似周盡。胡氏之意。雖未知其必然。而義理則固如此矣。試更推詳如何。與道爲體。與卽爲 去聲 字之義。言其爲道作體也。古人用與字多如此。恐無可疑矣。知字辨。細究旨義。似與鄙意少異。然文字儘好。却可備一說。當轉示子益。其曲折。俟面見細論。餘萬夜燈不能一一。亮之。

 

答魚有鳳 辛巳 a_162_115d

卽奉惠墨。承審雪寒。啓處安勝。東門講討之樂。尤令人慰意。道以昨因書謦欬。不知能果撥轉否爾。伯溫再昨來宿。渠亦頗悔日前用功之疎。有改圖之意。且論太極圖疑義。而只最初本然之妙。所乘之機二句。未能分明。說與從前。於此處常有一二重膜子隔了。今老矣。不知能復有脫然時節也。餘不具。

 

答安益大 甲申 a_162_128b

示諭縷縷。具見盛意。科擧一事。果能斷置。則便是透得一鐵門關。自是勉勉循循。何患氣質之輕弱而工夫之未到。況傍人之譏笑。庸足恤乎。大學熟讀。尤善。不能會疑。固是初學通患。然亦不須强求疑端。只虛心玩味。切己體認。自當有合商量處。不容粗瞞過了也。問目。適此憂撓。不暇卽條報。容俟稍間。齋詩及跋語。亦足見自勵之志。文字得失。正不須論。且今未暇細評。早晩相見。當有以奉悉也。然此等事。尙屬標榜。若眞實切己用功者。亦不須此。如何如何。

 

答元海翼 戊子 a_162_129d

不審新春。學況何似。客歲一書。良慰遠懷。仍想巖棲之趣。日有助於觀理養心。來諭所云。不專在於陳編者。固然。然亦須有不罏不扇之功。然後方不負百原靜坐之歲月。不然。一時好意思久遠。恐未必不消散。正不足倚靠也。此間歲前後連患感冒。本火乘之。委頓澌痛。神氣耗削無餘。家中憂患。亦有進無退。意況索然。無可言者。貴奴告行。倚枕僅草。不具。都俟歸日披敍。

 

*晩靜堂集

 

答柳君集仲 成運 書 a_163_260a

識賢者面幸矣。不數日。而又儼然左顧於蓬門之下。使之得佐下風。是天之幸不佞而矜其迷。而賜之博雅之指南也。餘芬在席。感喜汔不能已。卽日。忽賜談文長牘。若以某爲可與言者。歷論上下數百千年。瞭然若指諸掌。是何詞旨之奇奧。而志嚮之超卓也。讀未竟而爽然如出涯而游海。但不佞何足以知之。不佞才甚薄劣。少多病而中年束於人累。無論子史。卽六經。猶不能盡涉其流。今則已矣。馬牛羊齒已長。直倥侗無聞凡子。雖晩而知悔。無明允,伯玉之才。況並其志無之乎。足下誤聽而見許過實。又從而奏韶頀於瞶者之側。則赧然汗下涊顏而已。顧何能鼓唇吻。左右其論哉。嗟乎。故友仲倫。雋拔有奇氣。爲文辭甚深博。自是泰以上人。而幸側同調之末。每與涕淚千古。論文至近世名家。輒興阮生廣武之歎。已而不幸而無年。每念之有威明絶鍔之慟。以爲今世不復有如斯人者。乃今得足下。旣得其爲人。又觀其文辭。有奇氣如仲倫。其深博又如仲倫。甚矣其似之也。嗟嗟何恨哉。調合幸如是。而同在長安城中。生二十餘年。不相識面孔。豈不深慨也。夫仲倫遺文存者。果有神物護持之。則當附覽。不負勤敎也。不佞方在嘗藥中。神思瞀亂。且來人促歸急。草草爲報。文不能盡意。幸有以寬之也。來書當張之壁。而時自諷誦。豈不若探二酉之藏。而窺千年之秘乎。爲賜大矣。某再拜。

 

*約軒集

 

上玄石先生書 a_164_004c

比日寒威極嚴。伏惟調攝起居萬安。從者自海西而歸。有不安節。不勝驚慮。頃聞勿藥之喜。伏想已底快復矣。區區瞻慕。歲暮增劇。侍生粗保無他。而阿堵之 疾。尙未夬減。左右圖書。不能專意繙閱。祗用憐歎。自警編。才得一覽矣。其於删潤裁整之間。無容更贊。然於鄙見。或有似未盡者。如居處之宜入儉約。捄荒之當附濟人。其他文字。宜可換置者。略籤付錄呈。以俟一一勘過也。槩舊本門類。初未詳備。以是所錄文字與題目。多不襯貼。新本旣皆移。易修整容。非舊板之比。而間或有前套之未祛。且恬退致仕政事救弊之目。義類略似。文字互雜。此亦未知如何。前已承敎。忘僭敢論。悚仄悚仄。久擬奉書仰候。而乘便未易。玆用耑人。謹不備。

 

上玄石先生書 a_164_005a

歊炎漸熾。伏惟邇間道體匀相萬福。瞻慕之私。食息不置。頃日趨拜丈席也。雖未能罄陳鄙懷。發盡蒙蔀。而至於儒俗之辨。鐫誨勤摯。此不啻頂門一針。歸來佩服。每加提省。而時不免有流徇之失。殊無脫灑之功。是可悶也。承託歷代史論。每緣科擾。迄未裒錄。今頗得靜暇。試欲商量。而然於去取之際。未有的確之見是懼。第當准倣大全增輯。而竊觀大全所錄於忠邪賢愚。太無分別。雖不必別立題目。亦宜稍加類分。而或念褒貶揚抑。旣有先儒定論。只依年代先後。長 弟列錄。亦似無妨。未知如何。且可觀書籍如諸史及宋儒文集之外。更有何等書耶。漢唐諸人。雖非儒名者。言議或有合理者。則採錄亦似可否。其他凡例如有可指敎者。幸幷喩及也。頃呈心經釋疑箚錄。伏想已關覽矣。亦賜批誨。千萬千萬。近因臺閣處置。學儒將有紛拏之擧。未知畢竟如何也。

 

上明齋書 丙戌 a_164_014a

某稽顙再拜言。伏惟淸和。道體起居匀相萬福。區區哀溯。殊不自勝。某頃過亡女葬事。益復摧傷。日月流駛。初朞漸迫。隕慕冞深。穹壤罔極。就懇亡叔父參判公。平日懷仰德義。蓋不淺尠。墓木幾拱矣。幽隧尙闕。顯刻欲藉大君子一言。以賁泉塗者雅矣。滾冗纏繞。未果躬進。今且纍然。在憂服中。此懷耿耿。恐莫之遂。頃者令胤兄之歸。略申鄙意。未知轉達於過庭之暇 否。小孫進去。敢將狀錄。附陳哀懇。若蒙垂諒。速賜搆惠。則其爲幽明之感幸。何如哉。叔父曾已蒙幸於執事。伏想識有之矣。冒控至此。還切哀悚。不備。伏惟台鑑。

 

答崔相國 錫鼎 書 a_164_014d

屛伏郊坰。無由面承淸誨。區區嚮慕之私。蓋不自勝。卽者拜領匀翰之賜。恭審淋熱。體候神相。伏慰無量。侍生頃遭罔測之言。駭怖至今未已。唯以杜門屛居。身計粗安。爲自幸爾。下示禮疑。匪敢效編摩之事。蓋以問解一書。只是沙溪說。至如退栗以下諸先生語錄。則多不載焉。是以不揆僭陋。因其題目而略加輯錄。卷帙不過五六編。昨年尙州老兄。欲謄出持往。尙 未還投。玆未副勤敎。不任歉歎。從當待還奉呈。餘不備。

 

答李君輔書 a_164_019b

長子服制。考見南溪丈禮說。其答金執義幹書。引禮 疏四種之說。當服期云云。至已服斬衰而改服期。鄙見嘗以爲疑。禮爲長子三年者。以正體於上。將所傳重也。疏說。雖曰立庶子爲後。不服三年。若以己爲人後。而正體傳重之長子。不服三年。殊非禮經本意。且不襯合於四種之說。故頃以質於高明。台意亦然。玆以斬衰持服。未知士夫家多已行之者否。今承別紙所示。益覺信然無疑矣。容俟早晩面究。

 

與李同甫書 a_164_031d

比日寒嚴。伏惟兄靜履沖勝。銀臺擢拜。贊喜無已。且聞頃日筵中儒臣。至請勉出。未知去就將何居。自此恐兄終難固守東岡。世道之責不少矣。奉慮奉慮。弟又遭堂從弟喪慽。慘痛何可言。近以持被之役。長在禁廬。悶惱度日。何當脫此樊籠。優游於靜散之地。但苦未能早辦耳。餘萬非毫楮旣。伏惟令照。

 

答李同甫書 a_164_032a

江皐積雪。懷仰政勤。頃因京褫。獲蒙台手札之枉。披慰倍常。比日寒嚴。伏惟台體動止萬相。服弟腰脚之疾。遇寒添苦。閉戶吟呻。頓無佳況。家兒方遠赴北邑。衰年離抱。益難堪遣。亦奈何。所示兩冊。謹已閱覽。仰認台爲師門發揮伸辨之至意。誠非他人所及也。第弟於懷尼間事。本不欲入於雌黃中。故對人未嘗質言。玆於盛問。不敢煩及。而但關係台兄事。則豈不思略陳一二耶。裒集私家一邊文字。以效囊封古事。鄙意未恰當。想必未允於物情。且瑣錄一款。曾聞台以鄕儒之上聞朝廷爲不可。而台何以又有此擧耶。竊爲兄歎惜也。餘非面難究。姑未盡布。伏惟台下照。

 

答朴大叔 鐔 書 a_164_032b

屛蟄郊坰。謝絶人事。而惟是平日嚮往如吾兄者。豈能忘情哉。無由奉際。秖費耿想。褫中獲承惠帖。欣審向來靜中服履佳安。慰瀉何可量也。弟不意猝陷於罔測之境。無復向人言者。退伏郊舍。粗保菽水。而顧瞻四方。無可寄身之所。未知何所止泊耳。嶺東之役。匪爲窮探勝境。爲省舍叔。仍參家廟祀事。經數旬乃還。駄疾往徠。呻憊未已。悶悶。所處靜僻。粗得親書。而年來衰孏特甚。不能耐煩用力。雖合有商量。相望之遠。無緣對討。以資麗澤之功。殊用懍歎。所冀時惠規益。以開鄙吝。千萬千萬。餘非面見不能盡也。伏惟崇亮。謹拜復。

 

與柳道敬書 a_164_051d

冬日稍溫。卽惟學履沖勝。頃蒙遠訪。承晤頗款。迨用忻慰。此間坯蟄粗遣。而偸墮之習常勝。刻苦之功未篤。閒居已多時。而未見有以進於前日。甚用憂媿。亡以爲喩也。前日所論未發之中。衆人與聖人一般云者。鄙意終有所未穩。蓋中庸喜怒哀樂未發之說。實承上章戒懼愼獨而言。君子旣盡戒愼之功。故其未發也。渾然在中。其已發也。亦能中節也。衆人之心。有不存者。雖有霎然未發之時。只塊然如木石而已。豈能如君子之渾然在中也。槩心之病痛。常在於動處。是以聖人使之尤加謹焉。若以未發時。與聖人同。不思存養。則上面安有戒懼工夫耶。此理曉然。幸更加商量而敎之。庸學疑義。謹此奉復。餘俟面究。伏惟尊諒。

 

答柳道敬書 a_164_052b

旱炎愈熾。仰惟學況珍勝。傾遡不可言。某屛蟄粗遣。而近日偶苦暍病。一味羸頓。不能點檢書冊。辱承俯詢久矣。尙稽奉復。殊不勝懍媿也。書傳記疑。今始以鄙見略報。而至如四端七情理氣之說。自退陶以下。諸先生辨論甚詳。末學。何容更贅。蓋發於理。發於氣之言。雖出於朱子。而只是大綱說。使人知各有所主而已。北溪陳氏之說。未知明知老先生本意。而已不免分開之病。至退溪互發之論。太似離析。栗谷所謂發之者氣也。所以發者理也云者。明白的確。攧撲不破。聖賢復生。不易斯言者。非虛語也。第惟退溪之意。亦豈以理氣判然爲二物。有所離合也。只以本然之性。氣質之性。推而論之。以爲四端七情。亦有所從來云。而但所謂理氣互有發用者。終涉未穩。此栗谷之所以橫說豎說。不厭辨破。亦恨二先生之不得合席共討。畢竟有歸趨也。僭論至此。幸勿煩人眼目也。餘非面討不能悉。姑不究。

 

答李國彥 台佐 書 a_164_061b

抵兒別紙。亦承見所論。誠甚的確。而其中類編得失。非關國家事。而將有燎原之勢云者。亦得矣。蓋其書是非。非面難究。不欲煩諸文字。而因此一事。泯泯棼棼。世道日益壞亂。誠非細憂也。首揆若引咎以謝。則庶有鎭定之望。而未知孝友果以爲如何耶。或者以爲不可助彼自攻。以古人所謂自斷一手爲嫌。然世間不可無公是非。雖在他人。明白開說。以達天聰解人惑。似未爲不可。而此無可以擔當者。殊悶人也。章台事。殆近於齊宣之以羊易牛。其意固出於爲國。若謂之一時誤着。則誰曰不可。而直以固寵導諛。必欲擠陷。大是不韙之論。亦可見世道之益險矣。兩事俱宜一番辨論。而一有所開口。輒加以媚悅營護之目。亦豈不可苦哉。嶺西繼量事正經界。固是王者之政。若謂之不可量。則固非通論也。況癸量已久。田政紊亂。一番釐正。在不可已。但嶺西。大抵土地瘠薄。多二年三年一耕者。民少土着。率是朝聚而暮散者。然得以支賴者。以田多而稅輕故也。雖曰以六等尺量。一結之地所出。不能當一結之稅。民安得不困乎。若硬定卜數。逐年責稅。則將必至於土地空虛。甚可虞也。朝家若許以隨起隨稅。又量減其稅。則豈不爲均役便民之政。而此則朝家必不輕許。姑不若停寢檢量。以待歲豐民和之爲愈也。幸望更加細量而處之如何

 

答趙君錫 景命 書 a_164_062a

前月初。獲承哀札。迨用慰釋。卽日和煦。遠惟哀孝履支勝。生堇支病劣。而荐遭慘凶。流殍載塗。汩汩賑飢。一味惱撓。荒年吏事。實非可堪。苦悶奈何。所示縷縷。奉悉雅意。先君子稟質之醇。制行之高。言議之的確。爲儕友之所推服。況如愚者。早托歲寒之誼。實多麗澤之益。而自失荊州。規警之言絶於耳。殆不免爲小人之歸矣。今承不鄙。見屬以文字。感懷良深。不覺涕涔涔下也。敢不竭力周旋。以副孝子之誠心。而合下文思拙澁。仍以簿書倥傯。久拋筆硏。大懼不能闡揚先德之懿。幸乞更求當世立言之君子。以圖不朽。如何如何。願熟思而處之。近苦痺病。迄玆稽復。歉媿不已。玆因家兒之歸。略布此。千萬不究。

 

 

*甁窩先生文集

 

答李大憲 鳳徵 a_164_272c

卽者。牧吏擎到崇帖六幅詩札。字字緘情。甚矣。足下之於僕也。拭老眼寫沖襟。能使一紙無恙入海。其亦幸矣。第審辭意消沮。外雖强作。內實摧阨。不能無可憐色。此向日所以說夢也。雖其遣辭間或有所曠蕩。若其大義圓熟。非如上蔡之忘字病痛。而一槩繩之曰。樂其誕中其毒。不亦冤乎。第三條命筆之敎。多見其過詡而太恕矣。覆瓿數篇。不過一時纂集。本不欲傳世行後。但於八圖。略有所妄發。所謂八圖者。曰貞下起元。曰分天下爲五帶。曰天地變化。曰五行。曰歷代牧民。曰人物死生。曰鬼神。曰心比治道。凡著述之規。蹈襲則無功。新奇則涉虛。䏚然末學。敢衷之哉。只緣書籍汗牛。搜考未易。演其未發之義。以附已明之理者。亦太早計耳。其中天地變化。卽所謂六十四象也。易以六爻。盡天下之變。此以四象。形天下之物。雖其悔吝。祖於羲文。蓋用大衍之法耳。此不過岑寂中消遣而止。譬猶秋蟬春鶯自鳴自樂而已。台意以爲如何。

 

與李參判 鳳徵 a_164_272d

客歲台覆。久作案頭珍。今爲破故紙。無可展讀矣。沿海諸謫。或有舡便可通。而獨於左道。無可憑問。每念之。不覺傷神。年事雖歉。必無餓死之理。但未知筋力如何。疾病如何。自入層濤。心地虛曠。懷人一念。倍倍於少年時。默念前程。與台相從。不過數十年。而早晩歸臥永陽之後。尤無相面之端。細諒則雖甚可悵。到無可奈何處。惟有寬之一字而已。兩心相照。千里亦咫尺。台覩此義何如耶。適因李令告歸。暫付神交。

 

與李慶山興叔 浡 a_164_282b

一濟滄溟。世聲已斷。莅政此時何如。四圍層浪。天外無地。悵戀之私。何可形言。弟到舡頭翌日。直達任所。向又登漢挐絶頂。吳楚琉球。皆在眼前波浪中。向吾之偃息大陸。恰如蟻蠶之叢。而自不覺其喪我矣。歸路一律曰。鷄鳴鼓吹動旗旛。吏卒候衙曉闢門。秦帝神山容易得。漢挐仙藥手收繁。祥雲攢北長安是。蠻海經南外國存。可笑塵緣磨不盡。夕陽官路又場園。亦可想其大槩矣。家累必飢。兄輩果不負所托否耶。

 

與李仲舒 a_164_311b

聞呼邪已擧矣。想多應接之端。其果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乎。樑謌。重違勤索。忘拙强構。而所謂免灾之敎。指誠也。吾老朽。敢當之哉。大凡言之精者爲文。談農話道。各有其體。必隨遇善變。曲曲當理。然後乃可有警。此則非儒非詞。窘態百出。反與平日所自作太異。必仍病氣銷而然也。曷任慙恧。第因此而有所唐突者存焉。兄之根基。已築於心經諸書矣。今若大學爲室。論孟爲堂。詩經於淸娛。易爻於風月。則華如芙蓉。澄如昭鑑。志盤水而意愛巖。厥或層矗於積石。活潑於伏泉。時時涉獵之觀。或艮止或考槃。以發其咏歸之趣。彼諸子之說。特屛山天柱等遠朝而已。況朱書有同淵岳。風騷亦類鳳臺。結以爲息山來脉。摠而爲石門帑藏。此理井井無可容躐。而近來所讀。不出於盲史之浮誇者。何也。此猶以羅敷爲衽席矣。無啓發長進之效。有玩愒迫促之端者。竊以爲無足怪也。心本活物。有拘必滯。常坦坦悅豫。無一毫臲卼。無一時匱乏者。豈其有他乎。皆所以處得其所。序不暫失。兄睹此境何如耶。嗟夫。當昭伏而天雲者非也。當軒檻而樓觀者亦非也。況以遠遠光影。欲爲池塘所踐。則豈可乎哉。自從移寓。竊嘗致慨於兄所用力。霜鐘遇撞始發。亦兄導之也。其幸恕其愚而加之意。門號。誇必近俗。淺亦涉雜。宜盛意之不秘疑難。有此問寡也。謹以石門塢三字。拱手而上之。須察其未盡之餘意。

 

答鄭道亨 來陽 a_164_322b

陰雨霏微。欲滴未滴。如人之陽剛不足。陰柔反乘。悄然偶坐。意思不佳。此際寵翰。未坼先慰。況以藥石砭愚。是固南來後所創見。曷任佩服。第以敎意觀之。或恐認理爲仁。喚事作物耶。昨覆於令從者。初非憐渠而欲生也。只緣幾微之際。義理難分。過則入竺敎。不及則爲於陵。區區所自勉。方在於內正外方之天理。而難於自信臆見。欲廣議於同志者。而緣兄之誤傳本旨。令從氏有利口害物之示。覆書所謂若然則已流於禪學云者。實冤其鄙意之未暴。反爲聖門罪人。此實吾儒大頭腦。不得不瞋目分疏。不敢以唯阿巽順爲恭也。不料高明猶不諒恕。又以滿腔惻隱。爲其標榜之題目。斯固換朱號赤。改枝呼榦而已。尤恨文理未瑩。不足以勘破盛聽。益用愧懼無已。

 

答鄭皆春 a_164_325d

昨書甚慰。第聞舊復發。何支離不瘳也。殊切同病之憐。示喩。覺有麗澤之義。尤荷不遺。但於序跋。似不蒙燭。豈略之使反三隅耶。器貫道者爲文。文之體用。在骨肉。肉則氣而已。班馬歐蘇是也。骨則理而已。爾雅春秋是也。若其理與氣。經書及子集中。彬彬於文質者是已。韓文公。不特文章士也。以無頭見譏。學工之必分知行。皆此也。大學言心。而序文特說性。中庸言性。而序文特說心。豈不以入德之門。骨子在敬。故性爲之主。明道之書。骨子在誠。故心爲之主歟。然蘇齋之跋。只陳補遺曲折。蓋其文體然也。僕之不學杖杖亦混。尙安敢望其軌範。而滕薜편001大夫。終不觀周樂乎。向日西山錄。道字爲主。故觸類而長之。此則正字爲主。故三致其意焉。序州郡者。雖以警後爲要。跋於三序之後者。獨每每疊床乎。時以地殊。文隨意變。規諷反爲第二者。所正。居一也。肝病雖同。春秋之攻補各異。水泒縱異。江海之會歸卽同。兄覩此義何如耶。無嚴二字。是固萬惡所歸。然旣名曰筆則通上下可用也。且以文勢觀之。無法之云。則似歇而反刻。無嚴之云。則似深而反緩。今以忠厚之言。下之於吏筆之下。則寧不意圓而語肅乎。妄意雖如此。又安知吾斧不刖足也。勿論合不合。承誨至此。顧安敢膠也。今欲改以矇甚。無乃或妥乎。京華雖曰尙文。略知相講。故見義或精。嶺俗雖曰尙質。每欲自解。故遇事輒踈。此僕之飢渴求助。而不能無憾於兄之獨善也。其幸毋泛而誨之言。堂額依副。而此壻浪得名。況無筆墨。松煤葛漬。那能盡其才也。曾有弊亭所詠。不敢有隱。謹以出處八幅。勉於企庵農景八幅。贄於古窩。文雖可愧。意實無我。勿却亦仰。

 

[편-001]薜 : 薛

 

與鄭台彥 相文 a_164_352b

阻餘得書。未坼先慰。況是奔搶中。平安消息。尤幸尤幸。上候。閱三朔彌重。又聞有腫漸。臣民憂慮。何可言何可言。生過數日。又當爲年益高志益卑之癡漢。以此悲歎。愈欲勉之於相愛。而如尊懶甚於吾。曷任慨惜。餘祝迓新蔓福。

 

答趙明仲 a_164_370a

惠然一札。可慰吉還消息。第此謬詢。遠及無似之身。使人不覺大慚。然自謙近道。攻玉惟石。飛塵溷埃。不害爲泰山之益高。點檢情分。亦何敢旣噪而更呑乎。英資美質。賢所固有。而尙未窺一斑者。特奮發無志耳。今而有悔端。發此虛己之問。足可見其天稟之不雜。亦紫陽所謂好消息。苟推而極之。萬善已闖。卽此一書。思過半矣。曷任欽歎。若其下工之處。不必遠引經籍。只在賢方寸中。性非有異稟。復之則爲善。心非有兩㨾。收之則爲理。聖人者。不汩此性。大人者。不失此心。心豈有不敬而收者乎。性豈有不誠而復者乎。學莫如切問而近思。患實在窺高而助長。日用飮食。賢之所已知也。人情天理。賢之所常行也。見孺子之入井。則賢豈有不惻者乎。呼其名而蹴與。則賢豈有不羞者乎。推其惻而長之。以至於親親愛物。則仁不可勝用也。擴其羞而充之。以至於弟弟從兄。則義不可勝用也。灑掃應對。所以適此者也。持守堅定。所以保此者也。前詩不云乎。以吾知行之益艱。勉君夢覺之當審。格致者。工夫也。浩氣者。效驗也。及其贐行也。更以聲色臭味。勖之於觀物。接應酬酢。戒之於誠僞。言雖似近。道不外是。賢何不諒。反欲聞新語乎。事近則易行。語新則多鑿。先小學以養其德性。次大學以究其理趣。則全體大用。倏然在我。而聖賢訓誨。如侍謦欬矣。彼所謂諸子百家。徒泛濫無益。何必傍行曲尋然後方知其蹊逕也。噫。父母之德。酬者無幾。賢試想之。一事差失。非孝也。一念放忽。非孝也。忘生育之大恩。喪嘉惠之良心。以自甘於馬襟牛裾之賤。則於昭陟降之靈。其將曰余有子乎。念及乎此。痛欲忘生。又安思悠悠泛泛。虛度可惜之靑春乎。頃頃勵念。段段致工。今日解一理。明日解一理。久則自然該博。今日行一事。明日行一事。久則自然純熟。人子所勉。外此何求。世或有割股而療親者矣。人或有滅性以服親者矣。割股滅性。聖門所戒。又有毀體之痛。而猶且不惜。況是不毀不痛。而父母望之。鄕隣倚之。何憚而不爲乎。噫。一擧足不忘。一出言不忘。使天下後世。歸美而稱之曰。某人有某子者。舍是學何以哉。字說一篇。亦所以相長也。忘拙錄奉。其尙念之哉。

 

答玉山士林 a_164_375d

路次承問。諗齋履均相。欣慰交摯。但於書中。愈執前說。正弇州所謂一婾一懼。可堪悚歎。凡交貴相知心。三朔之內。四屈衿紳。是又何等禮節而敢安之哉。噫。蘧蒢之不能俛。衆目所覩。戚施之不能仰。自知已熟幸其隣厚之意。恃其不遐之眷。勉强而從之。是蘧蒢而使俛也。戚施而使仰也。安能偃然承當。令遠近笑我也。曾於本郡及數三隣邑之請。俱不敢仰副者。正以此耳。今而許之。又自有取舍之嫌。豈非可悶之甚者乎。昔有愍人之飢。招呼以餉者。籌酣於大嚼之時。觴覆於劇飮之後。脾噦而血濺。醉者羞而邀者悔。後雖有小酌。不敢更速以飮焉。吾欲每赴於小酌。僉無以一讌悔人也。

 

*三淵集

 

上伯父 a_165_346a

拜違以來。寒事窮深。山川風雪。邈然有萬里之勢。懸仰之苦。不可名狀。伏未審履玆初陽。氣候若何。計今歸卧華陰。凡百便愜。仰慕無任區區。猶子間關氷途。行六日。始達山下。蓋以取路迂回。亦復一宿於淸平故也。只今見棲大乘。身境俱淸。所聆者百圍風杉。所玩者千尺氷瀑。時復敻然獨上。倚絶巘臨曲淵。指點其雲氣靈邃處。似是梅月翁所留躅。而被僧挽住。不 得至曲淵村家。然其路不甚險絶。雖杖屨。足可一遭來往。深悔夏間不陪到此菴耳。眞田申看形勢。終復愜意。黑淵雖好。恐難以易之。况聞其程道大爽。初筭其遠於眞田幾百數十里。路遠旣如許。而他未有大勝此者。農土之宜。或反不如此云。雖未目見。而八九分不入心矣。此菴有戒淳者自言曾棲神秀。屢次謁見云。而亦恨夏間行次時未及迎拜於山中耳。千萬都俟拜侍。還歸可趁來望未間。伏祝氣候節衛得萬安。不備。

 

 

上伯氏 a_165_347a

査正事。伏承下示。以悉曲折矣。朝家主意。果出於逃故隣族之救弊。則豈不美哉。而從前如許等事。如詳定量田之類。號爲恤民而終爲厲民之歸。今番括入錢布。安知不爲北漢支用耶。此邑汰定之數。不惟五百。實則八百名也。試念一邑中各㨾冒屬。乃占民戶原數三分之一。而不爲剝割之歸耶。更考備局行關。的以鄕廳吏隷不少分揀而括之。至於願募之不免。尤爲寃悶。當初官家之誘募。蓋出於賑政所用及軍 器書籍之備。所謂要用所致也。爲守令者。不待朝令。擅給帖文。固爲可罪。而以渠輩言之。旣已備納重價矣。年久之後。復徵身布。可謂賈用不售矣。豈可曰孰令汝見欺於官家而不復分揀也哉。竊謂官家之罔民。與朝家之籠罩。殆爛漫同歸。而謗有所分矣。此事如欲盡淨究治。則當於前後守令之濫爲捧錢者。討償民財而後。民可無辭於汰定矣。不然。籠罩而硬行之。民口難防。恐有愧於商君三丈之木矣。昨聞一校生在同甫時。曾備書籍而免役矣。今在汰中。願推舊物以補納布之用。亦可好笑。爲今官者。亦無辭可答。 擧隅。可知其無限難便矣。伏望更加澄省。圖所以變通如何。

 

上伯氏 a_165_347c

三昨到此。伏承下書。仰慰無已。且審趨班告撤。庶有暇息之適。以爲喜幸。而上候加减猶靡常。源流風波。似有所激惱而妨調也。大事大事。黃江疏易題快筆。勢若破竹。尹若有靈。定不禁汗浹背矣。又有猛者。趙臺數百言。字挾風霜。不惟其敢言可奬。自是邃於經學者。其論君師一體。高壓父子之上。皆有援據。眞可謂發所未發。而及至源流一欵。冷語了之。尤見識 力之高。可敬可敬。

 

上仲氏 a_165_348b

頃承下書。迨以爲慰。嚴沍一倍。伏未審起居若何。竊想冷寓凡百。必有所酸苦者矣。慮慕甚至。弟棲息幸得安保。而喫麵燒榾。不乏讀書之材料。固不敢以赤脚上岳爲高致。稍尋不爐之初意。試以所携啓蒙。略略玩索。從而貫讀。則胸中有些開豁。其於象數之大法。幾皆領會。而至若訓註諸說。隨見隨解。無大礙滯。前之未解而廢過者。今或莞爾而得之。但辨別之工。 則大有未至。凡諸甲乙之異同。似是似非者。獨未能勘而破之。有若矮人之觀場。從他指示而已。然此則姑且以已解可悅者。融會浹洽之久。則或庶幾了了白黑矣。且此等工夫。固非所長。而從前用心。未嘗不留於此。精神從而注焉。因以成癖。顧於他書之浩大明暢者。每覺味短。不欲再讀。是亦有係之病也。而然爲今之計。正如老病之人。方患厭食。而適思一味。則雖有害之物。勢將誘進而勸之。惟以接口爲幸。况未必有害者乎。朱子亦嘗曰。平生只觀大學啓蒙。如弟力量。雖一啓蒙足矣。以是自勉。未知果如何也。

 

上仲氏 a_165_348d

拜違無幾。忽過南至。山川風雪。復此浩渺。懸仰盈懷。不但始欲愁而已。伏未審比來起居若何。昏事計已順過。餘擾已澄。草堂中明牕靜几。可供新功。引領神往。幾俛仰再陪矣。弟在途巽坎。在所可略。見今致身絶菴。爰得我所。冷淡趣味。大抵在顔公山記。氷雪中。時得微逕。則披老杉拂苦竹。上造絶巘。指點曲淵之源雲氣深處曰梅月翁所留蹤者耶。不則循溪而下。縱觀氷瀑。倚枯而暝。僧雖告以日晩。亦不應。其東臺之勝。比昔見尤縹緲。瀑長亦如之。有老釋言白洲來 游時嘗量過。乃百七十丈。參以己見。似不爲過矣。明春冥會。得續天磨之躅者。種種秘區。可太半搜踏。不欲以毫楮先露聲息耳。

 

上仲氏 a_165_349d

忽忽窮陰。懷仰增深。忽此跫音之至。下書自其袖出。忙手披讀。喜豁無量。仍伏審捲出三洲以後。起居粗 安。而棟宇江山。所以觸惹悲端者。恐難以閉戶可頓遣。奈何奈何。弟一向安過。來後四十日。只以放浪棲遑消之。入處板屋僅半月。始理簡編。而白地排煙戶。井臼米鹽。皆似關手。餘暇則出入澗谷。輒起疏鑿營度之念。迹閒而心未恬。殊非入山本意。私自發笑。中庸讀至十餘章。未及深究起疑。而自不明不行兩段。以至不遠人爲道三段。已覺其紛綸錯綜。苦難領會。有若經義非艱而章句惟艱。蓋其逐節判科目處。似多有不必然者。未知讀之益精之後。則果可見其固當然乎否。讀畢後。當有所稟扣。今便有未暇焉。自餘 當寒衛重爲禱。

 

上仲氏 a_165_350b

所敎香山記勝事。非不留意。而卒卒未成篇。俟成當呈覽也。其山大略峰巒之欠峭發。固嘗揣料之矣。獨怪其洞壑窄陋。無可散策處。融峙都闕。而却能與金剛競爽者。未知其由。所謂龍虎控抱。金碧焜燿之實則信有之矣。上院三瀑。金法二菴。其縹緲奇奧。在金剛。可居上品。此其擅勝之所在者耶。

 

與大有 a_165_350b

悤悤芒芒三日之隨。亦無叙別之暇。縱使趕及龍灣。 亦將如斯矣。然以其悤悤。未覺銷魂之百倍於他別。彼此蓋亦同矣。獨此落來心事。始覺難堪。况念山川踔遠。氷雪奰屭。愈遠而不知其所極。殆不欲究思。至於病弱難强。則有神明在。爲君撥置久矣。計程。今日當抵黃州。未知凌厲撼頓。無甚受損否。一心旌懸。殆食息所未弛也。俺落來作惡。言不可悉。冒寒犯昏。以致苦痛於東州之夜。留一日。力尋前路。只此數日役。乍歇乍動。猶且關心如此。豈所謂見小敵怯者乎。別語未了者。擬塡七篇。而滚滚思來。題外出題。不覺完四十篇。詩格雖未高奇。紀實則有之。自和者言之。可 免汗漫牽强之患。而儼然四十篇。參合爲百二十首。定勝於他酬唱。幸勉爲之爲佳。但語犯忌諱。此紙難渡鴨江。只抄題頭數字而暗和之爲可耶。

 

與大有 a_165_351a

邈爾阻信。一至於此。雖燕行。何以過此。所未解鬱者。君之調况。果何勝劣。而石郊心臺。方何爲住耶。引領爲勞。何可盡述也。俺遍踏六鎭。回到鏡城。方向七寶。 身上連得安健。亦蒙多助而免窘敗矣。昔年仲氏抵俺書。有西水羅地盡頭之說。杳不知爲何處也。乃今踏過在白首之年。吁亦異矣。若追躡宿躅。所感非一緖。則愴涕尤無窮也。

 

答敬明 a_165_351d

俺自來屢易棲所。城中諸寺。大抵醜閙。此寺乃開元。最與雞犬相接。始望而嚬蹙也。稍廻而若成一壑。林樾陂塘隱約。有中州道觀之致。夏月處之。當益佳矣。有禪定僧一人過而留焉。與之默處深房。戶外兩屨 而已。西將臺嘗一登望。雪山滿目。江漢縱橫。雖使曹李輩臨之。不得不竦劍悲歌。蓋其地勢使然。北俯三田碑。東睨汗伊峰。痛可言耶。突起城外東北而名蜂峰者。最爲城中所忌。當時有一虜酋跳梁其上。窺我動靜。我軍善砲者。一擧而使兩脚騰空。獨此稍可追快。循城而下。山僧指而相語曰。此李將軍殺賊處。其地夷而不巖。宜其僕緣之易也。到天柱寺。觀處能遺稿。詩情甚豪。其在古詩淋漓瀾翻處。如錦袖舞風。明珠走盤。近體稍俗。亦有自造語。終是近世貫高。未可輕評也。

 

答敬明 a_165_354b

此間棲定非不穩。而宿習與戱魔潛尼夫嚮裏意思者。非止一二。然皆陰柔未立之罪。悼嘆奈何。所砭吟 哦之分靜功者。實爲頂針。方將自咎。而此言如箚身。其敢忽諸。浚弟大攪一場而去。方欲斂氣澄觀。則又有村學生聒聒伊吾。大妨杜機。而亦未能推却。則多見剛力之不足也。因浚弟來討。重理易經。成誦幾遍。凡於玄賾無形影處。心目不及。所考校者。只不出程傳本義之異同。而不能不致憾乎二夫子之不及周孔也。然此無可奈何。只平心讀卦彖大象之文。而不求甚解。亦覺意味淵長。便欲君亦做此工夫。待至會面時。講討相說以解。未知如何。中庸雖未卒功也。不妨兼看此經。比來課誦。覺書之易了者。莫如此經。一 卦只百餘字。成誦甚簡易。未誦前。亦不必屈首汩沒於傳本義是非藪中。以致頭痛而神憊也。試依此言。日誦一卦。訓詁則只觀本義如何。

 

與敬明 a_165_355b

新春宿痾。氷雪與融。遠情所祈賀。而獻歲浹月。敻閴不相聞。甚矣。巖處之塞情也。俺始滿甲子。自憎其頑 延。而悤悤過了。幾何不爲賊乎。餘日調度。茫無可擬。思前筭後。於是爲切。而此際聞子東幽問。失聲隕神。其人實可惜。豈但爲四世交誼而然哉。歲前所業。只易經繹誦一遍。繼閱邵書及蔡律。間間領會。比前差勝。遂欲以象學爲歸宿。分知非程朱大中之程。而正如失船者。寄一片板。苟免沉淪則幸矣。短景窮轍。計多窘束。奈何。

 

答養謙 a_165_357c

墨奴至見書。知經宿無事。爲慰。此間亦依遣矣。官事如亂髮。固益難堪矣。以些小精力。專一措辦。猶有難給之患。而乃於其間。曲副私溷。不惟害公。乃所以爲自煎熬自銷鑠也。豈不悲哉。推奴一事。向者凶殺之後。自有執言。可斬截矣。徵債亦大撓民。勿論當推不當推。權爲倚閣。以專意於官事。事理當然。而今乃曲徇顔情。無一違拒。若從君父之命令。是何不思之甚也。聞墨世言。見有推奴徵債者。方被容接。大可寒心。果是心弱。不能痛割猛揮。則試以我曰不可之敎。明 白指諉。急急捲送。無復留難。如何如何。我於官事。固不欲與知。而此事禁斷則欲擔當焉。後有來者。只以有我敎打發。雖有伯氏之囑。勿爲苟從。如是立心。堅如金石而後。可以做事矣。小仁者大仁之賊。汝豈樂爲是哉。只由昏弱之甚。不以輕重本末裁斷故也。余言不再。切勿復然可也。

 

答養謙 a_165_358c

伻至見書。知安過。爲慰。余昨憇興栗。經夜月精。今早入山城。登四王峰。値霧氣乍褰。指點海澨及殷長縣郭。頗能盪胸而歸。休于貝寺。捴論一山面目。固不如遠望之奇。而迫而視之。亦能磅礴磊落。足可與天磨爭雄。而興栗寺樓之疎敞。月精谷口之幽邃。未可多 得。井泉在在淸洌。亦金剛之所愧。廣石則雖欠瑩滑。鋪張可喜。坐石上。回望四王數峰。亦可以凝思朗吟矣。食後當旋歸。先走此傔。略附不一

 

答致謙 a_165_359a

初九書至。聞麟病竟不救。驚慟何可言。兄主之所鍾愛。汝之所扶仗。遽見其仆。一何慘切。况渠平順富文墨。豈非重可惜乎。前書已云毋論嫡庶。零剝向盡。上墓少而占土多。不幸乃如此。怛怛奈何。相立至。又見 書。述悲與憂埋。種種不忍聞。亦無好商量。眞所謂天之扤我。如不克者也。孔子曰。貧而無怨難。怨亦聖人之所不禁。而但不可長置懊恨於心而口出嗟咄聲。庶免爲小人長戚戚也。子桑戶之呼天與父。似乎怨矣。終則曰然而至此極者命矣夫。斯其爲達矣。余依遣。近日意况。正是無人。亦自悠然處靜之適。向來所未有。最難者書役。家簡七八張。亦耐眩揮汗而辦之。又苦文債沓至。被督輒頭痛。深悔從初欠斬截。遠媿退溪。近慚仲氏耳。

 

答文行 a_165_363c

歲改信阻。方悁鬱也。奴至得書。知能支保。而逢新號慕之狀。如在目中。此懷愴切。亦難勝矣。余又添一齡。自怪滚到于此。兒時以七旬爲極。則欲展志業。恐未及此限。今則得年已足。而伎倆依舊。後生可視以爲戒也。所問看讀次第。似已厭薄莊叟。有姑舍之意。夫旣不造堂嚌胾。則亦難强使之眷戀也。且經史子集。亦宜博涉。固難終身於南華。移功於綱目八大家。亦何妨哉。讀八家看綱目。亦非不可兼之事。兼之爲宜。然近來讀歐蘇者。只掠取豐樂超然臺之類。習其轉換拈弄而全無事實。如申正甫輩。皆坐此病而終無 所發明。欲讀八家。則當就其學問事實處。咀嚼探究爲上策。如穎濱十策論重臣祿胥吏之類。最宜細讀。以此較韓文諂諛宰相與送窮進學之屬。虗實懸絶。蓋蘇家父子長於論史。看綱目。有可參互者。歐,曾,王亦有論事可采者。並看爲佳。

 

寄文行 a_165_364a

余惱暑苦未健。賴有瀯泠以醒神。簡策則全未著課。間閱宋鑑。不無解頤處。人言讀宋史。憤結易成癭。此亦偏陋之見也。神宗之失明道。岳飛之遇秦檜。固化兒之善幻弄處。以點檢得國不正。而承以匡義之譎 詐祥符之矯誣。天厭甚矣。焉得郅三代之治而免一偶之偏耶。所以乍示好機而終敗其圖。至于已斯亡。無足怪者。討史譚莊。待汝一來而攄鬱。未知果可踰嶺否。秋夕前恐未易也。

 

與李同甫 a_165_370c

霜溪秋宿。稍紓積蘊爲幸。歸後未繼情則懶書有素故也。兄札先枉。感愧交極。但聞俯憂太深。毒發泥丸。殊用貢慮。弟歸定新巢。偃息粗適。有書盈架。而遮眼無業次。只如是送年已矣。舍伯所遭。一何奇怪。困辱非憂。撕捱枉費日。所快者八面受敵。箚箚有精神。杜註愈晣宣累。掀盡平生。與黑水就僻密講者。贓案狼藉。逆詐臆不信。尤翁於是免矣。因此而歷看古今人物。身後衮鉞。翻覆靡定。如王通,揚雄。以大儒見稱。至 千百年之久。一經朱子筆。剗地埋殺。自今以往。魯西美村之稱。難上於婦孺之口。所謂蓋棺事乃定者。知其粗淺矣。一晤難期。聊發狂言。千萬何旣。所祈加意調嗇。副此願言。

 

與李同甫 a_165_370d

來時卜夜。誠爲欣幸。而殘年無幾。獲一會面。亦何資益之有。况彼此氣調。頗似迷藏。有未相領略者。則雖使晨夕相從。恐亦無滋潤意味。如何如何。且盈天盈地。有多少合理會事。自陰陽五行。以至禮樂刑政。講之須周遍精切。方是學問。若復戀著一角。看作全體。 以爲此事之外。更無他事。聲色於此。筆舌於此。徒費日力於此。何暇萬理之窮。則非所謂周遍。亦非所謂精切也。如兄學問。大抵如此。向之尼懷年條。今則麻布辨矣。自家所執。非不的確也。其所旁引曲援。非不切緊也。諸說之窘遁曳走。非不知其然也。但不能以逸待勞而喃喃不已。顔子之得一善則拳拳服膺。定不如是。殆子路之終身誦者乎。且不忮不求。豈不大於麻布之辨。而夫子抑之者。蓋不欲以得小爲足而使恢了地步也。若曰吾有所受。不可放過此事。以此承華陽法音。接武夷大統矣。則竊恐未免孤單。非所 謂撑柱宇宙者。合乎此。豈足爲聖人之徒。出乎此。豈至爲夷狄禽獸乎。兄言關係甚大。而實則無甚關係。且此事之外。更有事在。此理之上。更有理在。禮儀三百。威儀三千。豈可以一條布了之乎。以兄之文理密察。益圖所以溥博時出。庶乎其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忝在朋友。豈勝大願。從前方枘圜鑿。固知難諧。而區區願忠之意則决於此矣。狂奴舊態。固任其一哂。而亦勿疑其工訶起閙。千萬幸甚。弟自洛得泄患。添苦於觸炎冒濕。歸卽委頓却食。食便直下。氣力殆盡。枕邊虗無人。兄所謂失計云者。豈謂是耶。令愛誌文。艱 辛構呈。終是不好。蓋情所惻至。却覺覼縷可厭持。較夫古人文體。大愧簡重。未知於兄意如何。若字句疵欠及些少失節處。在兄便宜點化耳。頗哀老子。勿復來攪可矣。

 

與宋伯純 a_165_380c

伏承示諭。知彼中狂瀾。往而愈甚。事勢推蕩。固無怪其如此。而未知更有何許節拍而云然耶。以此所聞 言之。則黔潭有林遇箕者。以未與斥和。反攻軒相等語。肆然侵斥於老先生云。果有是事耶。誠有之則不惟無異廈成。廈成之曾未生意者也。在尼徒則作此邪說久矣。南漢江都。義無異同。乃朴泰輔之懟筆。而一邊有心腸者。猶以爲駭惡無倫。亦未有據而承用者也。不知遇箕何從得之。託以扶護春堂而毁冠裂冕。如是其肆然耶。可知陰受指嗾於酉峰之門者。情迹難掩矣。這中又有一浮說。不旬日間。大播於城中。有尤翁別集。來到某家。其中有不可道不忍聞之說。凡有口者。莫不來問其虗實。不勝紛然。昌翕卽答曰。 先人於尤翁。固嘗待以函丈矣。師生之間。苟有磨切規責。未始有不可受者。今日別集之出。不知有甚嚴訓也。在不肖體先意之道。固不當拒而不受。亦不合反學酉峰懟先美之不揚。而甘心爲逄蒙反射也决矣。假使尤翁本無此說。而後人杜撰者。則令孫謹厚。吾知其必無是事。可以百口保之。以此以彼。別集有無。吾有以處之矣。爲我謝酉峰之徒曰。毋勞心於緝翩交構爲也。問者唯唯而退。凡此數欵設計。其用心極慘而其爲計反疎矣。噫。亦不足挂齒。而一片照魔鏡。不可不兩相洞照。故玆以所聞。仰質崇照。

 

答林原君 杓 a_165_387b

喪威摧剝。殆失魂靈。凡於往來禮數。曠廢久矣。然未 嘗因此而遂弛注仰。則徒有耿耿者存乎衷也。忽紆辱書之問。賜欵勤摯。區區感著。兼以解隔歲勞結。但伏審愆和有日。頗受砭焫之苦。仰慮不任鄙忱。向來惟疾之憂。追可寒心。今不勝陳慶也。昌翕積朽腸肚。忍見此月之訖。而兩弟疾皆危篤。種種難爲悰。奈何奈何。如巖阿樹屋起滅。只微事耳。乃蒙華屋深念。至以三逕之資。拔例助濟。誠不勝怍悚。却之固知其不恭。而亦有知己之感矣。絶壑孤棲。實由僻性難醫。凡在相愛。合宜以鳥養鳥。任其自適可矣。而率不免競賦招隱。恐嚇以熊咆虎嘷矣。及聞回祿銷屋。則莫不 撫掌稱快。欲其爲城市中人也。今觀軫助之意。迥出於尋常萬萬。不翅爲反招隱。若非久要而知心者深。則何能及此。謹領高情。拜賜僕僕。餘不宣。

 

答權判書 a_165_387d

闊睽獲展。輒以論辨暢情。鄙不知忌諱。語或傷直。而乃高明怡然虗受。自不易事。又此翰敎申申。欲反復 究竟。此意儘好。但所論。不務孝弟。只譚性命之爲不可。自是例說。弟於此亦豈有異同乎。若深論當世學術之弊。則非徒知不行之爲病也。乃不務窮格。以冀其氷銷春融之爲妙也。來敎知一事卽行一事。意似愨實。而味其意旨。終似低看窮格道理。如一草一木。亦皆有理。恐包括未盡。人心有全體運用。故爲學。有全體工夫。不可只如此硬做將去。呂申公父子敦行孝弟。殆近於通神明。而終其見解以儒佛爲一致。朱子斥之。至爲之駭歎。此豈不知一事行一事而然乎。推此思之。可知知之一事。不可略綽說者也。千萬要 非面討難罄。姪兒得病。承敎始知之。亦可謂知而不行者也。

 

答宋玉汝 相琦 a_165_388b

文如東坡。猶以書札爲可憎底物。則此在人事。亦非小役也。以我之懶於人。愧人之勤於我。况於趨班理銓之時。何等勞攘。而能復撥難偸隙。施其欵存。副以節箑珍貺。尤難之難。何感如之。顧此稽謝至於累月之久。則勤懶之懸絶。豈止三十里哉。知愧知愧。向來毒暑。能不愆和否。上候優入安域。身上亦脫濕衣。退食有委蛇之適。荊門有晝掩之趣。野人實所貢賀。 谷棲粗適之狀。無足細述。只是窮則返本。管雲物守圖書。粗效子弟職分。是爲私幸爾。千萬無由參對。只以時衛重是祈。

 

答李都正 涑 a_165_389a

自來玆山。幸接花江氣脉。以承起居之彷彿。而實則僊尉負約。徒增企菀矣。今將出山。乃於飛虹橋頭。忽承惠札之問。忙披申繹。足當參對。至於示諭亹亹。雜以雅謔。讀未半而腹累捧。遠書如此。方可謂替面矣。但猶有風聞失實者。自始到菴。屛去羣衲。而恰留一箇擊磬燒香者。何嘗與雅趣有異同乎。著袈裟帶俗 氣者鄙性。亦欲唾罵。豈所謂左丘明恥之。某亦恥之者耶。以是免樂天同調。其庶幾矣。迷兒得邑。實是分外。只是太近不便。然豈使松間喝聲駭猿鳥也。勿慮勿慮。覼縷失序。敢問新元尊候康勝否。千萬忙復。不宣。

 

答李季祥 a_165_389b

傾念中忽得手覆。慰浣已足。况審所苦旋平。脫然於牀。玆外尤喜之大者。載郞忽爾來從。倍覺眼靑。同留多少日。豈無文字商量之事乎。然竊揣想兄家諸議。以此來相從。爲不緊要。不惟曰不緊。或恐其薰染迂 頑。迷失路逕。爲大狼狽。而不使其久留也。弟固迂矣頑矣。亦何嘗誤人子弟。乖其所趨於大小科名進取之間乎。尋常所相勉者。只在先治詩書。以培作文之本而已。惟此例話。在今日表學熾長之時。突兀駭聽。固無足怪。若兄則耳目之及。猶在四十年前。當時治科業者。未有不貫誦庸學而出入場屋者。雖以兄家庭淵源言之。先尊丈老爺出身後。猶不廢治習經書。雖簿書倥偬中。輒以黃卷袱隨身。而先伯氏未决科前。亦淹貫論語。略皆上口。惟此務本美範。兄嘗亹亹稱述。數徹於弟之耳根矣。及至爲子弟謀。則其讀做 本末及大小科功。一皆迫遽凌躐而無復次序。豈流徇於末流躁競之論。而不返諸數十年前老成風規乎。借曰遠事外事有不足援。則胡不念旃於家庭已行之調度宜遵而不宜墜者乎。且如此郞年已弱冠。未通一經。而遽使之出入解場。紛挐逐隊。已是顚倒行事。俄又有驅入表學之說。是何次第也。兩葉之始出乎地。汲汲噴水而祝之。欲使之一曙拂雲。無有是處。且如武人之習射也。先六兩次柳葉次片箭。方是次第。今則超過兩節而片箭是習。吾知其功未到而腕先痛矣。天下事本末先後。其理則然。兄若以弟言 爲不全無稽而猶有可採。則願借此郞於一二歲間。出入相周旋。姑使之一從指揮而受其鎚鉗。而勿責其急効。亦勿以衆咻撓之。則弟當盡誠施敎。積累浸灌。使有多積薄發之功。而不失爲大小科實才矣。此後則任兄所入。不敢復爲久久挽守計也。因兄提撕之云。觸動素蘊。不覺葛藤至此。弟之留日。未定多少。中間有明村祥日。往來之役。旋入京中而轉還于此。雖未鎭日相守。此間靜愜宜讀。不必以弟之暫離而急急喚歸也。

 

與李季祥 a_165_390a

間何闊焉。可堪襞積。卽寒。想仕履珍重。弟爲遣悲悰。出游兩月而歸。當其搜窮涯巓。追逐雲月。自喩適志也。亦未覺悲苦在身。山川之於我。誠一好友也。亦一良醫也。歸家。又復忽忽若此。則更須一出而解之。但衰脚漸軟。代步難辦。恐莫之遂願。奈何。曾聞兄有家産騾兒。已堪充乘。倘蒙高誼念玆所須之急。學古無憾之道。脫然牽送。則豈非情之厚惠之大者乎。受用數年。心痾若瘳。則此物便一筌蹄。伊時定當奉歸於玉胤輩。不敢欺。不敢欺。

 

答趙定而 a_165_390c

離思縈抱。歲窮益難聊。手畢先墜。蘇浣可知。且喜作鳳樓主人。韻致蕭爽。似勝於巫峽脂粉。堪用盞賀。然左右前後宦迹。有似點水蜻蜓。未嘗終三年淹也。今 往愼勿然。以年爲限如何。此窮命所累。虎食同伴。阮轍窮矣。躬悼奈何。然旣翻巢窟。反覺超脫。倐忽南北。復何拘哉。千里命駕。便是徑造竹所之日也。試爲虗佇如何。餘在拙篇。諸有未究。統希神會。

 

答士敬 a_165_391b

累夜楓溪。與阿戎聯枕叙懷。未覺主人之誰爲大小。而颯然秋至。澗沼楓栢搖落。有慕徒之意。書墮此際。眞若感通者存。細究跟肘。足見翰力還初。尤以解此憂懸爾。此間奄經室祥。廓然滯緖之在中。殆難驅遣。而仲母初期。亦已倐過矣。種種悰緖。何可勝云。麟峽尋巢。只在明發。葛山僊驂。適相履余而發。要其左拍右挹。或在於百淵萬瀑之間。樂可言耶。念左右有約未諧。不但爲一時欠事。老疾俱至。未來果此緣。亦知 難準擬。浩嘆益復如何。千萬臨行。不宣。

 

與士敬 a_165_391c

春盡夏來。日候不佳。緬惟靜履勝常。爲業亦增益否。馳想不自歇也。此悲緖憂端。日益繚繞。亦有何况從事於簡編乎。去冬氷雪之中。棲在巖穴。喫淡麪抱易書。自怪數月偏餉淸福。樂意未濃。遽爾罹此。百年歡慼。古人已論其多少。而行年五十。亦無復就業之期。奈何。日昨以西疇之事。行尋舊棲。水流花落。徒使惆悵而歸。持比彼中安土敦業。不翅懸絶。溪山湖海。尙可較哉。生蔘一二莖。卽採之山間者。非謂可補刀圭 之用。聊替胡麻之寄爾。不宣。

 

答李尙卿 a_165_394c

便中。承去月所覆札。披慰豈不劇。而曁悉所示。意外遭夭慘。驚怛何可言。素知其溫慧可愛。而遽爾碎珠 於掌。曾謂左右柔腸。可易撥悲乎。尤切悼嘆。文義之除。乃出久枳之餘。未知果爲何邑。而遠近則得中。要之非惡地。竊所貢喜。而反復辭旨。有莫逮之痛。古人所謂三釜不洎者。惟此之道也。在左右情壯。豈得不然。細細體來。此心亦不勝哽嗚。至推煮粥餘情。而欲以亡室祠宇。奉往盛邑。使免其家餒。此實一片至情。貫乎幽明而發來。令人感泣。亦何忍於拒塞也。第此滯見。從前以凡爲支子者奉祠之邑爲不正當。此又度外之度外。恐尤未安。直以權宜爲說。毋論於義欠當於事非便而硬行矣。則別有一段可深思者。今日 洶洶。每因一消息而擧在荷擔待變中。只一養謙萍寄洛中。早晩急步從我於玆山。於是身與主違南北隔塞。則左右亦無以善後矣。大抵權行之類。本領不正。下梢必有難處者。故曰發情而止義。古人於情有所不忍處。必以義裁。所以爲無悔也。亡人平日所望於左右得一邑者。豈惟爲養謙比哉。今日以專城供先祀。使其有知於冥冥。則其必以喜以悲。而墓祀喪餘。苟得邑物之助。魚菽亦必領左右誠意而欣享之。若曰吾弟乃助我祭乎。若是而止。亦足申至情而解餘憾矣。又何必以祠宇往然後爲恔哉。幸細亮之。毋 以塞情致咎。如何如何。至於懸菴往住之邀。固非難事。而適此冥棲。已作過冬之計。曾前所不忍爲者。喪餘兩日。頑不起動。今年則已矣。明春戾洛時。往復得相邀。則往留暢叙。丕計丕計。千萬旣未面別。又未有贈語道情。尤不堪黯結。只冀赴任萬吉。

 

戒崇飮。抑暴怒。務虗心。恪事大。割私誘。右五件幸在念。欲敷演爲說而忙未及焉。俟後續呈計也。

 

 

答鄭厚卿 a_165_395c

阻閡經年。思仰縈抱。忽紆令手問。知有耽羅之命。將成天外別矣。忻浣之餘。旋劇黯惘。且平生至願。一登 瀛岳。以撫老人星。庶不虗生于鰈域。而破浪無便。爲鬱抑也。今得故人爲主。不患風飈之阻。而獨無奈家人悶老。必至百般挽止而後已。失此機會。永結匏繫之恨。奈何奈何。贐章雖微盛敎。憑抒鬱悰。不容但已。豈敢終落莫乎。辭朝果在晦間。則其前入城定拚詣違。姑此不宣。

 

答道以 a_165_397d

意外專書之問。驚喜殊劇。順陵好差除。聞已數日。實是喜而不寐。此還山踰月。無日不病。自霍亂轉成胸痛。自胸痛又成黃疸。每以脾健自恃。豈料其如此乎。見住場巖。涔涔愈苦。已邀醫人于洛。其劇可知。見詢去就。以此喜情之蔽。只知一出爲是。不知其他。古之以經明行修應者。豈皆十分圓足而自無可歉乎。黽勉隨緣。自不容已。固難以漆雕開爲準也。若向學之目。在左右老學分上。得之太晩。豈復過分乎。方其 橫經三洲。向道甚銳。孶孶惜陰。獨被師席奬許。常以爲某之爲學。能嚴立功課。至於肯綮精微人所未得聞者。輒愛呼與語。書尺之載文集者。一皆鄭重。覽者亦皆偉之。若然者。恐非尋常向學者所可比議。若中間用力之斷續浮沉。竊覵意味。似亦有之。然何嘗大段放倒。有愧於薦目乎。謂宜亟出謝恩。旋之齋所。因其靜便之極。繹理舊聞。大要淨汰心源。深求道妙。使客慮退而眞意勝。自吾動容出辭應物裁事。以至奉職臨下。無一不靠實。夫然後方見其仕學俱優。可達乎武城絃歌。或如勉齋之爲武侯遺法。庶無愧師門 知奬。亦以解儒不識務之嘲。豈不爲快。至於漸次遷轉之際。或時有嶙峋。意有闌珊而止。自可觀勢爲之。今不可預爲結正也。若舍伯面前意諾而後違。固爲未安。至論去就大致。亦不待此爲决矣。如何如何。病中神霿若墮。杳茫作答。都未周悉。惟在神會而裁取矣。箚疑隨身來故附送。

 

與李秉淵 a_165_400a

昨於郵遞。草草附謝矣。其免浮沉否。淫潦憫人。此時政履想衛廸否。此間依昨棲遣。坐茂濯淸外。太半以睡功度日。玩索吟安。兩廢其課。偏靜少伴。亦一害也。 谷雲錄。細閱數過。歷歷舊行逕。如還神魂。沿道燒畬之色。與停蓋板屋之趣。一一於筆頭描出。則不遇陶謝手。何以如此。况聯鑣競爽。尤令境蘊抉盡。竊謂有谷雲後。花鳥之受困。創有之也。不勝欽賞。且盛章體格。較益流通可喜。然閒肆中自有精奧難及處。自今毋易軌步而待其自歸於渾成。則不可尙已。如何如何。張詩才贍而構密可貴。而所不足者聲俊。金則淸遒矣。思致不邃。而亦乏濃色。恐由於學殖不豐耳。輒此評斷。於雅意如何。

 

與金羲瑞 a_165_403a

阻信踰歲。思企增勞。昌翕命途奇險。累及同伴居士。乃以去月廿七爲虎所噬。遂至隕命。世豈有如許駭酷之變哉。山素以福地見稱。百年無此患。而渠之忠良純潔。有何見惡於天。而受此凶報。於理俱舛。自非窮命所致。則寧有是哉。始焉魂飄骨驚。不省其如何。 愈久而寢魘食噎。悲悔仍積。殆不能鎭遣。奈何奈何。緬想左右千里聞報。必倍悲愕。况念先丈所嘗視以手足者。殞磔於此漢牀戶之間。亦非賢契委託依止之本意。言念及此。益增痛忸。去歲放送。意在於息憊免飢。許以一二年留南而旋卽還北。設矢以滅景此山。鄙意尤尙其苦衷奇節。今春則擬令雲遊於香嶽諸山。恣其跌蕩而還矣。渠軫其巖耕無管。牽拘不動。畢竟以積瘁忍飢之身。供虎牙吻。斯又追恨之酷者也。自餘所不忍詳者。祭渠文在付呈。一覽。要知遭變曲折與此懷悲酷之槩耳。方此狼狽路側。神思迷亂。 千萬未究。

 

與李喜之 a_165_403d

千里弔人。本非好事。際此而得與左右辦了五日周旋。誠亦幸矣。其間談山評水。論心講史。弔古刺今。凡 所以通抒狂惑者。鄙懷則竭。未知左右胸中。猶有未罄者耶。別後想侍學佳廸。日用事不欲更圖進步否。卓老書不合久留案。政如張巫師之不宜淹館。以左右之朗慧。照破此等魔眩。何待以溺洗眼乎。恐是如耽著南草者。欲斷不斷。非不知利害而然也。醒然猛捨。竊所祈企。且左右所愛著有二途。圓活與朴實也。圓活一邊。旣用心爛熟矣。更須於朴實頭。理會出滋味如何。如愛朱書中論事實。勝如論義理者。見得是矣。幸以愛明文駁雜汩董者。移著於朱書如何。彼此所酬唱。皆率口信筆爲者。不足爲鎭久諷誦。而殘年 無幾。際晤亦難期。憑抒憧憧。捨是則亡焉。所以欲兩存而互藏一二。未及和者。添寫于篇末。囑信姪使精謄一本以呈致也。麻谷袍字韻。亦宜追次以圓酬唱。試留神焉。千萬難旣。所祈當寒珍嗇。更須於身口意三業上。均加畏愼。亦處衰末之時義也。翕路中聞苦耗。悤悤掠城而過。已返谷巢。閴爾閉戶。聞溪作馬江濤者。間有之矣。

 

答時敏 a_165_405a

閱歲顔面接。又悤悤。耿悵殊未已。書至。劇慰此悰。惟是居諸之迅。中月駟過。追慕慨廓。可忍想之哉。向呈文字。雖償宿債。竟無大發揮。知不中用矣。承示有留神之諭。其亦幸矣。至於未快二字。恐未悉述者用意與文字體面而然也。昔歐陽公贊尹師魯文章曰簡而有法。厥家亦未快。則歐公奮然曰。簡而有法。非春 秋莫可當。余亦謂工鍊二字。推極言之。惟少陵可當之也。况本是簡短文字。不合細評其詩格。而猶欲著自此奬賞之實。特爲提掇。已爲多矣。有何歉乎哉。幸廣亮之爲望。

 

答李夢彦 a_165_407b

美疢何不已。乃至閱歲沉淹。痛痒攸關。每與氷淸翁同憂矣。若有飛墮淸翰入手。驚快之劇。不容言喩。至於牋敬過節陳義太高。則愧無以當之也。鄙於先伯氏。幸同一世。而無一日雅。然其意氣相感則實有洞徹幽明者。所恨無如椽巨筆。摸寫其張秋霜氣。如遷, 固之於長孺,次公者。則思賦靑蠅以誅讒賊於未死者。第所耿耿焉矣。今聞遷窆衣冠。而屬之以虞殯。是宜分外用情。大攄悲憤。而終無奈筆不從意。如是潦率而止。歉恨何極。千萬當寒調嗇。用完緬襄。在遠忱不勝懇祈。統希雅亮。

 

答趙明履 a_165_407c

飄然其往。留于佳處。委報以兩紙八行。情意可掬。况麗澤玄對。一何圓融。誠所樂聞。非虗言也。今歲酷熱。洛中以爲數十年所無。獨致身瀑雪松風之間者。不知有炎蒸。豈不奇哉。昌翕慘遭子婦喪。衰腸蝕盡。病 乘其虗。嘔泄卧者半月。自數日得凉向蘇而猶劣劣也。所示善竹攬涕與月臺興慨。知非汎然。而了之以一僞字。豈虗幻之謂耶。昔之金宮紫闕。今焉草露霑衣而烏噪鹿戱。乃昔者袍笏毬馬之地。則以其轉變無常。而謂之幻焉可矣。然其得國以正。能致其富强。固爲難及。而其間忠臣義士碩儒偉輔之事業言議。亦不容磨滅。並與其昏君庸主讒慝妖逆之臣。方聚羣分。實迹有在。考諸史牒。踏其舊踐。昭昭乎不可掩。今只以冷眼了之曰直是僞耳。無乃少曲折乎。近思對討。必有新警名理。可得與聞否。二南之講閴矣。涵 暢道德之中而歆動之。程子以爲長一格價。誦詩日數章不妨。與近思融貫。以觀其意味如何。千萬力憊謹叙謝。所祈以時加愛。副此眷言。不宣。

 

答趙明履 a_165_408a

南還悤悤。留郊扉亦無日。一會蹉跌。如有失焉。東門又報以命駕見柅。悵又倍之。魚君至。獲承情牘。具悉示諭。披瀉良至。况得之於窮谷乎。知讀易繫。流通無礙。拙所草閱。未曾遇人細講。承示不任馳神。所指則字之疑。足見眼明。愚敢硬判以用字無疑。曾經幾箇眼目。而不於此生疑。亦可怪鬱。此外下繫中似有錯 簡誤字處。妄以意是正。不敢書呈。只俟覿面時納敗闕爾。先墓文字。豈敢一日忘。而賤疾比劇。只此八行之役。耐眩艱辦。容俟稍間。庶可泚筆。而又過此冬。愧負愧負。千萬未究。只祈珍鍊。

 

答張應斗 a_165_408c

一被淸札之問。忽已隔年。而有來無往。禮豈爲我輩設。豈謂是耶。申以好音。俾增愧戢。所喜新春學履佳裕。知又命駕。與何遜同閣。官橋霽雪。酬唱必聯篇。吟望倍馳神也。此間所不足者。非瓊峰琪樹。而詩則捴廢。上而南岳豪氣。中而山陰逸興。皆邈乎難追。甚且雪車氷柱。亦愧劉叉。豈無扣發而然哉。於此復喟然也。曾命以松樹詩續和。而看此懶態。恐無時可副。歉 嘆奈何。餘撥忙略布謝。不盡所蘊。

 

與兪命岳 a_165_410c

君之此行。何其率然耶。始驚焉中疑焉。終焉馳慮而不能自弛。何哉。以其密於謀行而疎於裝爲。長於引興而短於濟勝也。夫以莊周氏之淸高絶俗。其爲逍遙遊也。猶且謂適百里者宿舂糧。况此四倍之地。未知君有何術而遽爲此莊氏之不能者乎。旣不能啖松遏飢。而卒乃有於陵無見之患。則萬二千峰。幻爲 翳桑景色。尙安所取興乎。况未必能及山門乎。若李君則羔鴈有期。大禮將愆。渾舍驚愕。若遭家變。太半歸咎於君四之招引。餘波之及乎拙身。亦且不少。君豈念及於玆乎。君四堂伯氏昨來問蹤於此云送人馬。且欲生之有一字。故玆以縷縷。所未知君行到于何處與否。而今若到山則送馬之間。當爲四五日餘。而勝槩之可觀者。歷亦遍矣。馬到後旋卽回鞭。其未竟者。留待日後。與我同搜如何。餘在拙吟。想亦一笑而趣駕也。

 

答兪命岳 a_165_410d

書枉有日。而晩始拆見。慰沃殊深。但聞蘇武故事。反致摩詰美疢。笑慮交往。夫以君四之確篤。而不留意於深講切問。每竊隱憫於中也。承玆問錄。太半精密。夫人不言。言必有中。豈是之謂耶。喜不可言。顧此所以應之者。寂寥無發明。且多謬錯而失指者。幸以妄聽之。毋或信之。只益務會疑隨疑錄出。使自己所見。流通明達。無有閼滯而已可矣。洪君則昨纔以魯論問目示及。可謂一般意思也。

 

答明行 a_165_415d

妙香大致。山强水弱。環山數百里。無一大洞壑。可以漱口濯足者。惟在在精籃。金碧如畵。僧有道氣。不廢焚誦爲可喜。若細論其勝。則上院三瀑之奇。縹緲雲虹。金僊兩臺之妙。超出埃壒。以此而持比楓岳中品。略相甲乙。大體通考。則楓岳上之下。此可二下矣。以彼久擅嵬望。而以實較量。不及雪岳。大有逕庭。自此吾愛吾廬之意。倍覺深濃。理屐他山。恐遂懶廢。然待君誇示。其紅流之勝。或能鼓興否耳。春間來書。領過矣。砭語切當。銘佩在心。多言數窮。每有駟不及之歎。 幸爲舅氏大度包容。堇免嚴誅已。設一誓于座下。斷此生爲雪山默居士。未知果能堅守三緘否也。近寓終南。一再與朴君弼周接面。可愛其端愨。而語及孟子養心寡欲之說。有未契合。凡三度往復。彼此兩盡。觀其書辭。明暢達志。不無意味爲可喜。而然其所牴牾者。尙未爛漫歸一矣。吾則以濂溪寡之。以至於無爲。非孟子本旨。而彼乃硬守而强說合之。此其所搆爭之端也。去冬山居。作延平贊。以見默修之志。聊此呈似。以君雅意。亦應有契乎斯也。

 

答純行 a_165_416c

還山撫同遊迹。適在嚶鳴時節。感念多緖矣。手問墜此間。豈神會耶。承審室憂如海。展眉無隙。悶若在已。而然且撥愁立課。不抛寸陰。則可謂有心力矣。况又觀花觀史。圓融一貫。不惟開落與治亂無別。而史未始不爲易也。不易。君如是洞覽。豈亦聞拙修風而有契者乎。至於規砭疎頑。欲其與天地同翕闢。則恐難承當。不覺愧汗雨瀉。然何敢不佩服也。衰憊覺甚。往來爲艱。喪餘亦未往。痛疚不自遣。翠微之期。莫之克 赴。恨歎奈何。不宣。

 

答純行 a_165_416d

門禍荐酷。葛山黔山凶問一時至。驚慟何言。戀中得書。認耐暑保衛。能與彦姪對榻講朱書。不待先囑而冥會焉。神交固如是耶。妙用功用。孰能的辨其上下而使眞面躍然耶。依俙强解之。則所謂妙用。卽陰陽不測之神。周子謂之神妙萬物。是則形而上者也。降一等而言之曰功用。則指陰陽之合散屈伸。若有形迹者也。只可如是說。更欲細硏。則終沒巴鼻。此等微奧。只俟吾看理周遍。凡於淺近明白處。無所礙塞而 後。自費入隱。乍爾融會。或不費力矣。卒乍硬鑽。恐致心病也。昨間舜瑞與李仲謙。各以論辨文字如麻束者。埤益於丌前。目眯神眩。尙未討頭緖。係是十分義理。其孰爲堂上人乎。早晩批鑿去。試看林如何。

 

答純行 a_165_417b

別久得書於歲前。欣瀉不可量。已爲新春。想侍學益佳吉。此又添頑齒。已過邵子年矣。瞿忸罔喩。見規未括囊。誠是誠是。此由於迹近養未厚而親愛之偏患未自省。使君輩在側。豈有此愆乎。且詩是惡業易播 醜。自此欲訒其出爾。湖中詩淸活可喜。哭玄元數首。殆不忍累閱。悲語易造。而悲境難描。此則兼之。讀之。增知己之感。可謂情生於文矣。聞讀繫辭。果融會否。有疑拈示。使有反復爲佳。天生神物。聖人則之則字。無謂的是用字之誤。趙君明履。能於此會疑而未能判以誤字也。君亦留神爲可。

 

答純行 a_165_418b

未赴佳招。悵缺殆將病。官伻又傳申札。喜當半覿。况佳什伴來。承認陪賞愜意。至搜閱杜谷。漱弄瀑泉而返。尤令人興歎也。三山事幾會誠恰好。實似順風而呼。其庶丕作乎。無學可推。豈其然乎。向來爛講于石 郊者一部曾書。幾乎毫分縷析。今日據臯比。何至靦顔乎。若玉藻儀節。素所虧欠者。則不妨直述其短于羣蒙之前。而且斅且學。期以相長焉可也。如君者其於以言敎。綽乎有裕。雖其身敎。何渠不若內悾悾而徒務其詳言徐步者乎。只須顧名思義。以純以爲要。而急賢賢爲善。明道於扶溝興學而有未究而歎曰。百里之狹。道之興喪係焉。老夫無興於衰世。聊以君今日之爲。卜之也。三山結夏。實所耿耿。而顧氣不助願。八九分難諧。而然不至絶意矣。海衣思喫而莫致。得此倍加匙。良喜。前貺棗餠。珍荷而忘謝矣。拙自客 臘。輪誦中庸大文。幾至百八十遍。意味甚長。而未敢謂實能知新也。接誦通書一般。有淵永之味。殆不知年數之不足。而輒爲督文者攪奪。可惜可惜。

 

答春行 a_165_419a

窮陰閉戶。懷人政苦。念與君同淸夢榻者。已換四黃鍾。當時所講貫者。通彼此言之。存乎否乎。有足慨惋。此時書至。若有冥會者。何等慰瀉。且認明窓之下。用功於大學或問。玩索味長。誠所樂聞。科事云云。旣未斷置。只可俯首而已。有何更細商乎。但使志確識高者處此。必能七分硏經。三分做科工。凡一年費日。亦準此爲之。主客奴郞之分旣判。則可以優遊其間。無愁苦逐迫之患。近來如林滄溪,韓泰東之類。亦能分 主客者也。試看李伯溫紛紜出接作表幾千首。果能斡旋其一分於命數之外乎。所須數字符訣。亦是閒講。然有一言。得失置度外。而千萬人中。只知有己。庶免爲隨衆狂走否。病夫嘔眩日甚。寢味幾全廢。只此八行。亦艱辛爲之。千萬付神會。

 

答尹潝 a_165_419b

意外趙棘之來。獲承哀札。披豁不可量。至悉辭旨。滿紙忉怛。奄此春夏之交。練祥俱逼。孺慕當益罔極。悲係旋爲之切。且聞眼患非細。果有根柢而然。則必須省視善調。可以撥雲也。看史功課。權减似宜。且浩博 之書。初不合以成誦爲準。而終至於支離難堪。非所以悠久生意味。而趲趁期限。亦易致心眼俱病也。自今改却調度。只默坐澄心。如道家垂簾內觀者㨾。似爲當劑。所要看史凡例。固無可薦呈者。借有之。亦不合今日用矣。

 

答鄭彦煥 a_165_419d

再被手問。勤懇有加。感著非不深。而稽答乃至半年則懶耳。無可諉者。敢冀見諒乎。卽想老炎。侍學珍勝。而大府月城之除。果不乖願否。等是參商而愈遠。增黯惘爾。陋自來此谷。棲息粗適。近身松石。不知有三庚。擁書千卷繙閱。亦足遣悶。而但苦閒懶成習。亦無謦欬于側。豈非所謂獨居鈍滯者乎。所投沿海二記。讀來豁胸。况滿肚名,理。傾瀉於流峙俯仰之間。若萬 箇水銀。片片成圓。其亦奇乎妙矣。所詢人物同異。係是精奧。豈疎莽可容評斷乎。然竊怪自洛閩以來。理同氣異。不翅八字打開。而猶有異說如許。愚未知爲此異說者。曾看太極圖否。如已看之。試令手畫其五層圈子。則其將以一圓貫之乎。抑爲碎碎尖斜者乎。殊不足多辨也。鄙所說太極。皆出於倉卒。扭捏疎謬非一。而不幸遇聰聽疾書者。載在冊面。或挂他眼。豈不大惹嗤點乎。實不勝悚忸。其中失旨或沒緊要者。刪點以往。餘眼痛艱草。不能究。統希神會。

 

答鄭彦煥 a_165_420a

近看士友精硏仁字之訓。殆秋毫必察。而却未能於切近施爲處有些相應。其不爲一膜外胡越者幾希。若吾人則似是偏稟木氣。所以其發多慈惻。必不至有痿痺之疾矣。若以存主之意言之。則剛毅木訥。却爲近仁。此意不可不認取也。比看雅意。多向外掀露。務以筆舌取勝。一向如此。幾何不爲稷下談天與晉宋揮麈乎。所謂萬餘言。雖未經眼。已猜其大張皇矣。古人所謂賦名六合。已是大愚者。無乃近之乎。况軒輊退栗。尤非後生可易爲者。何其不深思乎。如老拙恐被收司之律。實所惶汗。幸反省之。如其所已言者。 果涉不韙。則雖不付丙。且藏深篋。如何如何。太極解小註。鄙意不快也。來辨蓋多得之。可謂符合矣。草草批送。未盡蘊。然亦不必詳矣。此等辨駁。固異於評退栗。而似此以尋撦吹覓爲伎倆。亦非所以務本矯偏也。幸試取中庸衣錦章。潛心細嚼。如何如何。葛藤多矣。只此頓斷。千萬唯向裏加功。益臻深厚。竊所冀祈。拙過冬谷雲。粗免呻吟。而業次則全無。每曉誦中庸數章。庶冀其無迷其源而已。

 

答兪肅基 a_165_421c

大殺之歲。各自逃生。不遑於音墨固也。損書之及。驚 倒倍至。所審上下憂危。咷笑在呼吸間。神相愷悌。奉賀無盡。况彩趨占閒携書。入天聖深處玩索。定高一格。企羨無已。服人漫浪溟岳。消盡幾何光陰。轉來洞陰。猶棲棲也。倒水羅漢。不能拯人。政謂是矣。然念尋數功課作輟。無大利害。寸地收檢。一刻爲急。陸王雖偏。以用心之緊。大有受用他山之石。其於矯病較切。朱子亦稱陸善扶竪人。有裒多益寡之意。而歎自家門下日用不著緊。蓋如林擇之輩。精於硏究而疎於克治故也。今吾輩粗辨心性界分。而不脫於記問科臼。豈不有愧於荑稗之熟乎。如子恭博洽胸中幾百 卷。易滋草木。宜在刊落而反約。禪老所謂誇示十二兵器。不如寸鐵殺人者。豈不切緊乎。葛藤至此。終是耘人之田。悚忸不盡布。餘惟深寒加愛。

 

與魚有鳳 a_165_426a

貽阻此久。無異遠隔。瞻戀實非虗語。爲問窮沍學履勝廸。眷集均寧否。服人比以室憂澒洞。殆無寧日。然必待憂盡祛心頓平而就簡策。則未死前餘日幾何。以是猛省起來。稍有片暇。輒以披閱爲事。自去月看朱子大全書部。馳涉幾了。兼看大學。草草數番則過。方到誠意章。覺有大疑端。所謂自欺云者。語類中凡有兩般說。欠了分數。半知半不知。以此爲自欺者。最 爲斑斑。末後一說。則直以小人閑居爲自欺。其所釋自欺意義。只是就欺人中。略分先後表裏之勢。便謂如是釋去。方貼於文義。未知經義果如此否。而章句之合於何說。亦難詳。未知高明尋常看得如何。離索久矣。聊此發端。以開講評之路。想亦不厭反復也。餘不宣。

 

答魚有鳳 a_165_429b

離洛悤悤。未暇告別。實爲中心蘊結。况在歲暮。思傃尤何可裁。此際損書之墜。披瀉可抵百朋。且審嚴沍。侍學佳廸。亦嘗辦丹丘之遊。所得甚富。古有三句名 語曰。讀好書。看好山。識好人。吾人向來所不足者。非佔畢。而今行。又兩獲而該之矣。甚羨甚羨。此漢窮命所累。虎食同伴。狼狽出山。作一風中之蓬。蓋飄轉分也。不合作澗阿藏修。故被山鬼揶揄耳。然百淵之纏縛我久矣。從此脫然倐忽。東西無所不可。若華陰一洞。歸依固其所也。倘吾人之往會。挂牌其間。則不但爲一時韻事。彼此遲暮之收。蓋將在此矣。豈非大幸。然不敢的定期會者。實怕徑泄以招魔耳。丹丘詩錄。特蒙投示。適此驚騷無悰。忙擎以寓目。爲之神王。評騭比覺助弊而訒之矣。得此欣賞。未免略效點汚。幸 莞領焉。誠仲快矣。所恐因小圖大。轉陷於聲利坑中爾。

 

答魚有鳳 a_165_432c

寂寥之期。赴者良勤而待者亦勞跂矣。幸而適願。融暢殆不朽。適又日長如年。亦不以悤草爲悵。只記唐人詩如今送別臨溪水。他日相思來水頭。恰爲實際。而枉札忽墜于玆。欣瀉足當再會。况披游記以讀之。不惟谷中境趣捴在裏許。所以俯仰呑吐於往迹而惜玆會者。有足感涕。淸平之游。雖未得詳。而憑知白月靑嵐。所契懷者深矣。浩然歸後。胸次果復何如。今會融暢。儘是未始有者。而講評之詳。則無甚勝前。追紬其一二乍更端者。擬更往復而姑未暇焉。然向來 閒話間。竊覵高明意思較有圓活不拘滯處。豈亦讀易新效耶。今行所得。又爲飄洒之助。則豈不尤奇。記中描寫曲折。未見有差爽處。所要跋語。實知其不可少者。容竢留神也。洪郞記文。點次入細。往往如畵。又情興逸發。躍如毫楮之上。眞奇筆也。每恨東人文集。罕見好游記。而今乃得之於後生。亦一快事。竊怪其不讀柳文而神情近之也。僕獨留無悰。不廢誦課。邐及於孟子。隨意抽十餘大篇而成誦。江漢秋陽。始知其十分痛快。恨不早從事耳。千萬來伻甚促。只此叙謝。統希崇亮。

 

答李顯益 a_165_433a

人事喜乖。睽閡一至於此。顧省貽阻之端。在此而不在彼。戊子惠札所慰半體之痛。辭旨懇惻切至。於情與禮。不容稽復。而伊時總總。殆若喪神。怠弛亦參半。因循以迄今矣。雖仁者善諒。亦安能無介介也。知罪而已。卽日春暖。緬惟齋居味道一倍沖妙否。在洛時過圃陰弟。得見其往復書尺。毋論彼此得失。亹亹不輟。其必至於交益而互明矣。今日聲利場中。豈復有此乎。翕神志芒矣。分與簡編相疎。而在在迷途。益覺倀倀爲悲。以迹則所托者山樊。而因靜成懶。不但爲 老莊爲祟而已。瞿歎奈何。千萬奉攄無期。聊此寄音。若償宿逋者。終草草矣。

 

答朴弼周 a_165_447b

日昨惠枉。荷意之勤。亦有淸規所以矯輕警惰者爲多。耿耿在念。傾注益深矣。復此巍牘之辱。益見相與之意非尋常論交者可比。至於稱許陳義之過當。則非區區所及也。慚騂靡容而已。示諭寡欲之說。昨所未契。蒙此申扣。政所謂辨不明不措者也。講貫切偲之道。當如是矣。顧此荒昏廢業。偶陳先入之說。未保其能免紕繆。而伊後憂遑。未及參考其原註以求會同焉矣。承諭若墮杳茫。不知所以爲復。但據人所不能無五字而論之。則恐是如人心之說者。通聖凡而 言之。似爲確當。有所向。亦未必有害也。如何如何。自餘多少。腫苦又發。力謝不能詳。

 

與朴弼周 a_165_450b

兩番參對。都欠安詳。未知何日。同榻大開口耶。交遊離合。倍覺荏苒。足爲可惜。想尊俯同此悰否。秋陰掩日。謹問道况增廸否。昌翕來往頻煩。呻楚居半。又將歸尋淵巢。浩蕩有難及之愁。程太中所謂不如靜坐 者。知而未踐。眞不慧也。芝湖往復書。在城時未暇卒業。袖來多日。終欠詳繹。蓋神志比甚荒昏。而來書亦非全體可融貫。故一再周復。未得要領。但覺芝湖爲說。太似促促分寸。不離於兼字。猶恐體用之分開。殊欠闊大。玄翁所刺。不於本文提綱處。白直理會。反復玩味。以立其大者。務欲先爲曲證傍引底工夫云者。似中其窾。雖謂之平生月旦可也。然其後說。有曰如以其地位義理而言。雖謂之體上病云云。似不免拖泥帶水。蓋芝湖於此。左牽右掣。纔曰戒其爲病於體。旋又曰體上豈有病乎。由其無瑩徹眞見而困於兼 之一字。未免爲依違扭捏也。左右所駁纔涉牽動與留滯期待。則已落用一邊而不可復謂體云云。似未曲會彼旨。而拒之以無一毫髣髴則過矣。玄翁所論傳文有所不在。爲專言用上病痛。若能察而存之。體亦得正。此訓眞是的確。尤翁之意。以經傳正心。皆作用上義看。而以或問講義等說。爲推本而言。於鄙意似愜。而未知果如何也。自餘多少。非對討難旣。粗擧其端。鹵莽可愧。且有猥越軒輊之罪。覽卽碎去。其爲護短也至矣。

 

答朴弼周 a_165_450d

比相疎闊。殆無異江湖相忘。細較來往勤慢。則自覺歉闕太甚。已知罪矣。昨年悲撓。不知何以經過。而就靜離索之久。每不禁嚮風太息。忽此雲衲來。傳以盛牘。辭意欵至。已劇慰浣。况認皁蓋儼臨。卽鄙家菟裘之地。便是城化。何幸如之。無限好準擬。要在白雲深處。衰衷鼓聳。未易遽陳。亦望耐煩耐久。小試新民之手。以看其兆行與否。似乎可矣。乍到事固如麻。手熟游刃之後。將見案無留牘。則松桂讀書可優爲之。八十日前。毋遽賦歸如何。冷煖雖曰自知。處事求當否。亦朋友之所宜與也。如謂之意在蒙庇。謀未盡忠。則 惶恐奈何。昌翕冬間病不去身。幸因處靜日久。漸脫牀玆。書課可言者。誦易一遍。繼讀尙書。只以輪流通念爲務。而亦不無憤悱之積。此時傾向。豈淺淺哉。士賓亡後。尙未對攄悲悰。又一恨也。衰俗齷齪。無與可開口者。多讀書善作詩。勝如士賓者。不無其人。落落好心事。何處更得見乎。昨閱經世史。有云孫權襲取荊州。關羽死之。與綱目書法大異。士賓嘗以此發問曰。獲羽斬之。何其無扶抑意耶。頗自慨惋。而鄙未能快解矣。今更思量。則邵子褒忠之意。凜然可喜。綱目之仍襲陳壽筆。似不無餘憾。此一段。恨未及語與士 賓。爲之一潸。

 

 

*定齋集

 

答李參判 選 書 a_168_164c

昨拜未穩。意外伏承下書。憑審苦熱。台體萬福。伏慰之至。侍生念前當戒歸程。未緣更候。悵然奈何。壬申䟽草。覽過還呈。天下之事。同行而異情者多矣。譏察本非佳事。容有不得不爾之時。果誠有之。 何諱之有。若祖父事。則旣聞應泂謀逆之說於羅參議則就議於崔完城者。自是常事。所謂譏察者。布設機關。密詗曲探之謂也。若以聞變驚駭。躬就親友。告語商議。便謂譏察。則豈不遠哉。向者封叔金萬埰字子封 之䟽。至引而爲重。台書復有此云云。殊可異也。望台更加審察。幸甚。甲子五月十二日。

 

 

上道相論量田利害書 甲子四月 a_168_166d

左台陳達。欲區別元續。用北道例。元田充上納之數。續田减稅。備本道之須。意非不好。殊不知本道與北道。不可一例論。北道則瀕海者。皆是元田。傍 山方爲續田。故元田多而續田少。所以可用此例。而本道則介在大山深谷之中。所謂每年起耕之田。絶無而僅有。今雖遵依朝令。强分元續。其元田。亦未必每年不陳。且其數極爲些少。若但以此上納。則大農亦有不支之患。竊恐不可施行。且峽土之不得每年起耕。非但爲土薄。只以不糞之。故其陳之二三年而後起耕者。其所出未必有减於元田。而往往過之。此旣以續田隨起收稅。而又减其徭。則有元田者。不亦寃乎。謂當一依舊例。不分元續。一切隨起收稅。方爲無弊。抑有一事。或耕或 陳。而耕則所穫無减於元田者。固是中品。復有陳之七八年而後方可一耕。而所穫又滅裂之田甚多。此等方可穪爲續田而减其徭稅。若於一切隨起收稅之後。復抄此等减徭穪續。則方爲十分稱停。未知朝家果能辦否。

 

上舅氏藥泉南公[丁巳十一月二十二日] a_168_168a

甥長路無恙。得達所配。依止已定。身無他苦。私幸私幸。而南望杳然。信耗亦斷。戀欝之忱。如何可喩。下敎出題之失。甥亦自知。當時賦題。屢出於他試官之口。而皆不合用。日勢漸晩。敦迫甚切。甥亦不得默然。遂自拈出。而偶獨見用。誤事之會。有莫之爲而爲者。旣非其任而出題。所出觸諱。而又不能覺。靜伏思念。悔尤山積。禍厄之至。又誰咎乎。顧以 資稟輕淺。未易變化。以是爲懼耳。不備。丁巳十一月二十二日

 

上舅氏明齋先生書[七月晦日] a_168_175b

伏承下書。縷縷提誨。辭意切至。雖頹懦不振之甚。 敢不思奉以周旋哉。顧正犯便翾皎厲之戒。未離紛擾波蕩之中。亦何足以當奬引之厚。任責望之隆哉。甥在洪州。聞親癠馳歸。及至。親癠已入差境矣。卽今解官侍側。凡百無恙。惟是調度之難。無策以救。奈何奈何。長夏以來。困暑特甚。不看古書一字。心之難制。病之難强。習之難去。志之難立。愈往愈甚。屢戰不勝。向來以科業爲解者。徒口資耳。悚惕悚惕。今年大無。湖西最甚。饑饉之外。盜賊尤可畏。公私之憂。曷有極哉。七月晦日

 

上舅氏明齋先生[十一月初二日] a_168_189b

涵令所論。不可全非。盖今日若欲做事。則不可執偏。如吳貫之輩。一向務勝。此豈道理。但平生最惡調停字。自古未有號爲調停而不敗者。盖用意安排。私意種種。安得不敗。唯有公心循理。則自無偏落之患。涵令亦難免號則不可之責矣。顯道,士威諸丈。雖得叙命。世人猶有所忌。以爲若提起。則恐生擾亂。誰肯下手者乎

 

上從兄晩休公[甲子一月十二日] a_168_194d

騷屑之甚。未見有如近日者。此處負戴流入者。幾於相望。只此爻象。足以致恠。近因習操令下。峽民亦甚驚動。可歎可歎。汝厚兄書中以爲咸陽長連。明白可據。宜爲別譜第一第二次錦次淸次松云云。以弟所見。咸陽之稱以進士公兄弟及長連之從山。謂爲平度公堂從者。俱無依據。至名諱官爵之牴牾者。尤令人起疑。實不如錦淸之闕下著代。猶爲寡過。何以謂之咸長明白耶。錦淸旣在舊譜。而咸長新出。尤不當反居上耳。如逢着話及。如何。甲子一月十二日

 

與羅丈顯道 良佐 [甲子五月] a_168_196b

自松楸還。知虛辱寵翰。未卽修敬。悵恨如何。崔䟽亦得乍見。無論其是非。此事有何關涉於朝廷。而輒敢訟之於君父之前耶。其論外祖事。尤極妄肆。誠可痛咄。但此非新出之說。江都之事。則前後䟽中所自陳。而䥴편001事則當初所爭。只有緩急之不同。人豈有不知者耶。君子小人云云之說。頃年尤書中曾有此說。記曾一見。而似聞語句之間。頗與當時本語有些差殊。今不能詳記。可歎。䟽擧。雖子孫爲其祖先辨誣。有何不可哉。但世丈旣以門生。訟師爲名。則此當一出於公論之地。方爲無欠。 以子孫而干預於其間。義所未安。以此不敢奉諾。未知以爲如何。光令住近而老於文。倘亦不辭。爲之。未可屬之此手耶。泰輔明出郊外。還縣則當在念間。文成後若蒙垂示。則商確刪潤。亦所不辭耳。行狀謹此封還。不得對商。深用欝歎。不備。甲子五月

 

與羅丈顯道[丁卯二月] a_168_199b

魯書伏覽。稱量愼重如此。豈勝感歎。程朱事。皆程朱在世時。不當比論於今日。靜菴時事未可知。特以當時斬伐芟夷之酷。故不可與之爭是非而已。門人固與子弟無別。然子弟之訟寃。亦不無其例。况門人乎。大抵凡事各有時勢與時義。不可一一引繩於古例。卽今非門生無可爲者。非門生無可明其事實者。事非出於朝廷。關係士林之厄會。 而推而上之朝廷。非士林莫可辨者也。卽今門生訟師。已成近例。旣有申情之路。不可自抑也。又須及彼無恙時爲此。方可見信於後。後時則無所及也。至於充數作氣云云。儘是至論。今日三尊地位。情義正自一體。可以免此科矣。此皆今日之時勢時義。若謂不足與之辨。以俟後世而已。則固有此義。若以出位無例爲疑。則恐無此理矣。此說前已槩及。而承詢及故敢此。文字小小改動處甚多。非臨本釐改。有難以一一錄呈。俟入城更議無妨耳。二紙還呈。不備。二月

 

[與羅丈顯道] a_168_200a

伏承下札。慰荷慰荷。自金士直言之。固不如初不 擧論之爲愈。然此只是傳他人之言。此中亦以爲其或有此未可知。又安得爲他人掩有文書之事者也。雖不削此。士直必不至懷怒。恐不可動。如何。卽者元生又來言。依合相門之說。似指謂元相被䥴편001所嗾。䥴편002則斬衰三年也。元相則齊衰三年也。所執不同。大是失實。若終用此。則恐終不無辨正之擧云。責䥴편003書。本意雖如此。然不可無故。自立一敵。投合相門。主張邦禮八字。改以都毁素履。自主邦禮。如何。餘對客不宣。

 

[與羅丈顯道] a_168_200b

伏承下覆。慰荷慰荷。元家實爲相礙。而士直家事。 別無攻斥之事。兩家事固不同也。且投合相門。非手筆也。乃自藉炎炎之手一句而推出者也。都毁素履。乃眞手筆。而所謂毁素履者。乃是托迹相門之意意。包而言不露。故欲改之如此。非敢全沒實事也。然唯在僉丈商量斷定耳。寫畢時刻。今可斟酌耶。泰輔歸後復呻痛。明日决難動。䟽本幸送示如何。但如有誤字當改處。䟽紙中不可付籖。自改則異書有嫌。若蒙李上舍自持來示。覺有誤處。趁卽改書似好。幸回示如何。餘不備。

 

與南兄子聞[乙卯六月二十日] a_168_202b

得奉閏月十六日書。兼得詩文五六篇。慰豁不可 言。弟近緣多事。罕在家時。故未卽奉答。想必致訝。今年酷熱。生來初見。四夏一病。困劇殆甚。日俟秋風之蘇。更何暇讀書做事耶。送示諸作。儘佳。每使淺陋。輒得雌黃於此間。雖不敢違敎。猥越甚矣。投壺儀。漸覺其間多有疵累。必須更加櫽括。方可用之。徑先傳布。不可收拾。故此中亦有欲借見之人。不敢輕許。姑待之如何。近於人家。得見改定投壺式。盖自同春先生家來。疑春丈所作。否則亦先輩長者所爲。其論溫公格之病。與鄙見如合符契。至以此格爲非溫公所作。理或然也。第不知倍筭之 有弊而仍存之。此其未盡善處耳。然弟得此深喜。吾意之不甚背於君子。而庶賴此得免僭越之譏。幸甚幸甚。乙卯六月二十日

 

與南兄子聞[丙辰元月四日] a_168_203c

伏惟新元。彩歡萬福。弟病進學退。又添一齒。點檢萬事。無一如意。最恨者。平生親友落落參商。無以切磨麗澤以相救正耳。惠詩復玩。至今歎其憤悱之深。以爲進取之機。正在於此。誠願有以繼之。而無徒言語爲也。則吾黨之幸。可勝言耶。歲律初翻。萬物皆作。此誠良士瞿瞿之時也。故旣以自警。而敢復獻于吾兄。倘以爲可取否。千萬若時增重。不宣。丙辰元月四日

 

與金監司 搆 [己巳四月] a_168_207c

蒙枉續便。慰荷慰荷。書冊雖無猶可。䟽本則不可不取考。幸於明日。更伻取示。如何。卽者。廣儒持兄所製䟽本。而使我點改。弟亦無暇爲兩事。此本則 兄須終成之如何。此䟽大體固好。而初頭不擧已許黜享之說。奏本事。只欲歸罪於西厓。似苟且。須有爲天將所脅。姑從其請。以爲緩禍之圖。自不害於復讐之義。又非我之所自講和。不可謂主和等語。政院啓辭。亦須略加辨破。及其他似多誤字。亦須一一點檢以送如何。餘昏草不成字。己巳四月

 

與林德涵[辛酉二月] a_168_208d

卽承手覆。慰瀉殊至。兄若萬無可出之理。則弟亦何敢都不爲兄地耶。但以弟意兄之一向引入。未見必當於理。則弟等之無端不爲肅謝於濱殿。又豈等閑之事而可自安耶。草記方此呈之。兄昨旣承牌。今犯逋慢。前後似無所據。兄之所遭。若只 如初承嚴批之時。則斷無可以承牌之理。累迫有不暇論。旣承優容之敎。已爲出頭。則何至爲解職之計耶。盖聖上此度開釋。已所未有之盛擧。甚欲兄之將順成就之耳。兄虛心思理。勿枉咎僚友也。弟之前書。兄不曾示及宋僚。則必恨弟之不相議而經作草記。此咎則兄可任之耶。二月

 

與林德涵[甲子十月二十七日] a_168_209a

有慰䟽二度。問䟽一度。並未獲答。豈道里懸踔。都 不免浮沉耶。悠悠勞想。何日不在懷。伏惟卽日。孝履支勝。曩聞前喪時。已疾作不淺。况此重罹荼毒。當益增劇。滅性之戒。不可不深念也。移寓潭峽。畏鄭錦故耶。絶世逃空。亦有可意者耶。泰輔三見峽雪。頗有思歸之意。又以民飢無濟活之策。益自愁悶。只緣愛其深僻。不犯都下是非。不能决捨耳。甲子十月二十七日

 

與林德涵[丙寅三月] a_168_209c

道路阻遠。音耗不嗣。正用憂溯。伏奉手翰。欣釋無已。第審日月不留。已經祥禫。想惟廓然之懷。何以自堪。泰輔家兄得奇疾。浹歲沉淹。竟以去月二十六日不起。摧痛割裂。難以言喩。禍福之理。本難推究。而私懷痛迫。不能無㤪尤於蒼蒼。奈何奈何。承近日連有除命。旣在山林深處。想必無意於塵世。然世亦不肯相捨。豈能終去而不返耶。何由一握 叙此多少。丙寅三月

 

[與崔汝和 錫鼎] a_168_210a

承拜台翰。慰荷之至。䟽本台示。誠然矣。但謂之忿懥。則台亦有所蔽。所謂忿懥者。乃謂事實之外爲過分之叱者也。此則直不過不復顧籍편001耳。旣欲卞白。則其勢决不可兼有所顧籍편002於彼。何處有兩可的道理。貫令所謂厚風俗存體統者。似是少凌長賤凌貴之罰。以此略罰。則亦不害於事體矣。救之 難爲辭者。只爲不敢顯言尤䟽之爲過。故難於爲辭。此豈羅䟽之過耶。斥之已甚字。在今番尤䟽中。台豈未細考耶。今之陳白者。若曰大老䟽中旣自云斥之已甚。而殿下强欲諱其攻斥。以爲無可卞之事。此實殿下之偏處。旣知尤䟽之爲攻斥尹某。則門生之䟽。可見其非回邪搆誣。而出於痛迫不獲已之至情。雖其遣辭之際不能無侵逼者。旣欲卞白事實。以明其師之寃。則其勢不可兼有顧藉。此在可恕。寧有可怒之事云。則又何患爲辭之難也。感台相示之勤。不覺傾倒至此。

 

*蒼雪齋先生文集

 

上葛庵先生 辛未 a_169_134d

前月舍弟從海上歷候而歸。細審起居之詳。慰此瞻仰多矣。卽日春寒。伏惟台候神相百福。向接邸報。伏見十行恩綸。辭意鄭重。竊計史官已臨到矣。伏惟進禮退 義。成筭已定。其將何以處之。右揆策免。未詳厥由。或云雖坐語觸先朝。實以論大君田不宜與張氏。致忤上意。果爾庶無愧宰相之言。而一鳴斥去。略不存體貌。若是則人臣其將何所恃而敢進批鱗之言哉。此則出於傳聞。雖不敢謂必然。而竊瞷近日凡言官所論執。無論是非。一切揮拒而不納。間有忠言至論。不過略示嘉尙之意。全無翕受之實。訑訑拒人。不幸而近之矣。草野疎賤。猶不勝漆室之憂。况如先生任大責重如此。格君之道。其必有所出矣。不知曾向頂門上下一鍼乎。此區區所願聞也。未涯面稟。伏紙惘然。

 

上葛庵先生 a_169_135b

從兄歸。承拜賜覆書。恭審造朝後台候起居百福。且聞筵中緖論之一二。又於邸報見六臣獻議。區區慰釋。不啻親承謦欬之末也。仄聞聖主眷倚益深。隨分展布。庶其在此。不必大行。而世道必有陰受其賜者矣。幸甚幸甚。先生今番行止。或以爲不當出。或以爲不可不出。世路偪側。人無定見。悠悠浮議。固不足動吾之成筭。而惟祝益懋明德。益光大業。有以鎭服乎浮囂。而杜其嘵嘵之口。則門人小子與有榮矣。

 

上葛庵先生 丁丑 a_169_136b

前年春夏。嘗一再修起居之問。其能免沉浮否。卽日春序漸闌。塞垣凍釋。伏惟致命順理。德履茂對崇深。斗經幸以餘芘得免疾恙。前年夏末。嘗調廚院奉事。冬晩由還。不復西歸。月前送人求解。計匪久得解。自此可得自便。惟是歲月流邁。志業晼晩。不免窮廬之嘆耳。紀弟得文科。在衰宗實爲多幸。但孤露之感。殆難自裁。柰何柰何。前月末一走英陽石峽間。得從庭玉昆季。竊詳謫中動靜。且聞彼中亦有一二士友識趣不凡。肯入鑪錘者。 吾東聲敎。固不限於遐裔。而先生敎鐸。自是行於窮髮之北。亦已奇矣。生此鄒魯之鄕。而安於㬥棄者。可謂罪人。金修撰天開歲初得病。數日奄忽不起。妙年淸才。前途萬里。何遽至此。令人慘惜。愈久而不已。朝家赦典例不及一番人。不知天意何時悔禍。引領北風。川途無極。企瞻丈席。伏紙惘惘。

 

答葛庵先生 a_169_136c

僚友家奴還。伏奉下書。謹審長途炎瘴。跋履無撓。稅駕後起居神相康泰。旣不勝欣慰。兼聞寓處且有巖洞林巒之勝。伏惟諷誦之暇。游息有地。舒憂散寂。有足樂者。 恨此樊籠局束。無由陪杖屨於水石之間。仍辦天王方丈之遊耳。元聖夫今往高興。渠亦自幸得近先生謫所。猶恨以疆域有守。有妨於源源躬造也。此人精敏於義理。儘能思索文學。今日流輩中尠有其儷。一向長進。前頭極可望。瘴海寂寞之中。士友稀闊。得此人亦可幸也。地主想匪久當到。設令相問。亦非好消息。不如相忘於江海耳。適聖夫使君告行。附此替候。餘伏祝爲斯文加護。

 

上葛庵先生 癸未 a_169_137b

春序欲闌。便信久阻。伏未審此時先生德履起居若何。區區瞻慕不任下誠。斗經僅免疾。月初行鄕飮酒兼擧養老讌。雜采古儀今制及鄕約而行之。但講之無素。窒碍處頗多。未免茅纏紙裹。手分化現之歸。深恨遠於門墻。不得隨疑更稟。恐有明州鄕飮之譏耳。李畏齋,復齋廟享事。廟宇講堂已成。將以開初二日妥靈。鄕議之齗齗者。每不快於書院二字。日昨有投單更講之論。話 頭不美。彼鄕議固挾私忿。而李家子孫輾轉磯激。致此節拍。前頭無事奉安。恐未可必。非無調娛鎭定之意。而觀其頭勢。似將有當街奮拳之氣。自揣力量。有難彈壓。未知末梢之何底耳。鄕論之必欲降爲鄕祠。固出前祠相方之意。意固不韙。寧欲定號以精舍。以冀一分息爭。而初旣主張書院之稱。不欲撓屈不公之浮議。遽變所見。非出務勝。實關事體。未知於先生之意何如。幸下指敎。一鎭囂囂之論。氣色不佳。無裨於事。則何敢浪播。以惹喙舌耶。

 

與李隱峯 a_169_139b

前日伻還。伏承下復。滿紙縷縷。如得奉笑譚於淸讌。未覺鯨濤之貽阻也。淫霖連月。便成漏天。蠻蜑之窟。蒸濕更甚。其何以將息排遣也。程伯子可與元豐大臣共政之云。大臣卽指王介甫。介甫元不是索性小人。只爲衆君子爭新法不合。一時奉身而退。無與共事。見呂惠卿,曾布之徒阿諛便敏。謂可任用。於是羣姦彙進。而天下事遂不可爲矣。向使明道維匡開導。化其剛狠。消其滯吝。變法能順人心。君子不至立敵。何至不可共政。故先生嘗論煕寧時事。有曰介甫性狠。人皆以爲不可。則執 之愈堅。使衆君子未用與之敵。俟其勢久自緩。委曲平章。尙有聽從之理。俾小人無隙可乘。其害不至此甚。此卽可與共政之說也。台諭所謂使明道當路。介甫或屈首苟容。介甫之時。明道豈肎枉道徇人。明道當路。介甫偕之大道。則豈曰苟容。明道之與介甫共政。只是積誠感悟。消融化服。蘄使之與君子合。不與小人合而已。所謂委曲平章。期於聽從者是已。故曰惟明道可辦此。未可遽謂枉己徇人。不知於台見何如。

 

答閔士會 a_169_141a

仲春素書。承坼差晩。就審向時澤畔起居珍謐。豈勝瞻慰。斗經門戶無祿。永春從兄竟不起疾。氣質神采。宜享上壽。而遽止於此。痛兼公私。無以自裁。金天若學士又以夏初別世。無非吾黨運氣所關。謂之柰何。古之君子 玉成收功。多由謫困之久。至於文章小技之精詣。如子厚,子瞻輩。亦得浮湘過嶺之力。今公二十年投竄。已過澹庵年數。其轉徙北南。又非特邦衡所遭而已。困橫增益之功。將必有賴於擔當大任之日。老天豈全無意者邪。頃年聞公有一金石大篇。傳到南中。全務尙奇立異。讀者至不能句。適因拜書。妄效區區之見。非不知僭越爲罪。竊恃大度之虛受。汔不見片語之覆。果知寸筳不足以發大鐘之響。旣而有人言。執事對人言權天章亦以吾文爲不可解。吾文其果不可解邪。殊無俯諒狂言之意。咋舌自訟。愧其不知量而輕於獻愚也。聖人之所 以聖而益聖。以其不自聖而擇蕘言也。雖執事文章已臻妙境。自出機杼。自開堂奧。不復蹈古人蹊轍。尙宜廓詢蕘之量。收采葑之益。不當遽示訑訑之聲色。以塞規切之路也。若又以此等聲色。施之進德修業之間。諧弻贊化之際。則竊恐無以集衆善廣忠益。而成久大之規模。受重遠之負荷。此豈知舊之所期望於執事者。人物眇然。莫甚於斯時。如明公者僅可一二數。而據此一節似未免有私己護前之病。令人不覺撫心而嘆。實非爲文章一事而發也。旣云自悔而又發狂言。想有以諒其惓惓之愚也。

 

與李幼材 戊辰 a_169_142c

日者乖逢之歎。想無彼此。高軒出山。實不偶然。而竟失款敍之便。在斗經尤爲不幸也。卽惟長途跋履之餘。侍學增勝。斗經宿病日益深痼。服餌針砭。俱不得效。駸駸成一癃尩。柰何柰何。病中不敢復看書冊。時於無聊中發兄擬古詩展玩。以當笑談。毋論詞格體裁。一洗近世 萎冗綺靡之習。意古致遠。頓挫激揚。直若流出於古人之肝腑。月華澹遙空。洞房何寂寂二篇。尤使人惕然有警省處。詩之感人多矣。非故人見愛之厚。何以得此。恨此頹懦。重以疾廢。正如糞土難雕。是爲愧且懼耳。頃者一出。前失丁丈。後失吾兄。失此二奇遇。思之至今怏怏。不但疾病之惱人。還自笑耳。

 

與李幼材昆仲 a_169_142d

歲律欲窮。伏惟趨庭講學。僉履珍相。前者因梧溪李君奉赫蹄。想得徹覽否。乖逢之歎。至今思之。怏然不快。贈金君詩若序。間一寓目嗟賞。但時出聱牙。驟讀茫然不 曉。令人有寡陋之愧。詩文使古語。古人亦有之。然使事而善則事爲吾用。使事而不善則吾反見役於事。往往致槎牙硬僻。精神不活。吾兄之作。不必至是。然春木芚援手鶉。若用之於大篇險韻鉤章棘句之間。亦何不可。至用之於寂寥短章則不幾於僻而晦乎。斗經之管見未敢自信。而有疑輒獻。可否取舍則在兄明鑑耳。聞賣田買馬而餧餓虎。何其仁也。

 

答李幼材 戊寅 a_169_143d

船頭別後。棹進山回。失兄所處。爲之悵然。旣而潮滿月明。擧席窮桅。簫鼓競發。篙師用壯。神旺興逸。恨不挈知己共之。及得兄書。辭氣激昂亢厲。頓挫而悲嗚。有燕巿擊筑之餘音。愈令人感慨無已。所諭者誠是矣。見屬者誠厚矣。歲寒相期。誠出見愛之深。而仁智之樂。殊非僕所敢當也。岳陽誅茅。或恐戲言非其實。而天王峯頂書吾姓名。不知何時辦得此一段奇事邪。僕之詩未能離色澤。視兄全尙天質者。何翅濮韶之辨。而奬詡逾涯則 過矣。僕再明當首歸路。自此逾疎闊矣。惟望進德珍重。慰此私慕。

 

與李幼材 丁亥 a_169_144a

前修慰狀。致之川前金棘人。計已傳徹也。日者遞中得兄手翰。一字一涕也。所慰慘慽之餘。體力支持爾。斗經意外聞舍弟言事獲譴。遠投瘴海。心境爲之惘然。渠書以嶺海豈盡死人自勵。差强人意。未知到彼後水土果如何也。承兩葬同日。慈情愛刃。何能自堪。聞喪慘以後伯氏兄已還海鄕。兄獨飄飄靡止。每一念至。慜然怛傷。不翅身當。此中倘有棲息地。非不欲奉邀。爲暮年相 依計。苦無容手處。每與大年語及。喟然耳。退陶先生言行通錄。近與李天祥分門類編。合年譜附錄凡三冊。頗費心力。覺更有條理。方欲寫出正本。恨不得再經兄眼耳。誌文草奉呈。幸勘敎。從兄所草行狀。近亦脫稿。遺集未及同勘。葢各有所掣。苦難得旬日聚首。天祥於文字眼目最精。得同校當有益。而憂服中難於邀請。是可欠也。天若檢討。因李海朝論與權某罪同罰異。遂有高興之責。白首投荒。令人慨然耳。

 

與李幼材 戊子 a_169_144b

頃日復書。計卽徹聽。老炎如蒸。不審湫寓中服履起居 若何。區區瞻注不已。斗經姑免疾病。宣城外食之憂猶未艾。只得任之。不復相較耳。言行通錄批標處。一一勘過。有以見兄眼目之精裁校之密。因此整頓一番。覺頭面稍新。何幸何幸。序文承示。大覺病敗不小。改竄得三數行。呈上草稿。幸痛與雌黃。論語講錄。自是一書。皆無問目而有答語。今不得已各條補入問意。似稍完足。四書釋疑。更取考閱。逐條皆是諺釋。似難收入編書中。曾見文集。亦有帶譯釋處。終是未滿人意。未知如何如何。艮錄中肇見心經附註。沈潛反復。或驗之踐履之實。或察之義理之間。兄欲易義理字以事爲字。不然理當作 利云。此葢言沈潛思繹文義時。而改義理作事爲。或改理作利。莫有粗淺之病邪。

 

答李幼材 a_169_145a

到府底接留書。院伻回又承手滋。謹審歸稅無撓。第星州慘報。聞之怛然。斗經到城。値柳李逆境。未免宿留而發。取路金溪。求見史傳手草。其稱述老先生極其筆力。 與言行錄互相出入。欲錄老先生言行。此最不可闕之文字。但收入時。不可稱史傳。須與老兄一番商量而決。此中從兄亦極稱其不可不編。故已謄寫。以待面訂耳。先稿附錄考異减改。語約意該。令人歎尙。始覺枝辭之無取也。當一從改本。交游錄良感前後見諭之勤。敢不敬從。當初率爾犯手。仍附卷末。因此招拳惹踢。上累先稿。私心自咎。每有咋指之悔。承諭諸人之意。俱出慮患周圓。已奉囑刊役有司。刊去其板。而此中諸議紛然。不肯放下。幸兄更有以明曉之。破此膠滯之論。使雌黃不到先稿。斗經亦免於多口。如何如何。鴨浦李護軍丈前 有九秋共遊仙刹陶淵之約。故將參虎院朢日焚香。仍陪此老溯峽。已報金齋郞。庶有水石共討之便。深企深企。

 

答李幼材 辛卯 a_169_145d

風便得書。具悉彼時。服中靜履珍嗇。豈勝欣慰。吾儕不幸。金參奉奄不起疾。忠厚樂善。何處更得如此人。不曾 聞病報。而遽聞長逝。尤令人悼慟無已。固料同我懷者老兄。承示愴然。柰何柰何。斗經自前月中旬。患齒牙浮疼。廢食幾至兩旬。近始稍定耳。聞近有開巖結茅之計。得幽閒出塵之境。此實暮年難遇之幸。未知眼前突兀當在何時。恨未卽一騎相就。共賞幽致。但念彦兼不在。茅棟雖成。難得賞心人耳。

 

答李幼材 戊戌 a_169_147a

病滯宣城。日接兩度惠書。大慰客中滯鬱。又邂逅鳴于於宜仁。細叩動靜。汝修之至。又聞行旆自紫海已還。起居康迪。尤用慰瀉。斗經旅游傷暑。却食僵卧。數昨始轎舁還家。食飮稍勝。只是兒子往彼同歸。得痢苦苦。極以撓悶。與地主往復論辨長書。病倦中只一番看過。而大較以淺見言之。老兄所答理勝辭順。倘使兩造於紫陽門庭。以求聽直。伸屈自有所歸。而其如一邊務勝。强不 可令何。呶呶口說。末俗例態。在我無媿足矣。講錄刊補。計今已成完本。亦望更示。豁此蒙蔀。聞所謂大全箚疑。序語如彼。彼中誤認每如此。刊補恐不容終閟也。

 

與李幼材 庚子 a_169_148a

天崩之慟。率普同哀。如斗經名忝邇列。尤不勝攀髥莫逮之痛。柰何柰何。暑節遠途。枉臨之勤。荷意鄭重。第以客稠別遽。未得穩承款誨爲恨。歸稅後啓居若何。悠悠瞻溯。誌文依敎還入舟水圖說發揮及爭論長白山南迎導失計兩款。雖痛加刊落。猶且三百餘字。澤堂月沙相誌文五千二百餘字。猶謂之繁冗不成文。今此文六千五六百字。其不成文甚矣。未知何以則得粗成文體邪。恨未得合席商量也。講錄刊補。已謀傳寫。分成三冊托寫手。謝氏所論韶武異處。已依戒割改。但論語或問以謝氏說爲發明尤詳。今此謝氏所謂聖人豈以我所 遇之時不如舜而私自已哉。盡美與盡善。聖人之意。豈不曰舜與武王同道云云者。語意未瑩。似未見發明之詳。豈謝說此外又別有致詳於韶武之異者歟。幸更詳之。第念雖得傳寫。自家已成七十翁。年老質朽。已無受用之路。諺所謂學工伎而眼已暗者。正此之謂也。浩嘆而已。今番成服節目。內外百官。皆受斬衰之服。實依朱夫子君臣服議。足正旣往之謬。而作散前銜官曾經侍從者。許一例受衰。此則是矣。未經近侍文武蔭前銜。只以白衣帶白笠成服。反不如居齋之太學生則似太薄矣。昔有問於寒岡先生曰。初喪都下前銜無論官資崇 庳。皆用絞帶何據。答曰豈不以雖退而恩數已深。不敢自同於凡民也邪。此似是宣廟初喪時事。此亦已事之可證者。未知受服時有證此請改正者邪。

 

與趙宅仁 a_169_153a

家禍不殄。又見季弟家第四姪繼夭之慘。痛哭痛哭。更何言更何言。昨聞邸吏持湖幕除目而去。固知雅意必不樂赴。而退坐辭免。公私有弊。未知成筭將何居也。溪院遽失山長。不但士論缺然。自此參差。晤對未易。亦一恨也。前見兄發思庵所撰碑銘。勒珉院傍之議。歸諗諸同人。皆聳聽以爲偉擧。但其時只自語及於私席。未及開座發論。如不免西行。未可趁其前戾院出代。仍發此論於公座。以爲定出幹任。待時營竪地邪。此中從兄及粹彦,國材諸兄。皆欲兄發曠絶之論。爲藉重成事之階。故敢及之耳。

 

與趙宅仁 a_169_153c

節屬淸和。山居靜履多勝。斗經姑免病。疏批無期。行當自遞。聞兄入都堂錄。此時異事。朋儕相賀。而斗經恐兄又未免入苦海。但未知早晩耳。不見淸凉已多年。擬以今朢間省先壠於才峽。仍入蓮臺盤礴一兩日。兄不可不偕。須趁朢日相候於移廩金友家。爲並鞭計。老境山間團會。實非易事。須掃萬必臨。金宅三作何狀。似聞眼病向歇。已能看書否。若可携到則亦一勝事也。

 

與許英陽 䎁 a_169_155a

斗經頓首。不佞少也。講服老先生道德文章。如卷中人。葢有執鞭之願。不幸未及摳衣請敎。而先生下世。則思一識子弟之賢者。以償宿願。間從從兄永春使君聞執事之名及見往復筆札。因想見其文彩。尤有願交之志。顧川途隔遠。淸濁異流。唯有一念憧憧爾。月初入城。聞執事補縣出南州。極欲迨未辭朝求一面。而謝命之後不敢久淹京邸。兼忌痘疹簡出入。此計遂復差池。悵然 悵然。英陽山水縣。不宜俗吏。今得執事。山川幸其遭遇矣。松桂簾陰。春晝讀書。想日有佳趣也。英陽有姑母年迫七十。他日得暇南歸。當一省。庶期一望光塵。第恐閽人謝客耳。五馬之發。當在何時。餘祝行李珍重。

 

答元聖夫 a_169_155d

城南期宿。兄病不果。追思悵然。人至奉賜書。謹審秋陰。侍省仕學俱優。感慰良深。斗經姑保昔拙。但屬此秋風。不禁菰鱸之思。想兄同我此懷也。日昨有懷同人。欲趁桂魄未缺。踏月虹橋。弄秋瀑盪塵胷。折簡仲舒。兼速吾兄。値兄他出。未果成聯鑣覽勝之樂。殊不勝少一人之 歎。古人謂一夜話勝讀十年書。吾儕一會。宜乎見戲於造物小兒也。程書荷兄見借。得見所未見。爲賜甚大。但過眼輒忘。且不能耐煩理會。無以爲受用之地。當其披讀。或不無警發處。而掩卷則依舊空空一鄙夫。甚可歎也。近日且讀大學。姑無工夫更及於此。俟了大學。欲一番尋討。兄能寬假否。兄若欲從速探賾。從當奉還。俟後更借亦不妨也。末世人物眇然。如兄志尙問學。廑可一二數。更願益究大業。從事於格致誠正之工。爲明體適用之學。使出處之間。世道受賜幸甚。李員外頃始穩敍。其論世道時務。能超然於世俗功名之外。而有挽回整 頓之意。不謂長安聲利海中有此偉人。兄之鑑賞。故自不誣。斗經未免戲之云。公能及此。世道終有賴。但恐做時不似說時。此雖戲言。亦可念也。若使今之在名途者。有此等四五輩。足以風勵後進。爲益不少。李公期兄不淺。兄須交修互勉。相此遠役。以幸世道。李公與兄俱將有世道之責。故敢效其愚忠如此。如斗經者何足道。少嘗有志。中年放倒。至于今日。始有收拾桑楡之意。而志氣不彊。理不勝私。恐終無以自拔於下流。可懼之甚也。荷兄相與之厚。不敢自外。惟兄諒之。時惠箴規。警此頹懦。適客至攪擾。不能盡所欲言。

 

與金維城 a_169_164c

前日所修書。月初致之書院。其果趁卽傳納否。卽日溽暑無前。靜養休勝。斗經不能自修。以止謗衆怒。羣尤去益未弭。無非自取。交游一錄。爲一陷身之阱。品題之說。鼓起無限猜釁。以致人人立敵。事事生疣。貴鄕年少之論。不曰交游錄。而直曰品題錄。棄世誼而懷不平。延及弊鄕。不諒世道。率意妄作。咋指噬臍。豈敢尤人。前書見兄因招拳二字。張皇怒詰。至引鄙書中操切人之大欛柄之語而反駁之。若故有意於深文。實出意慮之外。故修復之際。自不覺辭意之矯健。其答上舍老兄書。亦以其見罪之語。有不能深服迷滯之心。故未免遣辭之激 發。追思多可悔者。狂狷無裁。想或蒙消納於曠度包容之中。而旣過而惟之。處世行身之道。有不當若是者。無非平日乏檢身工夫。猝遇事變。理不勝氣。奮筆竭論。愈忤物情。正如抱薪救火。愈趣其自焚矣。悚歎無及。第願後勿復蹈此習。而亦何可必邪。叔章今書。致憾於兄特深。往往有情外之言。想由羇管索居。意緖無聊。易於感觸。而語不知裁。亦可見其定力之不足。初欲中寢。旋念渠之有此言無他。不過戚之而已。兄雖見之。不必深咎。故敢此呈納。諒其情而恕其罪可也。

 

答安補天 庚子 a_169_167c

連得書多慰。諸公職牒還收。果歸浪傳可幸。三相箚疏。備悉事狀。領左箚未免語窘。右揆疏語明切。曲直可見。 勑使自生葛藤。失對轉添蛇足。駭聽極矣。右揆三箚。朴儀曹疏極言其無謂。洛下散官又將聯名陳疏。則亦可以杜後弊矣。遠外之臣。又聯名投疏。不已過乎。槩想此事。做錯則有之。別不見關係安危。如初聞時所慮。遠地散官或一人。隨所聞據所見疏論猶可也。至於奔走相通。聯名張皇。有若大變將出於朝夕者然。揆以事理。未見其十分正當。無論前頭處分有無。亦有億揣窺覘之嫌。不如堅卧東岡。觀其事變之如何。若眞到危機交迫。無人謦欬。一進昌言。以效愚忠。庶可以伸臣子分義。而無媿於心。如何如何。吾輩白首散蟄。必無用世當事之 憂。而無論居常處變。每以靜重自守。則中有主張而應事有力。若乍見風吹草動。便手忙脚亂。脫遇大事變。恐利害交煎。狼狽無收拾。不但無裨於國事。而秖以辱身名而已。大槩應世變者。不可全不識機關。而機關熟者趨避之巧生。而氣節易於消磨。此不可不念。吾輩須以此箇意思。交相淬礪。庶不到得墜墮。未知左右以爲如何。黨論傾軋之中。惟以機關伎倆爲能事。而廉義名節。視以弁髦也久矣。今因事變之會。聊此拈出。要與儕流共勉而交修。其能免頹波中淪胥。何敢必也。

 

與權子定 以鎭 a_169_168d

累日追塵。親色笑奉譚讌。兩忘民主之分。不覺暑晷之移。至於意氣之輸寫。名理之折難。絀爭心除勝氣。虛襟恢度。好古靡倦。退而充然竊誇於人。非敢以民等之得此於執事爲榮。所以喜執事者開誠心脫流俗。下士崇學。宛然有世德庭訓之遺也。幸甚幸甚。民犯歊赩越川陸。僅抵陶山。距家尙二舍。明間欲歸。不知何以自致也。執事四端亦氣發之說。固自有定論。然幸試取陶山反 復之論。虛心細玩。猶有未盡信及者。更從李幼材求見其父子間。與申明仲,李仲舒論辨者而思繹焉。或不無少裨於多聞擇善之道。如何如何

 

與辛省三 a_169_173c

久隔淸範。鄙吝盈襟。秋氣乍凉。仰惟兄道體益佳。斗經憂與憂接。兒子得病十日。一向沈篤。惱擾不可言。畏齋廟享事。貴鄕發論已久。前日葛翁亦亟稱於此老。以尙闕立祠爲欠。故頃者不揆微末。倡勸士友者。意謂同好必有同聲之應。始會之日。至者寥寥。不覺撫心憮然。私竊謂若非畏翁見歉輿論。必是不佞非其人而敢興大論。以致衆心不厭。慚訟至今。惟當咋舌中寢。以待他日公論之定。而業已開坐。又多他邑同人參會。遂定以書院。追思大涉徑遽。公論咈然。定加一層矣。此事本宜就 兄商確。而玆後淟汩憂病。一未合席咨叩兄平日定論。此亦斗經率爾之罪也。此事於高見何如。畏翁果於院享有所歉然。斗經豈必有成心自是邪。如其不然。兄之一言。爲鄰近所信服。未可與衆解釋爲混合歧貳地邪。兄每以退然沖挹。爲處身第一義。凡事不肎主張。此固謙光之美。而至於斯文是非。不宜含糊。如何如何。恃平日相悉。敢布其私。幸傾倒指迷。近有復齋並享之論。又發於苞山。此又何如。

 

答柳君實 a_169_175b

垂問變禮。鄙人於禮之常處。尙且矇然。况於變禮乎。宗子夫妻俱圽。幼孤繼夭。誠人家不幸之變。宗子之弟權攝廟事。勢出不已。攝祀之介子有子。當繼宗子之後。一 家論議。果已牢定。則雖未受禮曹立案。旁題似當改以其兒之名。但宗子內外俱亡。呈禮曹受立案。必待上言啓聞。若不能如意則徑先改題。未知如何。若無此一節之難。則改題不必待其長成矣。朱子答李繼善之問曰。旣更立主祭者則卽祠版亦當改題無疑。此恐可據。改題後祧遷一款。鄙宗家方有此事。而嘗見人家累次移奉。多有難便未安之事。故議於門中。立別廟於宗家之傍。以奉兩世遷主。以俟諸房代盡而處之。此出私家權宜之道。有乖經禮。何敢勸人效之。墜問中或人之說。似類鄙家事。故敢及之。西壁東向。乃古禮始祖最尊之位。 恐未安。無已則姑安於東壁下西向或可邪

 

 

答金仲綏 a_169_176c

人至奉長牋之辱。謹審窮臘。服中靜養味道冲迪。豈勝慰暢。書中雅意謹悉。蔑實功而馳虛聲。世固有此習。誠可惡恥。鄙前書所云。非敢欲揭華眩外。一守晦默之戒。 亦或過於廢講闕疑。敢有云云。承有俯諒之意良幸。通錄遽已傳寫見還。何其敏也。所疑亦良是。其中答鄭子中事親一款分註書者。果是後人所添附。旣在本集。刪去似不妨。而本集浩穰。人難遍窺。此錄簡要。易於傳錄。其書所論。曲盡眞切。可以感發人意。故愛不敢刪而置之。此外鶴峯問目所答數條。果在文集者。而鶴峯自載於陶山言行錄中。故收編時不敢刪而仍載之。此則非後人節取本集中而編錄者也。艮錄物格之訓。果是可疑。其下註其非定論。似不可已。盛敎誠是。第物格格物之訓。其說多端。有難究竟。此中葛老之見。直據程朱本 訓。爲學者辨破近世紛紜之誤。至謂似未免立異於大宗師之論。極爲惶恐。葢指老先生所論而言也。其與申明仲益愰往復說話頗長。倉卒不可謄錄奉示。可歎。承有春間踰嶺之意。儻不差池。庶謀揩靑是企。

 

與金泉督郵 a_169_177d

自記馬南郵。心焉若將相接。而差池至今。每念至悵然而已。李上舍天祥從貴郵歸。略叩動靜。稍慰傾企。憑伏審方營先相公城主遷窆。期在此月。仰惟見和於十年之後。摧慕如新。當何堪處。曾聞與天祥譚藝甚不苟。葢左袒於韓,歐家數。而深闢獻,吉諸子。葢自北地信陽以復古反正。號令文林。浸淫以易天下。吾東諸賢晩亦中其毒。無一人逆航溯流而昌言排之者。不意得正論於足下。足下年富力强。又識路而疾驅。將何遠之不至。勉之勉之。天祥又謂足下所爲文。抑揚頓挫。精神闔闢。有 力量脫去左海習氣。天祥故自文雄。其言不誣。甚欲一寓目而不可得。又可歎也。昔年廕仕洛城時。聞明季大家有錢受之集。甚思一見。亦嘗求之不得。葢彼時吾儕嗜文墨而顯者。多投遜荒野。罕能相接。僕亦陸沉雌伏。職役之外。不敢向人開喙。旣歸山間則世間所謂奇書秘藏。又無從而得見。遂自甘孤陋之歸。因天祥聞所謂虞山集。乃在足下架上。不識可使老僕迨未甚昏耄。一窺巨海之珍藏乎。諺云借書一瓻。還書一瓻。許人借見。書無損而自若。珍秘靳示。豈吾儕間事邪。千萬爲老僕圖之。切懇切懇。

 

上宗兄 a_169_181a

發行時伏見有諐候。莆姪追到府中。詢審尙未快復。未知信後已膺勿藥之喜否。弟辭家已過一朔。所幹不如意。客味酸辛。置不足道。而歷討玉山及東都舊迹。雖行役怱怱。不能從容。而溪山之勝。往古之跡。儘多可觀。恨 不得陪游也。今月廿五轉至蔚州。濱海蠻蜑之俗。往往駭人。而咫尺有鷗江書院。奉妥圃隱,晦齋兩先生。勝槩直是天下名區。三山二水。控引襟帶。淸曠深遠。闊呑海門。晴晦萬變。未知關東鏡湖。視此何如也。欲作一詩以紀其勝。而非筆力所能形容。是可恨也。府中見虎溪長柳欽若。言李參奉,金護軍諸老。欲會虎院。通文宣城。論老先生文集校本棄置未安。弟亦謂此事關係斯文。不容但已。第通文或欠婉曲。仍致激惱。亦不可知。吾兄弟欲聯名抵書烏川諸人。曉諭其不當然之故。未及裁書。吾有遠行。未知從兄或已修送否云爾。則欽若亦力贊 之。弟雖未及還歸。幸作書鳴久,徵叔諸人。開通其滯惑。如何如何。

 

與叔章 乙酉 a_169_182a

日前龜潭逢李泰而亞使。聞時會染痘不救。不覺慘然而涕。向嘗戒其不愼避。今遽至此。哀哉哀哉。君纔經至慽。又遭此境於千里客中。情意慘切。當無間於至親。柰何柰何。此中君平之喪。久而愈慘。尙何言。宗兄以纔遭喪慘。日氣漸燠。遂輟金剛之行。十四日與我共往龜潭。拜丁丈。翌日共舟沿洄。盡日從容。丁丈無論九袠之年。進德講學不倦。視聽精力尙旺。容顔睟潤。可謂地上神仙矣。歸路遍討上中下仙巖之勝。觀雲巖舍人巖。雖不見金剛面目。亦一勝遊也。昨夕還家。營便又至。審行旆無撓到營良慰。但聞轉入嶺東。相見未易。又覺悵然。若 欲遍觀關東諸勝。則須費一朔光陰。而日熱恐難周覽也。秋科掌選人。將有希望之心。所當一切勿施。遜言婉謝爲可。似聞有聞君除目。入籍於關東者頗多。須與方伯相議。若非壬午式入籍者及率妻子明白居住者。勿許都目。嚴立界限。庶可塞嘵嘵之口矣。

 

與叔章 a_169_182d

聞有拜疏之意。固慮其觸諱獲譴。而亦不料其嚴急至此。瘴海之行。當夜督發。蒼黃窘束。千里可想。連見書知行色安穩。賴知舊助贐。庶免路上飢寒。稍可慰也。去廿八書。知將拜疏。晦日雨雹。風䨓折木拔屋。天地晦冥。而豐基,昌樂兩官走人報君投荒。葢因天若押去邏卒 而聞之也。伊日景象。追思懍悸。亦可異也。計今歇泊已多時。未知風土何如。行役撼頓之餘。體氣安適否。主人能無物色之猜否。旣當言地。遇事不得不言。以此獲罪。亦復何媿。吾意似勝於隱默官京師也。城主亦聞。卽馳書告我。鄕中親舊多貽書見賀。以不墜家聲。未知果能終始無忝否。此所當勉勵處也。餘祝愼飮食謹思慮。不住看書。期於得窮鬼力。古人謂士所當爲未止此者。眞可念也。更須勉旃勉旃。

 

答叔章 辛卯 a_169_183d

纔遣風便書。苦遲蕙歸。其行得書。審淸和寓况依安。忻慰何勝。此中數日前松月表叔倡爲道淵之集。會者半百。六旬以上廿許人。過八袠者四員。可謂無前勝會。獨恨君不參耳。旱乾如此。或當有疏决事。而何可必邪。藼名呈書。便是乞哀。恐不如含忍待時耳。聞習烏川水土者言。大松水泉最惡。不如趁夏節未晩。移就水泉淸潔 風氣藏聚處也。蕙言土主及鄰近官。絶無饋問。反不如在湖南時。世情無足怪。莫往莫來。相忘於江湖。不是惡事。年豐而口飢。海居而食淡。是亦窮命分內事。安知不爲玉成之資邪。少章病未快不成行。萬姪代往。此姪於文字間。儘有才思。而無恒心。乃其大病。須使之堅坐讀書。至於太不堪然後時許游息發舒。則庶有所得矣。且其性太以淸疎自喜簡脫。爲尙雖高。似頑鄙猥俗之人。亦倚著一偏。將無實地可據。不可不矯揉鍛治。乃所謂養不中之賢父兄。而吾輩不能爲賢父兄。使子弟無所觀感裁節可歎。君須以吾書意申申勉戒。看渠能聽受 否也。映山紅春晩始回生意。吐十數花。而嫩芽多枯。今又葉葉焦枯。欲壅肥土則恐促其死可歎。惟祝好過速還。

 

答萬姪 癸卯 a_169_185d

疏行歸時。謂汝同歸。見書知伴諸益留泮。近日節屬淸和。頻雨頻寒。氣候不常。客中眠食何如。汝最不能耐苦。儻因久喫虀鹽得咬菜之益。庶爲做事之根基。何幸如之。但恐不能忍暫時之辛酸。已附夢與之後乘。則無以爲受用之地耳。振伯見卿諸益俱好在否。疏事之終始阻搪。是誠何心。人言士林旣伏閤見敗。今則惟有子孫 擊鼔鳴冤。庶徹纊聦。密兄要我指迷。而吾亦不能別生計畫。柰何柰何。汝與見卿,振伯。做策邪做表邪。汝凡事不能有終始。今資益友則或能勤做邪。振伯吾嘗愛其玉潔金精。久處名利都府。能不受變邪。老先生與文峯書有言。敦敍持服日。意向甚篤。一二次入泮。與前不同。今則絶口不言學矣。乃知前輩亦未免此。振伯能視此惕念則好矣。忙不別作書。玆及於汝。汝須爲我致意。餘望客味珍重。愼節言語。

 

答孫正宅 甲辰 a_169_187d

見書知眠食依安。且有觀書之味。此是兒曹好消息。極慰思念。此中依遣。汝爺亦漸能出入閭里。當以次蘇完也。讀朱書兼看先生集。往往有會意處。弱冠之時。能得此甚不易。使吾喜而不寐。須時時兼看諸賢言行錄。如伊洛淵源錄等書。使中心欣悅鼔動。而意趣悠深。庶免 味淺生懈心。亦須不露外面。免被指目。乃爲長久之道。和而不流。中自斂飭。不乖於處衆行世。世人浮薄。知人有志於古道則競欲指笑。求免於此。戲謔成習。初諉豪氣。竟徇流俗。此吾所曾經。故及之。凡看書有疑處。輒箚記。歸日叩問爲可。疑晦處。往質溫溪李上舍。庶有益耶。餘欲梳髮止此。

 

*損窩先生遺稿

 

敎京畿監司趙亨期書 a_169_561b

唯畿甸爲國家根柢。視諸路而尤難。矧方伯作人主藩屛。與庶官而自別。庸循僉擧。爰命汝諧。惟卿氣岸恢疏。風調倜儻。對策文陛。字縱橫於三千。發軔明時。路扶搖於九萬。處耳目之任。則以獻替爲己憂。居喉舌之司。則以匡救爲職分。言有中亦有不中。若其指陳則頗詳。人謂知或謂不知。所以期許者非淺。頃當 儐接之役。特紆簡擢之恩。嚴程載馳。應深獨賢之歎。殫墨遽發。盖多不諒之辭。京兆政淸。異績何待於鉤距。藩臬任重。利器思別於盤根。睠玆千里之邦坼。寔我三韓之甸服。類分陝於洛邑。朝貢唯均。如二輔於西京。拱制得軆。以言乎形勝則襟海而帶湖。若論其委輸則漕水而輓陸。比因旱澇之荐酷。馴致民生之孔艱。蕉澤寔繁。長安之桴鼓數警。蔀屋已瘁。大東之杼柚俱空。矧今癘疫之日滋。盖緣饑殣之爲祟。念餓殍之載路。丙寢何安。若恫癏之存躬。玉食無味。顧此封陵之盛典。宲是曠世之縟儀。雖功役設施之間。一 從簡約。然事務酬應之際。未免繁多。必藉保厘之才。可收安集之效。而承流宣化之責。比前時逾艱。故爲官擇人之方。在今日尤重。甄注雖出於銓部。簡在寔由於予心。卿其懋殫才猷。祇服寵命。留心黜陟。毋或吐剛而茹柔。專意撫摩。有若救焚而拯溺。毋牽於私意而聽斷唯明。勿拘於文爲而通變當理。凡區劃措置之要。自有成䂓。若稟處裁斷之宜。一遵流例。於戱。禦下莫如律己。唯以公廉自持。爲治不在多言。尤以簡靜爲務。是所望於卿者。豈相勉之徒然。益勵澄淸之懷。毋負委任之意

 

*芝村先生文集

 

上尤庵先生 a_170_099d

區區妄竊有一言可稟。盖念儒者之於世也。若得君而行道則大善。不然則只有立言垂後一段事耳。今以先生今日所遭論之。其於行道之事。竊恐其無復 有望也。然則所謂立言垂後云者。豈非先生今日之所當任。而後學之所共望者耶。自朱子以後。雖曰斯道大明。然竊意朱子後而生者。其論說尙多。則恐不可無折衷者矣。雖以經書小註言之。或不無與本文不合者。而後生輩冥然莫能覺也。豈不可憫哉。今先生若遵栗谷先生所已爲者。以成此業。則實斯道之大幸矣。不知以爲如何。僭率稟此。不任悚仄。不宣。

 

上尤庵先生 a_170_101a

江頭拜別。瞻望脉脉而歸。至今思之。尙令人黯然銷魂也。近因諸公之來。伏聞行駕順達。愆度漸安。區區 下情。慰仰良切。數月雨餘。秋氣頓高。伏惟調攝益安。側聞召旨繼下。辭旨懇惻。不審先生於此。進退何居。竊惟先生今日所處。旣得罪先朝。而待命閱月。則到今承命。誠有不敢安者。然此與尋常召命有間。旣以任使。而下旨且係闡揚先王德美之事。則亦不宜一向前却。仰惟狼狽極矣。想必有熟講於中者。誠願得聞其大畧也。喜朝頃送妻父謫行於王灘之上。又連有事故。往來郊外。比數日。方在家讀書。仍念向來所謂學問者。徒空言無益。向外爲人之意多。而務實貼裏之工少。顧於日用間事親從兄言 語動作處。全未得力。盖本原不定。根基不深。徒將聖賢說話。吟詠少頃而已。如是拖過。幾何不爲誤却一生之歸也。切擬自此脫却日前客氣雜習。直從小學中下工夫。先於明白平易處做去。此意。今日非不着實。第未知稍過近日。又果如何也。精力有限。道體無窮。人欲易迷。天理難復。以朱子之大賢。而猶如此也。况在新學後生耶。讀之然。日者。金兄昌協。以先生進盥說見示。因伏窺盛意。今俗所行。尊卑倒置。以汚加面之失。誠如所敎者。但承水盤盛水器之並用。亦貧家之所難辦。庭除置水之法。似最好。自承此敎。始 用此法。置水於抹樓上。以手掬出用之而落之地。庶幾稍近於古禮。且答金兄。只此一事雖小。亦當决然行去。庶不爲虛講也。如何如何。餘不宣。

 

答尤庵先生 a_170_118a

昨者入城。不獲承誨而歸。歸來耿結。殆不自聊。見方孤坐山窓。懷仰轉切。不自意耑使遠辱。副以手筆下書。承讀以還。感慰千萬。但以敎意甚盛。有非區區所敢承者。此爲惶悚無以爲諭也。仍伏審卽日春和。先生道體增相。下情不任欣幸之私。喜朝杜門奉親。粗保菽水。餘無足仰凂者。只是因循懶放。未有着實用功處。日夕悚惕而已。下敎校本云云。盖亦不無曲折。 去年夏。李友頤命。在玉堂。屢書相勉。要區區私自證稟於門下。此則似亦無妨。故去冬。妄以退溪本冊及玄石標題。參互商量。果不無一二可疑者。遂敢逐條箚記。臘月就拜時。持往欲躬稟矣。因客撓未果。姑俟函丈南歸矣。日者。偶與李友往復。因及此意矣。不料其以此至徹崇聽。有此俯索之擧也。盖念自古後生少輩。雖甚魯莽。固不害於質疑問難於先生長者之門。且觀退溪所與門人書牘。則其論聖學十圖者。亦往往有之。据此雖係進講之書。亦無不可稟請之義。但今先生所處。異於山中。而乃以私簿。唐突冒呈於 禁嚴之地。非惟不敢。亦甚難便。區區於此。誠切悶蹙。不知所以爲對也。然業已有記。且蒙先生委敎。有不敢隱諱遷就。以虛辱先生勤命者。不得不冒昧呈納。雖無一分所裨於校正之役。倘自此時。得蒙逐一回敎。以祛疑惑。則區區千萬之幸也。玄石聞其病狀少歇。度於數日內。必當前進城外。此後去留。惟在先生相勉之如何。斯謹拭目以待。夜深胡草。語不成倫。並惟俯諒焉。不宣。

 

上玄石朴公 壬戌 a_170_137d

朝起孤坐。忽拜手書下辱。仰審春寒。道養增重。所以慰此瞻仰深矣。詣闕陳䟽之計。固知時勢不便。但 旣不得不戒西行。則與其無端徑去。恐不如此計之。爲稍可安於義。盖其歸趣决當在於逃遁。則時勢之便與不便。却似不足顧也。故於頃日承問之時。以此仰對。然妄意今行。倘或自上盡誠禮。而必欲面見。則到此終始不承。旣未知果合於義。而此番所處旣如此。則他日承命。又却有碍。如曰終無可出之義。則不唯吾儒家法。本不如此。却恐有違於門下平日不忘斯世之仁心。是以前書敢於此段。有所奉稟矣。今承敎意。又罷前計。而直欲從間道。私自往來。此則區區之心。終以爲未安。夫向來力辭召命。若只以不 敢承當爲辭。則雖出入自在。猶無甚妨。抑觀前後。辭本。必並以疾病爲說。况此旣非一二日程。而天氣又尙寒。决非病人行役之時。雖曰爲浴溫泉。世必不信。况於君臣之間。豈無有大段未安者乎。尤齋先生之說。固亦然矣。但恐遠近道里。亦自有別。曾聞尹丈。亦以召命之故。不能來省其先墓。盖雖近京。若如今日間道而爲之。則豈不可爲而猶尙如許。此等恐當更容商量也。况所引程先生事。今考年譜曰。復通直郞西京國子監。先生旣受命。卽謁告。欲遷延爲尋醫計。旣而供職云云。與來敎所謂未拜命。而先尋醫者。 又大段不同。恐不可援而比之也。如何如何。妄意德涵諸議。亦出深慮。無論詣闕間道。並皆姑寢。延諡之日。使稍退定於二三月間。竢日氣和暖。且觀時勢。士元事。若更無他端。是非稍冷。則詣闕陳辭。仍尋西路。似最穩當。設令時勢。又如今日。終不可詣闕。到此別作道理。亦無不可。未知如何如何。盖嘗竊觀盛意。頗以伊川事爲據。有此間道之計。而考之有可疑者。玆敢冒煩至此。伏乞有以寬之。

 

上屯村閔公 維重○庚申 a_170_146d

滛潦已收。秋氣乍動。仰惟台體動靜神相萬福。竊聞鞫獄方張。復判金吾。晨夜在公。莫不有妨於攝養否。私心仰念。固已不勝。况復凶賊偃息。大義未明。今日奉行天討之責。專在閤下與二三相公之身。其於輕重緩急之際。固已必有定筭。然自昔當此責者。小人起陷害之心。君子有嫌避之意。正朱子所謂所趣雖殊。處心之私則一者也。今若果能以大公至正之心。行大公至正之事。夫豈有濫及無辜。輕赦有罪之患哉。此又區區之所望也。日昨趍拜。伏蒙閤下詢以野 外之論。區區敢對。以爲雨暘不愆。年事將登。民皆以爲朝廷之德之所及。固可喜矣。然萬一不稔。亦將歸咎於朝廷。此最可念。閤下亦已俯肯矣。近者秋水大行。不惟田野蕩然。人物亦多漂溺。前日之慮。果驗矣。不知何許禍難。伏在冥冥中也。中外憂畏。有識寒心。雖然。今日閤下與二三相公。身任世道。共濟國事。必能大有裨補。轉危爲安。尙何禍難之可虞哉。伏想於此。必已惕然警惧。思所以處之矣。前日筵說。因水深道阻。今始呈納。盖觀其所以激動君父。必欲快於其心者。誠與迫脅一般。此輩之罪。所以上通 於天者也。苟非聖上明並日月。德侔天地。不但老先生一身而已。今日士類其爲魚肉久矣。宗國其能獨存。凶賊亦豈就滅哉。思之憤惋。痛心疾首。夫復何喩。侍生杜門奉親。粗安義分。適因京便。敢玆憑候起居。只乞爲國增重。以副下誠。不宣。

 

上畏齋李公 癸亥 a_170_148d

日者所上封事。謹已盥手跪讀。有以見閤下憂國之忠。救時之心。而其於師門心事。亦可謂大有發明矣。盖聞彼此論議。本雖逕庭。而至於閤下此䟽。無不交口稱說。可知出於公心誠意者。其感服人自如此耳。 抑區區嘗於庚申冬間。得聞老先生之敎矣。其言有曰。士類雖不可趍附於勳戚。然勳戚欲與共事。則許之可也。然勳戚有過。則又不可不隨事糾正。終或齟齬難合。則士類奉身而退。又可也。盖以勳戚而不論其非。旣不可。以勳戚而必欲索瘢。又不可云云。侍生每誦函丈此語。私自歆歎。今者䟽意。盖亦類此。伏想已於函丈丈席。講之已熟故耳。此非區區妄論者。而旣承前日勤敎。不敢虛辱盛意。略貢其愚如此。乞賜裂破。毋煩人眼。幸甚。

 

與權致道 甲申 a_170_150d

近於邸報中。得見鍾城,善山兩女事。誠可異。而善山 女。尤卓卓。豈亦有得於冶隱之風耶。此則卽己適人。雖云無夫婦之道。知舅與叔有奪志之意。竟卽投水而死者。其節固高矣。若鍾城女。則只議婚定期。而必奔夫喪。三年守制。終身不嫁。此雖常情之所難行。而得亦不爲太過。而爲非禮之禮耶。按曾子問曰。取女有吉日而女死。婿齊衰而弔。旣葬而除之。夫死亦如之。註曰。夫死。女以斬衰往弔。旣葬而除之也。以旣葬而除者推之。必以爲未成夫婦。故猶不許爲期年三年之制也。女旣不服喪三年。則其當適人可知。禮意如此。而是女所行。又却太過。亦不無不近情之疑。 朝家若果褒奬此女。而一世士大夫間。亦漸慕效。定婚後婿死。則女又奔喪守節。一如已成婚者。則未知於風俗好耶。不好耶。改嫁之法。雖不當創出。此等非禮之禮。則恐不須贊揚也。如何。且考朱子大全答應仁仲書曰。趙氏聘幣。無置之之所。故遣歸之。今旣不受。未有以處。欲如來諭納之於壙。則今已葬。且此間之葬例薄。然亦時有意外之患。欲置少田以給墓戶。則亦不必如此之多。欲以施諸鄕人之爲橋道者。則似於義亦無所當。反復思之。惟有別以他女。再結姻好之爲善。而家間諸女及孫雖多。而年歲無相當者。 其最長者才十有二。以此再三籌度。皆未有計。不知賢者。何以敎之。使於義稍安而無所疑也。聞幾道大夫人至爲悲痛廢食。此意尤不敢忘耳。盖先生女名已與趙氏定婚。納幣後其女死故云。想其婿爲幾道之弟或子也。先生以所曾受之幣。爲無可置之處。而還送之。其不可納壙等曲折。亦誠然矣。但又若以此幣。欲移用於他女者。然未知於道理。如何也。如歐陽公,呂東萊諸賢。皆聘妻弟爲後妻。雖於已成夫者。猶爲之嫁娶。况此固亦何妨。然納幣時。必有婚書。其言已不相當。况以一幣而兩用。尤無專一之義。此爲可 疑耳。

 

與權致道 a_170_158a

春序向暮。日候不佳。未委此時。台候衛道萬福。竊聞有冢宰新命。天人之際。可謂有嚮合之兆矣。區區聳喜。無以爲喩。盖自古儒者雖多致位崇顯者。至於授以政柄。則在孝廟朝。有尤,春二老先生。至今上朝。惟於玄石特旨拜此。其外無聞。盖似以爲必不出而然。亦未有必用之意故也。今門下旣已特命 超擢。旋又有此除。是必上意必欲致之左右。擧國以聽。又謂是尤菴先生之門人。宜若以世道自任。當無可辭之義者。此其遭遇。實非泛然召命之比。不知執事者其將何以處之耶。前日去就。固近於古人所云量能度分者。然亦不見有朝家擧措如今日。况念門下年高德卲。當此世道破敗。國事危急之時。豈不當有所變動耶。玄石當日之出。固不免狼狽。然預慮其如許。而一向不欲承命者。亦非儒者之道。幸望於此。更加深思焉。昔年。有一友人謂區區曰。自孔孟以下至宋時諸賢。未有不以世道爲己任者。我 東儒賢。亦皆不以堅卧不起爲能事。惟今之某相。君臣之間。未嘗有一日之誼。一言之效。而超資越序。致位輔相。若某則以尤門高弟。其爲道尤當與某相相背。而考其所以自處。乃反一遵其塗轍何也云。然區區謝以未知。不能有所對也。今因此試擧以仰稟。倘蒙回敎。庶或可以追答其問也。仍記昔年與仲淳汝九諸公。會門下時。蒙以去就爲詢。鄙敢對以量能度分。智者等說。被淳令所訝。而門下乃許以相知。盖區區亦嘗以執事被恩遇甚重。而一未效分義。只於師門事。時有進言爲未安。屢有所告。門下至欲一謝 軍衘。然亦不能仰勸者。意有所在也。今則所遭境界。似若與前日不同。故敢復以變動爲請。然亦非請初頭。卽可承命也。欲望稍變前日規模。念及世道國事與儒者大體道理。以徐觀上意之誠與不誠。而或進或退耳。未知以爲如何。頃有書托養相傳去。不知已徹覽否。臂病方苦。堇堇草此。不備。

 

與李君輔 壬辰 a_170_191d

昔有問爲人後者。服養母服。服闋。將行禫。又遭養母 父母喪。則可行禫否。退溪先生答曰。不可。爲人後者爲之子。則養母之父母。是吾之外祖父母也。豈可行吉。待服盡。別擇後月行之。似合情文。記曰。爲所後者妻若子云。則其不得行禫。可知矣。按此退溪所論。有若外祖父母服中。本不當行禫。故爲人後者。於所後外祖父母喪服內。亦不可行禫者。然養母。乃世俗之言。旣以本生母爲叔母。則養母眞爲母。而養母之父母。眞爲吾之外祖父母也。此非難知者。不必如此分䟽。且外祖父母服是小功。小功服中。有何不可行禫之義耶。抑其待服盡。別擇後月行之之云。又與過時 不禫之說相左。未知其故。幸望下示。

 

答崔君美 邦彦○辛丑 a_170_194a

自哭遂菴。卽擬奉一書於執事以相慰。緣有病故。遷就至此。恒用歉歎。乃蒙先辱書存。辭意特深。至其所以悼遂菴者。則實同此心。而至於山頹以來。惟遂菴與區區爲依云者。則雖荷見待之出尋常萬萬。而抑亦以不敢當爲惧焉。况以不得從游於太極亭下。今日戀昂尤倍爲敎。讀來益不勝感佩也。然其所謂却羨遂菴好奉先生杖屨於泉㙜者。尤使人悲愴哽咽。 殆無以爲懷也。拜書後。宜卽修敬。而適兒子因渠職事入城。適甚怱卒。未暇修候。令其先往以謁。及歸細詢動靜之狀。無異此身之親承良誨也。信後亦多日。伏惟閑養氣候增福。竊聞顔貌不衰。精力尙健。眞所謂蓍龜益神者。不知行何術。而乃能如此耶。若區區者。居常薾然昏憊。幾於委頓。一日之內。起坐時絶少。只有瞻仰羨歎而已。姑以此昂復。追當更候。不備。

 

答李汝九 甲申 a_170_195a

耑書垂問。辭意縷縷。披讀慰豁。不翅拜晤。况審卽日旱熱。靜養起居增福。尤可喜也。所示副本。謹以承領。 其再䟽謄紙。昨又因黃江而獲見之。且觀今書示諭。知有承命前進之意。未知果以何日發程。將到何地而陳乞。亦當待批下而爲去就耶。業已出脚。則自上必無許遞之理矣。承批之後。其勢當不得不仍詣闕下。况再䟽中。旣及一謝恩命之意。則其如此尤無恠也。然如黃江之一向退藏。固爲世道歎惜。而今日執事之出。又却不能無奉慮者。盖吉凶悔吝。生於動故也。竊想於此。講之熟矣。豈區區愚昧所敢妄論者哉。惟願深思審處。無孤士友之望。如何如何。某旣已往還京口。且畢賑事。意謂自此可以溫 理書冊。而不但吟病度日。不雨至此。民事又將罔措。恐難得如意安閑也。命也奈何。始欲以近日一會黃江或仙巖。以承佳誨。而今不可易得矣。此懷悵仰。當復如何。不宣。

 

答林德涵 庚申 a_170_197a

別來秋水大行。音問漠然。使人馳想冞增。不意耑使遠辱。副以手書。三復感慰。莫之勝說。第承慘遭重戚。爲之驚恒萬萬也。况聞天和久愆。諸病迭作。旅寓齟齬。將息有妨。並用馳念耿耿不忘。吾人千古。遭時孔罕。今兄旣已遇知人主。致身玉堂。以常情言之。可 謂榮且幸矣。而滿紙縷縷。無非感慨思退之意。豈人心不如我心。局內不如局外。徒見其可憂。而不見其有可樂故耶。夫以古之大賢君子。猶不能責效於時月之間。豈不曰遅遅積誠。以冀上心之或悟也耶。至於去就之宜。只在高明量己與度時而已。雖如區區之愛慕者。亦不敢直有請也。然不合則去。古人正法。枉尋直尺。君子所戒。毫釐幾微之際。亦所當察。想兄於此。必已有定見矣。觸犯之詢。誠荷不外。盖有犯無隱。旣有聖訓。觸忤與否。固不當論。今日之直陳所抱。以决進退。豈不大小大快活。只時有所不可不審。 事有所不可不慮。則大小輕重之間。容亦有可商量者。此盖不但爲利害言也。第所謂觸犯者。未知何事。如蒙見示大意。或可冒貢憂慮之萬一矣。此中閑居之樂。誠有如來意者。至於神仙之說。恐亦太過矣。如何如何。楊山之行。當無揶揄否。果得一會。何幸如之。千萬呼燈草此。只希加愛。

 

答金子益 乙未 a_170_200c

兄與我不相往來。不相聞問已數年。此誠不可使聞於人者。欲遵古人式相好無相猶之義。弟欲先發書 以候。而亦有未及。乃蒙兄辱問遠枉。驚慰之極。怳得隔世信息也。仍惟此時春寒。兄候起居增相。雪岳虎患。使人代怖。兄之棲息之未保。勢所固然。抑造物者。無乃故以此警動。欲令兄不作離羣絶物之士耶。但聞兄近被召命。其損高趣多矣。不知何以處之。昔年書筵官時。先仲氏抵弟書。謂兄以打乖法門。今亦復循前轍否。想方住在斧壤。靑龍山,卧龍瀑,三淸書堂等處。皆已周覽否。其山水果如何。倘荷一言題品。早晩相示則幸也。弟曾有記有詩。付在書堂壁上。其存否未可知。頃有書於令㣧使君。問其有無。若有可 攷。亦乞有以和寄也。梨下書齋之諭。讀來不覺依然。此盖當初欲名以知非菴。而未及揭板者。恨無由更至其間。以尋舊迹耳。所欲言者。不欲煩之書尺。只俟拜時一一。姑不備。

 

與金直卿 壬寅 a_170_203a

歲換久矣。伏惟靜養起居增福。竊想執事今年爲七十七。此則大耋也。誠人世之所罕有。而卽如區區。亦作六十八歲翁。此豈夢寐所及耶。抑自少日。已閱盡多少世變。而今又如此老而不死者。未必是好事。如黃江之前數月乘化者。豈非福耶。噫其慽矣。前月耑伻遠存。實出於念我必被行遣。慰問告別之意。此其感佩。誠不可勝。草草仰復。不足以展此心之萬一。更欲一書修候。盡此悃愊。而亦因急行孫兒婚事。自爾 冗擾。迄未如意。極令人歉歎。始謂嶺海之行。朝夕難免。今過月餘。尙無所聞。似以目前事多。未暇及於尼事而然也。然亦是早晩事。反不如速得過嶺之爲快矣。老兄本不如區區之見嫉。似無可慮。但此七八十之人。一朝遠去。更拜難期。此又不能不恨恨也。向來宦妾之變。追思尙極危懍。雖云伏法。或自斃或徑殞。神人之憤。不可謂盡洩矣。奈何奈何。尼事若不速發。則仍在近京處。如坐針氊。思欲移往上游。或他稍遠處。而如或卽被譴謫。則狼狽亦必倍甚。用是不能決矣。千萬書不能一一。只乞加護益重。此書托之而敏。 如蒙答來則幸也。

 

與李子三 乙未 a_170_204d

前書所稟。盖出於不敢自外之意。而不惟未蒙俯答。傳者以爲有不知我之敎。心竊惶悚。適對兪友。略有所及矣。乃竟徹聽。有此下書。至並賜別紙以開諭。反復丁寧。披露無隱。可謂片片赤心說與人矣。拜荷欣 豁。無以爲喩。但退溪栗谷規摸之引喩。未見其必然。以大監前日所處觀之。似近於栗谷。而今欲學退溪者。未知如何耶。然退溪造朝時。旣頻入筵席。又有六條䟽。亦不可謂全不干涉於國事也。來敎自謂本不欲出世。旣出常以退遜爲心。固知雅意如此。然前後章奏。亦豈不眷眷於當世耶。卽今位遇甚隆。且被不世之異恩。其在分義。恐難容易决退。此則區區亦每對人言之。惟是旣在朝端。則一向引入。終不一進榻前。以效忠欵者。或恐未安。敢有所稟。至若以前日見疑黨論之故。不欲復以格君自任者。尤有 不敢知者。執此而不更出則固好。旣於開釋之後。未免承命。則復以此爲嫌。無乃有所不可耶。古人之盡忠者。其心盖自謂如此。則必有益而至誠有望。何甞必其無益。但爲塞責而已耶。然果能辦得休致一着。而浩然東歸。則他亦有不必論者矣。如何如何。旣蒙盛敎。又不得不妄發。悚仄悚仄。

 

答鄭仲淳 甲午 a_170_207c

卽拜台翰。仰慰良深。數日上候少勝。今日又有朝廷勿問安之敎。臣民之幸。何可言。弟一向久留。亦殊不便。明欲姑爲退歸。以爲觀勢更入之計。未知如何也。所喩辭意謹悉。彼中以紫陽夫子。陞配聖廟殿上。與十哲並列之由。頃因權友幼晦得聞之。前頭若令 我國一體爲之。其所難處。誠如台敎。盖昔五賢從祀時。曾王考以禮判。請以周程張朱五先生陞祀殿上。而未見施。先朝戊申間。泮儒欲以楊,羅,李三賢及牛,栗。請從祀。先人又勸其並請此事。亦未得行。及我老先生辛酉䟽出。而至今未擧。顧乃使彼人先之。豈非可恥之甚哉。今若汲汲自我先行。可謂得矣。伏想聖上聞之。必當樂從而快施矣。老先生䟽語。歸棲後。當考出謄上。姑不備。

 

與金汝成 庚寅 a_170_216b

再昨之拜。雖覺悲愴。而承誨頗從容。良以爲幸。但造朝期迫。將成闊別歸來。甚用悵惘。豈爲公之喜。終有不及於私情而然耶。二宵廻。伏惟台體萬福。昨伏見大監三䟽批旨。至提起丙戌事。辭意尤懇。倚毗之重。可以仰揣。不知大監於此。其將何以稱塞耶。前後盛敎。輒引先人於先大爺先生往復時故事。而以爲諭。在區區雖不敢當。亦實有感歎者。而只恨自無識 見。不能一誦格言。却思壬子間。甞有妄發於先先生。至蒙至論之褒。自今思之。何其僭也。然亦似由於志氣摧頹。凡百大不逮於少時而然。誠使人愧悚耳。區區又有新命。早晩承諭後。勢當陳䟽。而䟽草實難搆成。非小悶也。或云初只略略辭免。再䟽始爲加詳爲宜云。此果如何。凡此皆乞商量下敎。姑不備。

 

答李養叔 癸巳 a_170_223c

敎意前後甚勤。寧不感動。然區區亦曾屢驗。身在方 外者。决無一分得力之道。况旣不得出世。以效事君之義。則惟當不與世事。自守己分。以沒餘齒而已。以此雖於一家至親之間。亦不欲輒有干涉。槩伊川所謂泛論人材則可者。誠所當法故也。若座下則不然。旣在其位。其何可傍觀越視。以不自盡其心力耶。一切毁譽利害。付之於太空雲好矣。倘或積小成大。遂至於滔天。則竊恐座下終不能辭其責也。所謂欲稟問者。不過一二古事。元非大段。只俟早晩承誨矣。姑不備。

 

答閔靜能 己丑 a_170_233a

昨夕便回。並承兩度復書。此已足當一拜。况兩籠二十三種冊子。居然來在案上。其爲欣幸當復如何也。弟於昨日携兒輩。到湖亭。爲仍留計。溪山風物甚佳。而好雨又且知時。見方拓窓四望。時復披閱諸書。極有多少可稟質者。而末由致兄於此也。只切停雲之思而已。四書大成,彙徵講議,學統困勉錄等書。似皆近時人所爲。其學亦尊朱子。不但條辨合證已也。今日中國學尙如此。眞人安得不起耶。此可指日以待也。抑又有甚奇而可疑者。所謂朱子或問小註者。卽 朱子所錄。而亦各有四書原序。此曾未聞未見者。如果信然。則奇幸大矣。但其序文。不似夫子他文。且今始刊行者。殊可疑。未知兄未及披見耶。未卽面論。良菀良菀。日錄及質疑集。謹俟追示矣。驪行時果由木道。其何能迂訪耶。弟當趍宿。但渼津石院。誠不忍往會。灰幕驛村或可否。且當以十一夕爲期否。幸更的示也。姑不備。

 

答閔靜能 a_170_238a

昨拜復札。承審疝症。旣苦旋歇。一驚一慰。夜來冬雨非常。未委調候何如。仰慮仰慮。敎意謹悉。弟若所處未當。雖少者。有何不敢竊議之道乎。今事竊自謂無悖於義。故或恐兄亦不相諒。有前書之稟矣。然兄則已知弟平昔所處。且料其白還。此可謂兩心相照矣。他不須論也。盖昔伊川不肎答溫公給事中之問。而 曰泛論則可也。此似可據。故四十年堅守此戒而不變。今亦泛論則不妨矣。末段未快云云。弟亦無如許之意。槩不待彼言徑先盡發。亦豈恰當底道理耶。然其本末曲折。隱而未白。聖心尤不易開悟。不知終果如何出塲也。泮䟽。今偶得見。與數昨所見者不同。頓覺緊切。此亦指敎之力也。可喜可喜。姑不備。

 

答閔靜能 a_170_241d

愼妃事。聖台兄收議。謹仰悉。其時聞與農兄往復。而農兄意思之如許。固得聞之。私心殊覺未快。然不敢爲出位之言。故置之而已。所謂出母不可迎歸者。與此大不同。母旣得罪於父而見出。則其子之不可迎歸固也。父若有所牽制。不得已而出之。其心則未甞不眷戀。且其出也。亦無罪名。只坐其父之累。則其子之體父本意。而後來迎歸有何不可乎。金朴兩君子之被拿。亦出於事勢之不得已。末後只得徒配而旋放者。亦可見中廟聖意之不深罪。且於靜菴諸論。 皆賜肎可許遆。罪金朴之㙜官。則豈不尤可仰揣耶。宋孟后之復。伊川始以爲難。及聞邵伯溫之言。而謂無可疑。然弟於此。亦未敢曉。當時若無向后。其不可復耶。夫婦間父不能得之於子云者。朱子於大學或問。已痛斥之。今豈可以中廟之未及追復爲辭耶。此事比端宗復位。輕重雖略有間。其難易則又却自別。惜乎。農兄亦不及深思也。寒暄本無文集。只有景賢錄。錄中載其䟽矣。九經聖學。欲待衆論處之。而弟之此事。槩專爲此兩書。而於九經尤眷眷。實與兄見不同。姑不知將如何也。本文誤字。自此欲更精校。 聖台兄只一覽還之。亦不妨矣。如何如何。聖台兄兩小紙還納。弟欲作復而極忙未及爲。今去前後書。或先送示無妨耶。

 

*遜齋先生文集

 

上尤菴先生 戊午 a_171_034a

前日進拜時語及牛溪先生所謂未發亦有不善之說。先生下敎曰。這似以靜時言矣。侍生對曰。靜時非未發耶。先生曰靜固可謂之未發。而然少有間矣。曰靜如未發。何以有間耶。先生下敎曰。未發則烱然不亂之時也。靜則動之餘。而有不可謂未發之時者也。人之寢時。物無所感。故謂之靜則可也。夢寐之間。猶且顚倒。故謂之未發則不可也。侍生意謂衆人雖無 未發之時。亦或有靜時矣。伏見抵家親書曰。凡人之心。昏昧塔然者。是物慾動盪之餘。以此而謂之靜。謂之未發。必不可也。此與前日下敎之意不同。敢此仰稟。伏乞開曉何如。且衆人之心。非但無未發時。靜亦鮮云者。是朱子語耶。程子語耶。

 

#尤菴答書

以有事時爲動。則當以無事時爲靜。此則泛言動靜之對待也。然此無事時。此心猶昏昧或紛擾。則觀於外者雖或似靜。而其實動之餘也。旣是動之餘。則當屬已發。而不可謂之未發也。此則極其精 而言之者。前後所論。只有精粗之異而已。衆人無未發。不待求於程朱之說。只以中庸觀之。已自分明。其說畧稟於尊丈書中矣。如或未當。更以證敎如何。

 

上尤菴先生 乙丑 a_171_039d

拜違敎席。忽已數月。瞻慕之誠。食息不置。獻歲發春。伏惟道體動靜。神相萬福。侍生憂患死喪。奔走不暇。讀書工夫。全然廢却。悠悠泛泛。又添一歲。歲不我與。憂惧憂惧。今得再兄朴正字洛中書。以尼山詆疵栗 谷先生事。四學發通。遍告八路。以此火色更加一層云。未知今日事將稅駕於何等地也。只自吁然而已。此去宋友。乃海狂之曾孫也。以文字事進去。倘蒙函丈之留念。不使終至於泯沒。則不惟其子孫宗族之榮幸。鄕人亦將被其餘徽矣。豈勝幸甚。餘祝道體順序珍衛。謹不備伏惟。

 

 

尤菴答書 乙丑

光陰荏苒。忽歲改。悠悠思想。日益勤止。忽於宋上舍行。承拜惠札。慰謝之懷。何可勝言。此自冬憂患奔忙。未了一卷冊子。餘日無幾。極可愛惜。其間 行住。略具於尊丈書中。目今道理。只有深入山中。因樹爲屋而已。始從師友則聞栗翁實承程朱正脉矣。曩時一番人醜詆固無足怪。今乃爲坡山後裔所疵。可知世變之無窮也。聞四學儒生不諒時勢。輕爲論辨之擧。反爲藝館之深嚌。其禍不止於洪水猛獸矣。奈何奈何。未知士元見看何書。緬想日有新得。而遠不得相親可歎。

 

上尤菴先生 戊辰 a_171_045b

年前十月。匆匆拜違。而厥後僅得一通問矣。這間悶菀。有不可勝言。伏不審比來道體動靜何如。瞻慕區區不任下誠。侍生自今年春夏來。喪禍頻仍。憂患叢 䓠。汩汩無一日好况。無足仰喩者。近日爻象。令人心悸。中外竢釁之徒。側足以竊笑之。未知畢竟有何等景色。漆室之憂。如何如何。周易卦變說。當時匆卒未得究竟而歸。至今爲恨。某卦之自某卦來云者。盖以一奇一耦之來往而言也。如訟之初六九二二爻來往而爲無妄者是也。以此推之則諸卦皆如此矣。未知如何。朱子答萬正淳書曰。妾母不世祭。則永無妾祖姑矣。恐䟽義之說。或未可從云云。據此則妾母亦可以世祭。而疑禮問解不杖期條。沙溪先生所答則曰妾母不世祭。則元無承重之義。應服三年云者。不然 云云。朱子答萬書。或是初年所見。故沙溪先生如是斷定無疑耶。敢乞指敎。

 

 

尤菴答書

悠悠瞻漽。實非虗語。最是義理無窮。餘日不多。麗澤相資之願。恒切于中。而不可得。則只有悵歎而已。玆於裭中遠承惠札。其爲慰釋。不可名言。日下爻象。雖不敢言。而憂悸則深矣。卦變之示。固有如來敎者。而求之他卦。或有不然者。以是每令人懣然也。妾母不世祭。以妾婦祔于妾祖姑之文揆之。則誠有如朱子所答萬正淳之書。而然而妾母不 世祭云者。亦是經義。故先師據此而答人之問。此等處或可兩存否。然朱子旣駁經義之說。則先師答人之意。竊恐有所未安也。未知如何。每當此等處。未甞不兢兢也。吾友比讀何書。作何工夫。此身居下流。衆惡之歸。固其所宜。而比聞以侵侮退,牛兩先生。將有請罪之䟽云。雖甚無狀。何曾一毫有此心。自省而自艾也。

 

與松巖 辛酉五月 a_171_067c

頃承衆人下愚。雖無未發之中。猶存大本之敎。而於私心不能無疑。故日者族兄之去。敢呈瞽說矣。乃蒙不鄙。還賜敎答。迄不勝感戢之至。第侍生於此等說話。盖甞自以爲主理而言矣。下書反有遺却理一邊之敎。此豈侍生之說。辭不達意而然歟。盖未發者。寂然不動。十分寧靜底時節也。於此時節。天命之性。當 體全具。而渾然在中。不偏不倚。故謂之中。又謂之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然則大本之所以得名者。以其中也。天性之全。其本體也靜而無不該也。衆人之心。旣謂之無未發之中。則不可謂常存大本也。何可謂無未發而猶能存此大本也。子思曰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是以中與大本爲一也。今曰雖無未發之中。猶存大本。則是以中與大本爲二。而別求大本於中之外也。恐有違於子思垂訓之本旨矣。大抵性則理也。衆人下愚同得於稟生之初。而惟其氣質雜糅而物欲動盪。未甞暫有寧息之時。而至於夢寐之間。亦 且顚倒。則何時寂然不動。肅然不亂。而存此天理之全體也。是故朱子曰衆人具動靜之理。而常失於動。又曰欲動情勝。利害相攻。人極不立。此非分明易見之訓乎。自其未發之中觀之。則大本固是天性之全體。而自其不能寧靜紛綸膠擾者觀之。則天性已差而體常不立。不可謂之大本也。故朱子曰樂記直到好惡無節處。方說不能反躬。天理滅矣。殊不知未感物時。若無主宰。則亦不能安其靜。只此便自昏了天性。不待交物之引然後差也。又曰不能愼獨則雖事物未至。固已紛綸膠擾。無復未發之時。旣無以致夫 所謂中。而其發必乖。又無以致夫所謂和。惟其戒謹恐惧。不敢須臾離。然後中和可致。而大本達道乃在我。朱子此訓皆何謂也。衆人下愚之不能存大本者。於此亦可見矣。朱子初年與南軒書曰。性未甞不行乎心之用。但不妨常有未行乎用之性。政尊丈怒心未已。遇哀則哀。是常有大本之說也。然其後朱子自註此書曰。此書所論尤乖戾云。伏乞於此更加垂察。以牗昏蒙之惑。幸甚幸甚。

 

與李愼夫 己未 a_171_074b

昨蒙枉顧。得兩日之欵。警誨之深。感發多矣。第太極陰陽之說。前此往復論辨。非至一再。而卒以鄙說爲然。則自幸其所論之無異同矣。今又高明回頭卻步。 退守舊見。此豈再數長廊柱而差誤者耶。今不揣愚陋。復呈管見。惟高明虗心徐察焉。盖無極而太極。卽理也。理無情意。無計度。無造作者也。其所動靜者。非理自能動靜。因其所乘之氣機。而一動一靜。則理。果有捨氣獨立之時乎。言太極而氣在其中。言陰陽而理在其中矣。是故康節先生曰無極之前。陰含陽。程先生曰無截然無陰陽之理。晦翁夫子曰太極動而生陽。是且把眼前卽今箇動斬截。便說起。其實動前是靜。靜前又是動。又曰太極未動之前。又是陰。惟我栗谷先生亦曰太極動而生陽。靜而生陰。此二句若 誤看則必以陰陽本無。而太極在陰陽之先。太極動然後陽乃生。靜然後陰乃生。如是觀之。大失本意云云。觀此古今諸老先生之所論。其言之不異。如合符節。而其有一言之彷彿於高明之所論者乎。若如高論而以太極先在上面。動了而後方生陽。靜了而後方生陰云爾。則是太極之理。有情意有計度有造作也。而其所動靜者。不待氣機而自能動靜矣。若是則與佛氏作用爲性者。何異哉。朱夫子有言曰人之自謂識太極者。只於禪學中認得箇昭昭靈靈能作用底。高明之見。不幸類是。幸更思之。以牗愚迷。

 

與朴後老 松齡 a_171_077c

向者講及論語井有人章。逝陷欺罔之義。而當時無書冊可檢看。未得明白分䟽矣。更考本章旨義。則果無可疑者也。吾友所謂君子欺罔人云云者。大錯此章之旨。不過曰人或欺君子曰井有人焉。則君子信之而往救。盖人落井中。非必無之理。故可使君子信而往救。此可逝可欺者也。人或罔君子而使之入井救人焉。則君子不之信而不入焉。盖入井救人。必無之理故也。此不可陷不可罔者也。大抵仁人君子明 於理。故可以欺之以理。而不可罔之以無理也。然則所謂可逝不可陷者。盖曰可使君子往救。而不可使君子陷之井也。所謂可欺不可罔者。盖曰可以欺君子。而不可以罔君子也。夫子之訓。分明如此。未知吾友以爲如何。

 

*疎齋集

與權致道 尙夏 a_172_462b

阻信殊久。伏惟道體神相萬福。黃髮兒齒。一向康寧。區區慰祝。何可形言。而無計一望德儀。有時東望悵然。時對有道兄。何甞不娓娓。頤命病痼而衰早。在朝無補。歸田不得。無可遠喩。黃生負笈去。將從萬祠之行云。令人尤矯首也。近日事。想因首揆細聞之矣。此出於不得已。而猶有非之者。又聞樓江國子過引太王王季之義。添一事端。使傍伺者增氣。甚恨其不商 量也。秋浦先祖遺像在滄院。歲久昧䵝。近才移摹。又欲以一小本莊之深山。此姪父子。必欲高文題贊。以賁後觀。尤翁嘗以壬辰斥和。謂之董氏剖判。踰於孟子。亦想明見無異同矣。若蒙發揮斯義。則幸甚幸甚。文集事。與同甫有往復。想已俯悉鄙意。誠不無不可知者。人事未可量。宋洗馬又奄忽。此事終無可成之日乎。因書又稟耳。近或有欲請刊布者。而旣請而未及整頓。則或恐無實。以此趑趄云。此則未知如何而可耶。參酌事勢而下敎之如何。

 

 

答金汝成 a_172_463c

下札深慰此阻結。聖候寢膳日安。浮氣已無可慮。苟非天地宗社之佑。寧有是耶。但天時適當盛炎。 餘熱時時往來。此猶伏慮。小生昨始出看世界。眞若夢境。歷問家室庭柯長茂。孩嬰欲語。其間存歿又關情。亦爲遼鶴之感。所敎。議于二僚。則以爲此時續續入對。可悶。明日本院欲措辭請診。其時同請對似好云。未知何如。雖是齋日。此係廟堂事。可引除式暇之例歟。

 

答金汝成 丙申 a_172_463d

昨今連拜下札。慰荷千萬。千憂百悲。能以野望寬情耶。小生得蒙恩許批旨感泣。朝離闕下。眞所謂步步回頭也。殆乎雪涕。奈何奈何。非不欲自闕外 出城。而太似悻悻。且欲姑觀數日間聖候如何。陳暴情實而出。未知此可適義否也。名亭。已爲大監先占。越房不無蔽望之慮。別求石串新村等處空舍。未知大監在其處。當幾日而出石郊也。豈無會合之便乎。睡箚已呈。當此極閙之際。又爲遼豕。深羨大監之先着鞭。批若不敢安。亦欲出城彷徨。以俟聖候差安。而買舟東上云耳。猷令疏。其言如刀斷物。其勇如猛士赴敵。渠雖雷化春新。必亦不辭。而無乃禍及於先正乎。運氣推敓。不期然而然。天也。謂之何哉。

 

答金汝成 丁酉 a_172_464a

方看江鳥。自在於霧雨煙波之間。正切人不如之歎。下書適至。還令人憂端澒洞。此身已斷置矣。唯此宗國之憂。九死難忘。但恃祚宋之天。言之奈何。數日以來。火色轉急。盖由於老相之出死力。此後誠莫測涯畔。儒章又起云。其毒可知也。朝參無一大臣。何以成㨾。不爭聽政。爲一大案云。京兆及李玉堂之言出而響應者如此。可痛。小生大禍蒙頭。故昨夕書啓。不敢以此爲嫌矣。

 

答金汝成 戊戌 a_172_464c

正此瞻係憧憧。伏承下札乃手畢。仰荷之外。慰若拜晤往來者。雖云神觀頓削。亦伏聞嘔泄已歇。食念稍生。又値新凉。神勞豈弟。只祝不日而蘇。此後何有深 憂。久辭不獲命。宜有此耿欝。而伏見聖敎鄭重。時議所歸。莫不歸重於扶植世道。誠恐坐此未易解脫。以今日之悶言之。却可追悔歟。至於有望於此口。亦何異借言於喑也。每念同人盡凋亡。此心之所依仰者。獨在於閤下。豈不願速就懸車之計。陪從杖屨於餘年。而愛莫之助。一心如結。奈何。小生危蹤。如在針氊。少可慰者。與靜台日有笑語。今又失之。與新人脉脉相看。可謂窮矣。

 

答金汝成 庚子 a_172_465a

午間下覆。伏慰伏慰。御製下而多見其所未曾聞。只增摧咽。不堪讀矣。今日召對。有三分卷一之敎。豈有稟定者乎。仍講綱目。未及稟定而然耶。今聞兇黨以爲方講晉紀孝武帝廿一年。有追尊之事。故恐覽此事而有所思念。請止綱目云。其兇不可測也。又聞宋承宣以請貸金事。陳疏到院。以承旨落點還給。而其言亦甚凌踏云。雖未詳聞。亦可驚心。且聞 猷台亦欲繼宋陳疏云。事事資頰舌如此。何能銜命專對乎。玉堂之問。大監何以對之。若未及對。寧請仍講。鄙意則千萬無他慮。忽如此。可謂叵測也。貸事。雖使一行少安。何可忍此辱乎。明日擬欲往御營廳。謝客專心於文字。自聞宋事。亦不可不陳訴難安。未知何以則可乎。其疏無由細聞矣。

 

答李子三 畬○甲午 a_172_467c

數日書尺亦阻。病懷菀紆。思欲往瞻斑斑感涕之痕。兼慰拍拍思歸之懷。而莫可起動。昨舍季來言歷拜睡翁。以 似缺 幾作狂癲。廑爲救定云。世事不如意者十八九。何必輒至生疾。爲之孤笑。而亦不任懸結。此拜下札。慰沃實多。身旣不得自有。事且無可奈何。只可少忍。是亦分也。安之則可無惱矣。如何。或傳執事以爲最相善者蓮谷。亦令我留可慨云。今日事勢。雖使 弟力勸必歸。可以卽發乎。家舍。旣有命矣。且不便於寒日。第令漢府得無弊不敞之室則好矣。但中國而授室。必不但爲養老之恩。何以塞其責乎。

 

答李子三 丙申 a_172_468a

正爾瞻想。下札適墜。慰荷不容口。聖候日無所减。水剌又損。焦慮尤極。一日二日。此將奈何。朝議邈若山河。其間隔。殆甚龍蛇之歲矣。昨京儒來言朴弼顯,汝吉子 李眞洙輩以爲嚮日義理明白之批。將爲日後口實。今可一請聖意所在。方與其儕流。相議作疏云。未知措辭如何。而大抵論本箚之非矣。夢相去留。大有昨來此聞之矣。尹昏。以尤翁之孫。爲李家壻。恐不成事理矣。所寓處地高敞。壓臨前野。來牟覆地。 片土不見。一綠無際。纛村一抹。煙靄如畫。江光隱暎。有時帆檣見其端。注目獨坐。聊以少消憂端。亦堪一見。豈無意邪。孝廟東還日。帶漢人願從者數人。來居本宮之傍。子孫多以漁獵爲業。屬於訓局。其中黃功之子。流離東峽。無以爲生。今持其時御札數幅來見。方與談及其父時事矣。其歸路。當令歷拜。進接之如何。漢人而歸正於我。而子孫無以爲生。極可悲憐。何以則可以濟拔乎。亦望商量耳。

 

與閔聖猷 鎭遠○丙申 a_172_473b

就閑後起居更如何。雨後前溪必有聲。平蕪一綠無際。眼界可謂曠矣。而想心境愈焦。近日聖候諸證無减。而浮氣不加云。若聞平康之喜。吾儕雖各散。雷化春新。亦奈何。火色日熏。天將無所不有。昨日齋戒已訖。疑不寂寞。尙無聞。未知醞釀成何事也。科査作而伯台又當高中。剛達諸人。恐當踰磨天矣。弟方在 出入取舍之間。寧與李杜齊名。何能獨漏。仍作不生不滅之人。唵呀不能發一言而同其歸。還自笑也。

 

與宋玉汝 壬寅 a_172_474b

聞兄亦不免此行。垂死中亦不覺驚起。時宰未必盡死人。苟可以送餘年。何處非王土也。顧此至今在地上聖恩。而時日之命。何可知也。台所坐。遠外難詳。而或云近日淳疏當第一。其然否。巨島稍近。數得信。道中落傷之祟。損食消瘦。父子相望。難爲情云。可念。此間謙叔相守十餘日而歸。兒子下來。而不知何日送何方。奈何。賢郞侍來否。姪兒謫相邇云。幸寄回音。其間後命不至。或可及承矣。千萬。古今島關廟守僧。來見而歸。因此奉候。何能多談。

疎齋集卷之十九

 

與李同甫 庚午 a_172_476a

金甥喪後。豈不欲一奉書相慰叙悲。而書疏慶吊。一例廢闕。加以餘禍未已。危厲百端。生人之事。盖無餘幾。兄或默諒。昨歲蓬山之行。晩聞於淸河金姓人。悵望亦無及矣。其後無路略聞兄行止。崔績者。卽舊識。今忽泛海來。細傳兄春間挈家東入。驚疑茫然。若得隔世消息。晝哭何忍相對。固兄及弟家。禍猶未艾。遽失此千里駒。命矣。其復奈何。而兄家與被其禍。此尤 可痛。弟一縷廑延。至今苟無疾病。而春間又聞舍仲之事。甥喪之後。外王母從妹之喪相仍。親邊消息甚罕。日夕長事焦煎。此而能忍。眞亦木石人矣。屈子之欲長年度世。誠亦何心。每誦老氏吾有吾身爲吾大患之語。只恨未早溘然。世間寧有此人比耶。崔績又傳兄以色憂及樂兄病急上京。亦可驚慮。未知其已有勿藥之喜。何間當奉板輿同會耶。孀婦亦當挈來耶。其夫家亦無依着。近聞以經營居處。棲遑未定。事事唯有傷念。東入不知有宿計否。又何率然。此地。卽弟家與林德涵曾所經紀。弟亦足跡之所及。想來依 然。復聞兄方營宅於侍中湖側。想占勝境。萬死之人。至痛疚心。無復他念。而時有親舊之思。不免馳神影響。無路相接。况其他乎。

 

答李同甫 乙未 a_172_477a

阻闊懸傃。卽拜下札。從者入城。不勝忻釋。無由對展此憂。菀悵如之何。未知當滯幾日。庭玉科賦。人傳得意云。高門運氣近通。深望巍然。聖候浮氣。似减五之四。日夜默祝遄復。而諸證尙多往來。下藥猶未停。 煎慮何可少弛。弟今年甚不支堪。形容殆不可識。見者亦憂。奈何。經此任者甚多。而長日焦憂。必罕此比疑亦關此險命。憑藉國家洪福。只冀自天申佑而已。義洞文字。何敢少忘。實無半日心閒時。猶未卒篇。聞已磨石而當先刻表記云。其間或當書出奉稟耳。二表。奉玩以還。文辭簡潔。情意感愴。可謂得體。無可容議。而少有可稟者。付籤本紙矣。直議亦依到。所敎亦奉悉。毋論戶口田結。以今日紀綱。世又無擔荷國事之人。胡能有望。從前徒費虛語。不待兄評隲。而已知其無可論矣。然國與民無可振之時。謂之何哉。 靜台所經畫。亦可救得暫時。而設使搜括無餘。此非長年度世者。未幾如風中掃葉。移足已滿前矣。思之令人氣短。

 

答李同甫 a_172_479b

時聞從者過城中。無計一晤。此拜辱書勤問。因審新年靜履淸裕。慰釋十分。聖候彌留又如此。數日浮氣有加。水剌又减。日夜焦煎。不可名言。此身不遑暇恤。而殘敗到極。何能勝昔。今方苦嗽聲嘶。殆不可支。醫理苟能妙解。寧久嘗藥。耳慣醫言。眼熟方書。而去去茫然。是知衰晩萬事難學也。但有默禱之誠。可徹穹蒼而已。內翰公事。平日所聞於婦翁者。不過如前日所告。盖其言。常以爲玉雪其人。檢押若處子云爾。申伯與之遊久矣。其孝謹於祖母。非人所及。常觀家 事之己所能自處者。必稟告於其外兄。事之如嚴父。此二事。常記于心矣。士直良役說。送上耳。三代賦民什一。爲天下之中正。而車甲牛馬。不在其中。我國之田賦。猶爲貊意。今雖加賦。亦非桀直之意。似出于是矣。然加賦之名不好。孟子所謂先生之號則不可者耶。此亦精義一事。幸可否之。不害爲朋友相講磨。如何如何。得聞領右二相公語。高見以爲此時不措一辭。深見時勢耶。抑有所見於其事。如愼齋之大同耶。

 

答李同甫 a_172_479c

下復縷縷。怳若對展多少。仰聆。談屑霏霏。但承有頭 瘍刺治。奉念何已。今日寵命。可謂意外。然聖朝方大示悔端。尊慕先正。如御筆題額之出於靜攝者。尤豈可蠡測者乎。然則及門之士。何可不拔擢而眷重之耶。遂翁之弘化。兄之貳京尹。可以類推矣。其所感結。想不但一身恩遇而已。去就之義。弟本無識見。自己進退之節。一無可觀。何能論他人出處。而嚮來所以勸兄。如白石諸公者。誠欲兄自處以常調也。今則事勢漸不如前。以淺近易見者言之。官高輒起。又當閙時。今日雖弟。不可勸矣。如何如何。尤集。湖伯雖能謄一本。以卽今飢饉。何能辦刊役耶。抄印。本 自無妨。而意見多牴牾。至今不能成。奈何。弟忽有此新命。茫然莫知置身之所也。活民豈無意。而公私力盡之時。可奈何。近日星文之變。昏霧如梅雨時。此則將何以弭其憂耶。兄如有可相敎者。毋恝視也。逃遁不得。寢食不能安矣。

 

答李同甫 a_172_480d

續拜手畢。眞若對承良晤。棘人淸羸。必難支完。惟在兄十分自寬。以庇護之。常以悲憂示之。只增其哀焦矣。辭章事。一辭謹受之。初意果差池矣。已與猷台商確。必有奉復矣。奏議。若如兄之祝。終有所得力。則天幸也。今日長吁。豈但此而已。中夜以思。有時欲大哭籲蒼。吾輩不先不後。適生此辰。垂老抱此氷炭之心。豈非命也。子益所云士夫詳玩云者。是矣。雖不能行 之。亦何可不知也。趙學士淑善。好學。方俯首讀之。弟亦時時抽卷來以遮眼矣。刊行亦好。謹按。何必刪也。但聞大農惠局。不能支今冬云。恐不遑於此等矣。然旣成書。終不埋沒矣。荀卿所謂弟子勉之。天不忘之者。只可相勉勵於今日矣。文章本非兄所屑爲者。而旣有知識見聞之博。濟之以明慧詳穩之才。何必具材料用繩墨。以悅耳目。亦加之以簡切之功。則金石可鐫矣。閔丈文。恐不可終辭矣。弟則正坐不讀書。老而尤荒落。實無少進之勢。少輩所云。甚非眞實見得之言。特浮名愈令人愧矣。仍念兄與弟。俱耆衰矣。此 後何能攀躋分寸。兄猶有此望耶。退憂碑。不敢忘。早晩當冒羞而出。第令仲。習蓄磨鐫之力。如何。丸窩。亦何敢歇視。此窩之記。有天人之學者。方可發揮。故每把筆輒沮。常怪兄不曾於尤翁在時懇請。不然則和涵。亦可善成。何以閱盡好人。終責于蒙學人耶。

 

與李同甫 a_172_487a

書尺。闊則踰月。數乃連日。懸懸則不以闊數異。而慰釋則數勝疎矣。水潦百尺。前川必大漲。寓居湫溢。數 日起處如何。不但人氣難堪。溝塍必多沉沒。有害於生類者。天必爲之。此又何也。聖候。比數日前少减。而水剌尙厭進。焦煎不可極。弟神形念念遽謝。自分不可久支。奈何。東賢奏議。靜台入送。昨夕盡涉獵矣。本書。曾所經眼者。且必不令此中讐校故略之。謹按處細看。則靜台已爬櫛無餘。輒以朱書是字於其籤。或有可論處。有別籤而無多矣。九經與聖學。果似支離。且不錄本文。而只錄謹按。或有文義未易究者爲欠。靜台之欲刪者。意必在是。而兄必以先賢精神所在惜之。存亦何傷。圖屛已嘗入矣。新法無救弊。此宜 更商耳。牛溪之初上封事。必如兄今日之意。此則述而不作。無事不包。似勝於古人諫林等書矣。幸速進呈。如何。王人帖後跋。以小註書之。事體與本跋異。弟小跋在其下。曲折賅矣。或資後人會疑而商定。亦一助也。黃江又許以一言。方且待之。而近日憂病難副。可慮。

 

答李同甫 庚子 a_172_488a

昨玄慈來別。云當往省。意緖卒卒。未送一字書。方以爲恨。卽拜下札數幅。何異相握而慟且展多少也。弟抱弓以後。忽忽無生人之意。唯有褥蟻之願。而今不得見。因山一旬後。當往異地。何代無此慟。誰人不如喪。只此慟。千古難銷矣。實關險命。更何言哉。承有 暑泄雖已間。亦可奉慮。聞兄近年神氣漸勝平日。則弟似健於兄。今則形神筋力。奄奄如泉下人。未知顚仆於燕山何處地。故擕獨子向萬里。殊自憐也。奈何。行期只隔十數日。而亦不能休息。摹畫天日。雖安閒好精神時。固萬萬不敢當。况銷鑠憊薾之餘。何能擔此大事。是以再入文字。一請入對。涕泣固辭。請無誤大事。而後廑蒙矜許。旋又反汗。則終不敢更辭。行錄未下。御製亦下於再昨。就靜近處。來在軍營。方考閱文書。而神昏氣餒。有時停筆茫然。實難搆得於四五日之內。設使草草成出。何能可用於送終大 事以作千古永圖乎。此罪又當萬死。此心尤擾擾害事。不知何以究竟也。賤臣受恩如天。何敢避也。何忍辭也。其中或多有難處者。亦何敢顧也。只是事勢窘迫。訃告宜遄。行期又不可展。但氷炭交中而已。且世間汹擾日甚。一身則虫臂鼠肝。已付之化翁。羿彀彈而不發。又未知何故。或恐不能獻文字作行李矣。此等事端。更僕當難盡矣。御製。不無數三可資於叙事者。而何可比之於行錄之詳也。其卷六。每卷多不過五六十葉。句語多行文少。曾前降示及流傳外。亦有所未聞者矣。慈聖下敎時。廟堂對以 稟處矣。撰誌狀者。考出後當自廟堂。請其區處。似不可不刊行矣。其中與麟坪遷墓時賜祭文等數三篇。不知何以在抄選中也。抄選似在先朝矣。弟昨已忙忙謄出。畢役後右相當持去。卒業後當令傳于兄所耳。覽訖。還送于領台宅如何。領台燕行時別詩及畫像贊。曾所未聞者。今始見之。其昆季爲之感慟矣。

 

答李同甫 辛丑 a_172_489c

半日之晤。歸來猶有耿耿餘懷。昨夕承拜手札。如續承良誨。何慰如之。前夜初昏月未食。其亭面東恰受月。想對此悄然起百感矣。痘憂已無可慮。則何日當還山。自失子順山甫。實無自固之意。仍念吾輩已過北海之年。此無足怪。日思寬閒之地。得與會心人相從。以送餘年。此亦未辦。今讀尤翁與玄石書。其內浦上游隨處相從之約。竟未成。同人편001于郊。自前如此其難。爲之慨歎。所持來者。略看一二冊。晝則非赴闕有雜客。夜則眼眵掛鏡。看不能久。卒業未易。第當隨 見如所戒矣。其曲盡世態物情處。則如處巿街閱隴斷之情。其守義成仁處。則有賁黝莫奪之氣。眞是異人。活看則固無可諱於人者。過慮則無篇不然。所先看者。卽癸甲與退憂相公者。如罕拜陵不自反等處。聞一番人曾以爲言。雖近日不悅者。見刊行則無乃生相害之意否。先示兄意。則可以推此爲凡例矣。

 

答李同甫 a_172_490c

旬日無嗣音。正此懸結。卽拜下札。慰沃實多。春雨作乖。兩麥將失。癘氣漸熾。恐有庚辛之憂。而大小恬然。公私俱竭。將若之何。所示縷縷並奉悉。此卽斯文一大事。而羣意闌珊。無向前擔當者。江老雖外許。猶未 快懷答。亦未知將如何定。而以大施主發願者。似不可保。使弟殫心讀抄。不過爲私抄一件。然不敢弛心。而晝不無客。夜妨於眼。工程日退。至今疏箚亦未及刪送達台。則方待婺復而不下手。其規模有一定。不如弟輩行且爲之矣。江答中所謂節目。弟書以爲先取事理之平正者。文體之爾雅者。以此謂聞命矣。其所謂校役未畢者。亦未可知。廿四年。猶未及盡校。此後幾年可能卒業。此老亦豈能長年度世乎。若然則莫如示衆眼合衆力。而終靳出手。伯溫之請謄。亦可成一件而猶未許。何也。其唯恐脫手。或恐煩漏之意 塡塞未决而然。可謂泄泄。了校而出原集。何可期望也。三層之敎。若善成則可除後勞。而以弟眼力。何能區別審當。取舍適宜。而後當大擧措耶。第當留意而恐難爲矣。江上來冊。若直來于此。亦當如戒。詩卷在何處。與書牘有異。而不擧論不並送。何也。前頭原集之出。亦將不出詩耶。且少時科作如經義等文字。必有可觀矣。年譜亦欲一看。以資定次序。未可乍出手耶。雖未定本。不妨相示。叙九所修。尤無可慳。如何。

 

答李同甫 a_172_493a

方此耿結。委伻辱札忽至。感慰千萬。一夜之間。大事遽定。懽聲如雷。天地宗社。必有默佑。寶命之延。今可期矣。李疏有議大臣之命。二相詣闕。請招六卿三司。入侍稟定。二更入侍。咸請速决大策。措語未及詳聞。上卽允之。仍請入稟慈聖以諺書手 書繼嗣之人而親傳於臣等。臣等姑退閤外。更入親受。上卽入內。罷漏後更宣召入侍。案上有一封書。首相親受拆見。則一紙書延礽君三字。一紙書曰孝宗及先王骨肉。只有主上及王子。今此建儲。寧有他意。以此言于大臣。可也。承旨書于紙曰。傳曰以延礽君爲儲嗣。奉示於御前而退出。二相及趙相,工,刑,兵,戶,訓四宰。兩司長官。申玉堂昉。趙承旨榮福入侍云耳。此豈人爲。殆天之力也。老臣跧伏江郊。喜極生悲。終日流涕。先王骨肉之敎尤令人感泣也。今治疏致慶祝之忱。手忙不備。

 

與趙幼亮 壬寅 a_172_494b

臨陂下復後。邈然阻絶。不審稅駕無事。迎新萬福否。曾過求禮。逢寶城守。付書俾傳。已下覽否。目下火色。因變恠益烈。此身至今在地上天恩。而時日之命。不可知也。耽羅雖涉鯨濤。猶是人間。深歎福刀之洪。然吾輩數人。毋論生死。祚宋之天。苟可以支宗國一脉。復何恨也。古今島關王廟老釋。浮海來問。付此 數字於其歸。俾傳達之。何由得一字回音於未死之前耶。千萬不能多談。止此。

 

答任大仲 埅○己丑 a_172_495b

阻結中承拜辱書。以審霜天政履萬福。何慰如之。朱墨白頭。一年不見。少稔今歲。又如所示。令人搔首。樓前濤浪滔天。壯則壯矣。栗林盡漂云。溝隴可知。水落霜洗。必滿目蕭然矣。弟焦憂中。又爲少年輩所僇辱。奔逬而出。又以驚憂。抗顔直宿。不知此身將爲何狀而又有何辱也。一身已舍之奈何。而惟以聖候至今進退。爲煎灼耳。

 

與仲剛 壬寅 a_172_496a

計程則渡灣已廿六七日。當已到配。而京信云今十一二可過京。必以都事不去。少滯于灣矣。嚴程驅迫。神氣不損否。聞蛇渡變爲羅老。羅老新設萬戶。廑庇風雨。土兵四五家如蝸云。盛炎尤難堪。將如蘇公之昌化造小窩。土人相助否。此中近日情境。何忍言。昨聞喜之已受杖。勢當限斃。世間安有兩世有此變也。器則姑囚云。又不知終如何也。北望號焦。寧卽溘然。 此不但爲甘心吾輩。計果售則生亦何爲。曾送一書。待于鰲馹。行信遲遲。故又送此書耳。作答付督郵。可卽傳來矣。數昨。基命善甫。自此往待于寶樂之交矣。

 

答洪錫輔 a_172_496d

昨今連承辱書。眷眷如己事。使今日朝廷盡如君。東民庶可蘇矣。爲之歎嘉。伏見聖旨之後。我心若自被殊恩。豈無盡心贊襄之誠。而自念空疎。重以爲世所忌侮。今復挺身而當之。誠恐大妨於事。只欲協贊任事諸公。時時助其肯綮。何敢忘也。今若如君所敎。事未始而毁先至。終致有害而無益矣。自量如此。未知如何。曾於景賢堂入侍時。下問潛谷畫像事。 乃對以所聞。仍陳潛翁事業。詳告貢物之變成大同。至今受其惠之由。且曰金文貞雖力擔此事。若非孝廟視民如傷。獨斷聖慮者。必不能成就此事。今日顯號才上。八方之所喁望。正在於拯生民於水火。况孝廟未嘗不以內修爲外攘之本。故有此大變通。不顧當日禮遇諸臣之異議。庶幾積此仁恩。以成其所大欲也。今日何可徒膺大名。不繼其大志乎。繼志無過於保民。保民無過於救良役之弊。聖明而猶且恬悠。豈有可成之日乎。誠願擇人而任其事。勿爲浮議沮擾。毋論戶布與口錢。唯以救斯民爲意。 不顧其他。庶可成矣。臣曾以口錢爲請。而實無偏主己見之意。雖非口錢。可救良民而無他弊者。必不無其事矣。縷縷數千言。聖敎亦慨然嘉納。其後更無處分。又於次對。更申前意。請廣詢戶布口錢利害及他可救此弊之策於京外官民。則諸議反以煩擾爲慮。聖敎乃曰。曾見釐正廳。有此名而終無實效。凡事不必先聲而後實。廟堂可十分講究。擇其最善者以啓。苟於十分中利有七八。則雖有二三分不便者。予當夬從矣。勿爲詢于京外第可。極講細究以稟可也。其後賤臣解職廊廟。無以此事爲心者。至于今日 矣。竊覵天意。誠慮其又如釐廳。不許其廣詢。今雖有設廳之請。恐未蒙允可矣。此事若可終成而聖意果决。則精神意氣之所聚。寧無激昂而當事者乎。不可謂無其人矣。千萬非面難悉。

 

與金信謙 壬寅 a_172_498a

萬死中一念猶耿耿。忽承行到任實書。蒼黃行色。內懷寃酷。殯在堂而身在外。此痛此情。古未有也。此別 時已以難重見。爲之黯然。目前人事極矣。上天至仁。而時有不可諶者。何可知也。歸路事勢誠然。而不能無好收吾骨之望。縱幸少緩。前頭未卜。如可歷入。何幸。器兒乘啓未允之隙。廿八離京云。數日當來此。而想其離去時。不如不見也。誄語。此何忍不思及也。長語不敢。短語難敷。只以短什論死生苦樂之境。爲之置香卓可也。

 

*密菴先生文集

 

與吳判書 始復○丙申 a_173_066b

春初踵門。未得穩承敎誨。歸伏衡茅。益切懷仰。今年風氣異常。不審台體何似。伏惟隨遇而安。外患自不能入也。栽喪感貧病。慘悴苟活。無足諭者。此去兩金生。皆以其有先分之故。不憚宿舂之遠。將聞名於將命者。仍欲請其先祖崇禎處士遺墟大字。是則栽所嘗仰關台聽者也。此老高風峻節。有足以廉頑立懦者。如得偉畫。輝映山門。則可以風勵百代。豈不爲一段奇事哉。今若俯循委懇。俾遂其至願則豈但爲子 孫之幸。實士林之幸也。其事蹟首末。在其賷去家牒中。伏惟視至。冒瀆威尊。無任恐懼之至。

 

答沈參判 檀○壬辰 a_173_066c

栽再拜仰復沈小宰台座前。栽自奉諱來。繼纏慘慽。流離悲苦。無復生意。猶時從東厓,悅卿所。叩先僚諸公動靜。伏聞台慈頃遭西河之慼。傷虎餘生。劇深驚怛。顧以摧傷之餘。人事廢絶。不送書入都已有年矣。闕然未申慰問之誠。迺蒙台慈幸以先人之故。不棄其孤。辱先以書存問死生。發函奉牘。感極以悚。仍審居閒養靜。台體萬福。且有葺治園亭。優休斂約之工。 想像池臺幽曠之趣。不覺心融神會。而明公樂天知命反求自治之意。尤令人斂袵起敬也。惟是撰勝揭楣之需。遠及竆山樵牧之社。未知明公何所取於駑劣。而有此意外不敢當之屬耶。豈誤聽遊談。急於下士。不自知其事左耶。藉令栽粗解古人筆墨蹊徑。可以自見於世。乃以此時竊竊然絺章繢句。以爲牆壁標牓。已非其宜。况栽本遐陬僻陋一老措大也。以言其况味則屈蠖喑蟬也。以言其才識則朽枿土墻耳。今雖重違勤敎。欲雕琢無能之辭。以託名諸公之後。其如敝鼓之不鳴。傍觀之嗤點何。非但自顧甚慙。亦 恐貽累盛美。庸是踧踖徊徨。終不敢承命。伏願明公。幸垂恕察焉。政遠未涯承敎。只祝加護鼎茵。以慰瞻仰。

 

與權春卿 斗寅○甲申 a_173_073a

久違德範。嚮徒勤。獻歲發春。伏惟君子履端。德履神相。栽親年漸高。喜懼交深。近以寒感。浹旬彌留。匕箸頓減。精力大損。煎憫曷諭。就有微懇。敢煩隷人之聽。竊以第四叔父有好學之誠有爲之志。晩出世路。旋遭顚踒。不獲伸其志以沒。而竆居寡與。未嘗求知 於世。世之知叔父者蓋寡。其知之者亦不過以爲林下處士之秀而已。其又孰知其志業才具之有是乎。庸是不量愚淺。輒敢追述其官閥行業之梗槩。將乞銘於世之知言者。伏惟文丈有德有言。足以取信來世。叔父無恙時。每論當世文章。未嘗不屈指吾文丈。是亦不可謂不相知也。在今揚闡幽潛。覆露後人。非吾文丈而誰。玆敢齋沐拜書以請。伏乞幸哀而賜之銘。本欲躬晉拜請。適此拘牽憂患。從弟輩亦皆病蟄難動。謹因外兄之子緘封投進。無任悚恨之至。

 

答權一之 尙精○戊戌 a_173_073b

積憂叢裏。嗒然塊坐。忽有一老宿翩然來拜。乃紅蓮杖錫持老兄書者也。詢審履玆竆炎。體力淸健。不廢看書寫字之工。尤令人慰聳。見寄冊子。不意暮年精力。終始不倦勤如此。實是世間稀貴事。豈勝感歎。况不以栽爲無似。責以討論。遠寄嶺外。尤荷見念。敢不隨所聞略加修潤。以塞厚責乎。兩眼當暑眵甚。勢難刻期從事於此等事。且俟一旬朢。當偸隙下工。幸勿以少遲爲罪如何。別紙示喩謹悉。古人以晨昏哭爲重。旣罷晨昏哭。猶存上食哭。決非哀漸殺哭漸殺之意。退陶先生所論。實曲盡情文。後人只當謹守而已。 恐不必以他說參錯其間也。眉老深於禮學。所論亦如此矣。祥後禫前。猶行朔朢哭。禮雖無文。從厚亦何妨。禫時或哭或不哭。禮意儘精微。來喩甚當。

 

答金彦兼 乙亥 a_173_075c

去秋人還。忙付數字書。以謝維夏辱問之勤。未及登照。舍弟又以哀札至。撫慰憫歎。前後勤懇。當此天涯淪落之日。非哀相念之深。何以及此。仍審夏秋來。孝候愆違。豈勝驚慮。信後倏已隔歲。練期且迫。此紙關聽之日。計是闋服之後。伏惟感時追慕。益切慨廓之 懷。千萬順變自愛。以副遠忱。栽老人氣力。粗幸支吾。然三冬苦寒。感傷不貲。扶侍天涯。情事可想。春回絶域。羇思轉切。此時此懷。計相愛者默會而憐憫之耳。春晩或不免一作鄕行。而親年七十。歸路三千。亦豈非亂人方寸處邪。仍念數年來。罹此百憂。腐心焦肚之餘。神志恍惚。鬢髮星星。異時相對。非復舊日顔狀。奈何奈何。有時感慨激發。思欲玩而樂之。如古人所云。而危敗之魂。又不能矻矻自苦。則輒爲之掩卷太息。其亦終焉而已耶。此皆不足爲他人言。欲愛我者知之故云云爾。此地風醇穀賤。如遇樂歲。或可資遣。 今適大無。囊爲一空。是可慮也。主人仁賢。隨事曲軫。此猶足賴耳。

 

答金彦兼 戊子 a_173_076b

潛深伏隩。益覺懷高風。不意白眉左尋委巷。袖致手翰幷和詩一篇。三復歎詠之餘。益知公之於我。眷戀不置者如此。撫躬興感。不敢作閒吟哢看也。况蹇驢行色。遙入南淵暮雪中。以栽病蟄之故。致長者興盡而返。尤令人悵然。栽挈挈東西。生意草草。未知人生百年間。如此者更幾時而定邪。新寓僻陋無誰語。殆不堪陻鬱。試向古紙堆中。甘作一蠧魚。雖未能覷破 閫奧。時時得見古人影響。深悔從前枉費精力。今雖欲分寸躋攀。奈心目俱短。志氣衰懶何。老將智而耄及之者。良可嘅已。近欲收視塞兌。不苟爲無益之空言。爲老兄相念之切。聊復信筆及此。想逌然發一笑也。善餘風雪數十里。徒步相從。以質疑請益爲事。身勤事左。毋亦近於古之逐臭者耶。雖然遠來之意。不可孤負。爲撥置宂雜。相對數日。講大學或問及孟子一冊。雖其奔程趁限。無優柔浸灌之功。讀來讀去。頓覺煩襟疎豁。試就大學格物致知及孟子剖判天理人欲處。爲略略推說其義。因言孟子七篇。都是此意。 而性善之旨。實行乎其間。又言朱子解諸經傳。必兼言氣稟物欲。獨孟子集註單擧物欲者。以孟子論性不論氣故也。此等處須高著眼緊著精始得。未知渠果領會否。承許歲後更上禪庵。栽亦當追躡。到日可遣一苾芻相報耶。聞重甫病勢日惡。令人意思不佳。

 

答金彦兼 辛卯 a_173_077a

慘悴塊伏。益覺戀德之切。意外白眉左訪。袖致手翰。 傾感無已。仍喜近日淸和。燕超增勝。栽葬兄歸來。餘哀未定。又有不忍見之慘。人世忽忽。頓無一分悰緖奈何。此時如得一接淸眄。款聽奇偉驚人之論。庶幾少寫此幽鬱。而悲遑之餘。感傷成疾。無計出門修人事。自數日來。略有安意。方欲一策蹇衛。往叩高軒。今承敎意。甚符下懷。但近欲一省先墓。轉向兜院。姑未敢的定期日。從當更商量耳。善餘阻餘相對。旋卽別去。未得款叩名理。盡發其有。爲可恨已。來書每責以相切磋。顧此衰朽日甚。氣味日薄。其如精神言語決不能動人何。承喩輒愧汗亡已。偶讀方遜志書。有云 欲縛一椽於萬山絶頂人跡所不至處。從一二友生。讀書嘯詠以自樂。伐木誅茅。非有力者不能。因自歎非惟古富貴人不可效。欲效畸人靜者。亦莫之遂。吾竆過古人遠矣。此言正寫吾今日境界。故因書及之。想爲一逌然也。竆谷一禿翁。所與交惟一老中書君。今日尤不任事。多少不宣。

 

答朴景瞻 泰斗 別紙 壬辰 a_173_080d

哀詢別紙。此事古今多有。諸老先生所論非一。然嘗聞諸先人。儀禮喪服篇中服制令中一條。最爲明白。蓋古人制服。必因變節。子於祖父母喪內遭父喪。接服其未卒之服者。亡在葬前者。於葬時受服。亡在小祥前者。於小祥受服。亡在小祥後則只以素服終祖父母三年。以其無變節可因故也。今者尊王母夫人再朞已過。特以先府君未葬之。故未及擧行祥事。則前頭葬後卜日祥祀之際。適當除服。而又更制服。於義何如。沙溪說雖如此。竊以爲當從服制令爲是。未 知如何。若果如此則且當祥祭之日。以白笠布網巾麤布直領。從權行事。卒事反重服。似合事宜。至於祝辭則祥祭前一日。措辭告由。然後明日祥祔。以次擧行。而直稱孝似未安。姑稱孤哀孫如何。

 

答權天章 斗經○丁卯 a_173_084a

不相聞久矣。懷仰方深。辱惠書幷詩。三復披玩。不忍釋手。但審尊體未甚康泰。伏願過自珍嗇。副此區區之望。栽私門禍疊。續遭喪慼。且經亡兄再朞之日。悲苦感慟。悄悄無好况。奈何奈何。本自懶廢。重以况味如右。自覺些少志業。日就衰損。每中夜以思。怛然如疚。今讀瓊篇。深以天機物累之交戰爲憂。慨然有晉角伐邑之意。亡論辭旨高雅。只此已非耳中所得聞 者。歎尙歎尙。若能因此。毋忘交修共濟之志。則栽雖頑鄙。敢不策疲鈍而命十駕乎。荷相與之意甚厚。誦言及此。想有以諒之矣。適有小紛。未得仰和瓊韻。當俟後便。爲構拙取笑計。然辛葷査滓。終始不足奉浼。預切愧汗。

 

答權天章 丁亥 a_173_086a

日修狀付遞。以謝前問之辱。其還又奉本月十一日書。見念切至。慰諭勤懇。捧讀未半。感淚先零。仍審寒沍。尊體有相。但鴒原急難之情。爲親舊所共傷歎。聞其意氣不挫。差强人意。金檢討衰年病鄕。家無一子。尤可傷心。渠猶怡然無怨悔色。亦自不易得也。栽近日情况。前書已悉。且處所靡定。兄弟分離。暮境心事尤不佳。而住與行俱難占便宜。似此漂搖。終安所止泊。苦痛苦痛。兩白中間如得一雙可墾。豈不欲往同桑楡之好。如來敎所云。奈無展手處何。寄來竁誌。文簡而意該。足以賁幽堂傳諸後。感極幽明。不知所喩。 誄語辭意俱到。可以塞土中之悲。當傳之子孫。以不朽吾兩兒也。荷塘丈已脫狀稿。急欲趨承。慘瘁未暇。及歲前後。當有一往還耳。遺集若得天祥對勘幸甚。雖在憂苦中。就僻靜處因便做一會。亦有何害。幸爲栽致意。世變多端。人事難期。一息未絶之前。必欲早定頭緖。此意良苦。兄可諒之否。陶山言行通錄。承已就編摩。亟欲奉玩而不可得。爲可恨耳。

 

答權天章 a_173_087b

書中誨諭。良荷開警。仍念吾儕旣屛居無事。惟有讀書求志。爲桑楡活計。不必讓與別人。而衰頹已甚。資益無地。因一愁瘁輒弛然自廢者屢日。明同炳燭。工似鏤冰。如此能有成乎。誠恐多談無益。以負朋友責望之意也。承喩近看二家文字。精鍊可喜。想其見識文藻。誠有過人者。恨不得一寓目。然他旣自以此學爲家計。則所謂學者不過辨別是非。克治偏私。使其 身心性情之間。以至論人物處事變。皆得其好惡之正。無偏黨反側之私。然後方可謂眞學問。若於根本田地上。全不加工。黨同伐異。忌克偏係。乃反傅會經旨。文致儒言。晏然作一欛柄。以眩曜人耳目。則其爲心術之害。後世之患。殆有甚於元不學者。向來一邊規摸。大抵都是一套紫色䵷聲。正明者所宜驅除。老兄旣見。謂大不滿於心。不曾向頂門上下一針。故今謾推說及此。決不敢爲他人道也。千萬秘之。先稿去就。誠荷爲世道深慮也。愚意初以爲所執旣不同。不必懲羹吹薤。以沒其實。且當裒稡成編。以俟後世公 論。庶不失朱夫子所論范碑去取及攷歐公事蹟之意。今承示喩。果然長慮却顧。非小人之腹所能料也。世變無竆。時勢多虞。何敢膠守左見。致有後悔。其間亦有非面難悉者。早晩相對。可共勘正。如對荷塘丈。亦望致意。便遽不別拜狀耳。索居竆閻。與世日疎。時時耳目所及。令人腹悶。不知似此悠悠。終安所底止。靜言思之。可爲於邑。老兄旣出爲時需。更願益加完養。屹然爲頹波之砥柱。是所望也。情深言至。倘亦默諒否。

 

答權天章 乙未 a_173_088b

鄕者賢器越險見訪。典刑所存。傾慰如對。第以行忙闕候爲恨。不意遠辱專使。書辭鄭重。開闔數四。感荷難量。仍審春寒。體力淸健。連有齋居董學之勝。尤以慰寫。至於表章寒棲舊址。宛然有婺源復田之遺意。 亦足爲斯文一幸會也。栽衰瘁日甚。百念俱灰。時或尋行數墨。有疑無可講討。益覺懷仰之切。就中講錄一書。輒不自揆。有些刊補。而古事名物。未盡考出。方思一經鑑裁。庶幾得免顚錯。向對昌言關說及此。乃蒙遠惠文房諸品。以資其修寫。誠荷大君子奬勵成就之意。旋以私室謾錄。猥煩公費爲懼。早晩當以草定一件。仰取斤敎然後。可以卒承嘉惠耳。念後文會之諭。固栽宿願。但孤寓春來。百事關心。非但縛屋耕牟爲魔障。且待到頭看如何耳。悅卿書所云往復消日者。年前邂逅仲舒。語及李文成理氣說。頗有兩是 之意。栽謂此非所望於吾仲舒者。因略略推說其義。悅卿於言下若有契悟。亟取老先生文集及先人四七辨文字。看覷數日。卽以書來曰。吾於其大義已了了。家姪左見。今可打破矣。栽答書云不易立得正知見如此。徐將彼說參究。自當罅纇百出。仲舒孤城。庶幾一鼓可克。豈不快哉。又栽嘗因先人沈密之戒。揭密名菴。以遵昔賢遵考訓之義。悅卿聞之。卽推衍其意。著說見寄。栽本不欲爲此標榜。煩人耳目。而此老喜夸詡。欲密不得。亦一好笑。業已至此。栽何敢有隱於兄。早晩當一奉質。此外無他往復可聞者矣。

 

與權天章 a_173_094a

玉友還。謹承辱復。具審邇來起居康福。且聞有高郵新命。十載江湖。忽承恩點。伏惟分義所在。當不俟屨。然關塞路阻。天寒痘熾。是爲親舊所深奉慮處。未知行止何居。栽三冬淟汩之餘。又此遇寒龜縮。益忽忽無佳致。良可憐歎。西來消息。令人仰屋之外。更何言更何言。來書所引屈子長生之願。眞是先獲語。苦痛苦痛。玉家誌文。不卽奉讀爲恨。玉友早晩必來 見。方此企佇耳。拙作只塞責。且盛製如許簡約。似得碣體。如見玉君。當勸以換用之意。若彼家不棄鄙文。當稍變其頭辭耳。序文中多脫誤三字。稱停得果恰當。始知文字間不可無琢磨之益。幸卽鐫改新舊本如何。羽翼二字之砭。豈不以栽人微言淺。不足爲輕重故邪。易之困曰有言不信。此栽所以兢兢不敢輕出者。如或因此起鬧。幸稍加修改如何。黃用五昨以書來。於先集中有些云云。兄旣有意更勘。方與此間諸友。爲趁明春約會中途計。卽今兄所遭如此。若終不免一行。此事又將差池。浩歎浩歎。鐵嶺以北。風氣 不並以南。政當竆寒。行邁極可念。更願加意起居飮食之節。以宜輔神明。非但兄自重。亦以爲吾儕士友重也。嘗聞洪木齋爲高山時。先入於楓嶽。想兄亦必辦此。然寒甚或恐不如意也。

 

答趙仲深 德淵○丁酉 a_173_098b

伏聞先廟有變。方深驚惋。玆奉辱書。見喩辭旨痛切。尤令人氣短心塞。詢及處變之宜。非寡陋所敢知。事同一家。不敢不略貢臆見。未知果不失禮意否。令姪前旣未及改題。今又外除才訖。改題遞遷。似當在禫後仲月。而意外遭變。事有不可以常理處者。新主旣 成。不得不及時改題。然告辭措語極難處。如不得已則且曰幾代孫某。罪積不滅。父喪才畢。未及改題承祀。又丁母憂。才經再朞。奄遭家廟罔極之變。莫非不肖無狀奉守不虔。獲戾神人之致。驚遑震惕。無地自容。處禮之變。不敢循常。今旣新主見成。輒敢改題還安。而五代祖考妣某官府君某封某氏。今以親盡。祧遷于叔父某之家。世代推遷。已極感慕。禍變非常。尤增哀隕。謹以酒果。具由虔告云云如何。祧遷之主。以家禮觀之。似不當改題。而沙溪以改題爲是。今兄家所遭如此。旣不可追書伯氏諱。又不可書令姪名。不 得已當書最長房名。則決不當仍奉宗家。權安東壁尤未安。最長房家雖未及立廟。姑且權奉便近別室。以俟立廟如何。祔位代未盡。當以宗孫屬稱書之。告事時只告正位。不告祔位者。家禮已言之矣。釜谷三哥。又此奄忽。慘痛慘痛。才經成服。遽行合享。亦甚未安。然旣非同宮之喪。又當非常之變。告由易題後。不可無慰安殷奠。如時祭之儀。曾聞有大功以下喪者。不得已行吉祭。則不吉服不受胙。或可依此綿蕝耶。

 

答崔伯謙 道鳴○乙巳 a_173_100a

不接聲問。徂垂廿年。瞻想德儀。何日敢忘。屛伏竆隅。漠未聞高寓近駐何處。雖欲奉一書問寒溫。勢不可得。今歲春間。忽自無何。傳到去臘十一日手書。一番存問死生。意寄勤厚。忙手開緘。宛然數十年前面目。若非情眷出尋常。何以不忘下土竆交乃爾。至今紙敝墨渝。猶不能釋手。卽惟江上初寒。僑居氣味日益淸勝。栽支離人世。慘慽繼纏。衰膓易弱。生世無况。加以前去七旬。只爭數月。精神筋力。日就衰損。向來尋行數墨之工。亦已提掇不起。方且自憐爲七十無聞之鬼。來喩猶且惓惓有招呼喚醒之意。茫然不知所 以爲對。已矣此生。無緣一叩高軒。款聽雅論。臨紙又一愴然。想兄亦同此懷邪。所懷萬千。莫究一二。惟祝益懋大業。慰此慕望。

 

答李悅卿 丁酉 a_173_101c

頃惠長牋。至今披玩。知兄之於栽。眷戀不忘者如此。感復何言。春寒稍解。伏惟燕養增勝。栽悲疚之餘。疾病隨屬。齒疼膝攣。杜門呻楚。益忽忽無况。奈何奈何。承喩知久不出入。豈不欲一鞭相就。寫此滿腔悁鬱。非但薪憂如此。一款段才病▼(忄+備)死。自此寸步不能自致。韓文公所謂出無驢馬。因與人絶者。正爲今日道也。浩歎奈何。屛山院僕來致兄通諭文字。其欲革弊圖新之意。溢於辭表。甚盛甚盛。但渠不先從諸長老 收議。徑來栽所。以栽生疎不閑體例之人。先自下筆。豈無顚倒做錯之失乎。是栽所不敢先者一也。末世人口嘵嘵。毋論事之是非。輒興訛造訕是事。杜門病伏之蹤。又安敢昂首伸眉參錯其間哉。是栽所不敢先者二也。抑又有一說。以院儒定額發文固善矣。非院儒而來者。不許入參。則無乃有起鬧召怒之慮乎。是栽之所不敢先者三也。區區拙計。雖似怯懦。亦出於涉世慮患之意。未知吾兄以爲如何。連得方叔書。恨與兄相知之晩。且言兄措置院事甚好。白地浮謗。不勝其呶呶。甚可歎也。此人精敏有識慮。不肯阿好 人。世間若得此等人多。豈不足以增吾黨之氣。而無孤危卼臲之慮乎。年來久不談。今於此事。有不敢自外者。聊復云云如此。幸勿爲外人云也。且栽少以一擧子。隨衆業程文。竟以無能。不克有見於世。今兀然作一老措大。處士之稱。元不著題。兄於尋常簡牘間用之。猶瑟縮不安。况大書特書於諸長老間邪。若仍不改。尤難下筆。幸諒此意如何。

 

與李悅卿 庚子 a_173_103a

日壓尊且困暑。不盡所欲言。歸來一倍瞻悵。旱暵日甚。病暍姑不說。人之類將盡劉。仍想高齋華月。益加淸勝。足令人興懷。栽歸塗飮暑。昏昏若不省事。今稍定矣。卒哭以後爲吉祭之說。地主旣不印可。兄又從傍見疑。栽嚴不敢强辨。旣歸偶撿儀禮經傳卒哭章。 有曰是日也。卒哭之日 以吉祭易喪祭。註曰卒哭吉祭也。又曰祭稱孝子孝孫。喪稱哀子哀孫。疏曰祭吉祭。謂卒哭以後之祭也。吉則申孝子心。故祝辭稱孝。喪謂自虞以前祭也。喪則痛慕未申。故稱哀。故士虞禮稱哀子。卒哭乃稱孝子。祔練祥禫通用云云。推此言之。栽以卒哭練祥爲向吉之祭者。或不爲無據。而先輩於因山卒哭前。不許行私家練祥禫。亦豈無所見而然耶。不敢以小小疑難。輒煩地主崇聽。敢私於下執事。或於語次關說及此邪。有疑不敢隱。亦感地主知照意也。善長想已回轅。故無書。如未也。亦望 致意。

 

答金重甫 世釴○甲子 a_173_105d

比久阻信。嚮戀方深。因便奉告。欣悉孝况支福。栽志氣頹懶。伎倆仍昔。屬此歲暮。慨然有迷復之歎耳。前 聞重修舊宅。雖肯構爲可賀。還以贏詘爲慮。承已斷手。若哀侍可謂能保家之主。而室旣成矣。請效古人善禱之意。進哀侍於保家聲持門戶之事也。竊嘗聞之。哀家先父兄。敎子孫必以孝仁禮誼爲先。栽之入門也後。未及承戴侯之淸塵。然其謹厚修潔。至今在人口。及與大難遊。每服其貞亮重禮敎。不幸早世。爲士友所共惜。今以哀侍質行之美。又資賢父兄餘敎。其於飭躬謹節宜家毋忝之道。必不待愚言之及而已加之意。然人心易危。隨處而變。或恐宴安自便之心。壞却心性於不自知覺之中。甚或至於苟偸恣睢。 罔念垂堂之戒。則尊先有靈。其肯曰予有後乎。此栽之所甚憂而甚懼者也。庸是輒忘其愚。敢效偲切之義。願哀侍無以下體棄葑菲。惕然警動於中。讀書稽古。承上接下。持哀守制。別嫌謹微。凡日用常行之宜。皆思各盡其道。勿以細行而略之。暗昧而忽之。以毋負門戶之寄。則豈但爲哀家之幸。朋友與有幸焉。不自勉而勉人。古人所譏。然竊念往來之久。義分至切。且伯氏兄不知栽不肖。有死生相託之重。此意尤不可忘。適有所感。聊以盡布其腹心。哀亦識此意否。道伯不別書。幸以此意相與勉之。

 

答李仲舒 萬敷○丙子 a_173_110d

竊伏海濱。稔聞高義。每恨淸濁異流。無緣咨覯。迺者僕家遭難蒼黃也。足下不以禍故相捐。親枉問勞。義形于色。竆途感激。則何敢忘。旣扶老流遷。遠投竆髮之北。京國渺然。夢魂徒勤。尋承尊王父致政大爺捐館舍。遐邇聞聆。擧切不憗之痛。亟宜修致慰問之誠。憂悸煎迫。含意未遂。不意執事者辱先以書。嗟勞有加。又辱與之提掇。若以栽爲可與言者。誠足下相念之意厚。然顧栽也非其人何。感愧來幷。不容于心。信 後歲改。服制已訖。伏惟孝心追慕。倍萬何堪。比想春闌。侍學增勝。僕少鈍騃無一能。徒以父兄餘敎之及。嘐嘐有慕古之志。亦鹵莽無成。蹉過四十年光陰。加以自遭禍難。神魂危敗。時欲窺簡編而忘憂且不能。况敢望硏精理性。復措意學問事萬一哉。承諭之及。發汗沾衣。雖然欲其不以竆厄變所守。則僕雖駑。亦嘗側聞長者遺風矣。敢不樂誦君子愛人之意。思有以企及哉。惟是北方苦寒。風氣絶殊。又無嘉魚厚味可以具甘旨。以此情理痛迫。有時忽忽無生意。此誠足下所親歷。故其見念之切如此。承諭益令人感涕 也。昨夏因事還家。未及歸侍。又豈人理所可堪。苦待麥秋。擬卽歸覲。每便道取疾。路出嶺東。行邁搖搖。未涯披晤。悵然悵然。因遞附謝。莫究所懷。只願益懋大業。慰此慕望。時因北風。更惠德音。

 

答李仲舒 戊戌 a_173_112c

承喩以尊嫂練期有難處之節。故猥有咨詢之辱。栽素無禮學。雖尋常儀節有經據者。猶不敢開口。况此疑文變節之無於禮者。又何敢妄意杜撰。以犯汰哉之誚哉。決不當强所不知。而專書遠問之意。亦難孤負。謹以一二臆見。摸索爲說。未知盛意以爲如何。大抵當初奔逬之際。旣不得移殯。卽今癘氣滿室。乾淨 無期。則練祥二祭。自是三年內大節目。紙榜行事。誠所未安。如不得已則嘗聞禮曰三年而後葬者。必再祭。其祭之間不同時而除喪。註再祭謂練祥也。葬後明月而練。又明月而祥。無禫云云。蓋過時不禫故也。今兄家若於本月或來月還頓。則六月練七月祥。可以次擧行。如其不然。還頓或在六七月後。則且從還頓之日。是月練。後月祥。如或已過禫月則當無禫爲是。而旣無顯據。終不敢質言。惟在財處之如何耳。

 

答申明仲 a_173_119b

前承辱復長牋。具悉指諭。卽日冬令向深。伏惟燕居恬養。日有自得之趣。栽邇來出入多故。殘瘁轉深。家兄一疾半歲沈淹。暮境分離。憂病又如此。情事悄悄。益無所託。奈何奈何。前貢管蠡。方懼僭率。迺蒙賜採 蕘言若響應聲。舍己從人。深所歎服。自此去取刪潤。似無餘欠。重煩垂示。尤荷至意。但以三先生當日事見責。則雖出大君子與人爲善之意。顧此謭劣何德以堪之。雖屢見屬。終不敢當。大凡立言著書。不詳易晦。不約易煩。此書大致已好。更無可疑。只是言句間。猶似有衍字賸語。至如寒暄信息。尤似不緊。稍加芟正。方始簡當。輒就其中。用朱標識。惟在明者斟酌取舍之如何耳。留意博約之喩。尤荷不以人廢言。但所謂博者。包精擇辨別之意。不止爲披閱諷誦而已。所謂約者。有存省克治之方。不止爲斂跡補過而已。此 則或恐言之不備。礙却正知見也。如何如何。政遠末由面討。臨紙亮亮。

 

答申明仲 丁酉 a_173_121c

收潦滌暑。人氣稍蘇。日夕瞻注。懷想益切。玆承手翰見存。慰勉加厚。荷念之深。不任哀感。仍審向來體中不甚康適。奉慮殊切。然將息有方。且有玩而樂之之實。計自外至者。非久當脫然矣。栽摧傷之餘。殘病轉甚。長夏光陰。都從枕席上過。似此偸惰。終安所底止。有時環顧。未嘗不怛焉震悚也。示諭云云。此是士君子出處大致。非蒙陋所易論斷。然當此之時。天下之 變故極矣。無論方景王黃。如雪庵和尙東湖樵夫雲門僧補鍋匠之類。忠憤所激。至沒身無悔者殆不可僂指。至今讀之。猶令人扼腕流涕。仕於此時。不亦難乎。惟是宗祊不易。社稷不變。則非身事舊君及其私昵。初無不仕之義。君子亦不以失節譏之。如王魏之爲。然於是時也。有能特立獨行。非天下之所同是。則君子又未嘗不深許之也。未知此義如何。旣承謬詢。不敢不盡所懷。如有未當。幸乞裁諭。

 

答權潤哉 a_173_129c

潦暑蒸人。鬱鬱無好意緖。惟有懷人一念。長在星山洛水間。昨因休仲歷訪。得奉辱惠長牋。滿紙勤懇。無非爲不佞地。何其詞采之巨麗而情義之綢繆邪。世之相知。見僕竆老不足爲輕重。皆已置之相忘之域。獨足下之高義。不隨俗變遷。每惓惓有指迷牖惑。不忍相捨之意。僕雖駑頑。寧不知感。僕自十數年來。棲 遲此土。喫盡無限辛苦。猶至今仍蹲者何也。誠以先志不忍負。丘墓不忍違也。此皆足下所詳知。又何待一二言之也。今雖迫於形勢。不免求田問舍。然猶不欲離花山一步地。其志良可悲也。金城一計。初非僕所樂也。方且思里仁之戒念卜鄰之義。心與口語。咨且不決。迺蒙指陳利害。較量得失。瞭然如指諸掌。自此賤跡庶免爲中道失路之人。幸甚幸甚。獨其人事之變。有足傷心。然事已至此。亦且奈何。彼中親舊。何取於一老漢。而同聲欲其來如此。此意亦可感也。然僕已老矣。爲子孫擇地。不可不審。且俟暑退凉生。當 一與足下相對劇論。爲十分完定計。惟足下諒之。地主下車不數日。委訪竆巷。旣又約會溪院。講論名理。昨間又以長書來論四七理氣之辨太極二五之妙。袞袞數千言。雖其言未必一一當理。然若其文學趣操。非今世所易得也。顧僕旣無心得。重以懶廢。無以副其見期之意。是爲深可懼耳。

 

答金善餘 a_173_131d

示諭縷縷。足見雅志所在。不任歎尙。但讀盡一書。了無疑處云爾。則使人不能無惑。夫義理無竆。一重之中又有一重。必須愼思明辨。起疑於不疑。方有進步處。若只尋行數墨而已則眞孔子所謂不思則罔者。而終未免鶻圇呑棗買櫝還珠之譏。雖終身讀書。博盡載籍。不過爲汎濫記聞之學。恐無深造自得之期。幸更細心思量。以致精辨之工如何。欲令拙者擧緊要處爲問則其亦有說矣。昔有問於龜山者曰。論語二十篇。何者爲要。龜山曰皆要。朱夫子亟稱其善答。 此在賢者問辨之如何。非他人所能與也。至以有心病爲憂。欲聞其治方。則喪禍餘生。自坐在裏許。奚暇爲人謀也。第念先丈無恙時。欲哀侍學問修行。以世其家者。甚非尋常。老生之所望於左右者。亦自不淺。不意奄罹艱疚。繼發心疾。則竊不勝憂愛之誠。請以所嘗聞諸父兄師友者。爲左右誦之。昔呂東萊少時患性氣粗暴。嫌飮食不如意。至打破家事。早晩閒看魯論。至躬自厚而薄責於人。忽然意思一時平了。朱子稱之以爲善變化氣質法。退陶老先生與鄭子中論心疾書曰。存省工夫。權且勿上念。只看日用平常 明白處。寬著意思。游泳其間。虛閒恬愉以自養。如朱子調息箴之爲。歲月積久。非徒心恙自然有效。收斂操存之實。亦不能無待於此矣。竊以爲欲治心疾。莫此爲要。故承問之及。聊爾獻愚。眞是折臂成醫。還可發一笑也。更願讀禮之暇。益懋久大之規。上不負先志。下不失老友之望。千萬千萬。

 

答金休伯 始鑌○甲辰 a_173_139d

執事以剡溪公事。因本家指。猥有所屬託。竊以剡溪殺身成仁之烈。實有廉頑立懦之風。昔東溪高公彦先同陳少陽上書。請斬六賊。旣又抗論朝堂。大爲秦檜所忌惡。徙容州以死。朱夫子爲文以記其事。許之 以賢者之淸百世之師。至立廟以祀之。矧今剡溪所樹立。其感憤激烈。視死如歸。又不但如東溪所成就而已乎。若使斯人者出於朱子之世。其見許以百世之師。而張大之尸祝之無疑矣。惜乎。世無大人先生爲之揄揚發揮。如昔賢之爲也。雖然不待百年。公議已定。朝有追榮之典。士有揭虔之論。亦可見是非之終不可誣。而人心之終不死矣。栽之愚。同得秉彝之天。高山景行之思。亦豈在人人後。顧以年來情跡。有不可以自同平人者。其於今日事。非但人微言淺。分不敢承當而已。聊以區區之意。私布之下執事。伏 願俯賜諒察。爲本家善爲說辭如何。

 

*竹泉集

 

與連山庶族書 同上聯名 a_174_158d

隆寒。不審僉况如何。頃以書院配享事。安川,鳳村章甫論議不一。閙端層生。聽聞所及。莫不爲駭。非但士林之不幸。實亦關係於吾家。故昨者馳書。曉諭兩邊。要其不至於潰裂乖舛之境。意謂凡爲我先祖子孫者。保無他意於此事矣。今因人來。得見安川中里所傳別紙。卽君玉陽月二十八日手書。抵所謂金生貟服前者。而其中有曰院長答書。昨才來到。書中辭意。 較然明甚。可謂快捷矣。未知此後安川中里諸人何所執而爲言耶。第有不得不相議者。此無鬣者。且嫌非便。伏望暫屈如何。千萬切企。且曰此紙覽後付丙爲望。以書意觀之。此必與異議之人。圖議冒配美村而有所往復也。大抵美村之不當配。已悉於前日與鳳村諸人書。諸族亦必有聞。玆不疊床。而玆事旣關先祖祠院。至重且大。鄕里章甫設或見訪於尊輩。旣有宗子與嫡族則爲支庶者。固不當輒以臆見各自爲言。况可以倡和異論。密書潛囑。以爲推波助瀾之計耶。雖以院長兩書言之。其不許並配之意。自可見 矣。今所謂快捷云者何事耶。且所謂有不得不相議而且嫌非便云者。何所議而何所嫌耶。且君玉所執旣是則固當公言。而今以付丙爲囑。未知有何隱密之狀不可示於人者耶。執此而推之則鄕中異言之喧豗。未必非君玉慫惥之致。可勝痛哉可勝痛哉。尊輩於此事。未聞一家定論之前。則親族之間有所問答。容或無妨。而頃者宗子之下鄕也。已明言其非。鄙等近又移書院儒。則尊輩之一種躛言。訖可熄矣。而君玉猶且如此。此而不止。務與鄙等違背。實非所以尊奉祖先。有不可置而不警。故爲此專書相曉。望須 惕念改圖。毋蹈舊轍。終免得罪於先祖。幸甚幸甚。

 

答李判府養叔書 a_174_160d

伏奉枉復。仰認多少敎意。擯於世者固宜遊於山也。而山是仁者所樂。憂世道亦仁之至。昨書云云。盖得之於山中。何乃見嘲耶。來敎之所以自恕者。若謂台踪跡之異乎他人。有所可恕云則容或然矣。而若律之以古大臣事君之義則恐無一分可恕者矣。且今日事。只當論其可嫌與否。如彼相之不嫌。果可取法 耶。抑又念彼相所當嫌者。有重於此。故豈未暇並及歟。無論其意之何居。台若於每事一依彼相。恐無足可觀者矣。愚意昨年一箚。固難免賢者之責。而然此則猶有說焉。台之終不手發。某論庶可暴中心故耳。今平䟽十倍於裕。凡平日之歧於南崔者。將混被猜疑。而又加以剛事。如是而若無所辨別。則台輩雖有三尺喙。必難爲說也。書末所諭明若觀火云者。誠然誠然。竊謂雖以此慮之。今若於事勢之不甚難。而有言使彼知我之不可脅。則可免日後無窮之苦境。而苟不能辦此。因循泯嘿。不見憚於彼。則將來所以迫 之者。必不尋常。未知台於其時。果能立脚否。而如果不能焉則其所顚沛。恐有甚於預言而見憚。望須並入思量也。今世視崖異於此論。有同蹈水冒火。妄言觸禍。固非智者之事。而聖君在上。何敢爲小人之揣度耶。事苟合義。雖禍亦不避。况未必有禍耶。旣知高明已有定計。而又復臨紙覼縷者。盖以情誼之當如此故也。大都諒察焉。

 

與宋生景徽 a_174_166d

仄聞尊族叔康錫氏與令從師傅君。以睡翁公贈諡事相議。尊族叔書通淸風。自淸風轉托洛下。首揆 欲詳覽睡翁碑文而建白云。未知此事。果出師傅君之意。而一家僉意亦歸一耶。睡翁公昏朝時所樹立固卓如。而似聞孝廟朝所特贈者止於㙜職。此非贈諡之職秩。若乃議政之贈。係是推恩。如此之類。例不得贈諡。而今之欲爲此擧者。將以褒節與推恩。混而爲辭云。在前未聞有此例。豈其鄕曲之間。未諳朝家格例而然耶。此旣無可據之例。則以今日朝論之參差。况其尊慕師門者亦無幾人。則筵席發言之後。其無所歧貳。恐不可保。且設令目前幸無歧貳。世道日下。世變無已。前頭消長之際。又安知不有 醜詆及於鞶帶之裭耶。盖易名之典。不必益增其潛德。而若因此反致紛紜。則其所求榮。適所以貽辱也。竊謂卽今爲先生子孫之道。惟當謹守平日庭訓。若其外至之榮寵。雖是事係先世者。恐非所當參涉。至於門人後學則亦當力闡遺敎。以距邪說而已。冀恩希寵之擧。則恐是爲第二件事耳。極知此書之必致唇舌。而不佞之於門下。不敢爲姑息之愛。玆布腹心。幸須諒察而毋煩焉。

 

答李士秋書 a_174_167b

戀中書枉。承審向寒靜履萬珍。慰浣十分。弟悶蹙旣 甚。解脫無期。奈何奈何。聖候今玆症候。雖不大段。而聞是前患所餘。區區憂慮不可量。喉司之啓。聞鏡令主張。而濟令以爲此是喉司所當退却。不必煩稟。相與面爭。至加聲色。陳啓日則稱病不進五令同參云矣。盖此事旣有明命。則惟當直却而已。而其所啓稟者。意在推托。仍欲探試故耳。此豈可許以納約之義耶。若乃批旨以寧有是理爲敎。其所不許捧入也較然矣。夫以不許捧入。而猶以小人之腹。有所測度者。實近日人心之陷溺。而兄亦有此云云。極歎極歎。成相近無所聞。而旣無忠告者。而利害 之說左右以至。苟非高識與定力則恐難立脚。而如兄之以姻親。亦托以在野。不肯相勉。所謂在野者上章論事。固有出位之嫌。而於親舊亦間於在朝耶。古之退處田野。而書勉當朝之知舊者。以名賢而亦多矣。未知道理有古今之異耶。近觀儕友雖心知此事之非。而亦不欲挽止。此亦不可謂不動於利害。今兄所嫌。無亦類此歟。弟於成相情誼。不如兄之親密。而頃於暫出起居班時乍見。而勖之以頹波砥柱矣。然亦何敢以弟之愚。期待於兄耶。碩經聞是重經之族。此輩此事。固其從前伎倆。何足道哉。日月之明。終 不被熒惑。則此事自當不得行。如其不然則與其以成相而壞名節。無寧付與此輩之可以有辭於後世耳。萬萬不盡。

 

*玉川先生文集

 

答李松月齋 時善 a_175_196b

向進門屛。自愧覿德之晩。內深悔恨。若無所容。不意貶損通尊。猥先賜問。禮勤辭謙。㢠出尋常。奉讀感蹙。不知何以得此於門牆哉。伏惟秋氣益淸。體履神相日休。卽宜趨候展謝。而昨才還寓。適患肩臂之痛。俟稍歇。謹當遂誠。下索敝帚。誠不足以仰塵明鑑。而昨來巨編。厪能繙動窺覘。未及得其涯際。度非造次可悉。當稟來卒業。只祝茂膺壽祉。日新富有。立言著書。以惠後人。

 

與李廣州伯起 a_175_196c

伏惟初春。令候冲迪。德鄰家禍孔凶。伯兄以正月十五日不起於旅邸。痛苦摧裂。不自堪忍。鴒原之慽。人孰不遭。而如德鄰千里離家。兩身相依。偶然一疾。挾 寒彌留。以弟無狀。視以尋常所感。醫藥不適。縱疾不治。馴致重發。蒼黃叫呼。遂至奄忽。父母在鄕。未聞其病而聞其訃。孤孀在此。已決其死。而不得死。人生到此。寧欲無知。尙賴卿宰之哀憐。殯殮已畢。卽欲忍死。扶櫬還尋故丘。而千里長程。運致無路。雖得備局例題圻輔各邑軍丁。例有調發遲延之患。而令兄所莅邑。此弊尤甚云。故過恃前日愛厚之誼。謹此替告。乞於二月初二日罷漏後。特令遞發擔軍於麻田浦。以待喪車之至。不至。亦無相違之患。如何。德鄰獲私於令非一日。而重以慘切之痛。其在令之高義。豈不怛 然而思所以濟之乎。更乞特施焉。

 

答洪三陟 萬紀○己丑 a_175_199b

每想令高臥竹樓。擅關東之勝。安得一遊其間。而由還以來。爲憂冗所縛。此意幾已灰矣。幸承惠覆。情意可掬。副以珍錯。侈此山廚。感拜以還。側身東望。更令人起山海烟霞之想也。因審淸和。令政候神相。尤慰 尤慰。德鄰久蟄之餘。得此非樂。而關東山水牽拽。人來亦緣。令屈跡道內。黽勉一出。以贖舊好。而賑政方張。春役俱停。五月當還營。欲由平蔚。迤過大府。不知賑荒之暇。尙能具一日之飮否。

 

與李文伯 a_175_199d

始寒。遠惟靜候。對節冲謐。其已稅駕休養。名區物色。亦足以暢湮鬱而滌塵煩。亦因記得老友否。此會出於夢想之餘。殆天與之便。而還悵然其不可再也。爲再候計。越險馳進。則從者先二日行矣。計在靑巖浮石之間。而高駕已不可攀。第覺淸氣襲人矣。欲以一書道此懷。而鄕間俗冗汩汩。今纔修敬。兼付拙句。語旣膚淺。又老筆潦草。要作千里面目。不欲倩手。而亦欲以燕石博隋珠。幸辱賜還答。慰此遐想。令胤城主。 政化淸明。有本者如是。而或時進見。過蒙禮接。意者獲幸於左右。得此於陳榻。而心常愧屈不安爾。相望千里。邈無見期。千萬當寒加衛。以副願言。

 

答李幼材 栽 a_175_200b

到宣城。承拜委札。雖見和哀號之中。而尙能愍憐竆阨。賜書勞問。受言感歎。迄不敢忘。爾時卒卒奉報。不能究所懷。而每念擧積年經營之大禮。地效靈應。事集倉卒。此實天神慳秘。以遺其人。而亦其陰功純孝。有以交感而默値也。若德鄰者。誠薄事掣。旣不得奉辭於前後斬板之日。則雖塗炭斥奔。越在荒外。久欲裁致一書。以道區區之懷。而至月離家。不得鄕音。以 至于今。六閱月矣。不意先問死生。悶其困頓。往復疇昔。敎戒俱摯。且愧且訟。無以爲辭。仍想大事甫就。寢興有相。是切奉慰。而若貧與病。吾輩常事。暮道常理。安而樂之。自是執事之所守。而根本旣固。亦未嘗忘生而循欲。則小小者自不至矣。德鄰編寄于此。洽已半歲。風氣不至甚殊。民俗頗近淳古。又是先先生責居講道之所。餘敎未衰。不佞之至於斯。何能自表見。上不愧而下取信耶。朱生楗在百里外。春末一來相見。數三日與語。可知其篤守。聞見有自來矣。已說與敎意。渠亦恨其絶遠。不得奔趨於緬禮時云矣。只幾 當熱。益自保重。

 

答權叔章 a_175_201b

前承覆帖。宛縷千致。備悉海曲興寢有相。又能引分 安命。無慽嗟之辭見於造次。無入而不得。處困而愈亨。於兄庶乎其可望矣。每用欣慰。詑於當世之人。續於丹丞便得惠書。又審炎氛瘴祲。雖艱苦備嘗。而榮衛無損。益信前所望之不負。而又別有護持之者。幸甚賀甚。興陽水土。比座下責邑。又差異。其兄年衰多病。不更受傷否。德鄰尙此淹泊。過了殿最都試兩事。多負心且不滿人意。可知此路難行。安坐喫粥。自是吾人常分。而誤意此來。欲去不去。可笑可歎。秋廵在前。關東山水可償宿債。而性拙手生。又作幾許悔恡耶。方由還春峽。伐材爲鳩拙長臥之計。而西望寒亭 主人。在遠無還期。卻爲之悵然不自聊。何當賜環。得以攜手徜徉於山間水曲。樂此投老之日耶。

 

答李君直 a_175_208c

蒼黃就道之日。執事方臥病。尙能念此生。愚妄觸罪。遠投絶域。貽書見憂。往復不置。可見愛余之偏厚。荷甚幸甚。一別鄕井。已逼歲除。伏想所苦已獲痊安。魯林大禮。計又克襄。區區慕戀。與日俱積。不知數千里之爲遙也。德鄰在道月半。始抵謫所。而中間關嶺之險。風雪之阻。幸得不死於道路。而敲撼挫匽之餘。精力撏剝。若將燼盡澌滅而不可保。恐不得生踰鐵關。復承顔彩也。區區自守。略已畢世。而不能自堅。卒嬰世網。雖欲不自㬥棄。勉卒素業。此來苦無書籍。又乏 强輔。君子之棄。而小人之歸也昭昭矣。北土山川。雄渾奧衍。可信興王之地。饕風虐雪。終日閉坐轎中。不能領得其萬一。而所居胡山。纔隔一衣帶水。又値關市徵求無厭。民爲魚肉。不敢出氣。吾行又不幸適丁此時也。歲換在卽。千萬茂納新休。以慰遐禱。

 

答李悅卿 a_175_209d

纔蒙恩譴。旋得兄手札。惓惓忠厚之意。縷縷盈紙。竆道得此。豈於人人而望之。德鄰之發此。非不知有此患。特以受恩深厚。終不忍泯默。冀或有補於萬一。而他不暇計也。今而有此固所甘心。而只有一弟病臥床席。情不忍別。不知何日復歸相見。此外徒悠悠爾。胤郞榮還。計在卽日門闌。騰慶當倍。懽喜贊抃。 曷喩。德鄰今當遠去而重關複嶺。政値嚴沍。兄重哀其寒飢死於道路。撤自己禦冬之具。以贐遠者。道塗綢繆之戒。亦更周曲。荷甚幸甚。嚴程催發。忙不能盡。只幾當寒益愛。時因北風。以惠德音。

 

答李粹彦 琓○乙巳 a_175_211a

顔色邈然。不可攀得。見手墨三千里外。此眞面目。不可謂之副也。荷甚幸甚。承聞避痘山村。時政寒沍。盡室遷次。勞撓想多。不知一向平謐否。白首人世。老者先去。固無足恠。而踽踽靡託。不堪後死之悲。兄之心事。可以想見。而其視絶漠竆徼。行吟枯槁者有間矣。最是石浦丈抱奇不售。畢命竆山。尤極悲咜。書末誘進之敎。敢不承命。然人之所有。他人固不知也。曾謂兄亦不知我耶。居夷以來。無地可往。無人可語。塊守一室。所對者書策。方其寓目注意之時。若有所會。而欲其發口修辭。命辭無差則難矣。此古人之不敢易 其言。而輕有所述作也。况今年紀已衰。鼎器已壞。疾病又從以侵尋。間有遠近文字之託。而尙不能竭思應副。况進於此。而畢意覃思。妄有所論著耶。承兄過愛而過望。輒敢縷縷至此。千萬見諒。賴天之靈。得遂生還。得與兄披此苦臆。是爲蘄幸。

 

答金天集 汝鏜 a_175_213b

送至箕城。贈以瓊琚。此意已不可忘。而又軫其道途之間關。憐其羇旅之迫窘。手書千里。問其死生。何兄之眷眷至此也。因諦春來。動履增相。第令從老兄。遂至奄忽於數日之疾。想其氣用剛勁。不謂遽止於此。而可惜一生竆經不得施用。而抱負以沒於地也。德 鄰與兄別時。嶺路參雲。寒氣砭骨。瘦影凌兢。豈敢自謂全。萬死到此。尙能自存。實荷親友愛念之及。而客土聊賴之資。亦可自支。比之前時。豐約有倍。然錦城之樂耳。兄爲我願之乎。

 

答鄭泰叟 a_175_213c

歲華更新。三陽納祐。謂宜君子履端。宿患快除。方玆跂祝。承專价惠書調候。尙遲收復。是切憂念。德鄰情當一進診問藥食。而僻在深谷。老悴懶動。願言靡由。第劇馳神先藥圃先生文集。幸蒙授讀。有以窺謨謀德業之盛。未嘗不磬折寤歎。他何措一言。而其有字 畫之誤出者。或不無一二焉。當付籤奉稟耳。湖亭更新。想山川動色。堂搆之美。宜屬之當世之能者。以鋪繹之可矣。而至有左求之勤。無乃愛之過而不覺其誤且僭耶。

 

答金光甫 景溫 a_175_217c

嶺外班荊。遂成千里之別。步步回頭。雲木參天。有懷耿耿。靡日不思。不料長牋遠投竆漠。悶其道途之遠。憂其風雪之阻。勉以困亨。冀以理勝。愛我厚矣。待我至矣。敢不喩所指。但質是愚。下學不得力。雖欲自强。莫能至之。而遠近諸友。有意於德鄰者。假寵太過。期望太踰。每奉誨言善諭。顔發愧而心忸怩也。方逃遁之無所。分疏之不暇。而吾兄不惟假之。又託重而委 命。玆事體大。豈宜輕以授人。伏惟先大夫懿行實德。淸文敏識。不可沉沒無傳。而所以傳世而信後者。必得其人。然後辭事相稱。情文兩備。無愧於今日。而有辭於後世矣。不佞於先大夫。忝從交遊之末。所以觀善而覿德者。不爲不熟。而少而拙訥。老而耄及。心之所好。口不能言。口之所言。筆不能寫。而又有人微言輕之嫌。則豈可冒而當之。玷汚鉅美乎。方今詞學之英。必有操此筆者。乞以事狀回授其人。俾免血指之愧。千萬至懇。月正訊札。四月承坼。其間日月已多。不審服履何似。前見韻氣淸羸。微有所恙。萬乞厚自保 惜。愛養精力。雖讀書作文。切勿溺心過劬。優游不迫。自當有得爾。况聞移家好溪山。親好友讀好書。以吾兄之質之美。何患無資益長進之地耶。德鄰編寄于此。洽已半歲。幽憂頹塌。不能自拔。而旁無强輔。不聞警益。自分其止於是而死於是已耳。加以病弟消息。未有佳意。山居火灾。聞極驚心。欲一切斷置。付之於命。而有不可得。奈何奈何。

 

答李士達 濟兼 a_175_220c

憧憧思想每往來。自聞移寓水西。恨不得日夜相隨。兒行連承枉問。亦知兄亦有意於德鄰。而哀其竆也。荷甚荷甚。書發已經數朔。想起居益相。聞卜地杜曲。已始締構。居高奧衍前俯溪郊。甚宜遯迹之所。而但兄發軔伊始。聲價方茂。早晩擸掇不置。豈能享此溪山之樂而不相迫耶。若德鄰者。素志不堅。不能保守一丘一壑。而踽踽於此。卽今沉淹三月。殆不能自全。信乎行之難而命之竆也。亦願兄視我爲戒。而早自圖也。書末敎意。不敢當不敢當。兄與我遊幾年矣。尙 不知我而有此託重之意耶。玆敢百拜以辭。幸諒此哀懇而置之。如何如何。他日幸得生還。相從於水曲山間。是日夜之願。而風燭不可期。亦或有燕鴻之不相待爾。千萬自愛。以副遠念。

 

答仁同東洛士林 a_175_223d

遠辱耑使。手書勞問。謹審新春。茂納神休。區區攢慰。前者不量不肖。猥託重役。自顧才分。豈所敢當。旣不獲終辭。則勉效禿箒。以聽試可之命。而不賜毁棄。刻 之貞珉。垂示百世。在德鄰榮耀已極。而此何等文字。何等盛儀。以此拙劣。重玷模寫。罪懼靡容。前後薦寵至再至三。今又以德鄰身觸駭機。幸被恩宥。俯同頌祝。副以厚餉。禮逾情過。實無心顔可以拜賜。伏念僉君子至誠興慕。一朝而成百年未遑之盛典。斯文重光。士林增慶。竊欲致身末後。仰瞻龜趺。以效賤忱。而垂死之年。重罥吏議。願莫之遂。且賀且慚。千萬動節增重。以慰遐思。

 

與族兄 是昌 a_175_227b

伏惟至寒。靜養氣體神相萬安。德鄰萬死一生。戴恩歸家。天地罔極。欲報無所。震剝之餘。未易起向。故 土。展謁祖廟。尤切惶蹙。近接族從元益甫。槩聞榮川草谷先祖墓山荒赭極目。不能修理。至一歲一奠。殊甚薄略。聞來不覺涕咽。吾先祖子孫專藉德蔭。以有今日。而不能反報。未免忽略。則豈曰有後而不棄其墓乎。窨洞先山。賴我族叔蘆川公克追先志。獨自經紀。略有墓田。其墓下有孫名樞。能幹誠篤。以有資聚。每歲會奠。不煩各處收聚。殺牛備品。以時薦陳。不勝歎服。而渠家亦比前稍豐。有以自給。豈非誠孝之感。而終有後報乎。今草谷塋下。旣無子孫之可仗。前置墓田。又漂沒無遺。則自今料理之策。惟在諸子孫之 在各處者。十分動念。各出數十錢。更置田畒。使墓山近處。有心計誠勤。若元益甫從兄弟。句當收斂。使奉祭奠。取其贏餘。買置土田。有增無减。有成無虧。支至四五年。以至苟完。則仍置齋廬數區。以爲歲時往來之所辦備之地。於理爲得。於情爲安。而此議有難歸一。然子孫中吾英爲盛。必一辭發通倡爲之。先就其中。亦當有獨自擔當。視作頭顱上大事。若蘆川公者。豈無其人乎。今十月會奠。吾英少年。亦有目見而歸者。必能細達其行事苟簡之狀。思有以易之者。則門中必已有此議。玆敢走告。而此身方在臺議中。屛息 齰舌。無以力進奉議。而其物力施設之方。則似無出上款所陳。或別有方便可施行者耶。千萬思議。亟賜回眎。欲及吾輩之未死。思見此議之成耳。德中之喪。至今過時而悲。初擬欲及未入地而洩一哀。因循至今。尤可懊恨。且及此有事先墓之議。可一言而决。而今不在。卻憶李將軍也。

 

寄性道孫 a_175_231d

戀戀不須言。吾來後。汝已有室。室又賢。極慰老懷。汝艱苦長成。有此家室。當益加謹愼。使言行無悖。學業進益。此日夜之望。而得賢婦共主汝母祭。以報劬勞之恩。以爲嗣續之慶。是爲貴耳。若爲褻狎服美之具。長其驕滛怙侈之心。則非所以爲居室之倫。萬福之原也。汝婦翁抵我書。有賞與之語。非爲汝止於此而已也。亦非眞知汝之心也。特以外貌之愛而發爾。千萬體余意。至念我誠深。以此自勖而自戒。常若余身在汝傍側。則雖隔萬里。與同宮無異。他日相見。必有 顔面。不幸而余死於是。吾無恨矣。文字亦宜常常留意。或讀或作。專心致志。日復一日。無有間斷。則不但所業之長進。心地亦不走作放漫。愼之無忽。

 

*壽谷集

 

上叔父書 庚午 a_176_136a

行錄之成。日夜翹企。今便伏承起草之敎。幸甚幸甚。猶子還期尙遠。如非久脫稿。下示如何。更有餘懷。敢達矣。頃以歲久記憶只是什一爲敎。此固理勢當然。實不敢恨。而第念論人平生泛言。不如斥言之爲可驗。如孔門稱孝。閔子則泛謂人不間於父母昆弟之言。曾氏則斥記必有酒肉。必請所與。夫有酒肉請所與。在凡人尙有能之者。以曾子大孝。何足稱揚。而然 表而明之。故人有所信。而其志物無違。亦可因小而推大矣。至於閔子之事親。後人不能想像其如何。蔡九峰所謂言人之善。必曰行某事某事。乃可信驗云者。豈非至論乎。雖疎節緖言。苟有記憶。毋嫌其微細。而條載備錄。使立言者。有所財擇如何。如言事親。只曰誠孝出天。言處兄弟。但曰友愛過人。彼作者。將何考信。而後人亦何所驗其志行而槩其平昔乎。要暴微悃。又此覼縷。悚惶無已。悚惶無已。

 

答閔佐郞彦暉 以升 書 a_176_136b

日昨拜書。審得向來寒沍。道况冲毖。此中懸想。頗覺 開慰。示喩仰悉。想今已有定筭矣。第恩命旣出格外。私分終難晏然。則一出以肅。恐不可但已也。京官三十日稽謝則例遞。而北使當念前出城。出城後卽出。亦有裕矣。如不欲供仕。則謝後何難自處。但念早晩任世道之責者。閔閔。仲叔之窮餓於安邑。而處以僻縣一麾。則其時進退。又將奈何。諸兄弟責之以代耕供祀之義。十口歡抃。蘄暫逃於凍餒。而果將拂人情而守苦節耶。從古以大聖知命之年。不免爲宰於中都者。旣非行道。亦非爲養。則安知其不出於不能拂人之情耶。想吾兄素講此義。要當早晩一出丘樊。 則今日尤不可不一肅也。古人以爲去就之幾。如人飮食。其飢飽寒溫。必自斟酌。不可决諸人。亦非人所能决也。由是以觀。出處最不可與人議。况以高明。豈待謏見商確。而難孤問寡盛意。輒有覼縷。果無謷然見笑否。只俟拜展。不宣。

 

答金參判仲和書 a_176_139b

秋夜苦長。百感叢集。今十一日夕。寢不成寐。方撫枕轉輾。忽有叩門聲。問之則箕城馹便。而及析書封。乃台監手札。兼付昔年所託先誌一通已脫藁者。驚起開緘。警翫數四。滿牘示諭。旣怳若親接謦欬。而文字。字約而事該。辭簡而意重。從今吾先人純行懿德。抑 隕而未顯于世者。可保必傳於後無疑。抱恨後死者。亦可藉手以見其親於泉下。悲喜滿腔。銘感次骨。不覺涕泗之交逬。而從今至恨深痛。亦幾可少伸其萬一。拜謝千萬。拜謝千萬。第一篇文字之成。亦須聚會精思。竊恐將攝中。以此勞神。還自悚仄無已。至如一一指示。終始自效之敎。益見不自滿之盛意。尤切感戢。籤紙仰稟者。非敢必其自是。而唯俟取舍之如何耳。先兄墓銘。頃年託于首相。今玆叙還。故一本傳書以呈。如有可議處。幸點示毋讓焉。自餘病草。不宣。

 

與內兄趙君 命仁 書 a_176_140c

仰惟比間。做况佳勝。科期已迫。去就將如何。昔孟東野年幾五十。以尊大人之命。來集京師。從進士試。旣得卽去。我朝徐花潭。年四十三。以太夫人命。到京師。中司馬試。此事。見於昌黎貞曜先生墓誌及花潭碑文。今吾兄詩不如東野。學不如花潭遠甚。而獨以年過四十。高尙其志。不承親命。未知其果合於道理也。侍奉之人。悅親之道。莫如科慶。豈以大小有間也。弟則以永感之人。爲一家尊屬及親友所勉强。年且三紀。記名司馬。及今思之。如負慚德。豈以少日學力。 不及晩暮而然耶。餘俟面討。不宣。

 

與兩兒書 a_176_142b

昨今做况如何。昨聞德奴來傳之言。則交庄捉來兒奴。數日之內。連被楚撻云。未知所坐如何。而此奴年纔踰十。且服役未久。不分東西。雖有過誤。不過愚騃之致。何足深怒。何足深責也。凡事。必須設以身處其地而思。人情可見。假使汝曹年纔十歲。或纔十四五。而自朝家捉去。使役于某官府。則雖其美衣美食。勝於在家之時。離違情理。有不自堪。况其飢飽失節。衣被單薄。煢煢孑孑。寄身他家。左右前後。無一親族 可以相依庇相告訴者。則此已爲其父母者。晝夜憐念。息食不能忘處。而又其官長。凡於應對使喚之際。小有不稱於意者。不少恕諒其稚昧。而輒加鞭撲。則汝之情事如何。吾與汝母在遠聞此報。則必不覺垂涕而痛恨。此其情境。又將如何。虎豹亦知愛其子。而昔桓山之鳥生四子。羽翼旣成。將分於四海。其母悲鳴而送之。鳥獸猶如此。則父子之情。豈有貴賤之別乎。凡自鄕捉來年幼童奚。必推幼吾幼之義。衣食之節。比壯奴婢一倍加恤。且不但使令之不稱意。雖或有偸竊飮食。或米豆之事。此非難知。食少事煩。腹飢 難堪。實出於萬不獲已而爲此。則容有可恕之道。初犯時則勿遽加杖。以後復如此。則必撻之意。嚴勑至再至三。而不改而後。略施楚撻可也。王父貞孝公。凡使僮僕。必加軫恤。嘗戒子弟曰。古人以爲彼亦人子。可善遇之。此言甚得天理之一端。汝輩宜無放過也。撫恤臧獲。是吾家家法。凡我子孫。尤當遵守勿墜先訓。至可至可。

 

上藥泉南領中樞 九萬 書 丙戌 a_176_142d

伏惟冬令。靜裏起居神相萬福。常日景仰之私。本非淺淺。而半生汩沒喪病。迄未一承型範。只自愧恨其 不敏而已。就伏達先人墓道幽誌顯刻。十載經營。今纔粗完。而頃年蒙恩榮贈之後。因已刊之石。難於改動。就其下方空地。以細字添刊贈銜。又以數行語。略記其追贈之由。旣而思之。則非但事甚草草苟簡。數行細書。磨滅甚易。終非永久傳後之道。故五尺短碣。纔又磨治。前面則只書贈銜。後面略叙平生志行。而題以墓表。以爲幷樹墓左之計。玆具家狀一本。謹以奉納。再拜仰籲於下執事。倘閤下追惟先故。惠以一言。俾光泉道。則幽明感結。當復如何。昔年請銘於西溪時。以溪丈與先人。未曾還往。相熟知先人 平生。似不如閤下。故本欲以此委託於閤下。而其時侍生纔經草土。身抱死病。常有朝暮溘然之慮。必欲於未死之前。粗成顯刻。做事怱怱。至欲以己所自叙者載石。而竊伏聞。此等干謁輻輳於門下酬應之際。動經年時。故難於遲待。終違始計矣。狀末乞銘之辭。今仍舊不改者。可以俯諒。而狀本若賜覽一遍。則侍生罔極情理。亦可以俯燭。必惕然垂矜。不靳一言之惠矣。道里差遠。蹤跡縶維。無由面訴。此區區臨書感戚。不知所喩。謹使幕屬李潤廈爲名人。奉書替達。而要暴下悰。書辭不覺煩縷。深用悚仄無已。千萬不備。

 

答堂姪泰衍書 a_176_146a

朝書承覽。終日客至。未卽有復矣。歸田錄依受。三十年前。曾一披覽。亦有抄錄。而今來觀之。便是新面目。 可知半生工夫盡歸虛地。良咄良咄。今承來示。勿論少壯。喪威震薄。血氣潛消。掩卷輒忘。安得不然乎。偶有所思及之矣。親舊以吾善忘。或多疎略於酬應之節。一切歸咎於喜飮。此有不然者。尼父則唯酒無量云。而鄒聖之能飮。不見於經傳。然嘗曰。孟獻子百乘之家也。有友五人焉。樂正裘,牧中。其三人則予忘之矣。夫五人之名。記二遺三。則雖以遏人慾存天理之聖。有時善忘如此矣。况精神氣魄。减古人不翅千萬級。則親舊屬託七八件事。忘其二三。及其申懇後復悟。不是異事。而必欲歸咎於麴糵者。其義何居。有未 可曉也。好笑好笑。餘不具。

 

*圃陰集卷

 

答士敬 a_176_381a

與仲兄書中所論。謹得反復。竊有所疑者。仲兄當初所疑。疑左右之認書冊只是爲寓心持養之具。今詳 所諭則固免此病矣。又不免有病者以先存心而後格物也。盖過時而學。固當以兼補之法爲正。何可膠守小學大學之序。而截然以存心格物分先後乎。若以駑下自處而遂不敢措意於格物。恐其爲徑躐。則尤不然。聖門設敎。自有通法。高明者不得躐。駑下者不得畫。何可妄自菲薄而輕爲退縮乎。且格物之中。又自有淺深難易之序。若由淺入深。先易後難。則又何有徑躐之患哉。且存心格物。雖若兩事。而實相資益。今捨格物而專事存心。恐其偏枯而難成功。愚見如此。未知士敬以爲如何。如有未安。後更見敎。

 

答魚舜瑞 a_176_393c

來說。大槩固好。而至以虛靈知覺分體用爲無病。則 竊恐未然。朱子與呂子約論未發已發書曰。至靜之時。但有能知能覺者。而無所知所覺之事。又曰。心之有知。與耳之有聞。目之有見。爲一等時節。雖未發而未嘗無心之有思。乃與耳之有聽。目之有視。爲一等時節。一有此則不得爲未發。又與張南軒論中和書曰。方其存也。思慮未萌。而知覺不昧。觀於此數言。則可知未發之已有知覺矣。何得謂但有知覺之理乎。且火之光明照燭。雖亦可名體用。而但其所謂體用。只是一時事。未有有光明而不照燭之時。則本不可分開也。若謂未發之時。但有虛靈而未有知覺。則豈 不與火之體用異乎。愚於此。終不能釋然。而獨其釋不言虛靈二字之義。則極爲精當。當取爲定論。若愚說省文之云。則直不成語。乃求其說而不得者耳。古文立言。本自不苟。豈徒然增損文字而無其意義者哉。

 

答金顯甫 克光○壬午 a_176_405d

前後書中。縷縷見諭。所以奬勉期待甚。至意則厚矣。雖以爲感。而但自顧空空無以當其萬一。不勝赧汗。然此豈例謙飾辭哉。實肝肺語也。尊如以爲不信。請詳陳之。盖昌緝之昔在永峽也。新罹酷禍。更無餘念。而又仲兄留意儒家書。故自不得不隨而披閱。則寂寥冷淡之中。若有絲髮之得。而可爲送日之滋味矣。其後旋嬰奇疾。意思遂闌珊。重之以世累外擾之侵奪。不能復專一。因循廢墮。忽已十年。而遂無復一分意味之存留矣。盖氣質。本不剛勇。而當初發心。亦非 眞切。只是偶然而爲之。故的然日亡。以至於此。而聲聞過情之恥。遂無所逃免矣。爲今之計。惟有痛自振厲。一變前習。亦或先聲後實之一道。而衰已及之。志氣益委靡。朝欲有爲。夕已忘之。如此而可望其有所成就乎。今於成就已不可量之敎。不覺發大笑也。然警省亦多矣。繼自今每有以策勵之。則雖不敢遽望有所成就。亦萬一收桑楡之微功矣。豈不幸甚。令季氏精識淸修。令伯氏曾爲道之。固已欣慕矣。今見敎益詳。倍切傾嚮。而無由親近以開蒙陋祛鄙吝。歎惋奈何。承營茅堂書室。以爲藏修怡養之所。正此汩沒 闤闠。兩事俱妨者。不禁爽然自失也。

圃陰集卷之三

 

答時淨 a_176_408a

得惠書。審侍况佳勝。爲慰。但內祥奄迫。情事可想也。示告辭。以備要祔廟告辭條。丘氏說觀之。妻喪祔廟。似無告辭。而但祔廟。是大關節。則恐無闕之之理。未知果如何也。若爲告辭。則似當曰玆以妻某封某氏大祥已届。禮當祔廟。謹以酒果用伸虔告謹告。而此乃臆見所造作。難保其無舛錯。幸更廣詢而處之。如 何。若告之則例在前一日耳。禫事。似當有之。祥後卽入廟。乃禮之大節。几筵留至禫祭。大段不可也。

 

答鄭彦煥 辛卯 a_176_409d

所詢服制。素不於禮學。又傍無可考書籍。有難質言。而試陳臆見。以備裁擇焉。盖外親之服。無論舅姑從母之子女。皆當服緦。子字。通言男女。果如來說。而女之出嫁者。皆當不降。若出繼者。則旣以所後母家爲外家。故於本生母家義絶。此所以於姨兄弟無服。 固不可與出嫁者同論也。愚見如此。而未能考據書籍而審證之。未保其必無錯誤也。

 

答兪拓基 a_176_421b

歲暮戀深。玆於便中。得領惠書。披慰難勝。但聞身中不無所苦。學業又未精專。俱可慮也。生八月念間。往遊楓岳。遵海而南。轉尋雪岳。前月晦前始還。病餘遠行。憊敗益甚。可悶。而海山偉觀。生來所未有。亦可慰也。見問自强無間斷之道。此無他道。只是才覺自强之功間斷。便勿令間斷爲緊要工夫。朱子所謂才覺 如此是病。便勿如此是藥是也。若外此而別求妙方。則只成閒商量而已。更何益於實功乎。孔子曰。吾未見能見其過而內自訟者也。朱子釋之曰。能內自訟。則其悔悟深切而能改必矣。每見來書。自訟之說。未嘗不縷縷。而猶未能少改宿習。何也。若非自謙之辭。則無乃其所謂自訟者非眞自訟。故迄無奮發振作之效也。爲仁由己。非由乎人。則自强之外。又豈有他道。而又豈他人之所可助哉。是謀。誠非吾所及矣。如何如何。歸使甚催。不能一一。

 

答純行 癸未 a_176_422a

昨奉草草爲恨。此領手書。良慰。示心說。更檢則實不曾他往。故送之。而多未瑩處。恐未足以爲思索之助也。欲得一言以治病中思慮。雖未有所得於己可以 及人者。而勤意不可孤。故試以拙語。錄於紙尾。而文辭訥澁。不能達意。是可歎也。餘不具。

凡人之情。可欲之事在己則樂。可惡之事在己則憂。夫可惡之事。理所不能無。故不在己則必在人。而在己而憂。在人而不憂者。何也。是以我爲重於物也。然以理觀之。則物我一體。何可有所彼此哉。故人於可惡之事。不當怨其在己而不在物也。程子曰。放身在萬物中。一例看大小。大快活。老子曰。人之患。爲吾有身及吾無身。吾又何患。此言當玩味也。且可惡之事在己。憂之而可免。則憂之猶可也。决無益於免而猶 憂之。何也。其亦妄而已矣。且以疾病言之。憂之非惟不可免。而反有以增益之。其害。亦大矣。且可惡之事。固莫如死。而人之憂死者。非惟不足以免死。而未死之前。先自失其有生一日之樂也。豈不可惜也哉。故以利害言之。亦不當戚戚也。

 

答純行 a_176_422c

領手書。審夜來氣力支勝。良慰良慰。所問。甚深切。可喜。盖人心。放失已久。非一朝操存之力所可頓然妥帖。惟積其功力。漸次收拾。爲平實工程。此外更無直截徑捷之路。朱子固已言之矣。今以來說明之。方格 一物而心忽爲他事引去者。正坐此心習慣於放逸而然。此出於不知不覺。誠無奈何。而但已覺之後。則操縱之權。便在於我矣。目下正好收拾。而不此之爲。追恨於無可奈何之地者。何也。許多思慮。都從此起。其害罔有紀極。豈但無益而已哉。大抵求心之人。無不被此作魔障。不可不察也。苟於此悟入。則持敬之法。更無別法矣。心說謹領。餘不具。

圃陰集卷之四

 

*寒圃齋集

 

答二憂堂趙相國 泰采 a_177_527a

絶海濱死之中。萬念俱灰。雖瓊雷相望。而無計憑信。千萬夢想之外。去十八日今初二。手翰疊至。惝怳開緘。如得隔世消息也。小生屢月跋涉。形殼廑存。而世禍滔天。至於蓮洞之偏酷而極矣。天乎人乎。此何故也。顧此自聞加律之論。朝夕待命。而尙此遲延。莫 非天恩。而計不過早晩事耳。猶且求食苟活。忍見遺弓之日。倏焉迫至。北望長號。心腸已盡摧矣。幾何不溘然。而將何顔面歸拜於九原耶。滿腔之懷。無由盡吐。而且聞信便未易。不無洪喬之慮。草此不備。

 

答洪甥 鉉輔 a_177_527b

初一書數日前纔得承悉。慰荷慰荷。且聞得男可喜。蓮洞三世之慘。不忍聞不忍言。古今天下。寧有是耶。 判金吾已出則良臣事。想已出塲。而無由聞知菀菀。鞫獄尙未收殺。而士秋就拿之後。亦以逆治之云耶。此間一縷之未絶。實賴天恩。日夜感祝。而虎視日益急。則必不但已。亦復奈何。第子婦輩欲爲來訣於未死之前。將次第下來云。其情悲矣。固不能禁。而前頭事未判則尤可慮也。奈何。金時發亦何結末耶。並示之。病昏比甚。便且忙。不能作諺書可歎。此意仰告於萱侍。如何。不宣。

 

*息山先生文集

 

上仲父 a_178_084d

頃便。伏承下書。伏悉已自洛下返次。體候萬福。伏慰區區遠忱。悼夭之敎。涕隨字零。實是情地難忍處。然 彭殤皆天也。其於天何。伏望命推理寬。毋損起居和適之節也。侄子飮啄。不至餓死。亦云幸矣。離索懷緖。隨時日新。衰年情弱。益難當矣。奈何奈何。別紙下敎。謹已聞命。曾以此說。送諭宗侄。已過十年。一家逬散。不得保聚。更無可商礭變通之道。居常㦖惜而已。今渠能出此意見。亦甚嘉尙。崇奬以導之。能擧行久廢之禮。則幸莫大焉。以禮義言之。四節上墓。自是東俗。而寒煖不適。有祀物不淨之患。則只用寒食秋夕固當。故侄於亡妻之墳。已斷行之。前所著說。亦云云矣。雖然。竊伏念此事。洛與嶺似有所少間焉。以其俗之 不同也。在嶺則家家盡然。雖不上墓。實無所嫌。洛下則自士大夫家。至隷㙜,賤品,爨婦,馬卒之墳。莫不有子孫澆酌。而我獨廢之。非但駭於俗見。求之情理。亦似欠缺。以先儒不廢俗節墓祀之本意觀之。且以生人宴樂之意推之。則於此亦豈無可推之義乎。然祀物不淨。終是未安。寧從栗谷之言。正朝,端陽。則只用酒果脯醢。若祠堂朔參之禮。寒食,秋夕。備物以祀。爲得變通輕重之宜乎。伏未知如何如何。別幅。欲因便送呈花寓計耳。先稿刊本。字㨾頗精。舍弟北任。辦此大事。幸甚幸甚。雖不無未洽處。何用深疵之敎正然 矣。王考實紀及眉山錄。亦始役。可未久告訖。尤幸。當初編成時。欲錄輔養輯要書。而元本在宗家。未能矣。伏望書敎宗侄。俾因速便。入送爲竗。著述無幾。此不可遺。他板雖已畢刻。別刻以附䟽箚下。亦未爲不可也。且編成始末。似不可不書。構小文字。以送下覽後無不可。則幷寄北便耶。行狀。雖未及再修。以履歷點改者。姑爲入梓。亦何妨乎。

 

答上季父 a_178_085c

數昨出山奇所帶來書滯魯谷。伏承悉。悲幸交集。侄流而又流。喪而疊喪。竆陰離索。又添惡緖。無可仰達。 累牘敎諭。反復不已。可無仰復以陳其槩。魯庄勤力其中。卒歲無資。今其所收。雖有轉食之勞。雲根菑畬。補其不足。茹美食鮮。亦一興味。餒在中同也。魯構頗敞。然數歲三四遷。枵然空舍。荒涼難居。此來僦屋雖陋。猶可容膝。兼以土堗炙身。左右擁爐。老少未改舊絮。無畏凜烈。桂憂除矣。藥餌之設。可以已病。不可以生死。且今所餘者。老措大,老婦女,孀女,惡妾而已。死生俱不甚關。亦在任之也。至於禍福之說。騷屑之憂。初不以少動。蓋平生未嘗向人卜命。創屋而不擇運不筮日。憂病時。禁婦女禱祈事。無他。有所受也。北報 始至。人多爲憂。獨以爲此賊藏蹤海島。出沒創掠。必無大志。雖入我境。禍止沿邊。豈能舍長取短以深入者。况中間眞僞。尤不可知乎。但人心波蕩。爲可慨也。然則此二者。豈足爲去就耶。惟離索最關心。然世故驅之。泛萍無定。一家之不保居久矣。謂之何哉。大抵世味落落。擧不經意。惟欲遠遊自暢。送此餘生。所坐者守奧已久。力有所不逮。情緣未盡。不能擺脫。若移家峽內。時棲近菴。龍遊泉石。足以自娛。無廢倫之累。有靜養之益。故决意入山。餘皆掃去。其志不過如此而止也。且人之行止。亦莫非天。詩不云乎。昊天曰明。 及爾出王。昊天曰朝。及爾遊衍。又豈人力之所與乎。則令之春陽。動於讖也。此令究竟。因此不好。每爲惜之。何敢樂循其覆轍也。多少書未悉白。惟願下諒。

 

答從弟來仲 萬泰 a_178_088c

久不嗣音。蓋君於京邸久滯。想幾日還侍泗寓耶。果得伯季書。瀉此戀戀。如渴得飮。以有來無去。久未答去。其思我亦如我未見書時也。老從鬚鬢漸白。顔色摧落。君見之則必大驚而深惻也。點檢文字。雖不至廢。衰老貧憂。骨肉落拓。每念之。亦倦怠耳。往來諸子。別構一屋。時時聚居。吾黨不孤。但有酬應之勞。不如卻掃潛靜。以愛養精力也。惟念致君於此中。與諸子相磨。互相資益。而事不如意。可歎可歎。承謂奮厲期 不止科臼。肆力古人文字。天誘之衷。能到許裏。甚尙甚尙。然凡聖賢垂訓簡策者。無非人之分內事。固不止能文辭作文人而已。今君之志。若能自拔於俗套。宜正而不宜偏。期大而不期小。可也。至於科工。昔賢已許幷行。况君與我不同。我當門戶。盛滿兩弟。俱有才具期立揚。所以悅親意繼赫烈。不係此病衰一身。此所以自决廢伏。而亦父兄之所不呵責也。今君上奉偏慈。家事陵替。所以導前嗇而膺後成。舍君伊誰也。亦須自勿怠。盡人事而責天。不可徒泛泛過去。無賴於實地。反有害於近工也。來詩頗佳。方修王考年 譜。怱怱不盡懷。

 

寄家侄之幹 a_178_089a

來時不復相見。尤爲悲悵。道途不能忘懷。倐焉三春已暮。孺慕之情。何以晨夕。我道聞室人爲孩女乳養。已出山。自槐山松面。暫稅華陰。來到魯谷。孥屬。分置舊居如新僑。俱分心力。吾旣不能相守。汝之孤煢。果於遠歸。爲生事計。生事如此齟齬。可笑可歎。十餘年來入洛時。雖省拜松楸。未嘗値節日。今年寒食。始得行祀于果山。霜露之感。益復罔極。而其中有一事。不可不使汝知也。到山下之夕。點檢饌品。山神祭需。無 別辦事。雖甚驚駭事。在無可奈何。除出正位饌物。零瑣湊合。不成䫉㨾。非爲其豐略而言。凡墓祭。必祀土地者。禮義極深。而褻慢如此。豈但爲事外神不謹而已。至今思之。爲之痛心。然此無他。悲遑之餘。汝與汝荊。或失照管不難。當日吾輩閒坐外亭。不爲夾贊。致有此莫追之愆。尤自隱痛。若無所自容。人家多令墓奴行土地之祀。吾家舊規亦然。先府君嫌其不敬。俾祀員親行。乙亥以後。遵而行之。且其饌品。定用三色飯三色果與烹雞大肉。著于綜要書。今可考而見之。汝可謹守無違。以爲追先垂後之範。萬幸萬幸。竊觀 汝雖在崩迫之中。凡所以規畫。務從禮義之正。吾先伯博敎汝以古人文字。正爲此也。今聞此事。汝必驚懼惕然而不安也。一家尊行。必欲使我攝宗事。亦無他意。從今以往。汝若當事而問議於我。我若有見以指導於汝。庶幾相有所裨益。豈不勝訑訑於一席間也。此外無甚可言者。但願汝常思古人佩韋之戒。頃刻不忘。平心定志。奠饋之暇。不撤所業。以副諸父之望耳。明道先生答張橫渠書。甚要所謂怒時。遽忘其怒。實所以佩韋之節度也。况汝上奉偏慈。尤宜和柔承志。以致悅豫。易蠱之象說。幹母蠱處。汝可考見佩 服。尋常酬應之際。則思明道之訓。萱堂定省之時。則念易象之辭。汝可無大過矣。資稟氣質。見識才分。汝素有長於流俗子。吾何憂。言未盡意。悲隕而已。

 

上雪軒從大父 a_178_094b

四千里嚴程。西極野人界。南浮巨洋。固已撼頓震慴。况時議崢嶸。禍色參天。聞者亦皆悚懼。惟執事言談 擧上閒泰如平日。乃知死生禍福。自有前定。不足以易素履也。昔蔡西山謪道州。朱子與門人。送于蕭寺。在座者或爲之慷慨泣下。西山不爲少動。朱子以爲兩得開寧之別。執事雖有西山之志。居人能無送者之情乎。歸來寂寞。悒悒之懷。數日不怡。奈何奈何。先子謪浴川三年。浴川風氣不美。尋常多盲風怪雨。一日之間。昬陰異變。人多痞結積聚之疾。又有異錯珍果。然畏不敢食。深冬不見宿雪。水草如春。蟄虫不俯。盛夏飮食失節。必嘔泄數日乃安。此皆南土之候。浴與海稍遠。亦如此。今巨直在海中。則必益異常矣。最 宜密牖深處。不以暑開戶納凉。不以飢渴妄食土物。內克操存之功。外致節愼之力。則庶幾外邪自遠。疾病不作。髭髮勝常矣。區區之望。惟在於此。多少不可以尺紙盡。只增忡忡而已。

 

答上雪軒從大父 a_178_095a

春夏信息尤阻。瞻望千里。滄海渺然。此時攝履如何。伏惟順序萬福。處困益泰。撤棘之命。聖恩罔極。陰翳上干。霈澤未究。嗟惋之懷。豈專爲私也。惟在我者以命處義。安土敦仁。酬應萬變。自有餘裕。何所入而不自得耶。小子素乏生理。又値儉歲。十口生活。可分心力。齒向衰晩。重遠之責。成就蔑如。何敢以簞瓢足樂。自詑於人。然到此竆餓。非究觀古人心事以自勉。更無安身之地。又何敢自沮。以負平日責勉之意乎。近有所一班覷及。蓋道虛而實者也。以其無所占之地所見之形。故曰虛。而於天地間事事物物。上有自 然當然之則。不可暫時離廢者。則豈不實乎。當有而有。當無而無。誠也。當有而無。當無而有。妄也。故誠者。道之幹。妄者。道之賊也。誠而不妄則道。於日用動靜。倫常百行。無欠缺無間息。隨處充滿。苟卽此察之。卽此存之。勿正勿忘之間。鳶飛魚躍。昭朗上下。洞澈無間矣。惟是誠心隱見。在瞬息之間而害之者隨。故不知不覺。而妄上走作。此最可懼。是以必一於敬而不懈。然後可以超然自立。無所誘奪。程朱之揭以遺後學。益信其眞切。當盡死力而從事也。未知此意如何。餘懷難盡。黯黯不勝下情而已。

 

答活窩從叔 a_178_098b

前承褒諭。雖幸不遺。然自省其私。萬萬不似。足以增愧。豈知幸之爲幸也。非徒愚分如此。其在高明。亦欠愼節忠厚之道。大抵自季宋迄元明之間。學術趨於徑約。江西大拍頭。遺禍天下。可勝歎哉。而論人品。高明特達者。未知有幾人。讀其書誦其詩。好文字。亦未知有幾篇。至於我東。右文之化甚隆。先賢輩出。其造 詣淺深粹駁。固有可言者。而多是先覺茂學之士。今學者。當師其善而戒其疵。取其長而諱言其短。豈可遽以一筆句斷。决其無人與文乎。若侄之庸下。執事所素知也。少時勇厲之志。果不讓於人。然獨學迷方。歲不我與。居然五十年。所自立無他。於固竆安分處。少有所賴。而如義理之深奧。道學之階級。矇無所覷及。然則執事何從而得之。謂足以超過古昔。掩前人而自立也。藻鑑雖明。然不若自知之至審且明。若敎之曰。爾當以孔子,孟子,程子,朱子爲準則。當曰。謹奉敎矣。敎之曰。爾當以象山之禪。草廬,白沙之學朱歸 陸,陽明之雜權數爲戒。當曰。謹奉敎矣。敎之曰。爾當以聖賢經傳義理之文。是讀是習。不染乎荒虛膚淺之文。亦當曰。謹奉敎矣。今所敎異於是。其何敢偃然自當。有若眞有所自得者然哉。孟子學孔子之願。程子所謂當於古人。有過中求無過之訓。幷存而兩行不背。然後學不廢於遵道。志不渝於畜德。恐不可摘前人一言之失。一事之累。斷其全體也。年前承款言議間。亦有此意。其時侄言古之名世者。必有致之之實。不可專咎薄俗云云。執事猶以爲不然。故不敢畢其說而罷。今敢獻愚之一二焉。未知高明以爲如何。

息山先生文集卷之三

 

答南嶽 a_178_101a

北關時下賜書。無慮數十百言。奬厲益深。旨意彌切。居敬集義。循序漸進。次第條理。如指諸掌。雖以至愚 極陋。敢不服膺。厥後塞上。憑便無階。未獲以起居之禮仰申區區。而朝命忽下。配所南遷。數千里嶺海。跋涉撼頓。勞瘁神觀。日用節攝。不瑕有損否。今聞行車乍止郊坰。始爲之屈指計程。迓拜途上。不善保養。重襲外邪。方委身床席。動運須人。旬餘日矣。隔一城門。竟阻顔範。瞻望行塵。神思悠悠。兼切罪悚之至。無以爲喩。替申萬一。

 

與南嶽 a_178_101b

都下迎拜。竟爲魔障。悵失之懷。尙在中不釋。天地竆陰。山嵐海瘴。變毒不測。君子天賦之重。存養之深。自 能超然不化。起居恒泰耶。侍生棲息南土。自是舊計。今爲飢寒所迫。家尊有命。以季秋來。僑上洛。大病未穌。繼作遠役。虛憊尤甚。始卜所謂魯谷。雖無江山勝致。谷幽勢阻。水泉淸冽。亦可以假居。舍叔又將捲寓。花府嶺南。實鄙家幷鄕。今叔侄爲土人。可作永久之計也。湖南。素稱狙儇多機。然人士之藪。當爲嶺中之亞。少時薄遊其間。頗接人物。多識多藝之人。篤實不苟之士。不可謂無人。不得先覺者倡導以振作成就。甚可慨也。其趨拜函丈者。未知爲誰某。而若施以砭錘。隨才引誘。使海隅鄙野之輩。得以斐變。則亦扶植 斯文之一事也。但酬應取舍之際。有不可不審。想已在權度中也。元聖夫佩符近邑。謫中凡百。似有所賴。字民之暇。能有時講質此事乎。書未悉懷。嚮風忡忡。

 

答南嶽 a_178_102a

歲首。伏承眷存。厥后無便。久闕上復。罪恨極深。此時道體加衛耶。鄙卷題語及八處斤敎。有如親承面命。幸甚幸甚。第惟稱藉太盛。非愚拙所敢當。足以靦其顔泚其顙。然執事豈有不擇而發此。不過言之如此。欲其引之至於是也。感拜不已。退溪語錄。此又得他本。方較準卒業。可一時呈納也。又有一事謹稟。近者湖西。有一宰相。與其徒相聚立廟宇。以二籩二豆。享 皇明神宗皇帝。又以其師陪食。想亦已聞之耶。此間有參其議而歸者。問其所據。答云。燕有昭王廟。蜀有昭烈廟。此其前事也。又引退溪先生答龜巖論雞林建祠事證之。昭王之於燕。昭烈之於蜀。曾是主土之君。與此大不同。至於退溪說。則摘其中一二句爲口實。詳其全篇語意。則亦牽强文餙也。更考禮典及古事。未得明據。未知果如何也。此至精至嚴處。不可不講。惟願以一言明敎之耳。

 

與愚潭先生 a_178_102d

陽線日長。閒中道體。伏惟萬福。年前執燭之拜。若夢境事。邇來嗣音稀闊。山川遼敻。索居魯莽。益覺仰德之深。盧童子近與相守。聰悟可愛。眞是高門魏舒也。侍生古人不惑之年。居然而至。猶是鶻突癡獃。君子之戒。而小人之歸。何足仰喩。古者冠巾之制。今多不傳。如程子冠,東坡冠。可按圖而作。惟晦庵冠及他制。無文字可考。難以圖子摸作。伏聞多所勘會造成。而地遠不得仰稟。可恨可恨。幸命侍人。糊紙作朱冠及疊山巾㨾。投惠來使。如得效成。以加諸慵散而警起 其頹靡。則亦莫非盛敎之所及也。然以此細事。敢煩下執事。悚惶悚惶。

 

答牧伯李公 a_178_103c

頃進門外。蓋欲自外少申起居之禮。乃反重煩蓋駕。致損威尊。悚感交切。回思曲欄淸香。左右襲人。而嘉誨款曲。掃畛去域。開發昏蒙。若此之義。今世所罕聞。而於吾身親見之。安得不爲之頌歎乎。下示與人別 紙。反復卒業。議論馳騁。引援宏博。甚盛甚盛。然許南二公之上議。俱主臣爲君諱之義。未知其義理終如何。至於鄙拙。以賤品蔑識。於此反經處。議論不敢到。况朝家處分已定。尤非臣子所敢可否。無以仰副勤敎。愧恨無所自容也。成達卿以爲執事戒其有禪味。可謂無所逃於明鑑所燭也。

 

與孫令丈 a_178_104b

伏惟此時。令丈彩侍萬福。久違承接。仰誼殊切。第有一事。謹宣其槩。以煩下執事。幸少垂察焉。凡朋友之義如何。善則相觀。過則相規。憂戚患難。能相扶持之。皆是也。故五典之叙。終之以信。六行之敎。列之以任恤。若以約信不欺之間。爲盡其義。迨近夫子所謂小人者。平生不願人有此態。况以望於所事邦之賢大夫乎。今盧丈累累深墨之中。飢困日甚。上無以供奠饋。下無以育妻子。而所負公糴尤多。催科期迫。無計 輸償。獰吏悍卒。如豺如狼。日臨其門。責其必徵。白首棘人。煢然獨當。無長子弟代其勞而酬應。困辱之來。直早晩事爾。豈不可愍焉。令於盧丈。義友也而情逾骨肉。其所以明任恤之誼。盡朋友之道者。正在今日。令丈果留意否。然素知令丈冰蘖厲操。家食以來。菽水多艱。何敢强以所不能而責出於無乎。蓋令齒爵尊於鄕黨。信義著於朋儕。鄕父老鄕子弟推重焉。敬服焉。貴鄕又以厚風美俗稱。令丈誠一開口。諭之以急人之義。則天理根柢。人心所同。孰不爲之感動以各盡其力哉。但盧丈性踈直。寡合於人。令丈或慮應 之者少矣。然亦有所不然者。盧丈躳修孝弟。篤愛親知。輕財利重人情。是以不悅者雖衆。而與之者亦多。况穌齋先生道業文章。關時運補世敎。在人心久而不泯。今令丈苟唱之曰。先生之澤。流及吾鄕。使其子孫。顚沛於吾鄕。吾鄕之羞。莫此若也。聽之者審非木質而石心。似有響應而景從。又何以爲慮。然此事亦不可勒定一例。惟視其情之厚薄。量其産之實弱。多則或出匀斛。少者箕收而勺合。亦無不可。庶可以少紓其患。夫施之者。費少而惠大。適幾而恩深。未有若此擧者。未知令丈以爲如何。兔園之農。値此大殺。兄 弟俱無生理。所謂我躳不閱者。今爲令丈道此。是何異同溺者以生道相敎乎。然非鄙生。似無發此言。非令丈。亦不敢以此言進。惟令丈。幷賜諒察也。

 

答李國彦 台佐 a_178_105a

屢枉蓬蓽。掃去畛域。款誠洞澈。傾蓋之義。聞諸古而親見之。雖鄙陋賤弊。何可自踈於下風焉。而不自意竆閭腐儒。得此於賢學士也。今又承敎帖。以續未盡之懷。尤荷不遺之眷。無以爲喩。留題一律。音調鏗雅。弊廬生色。然鄙於此道。素鈍朴不及。有難仰承勤意。頓迫之敎。申申至此。乃敢勉强續貂。愧歎而已。

 

答李商輔 光佐 a_178_105c

槥車已返。悼怛何堪。顧俗忌外。病無人事。莫遂躳慰。第切歉恨。乃者。辱垂緘敎。辭旨鄭重。感忸交幷。無以爲喩。明府所遭。人理所難忍。然而人士之拜明府來 者。皆言明府能排遣於難排遣。今承來敎語。悽惋令人衋傷。而終以脩短之數。死生之理自解。則傳者之言。果不虛信。知讀書之力。非常情所及也。至於俯索箴言。非賤陋粗短見識之所能當。雖有一二句蒭狗之說。其何足有槩於高明乎。雖然。明府上奉板輿之養。下係蒭牧之責。中有抱負之大。所以自愛自重。克盡忠孝之道者。爲如何也。幸毋以已能而少忽。益勉其所未能。則明府之朋友。固多時之賢明士大夫。而西河之責。無所及焉。未知明府以爲如何。自明府下車。賤陋亦化中一物。其欲承顔接辭。以遂海濱之願。 亦不淺淺。而自以寒蹤。屛伏竆閭。不敢唐突矣。然講服有素。政化密邇。輿誦流布。殷雷墻壁。則來敎所謂交道不在面者。誠至言也。多少惟冀垂諒焉。

 

答權子定 a_178_106c

嚮仰中。辱垂緘敎。憑審調度撫字。俱勝裕蘇。慰區區。弟一向憂病無人事。從弟冠首且醮。俱未往見。情理甚缺。亦無由得承嘉誨。悵如之何。惠貺二物。眷誼勤摯。不敢以辭讓爲事。而至於相儆之責。以弟所求於令者。反復索焉。向所謂失圖者。豈不有加乎。雖然。不先以薄。難得重報。乃敢唐突焉。前聞李幼材獻之以理氣之說。未知幼材所謂理者。果何如。而抑以令所揭額言之所以能二罔者。理爲之主故也。古人所謂似踈實密之法。莫大於主理。令於是加意。則其於處 天下事。何有。幸恕其妄率而垂察也

 

答甁窩李令 a_178_107d

擺冗東遊。所期有三。省大尹公調候。訪古都遺蹟。一則攄積於從者矣。合散俱匆匆。不得展其一二。况大方家千門萬戶。怳惚崇深。排置之大。結構之壯。有莫測其端倪者。何能窺其一班哉。歸來悵惘。如得如失。日者。門下生徐姓。袖惠幅叩荊。得審攝履益泰。啽弄之趣。日深一日。足以少紓戀悰。幸甚幸甚。陶靖節爲人。其天分甚高。離羣粹如也。非自得做㨾子。不成耳。 蘇長公有和陶集。今令欲繼和。蘇在遣中。令纔賦歸跡。有所感遇。勝於蘇子也。然則其將自今。已息四方之志乎。第有一事。不敢自隱。以開講論之端焉。所著論諸說固好。又未記得。惟太極一說。反復思之。不能無疑。其曰太極者。有物閃爍於冥漠之中。此則太極恐爲有形之物。其曰。無極者。太極之始。太極者。無極之繼。此則無太恐爲二物。旣違圖說本旨。晦翁之論。亦不如此。不可忽也。宋史濂溪本傳圖說首句。有自爲二字。幸賴圖解及答陸子書所論。正之。今令之說。不幸復近誤添之說。爲之慨然。然愚蒙之論。先發於 高明。不量太甚。幷望諒察。回賜開釋之論也。

 

答甁窩 a_178_110d

客歲秋。承拜復書。修謝尙闕。然而是后。則垂存亦絶矣。此時朱明。履節靜趣如何。中間關北之命。雖作少撓。旋得脫絆。樓居節宣。益自超勝耶。來敎云云。以陋拙若有不釋然於尊敎者。未知緣何話頭。致高明之疑責至此。陋拙平生斷斷無他膓。若遇肯與之資講之友。則不計利害。不參他慮。惟務朴直盡底裏。至於彼此可否之間。無滯碍然後乃已。况令之誘掖開 張。素甚洞然。以爲處末流得此人。吾雖無似。何敢不自盡於下風也。意不過如此。今令之斤正。無乃與所期相反乎。然言語拙陋。文字短澁。不達其意處必有之。是甚愧罪耳。適棲華陰。値權正甫趨省。拔忙小草。未悉多少。

 

答甁窩 a_178_111d

前書未復。謀得一力。探候未及。委牘又辱。誼至厚也。且知雪寒。靜養泰勝。浣此戀仰。此中纔得眷集如昨。 惟九秋弧設之句。尙無應驗。時作撓慮。所托從數日。始起草稿。例依翰墨氏族部。見遺者添入。考他籍隨見加錄。又略分科于一姓中。大槩如此。未知如何。最患竆谷。絶無書籍。見聞孤陋。若得歷代全史。以足季漢書之上下。庶無遺憾。凡此等事。不作則已。苟如編輯。不可老草而止。見於正史者。無大遺漏。雜出瑣語,僻書。不必盡收也。此有左氏傳及宋元史。若史記前後漢書,南北史,隋唐五代等史。其不在案乎。或以完帙寄來。或命廡胤抄錄以付。至善至善。皇明人物。尤無可考。恐不當遺也。附以東人尤好。而尤未易。奈何。 李氏所著新書。聞已經覽。歎羨歎羨。雖不得窺其一二。以所敎觀之。大抵其學頗純。元賴許魯齋考亭之學。傳於北方。今又得魯齋。使道脈不泯於左袵之時。天意可見。奇哉奇哉。但非亞聖之資。則必力久乃成。故有所論著。多在晩年。程子易傳。傳於易簀之後。朱子四書章句輯註等書。疾革時。猶修改不撤。繼往開來之意。非不切矣。而且慮其或有少差。轉誤後人也。今其年竗少。遽以著述。流傳天下。及於海外。程子所謂太早。在或不幸近之。然朱,陸混淆。道學分裂。其心以爲救焚拯溺。不可少緩則可。若徒涉獵緖言。比較 同異。藉重誇張。以炫燿耳目。上蔡所點檢一字。或未及袪盡。言語之中。文字之富。俱不足貴也。

 

答甁窩 a_178_120b

昨書並梁歌。眷惠甚大。况書意鄭重。因物寓敎。發藥於沉痼。警覺於頹靡。敢不欽承高義。程朱子讀書法。嚴而有序。學者何可違越。謝上蔡受玩喪之責。呂東萊偏於史學。朱子病之。是故。區區自己巳間。嘗大覺少年泛濫之失。始專讀大學,論語。過數年。讀孟子,中庸。又過數年。雖未見洽味。乃敢讀五經矣。年來多病早衰。誦讀不復能如前。而每當考據事蹟。因昧史。不無扞格之患。故前年得貴冊漢書。搜覽一過。今從人借左氏傳。讀數十遍而止。蓋欲資其參互。非徒愛其 文辭而已也。然田地耘鋤之工實淺。少轉動放過。誠有主客强弱之慮。離本逐末之憂耳。梁歌。措辭典雅。鋪叙齊整。爲之感喜。其中假貸。太不近情。固知愛人以德。意在道之使然。而愧甚愧甚。風月二楹。方加梁。而凡具十分未備。未免半途而廢者也。

 

答甁窩 a_178_120c

病中耑惠札。閒中諸節加衛。浣得滿腔吝滯。幸甚。賤疾。卽前秋餘症也。當暑惱敗之中。宿患幷勢。憂畏無竆。惟以自適靜便。待其眞元少復。未嘗輕施苦口。望其速效。非但家力窘乏。難給藥物。調將之法。亦有所 曾驗故也。樂府各體。獲此投示。開惺病思求益之敎。誠孔文之文稱情之義也。雖然。傳不云乎。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喩諸人者。未之有也。拙陋於此道。尤甚昧昧。今所承敎。何異聾瞽者受視聽之責耶。槩近所敎。多在言語文字間。故每愧縮。不敢輒開喙。苟有一斑窺及。敢不自盡於下風。如前者妄論大學講議疑處。豈是頑愚僭誚者乎。如何如何。

 

答甁窩 a_178_124d

夏間。連拜三書。一是復前書者。二是眷存。其中有一二可復者。而憂病貫夏及秋。訖未修一字以塵崇覽。殊非傾仰之意。聞向來有違和之節。今已復常否。權睦兩台丈上仙。乃亦常數之限。而關東伯。又何促也。殄瘁之痛。想一般矣。下走疾病漸痼。凶年溝壑之慮。又分心力。耿耿畏謹之體。不敢自㬥。僅免大悔。魯東旣經懷襄。泉谷幻面。賃寓州內。酬應煩囂。反害靜養。 閭里流亡。已有數戶。姦宄頻起。人心驚駭。孤聚亦可怖。戒將於此爲冬春計。而終非所樂也。奈何。深衣小帶。曾所奉勘處也。第自玉藻深衣等篇。及先儒之說。無所擧論。何也。蓋旣有兩衿。又以相揜。則系在不言。而其綴之之法。勢自當如令敎也。再繚之說。陳釋以再繚要一匝云云。按士冠禮䟽曰。再繚四寸。屈垂三尺者。帶之垂下者。必反屈向上。又垂而下。其言向上。則非明再繚要而以兩耳言也。陳氏必以再繚爲匝要者。何所據也。况家禮注。亦與䟽家說相發。未見其必從之爲是也。屨則士冠禮注云。屨色同冠。書儀亦 云。黑屨白緣。夏用繒。冬用皮。丘儀始云。黑屨當作白屨。順裳色。以此見之。用黑用白。雖皆有據。而白差勝焉。未知如何。紫衣野服之制。更願惠示。堂額。重病之餘。腕弱不治。筆硏圖章細字。兼以眼瞀難寫。且俟氣平試爲之也。

 

答喚惺丈 a_178_129c

手札意勤厚。不敢當不敢當。誠敬之說。不能無疑於鄙意。大抵誠。眞實無虛僞者也。敬。整齊無放肆者也。是其名義所以不同。而其爲用。有相資無相離。聖賢 學者一也。但先儒言聖人之事。多言誠。言學者之事。多言敬。蓋聖人安而行之。從容中道。故以全體言。學者學知勉行。有所用力。故以工夫言。非聖人但有誠而無事於敬。學者但有敬而無與乎誠也。是以誠有勉强之誠。敬有自然之敬。自然之敬。聖人也。勉强之誠。學者也。若誠而中無所主。乃虛蕩。而非聖人无妄无息之誠也。敬而內無所得。乃空寂而非吾儒成始成終之敬也。然則聖凡之分。初不在一誠一敬。而只以自然與勉强言。可也。來諭以爲聖人自然而誠。不可言敬。學者惟主於敬。不可言誠。昔者。輔慶源之說 正如此。而朱子非之矣。語類輔廣曰。敬是把捉工夫。誠則到自然處。朱子曰。敬。也有把捉時。也有自然時。誠。也有勉爲誠時。亦有自然誠時。以此觀之。豈可以自然專屬於誠。勉强專屬於敬。而判誠敬於聖凡乎。至於天道。則尤微妙。初學之士所不敢及論。然因其顯著者而推原之。則亦庶幾默而識之。夫日月之代明。寒暑之交運。物生而不竆。一而不貳。眞而不妄。是何爲而然也。雖可謂之誠。而所以誠。亦可謂之敬也。是故。在天與聖人。則敬亦無跡無爲。在聖以下。則誠亦有跡有爲。無天無人無聖無凡。其分不過如此而 已。有何疑乎。李丈謂誠便是敬。敬便是誠。有混淪之失。丈之斥之宜矣。今欲捄其失而分析太甚。未免安排。李丈之不服。亦宜矣。嗟呼。義理難明。而講學之未易。乃如此哉。

 

答喚惺丈 a_178_130b

頃者。伏承再敎。誠甚愚惑。敢不從命。惟心中之疑。猶不能解。何以强同之乎。大抵天命之於穆不已。聖人之眞實无妄。誠之全體也。賢人之主一主靜。學者之收斂恐畏。敬之工夫也。然全體之中。有存主之一。工夫之至。有緫會之實。於此。可見誠敬之不相離。旣不 相離。則誠亦有工夫。敬亦有全體。可知也。但天與聖人之敬。未見有用力之跡。賢與學者之誠。未見有渾然之體。故疑若誠自誠敬自敬。無相攝也。無相關也。實則誠不可舍敬而爲誠。敬不可離誠而爲敬也。今以誠爲主。則惡其混於敬。以敬爲主。則惡其及於誠。必以自在無爲爲誠。櫽括造作爲敬。是非但判誠敬。判天人也。天人判而道爲二本也。故曰。論天人聖凡之道。不必以誠敬言。以自然與勉强言。可也。今若曰。天之道自然而誠自然而敬。聖人亦自然而誠自然而敬。賢者不能不勉於誠。不能不勉於敬。學者必勉 强然後誠。勉强然後敬。則誠敬無往不資。而天人聖凡之分。明白易見。道爲一本而其分殊。道理豈不活動而無窒碍乎。來書浩博。語頭迭出。難得其要。然大槩力主前說。竊想長者於天與聖人之道。但見依俙影子。而不究其實。於賢與學者之事。但知其用力。而不察其本。遂判別誠敬。而以古人所言之多寡。爲有無之决。作兩欵義理。非所以講學而明理也。須姑置天人聖凡之分。先究如何爲誠如何爲敬。眞知誠敬本色。則我之工夫雖未及到。可以見其相資者無大無小。無高無下。無深無淺。一而已也。

 

與申元伯 a_178_132d

命駕左顧。空谷跫音。古人所喜。况閒暇從容。開發警 益。以償前之未究之願者。庶幾矣。獨奈衣食於奔走。長守之奧。適會離出。懸榻未下。小車空旋。得家人書報。未嘗不擊膝而歎也。冬令日深。伏惟閒養長泰。居業益崇。聞頃日載脂。旣於洛左。挹大賢遺風。歷遍鶴駕轉出曦陽之趾。靑華內外洞府。盡入搜剔。其所以曠鬱襟發深省者。何如也。其所得之富。亦何可量也。昔拜愚潭先生。論域內山水。以大嶠西南之勝。爲四郡之亞。一遊之願。從南來歲歲憧憧。然沒入憂病叢裏。十有餘年。迄未克遂。今春一之貴庄仙洞。坐玉而潄瓊。肌髓盡淸。他勝亦可反隅而得。秋來再擧。又爲 冗累而未果。巖壑體勢。空發夢寐。今不必於彼亟走軒下。謝枉辱之厚已。上下抽繹。叩得緖餘。則凡諸勝瓌奇。可領於一席。而反已體驗之實。亦庶與聞其一二。以自警發頹慵矣。數昨還棲。撼頓鞍馬。憊倦莫振。兼以病荊。臨月不能遠出。經宿孤坐山窩。只自矯首欽仰而已。適因邑便。少攄區區。

 

與李仲淵 a_178_133d

別後彩侍日佳。啽弄之趣。益超勝否。弟乘木四日。泊西湖舊居。庭候粗安。他無足道。龜島風光。泗上講論之樂。已屬前塵。古人所謂此地逢此人談此事者。今不可復得矣。竊惟吾兄言論氣象。慷慨激昂。淸高拔俗。有足以廉頑而立懦。此弟所以景仰高風。而私憂過計。亦未嘗不在於此。蓋兄不曾立脚居敬。不甚讀書竆理。以氣槩軒軼。凌駕古人。傲視流俗。恐末梢無 收拾之處。殊非兄自期之意也。幸依本原下縝密之工。養沈厚之氣。則古人眞可得以幾及。方爲大丈夫之事矣。君叙公以弟爲中毒於程朱。程朱之道。大中至正。本無毒可中人。然如果爲所中。豈不幸甚。其所相許太不近情。惶愧惶愧。然但未知近來一種虛放底學問。中誰之毒而然也。此毒尤可畏耳。

 

答李幼材 a_178_134d

音容落落。光陰迅速。聞蟬懷風。益覺眞切。謹承惠問。履玆進脩冲茂。慰漽無竆。家學之傳四方。朋友之責至重且大。豈以暮境。而少渝其邁厲哉。爲之欽仰。少弟受氣甚薄。蒲柳先謝。冰雪滿顚。鬚白者不止一莖兩莖。夏來又得耳聵。生徒相守者。亦皆散遣。從此世間。尤無可聊事也。昔年紙洞奉叙。語及偏摩。敎以栗谷理氣說。當盡黜之。又東厓會宿。又言之。聞對舍叔。又言之。不一言二言而止。蓋憐愚指迷樂成之盛意也。第惟此書。不過收聚先輩言語。以自省覽。非敢出 己見。以與奪於其間者。况其言偏雜處。一倂刪節。取其稍近純處。收入門目。其所取舍。只待讀者。亦恐無害否。愚意如此。未知何如。然爲衛道持正者之所呵禁。則豈無商量改圖之事。並賜商礭敎焉。

 

答李澄叔 a_178_138b

卽拜兄書。居業日有味。喜倒喜倒。弟近來憂在採薪。深閉江關無人事。閱得論語一過。不得與兄共讀論 難。可歎可歎。來敎論性甚備。其中以本然之性。屬陽。以氣質之性。屬陰。此非程,張立言之本意也。本然之性。就理氣渾然之中。剔出理之本然眞純者。不雜於氣而言者也。氣質之性。全以理氣相成。不可相無。而混善惡言之者也。若以本然屬陽。則理不得爲之本。以氣質屬陰。則氣又缺其半。理氣顚倒。陰陽橫决。不成義理。故以陰陽分發後。論善惡則可。論性氣則大不可矣。且所謂聖人爲此難曉信之言云云。亦非脩辭之道。幸留意改之也。觀海之約。甚好。鵝丈與舍伯已約日。弟當具船以待耳。

 

答李澄叔 a_178_139c

因京便。承遠書。此數年來阻闊如隔世異界中所得也。兄記弟之尙在世間。弟亦幸悉兄閒居諸節。何意 竆愁中有此好事也。秋間。忽有叩荊者。顔熟而不覺。徐詰之。乃原州李汝範也。蒼顔相對。叙舊遊如昨日事。仍詢兄事。汝範言其衰相頗多。神用亦减云。聽之。不覺喟然而歎也。意謂以兄稟得之厚。涵養之久。何至如此。如我者蒲柳先枯。無足道也。今以來書。圭復參證。非但敎以所業不如前。辭旨間。多有廓落不偶之意。無少及此邊一事。無乃深造自得之蘊。不足爲愚弟發耶。夫子吾不復夢見周公註。兄可記得。行道存道。實有所不同。此正吾輩今日所可勉處。兄以爲如何。弟喪病餘生。外爍內消。苟保性命。然平生畏謹 之體。自以爲不盡渝。而補益開發之工。以憂患。作輟無常。其於初心。豈無愧懼者乎。無相埴之患。老而益甚。而後生輩又無可望長遠者。吾道孤竆。未有若此時也。每念恭齋奄忽。兄有異姓天倫之痛矣。恨其先從才藝上發軔。天又不假之年。未充其器量耳。

 

答元聖夫 a_178_141b

日者誨諭。良慰。私欲易汩良心。客氣常勝義理。此爲學之通患。高明亦憂之乎。中庸章句說。前書非爲高明疑朱子。但前敎似未明切。故敢有云云耳。今來敎 謂形質非理。則無以爲主宰。理無形質。則亦安所湊。又引朱子說云云。皆的當無欠。較似前說。大小大快活。安敢更疑於此等處乎。然其中有些不合。不得不畢其說也。夫所謂活看者。讀書之變法。而非常用之法也。故有不可用處。有不可不用處。有不必用處。蓋以造化之本言之。理爲主宰而氣有所流行。以稟賦之處言之。氣以凝聚而理有所安頓。章句。主稟賦言之。故先言氣以成形。後言理亦賦焉。豈非不必用處乎。今若論造化本原而言。或先氣後理而不能活看。則固有所害。章句。直據稟賦而言。雖不活看。似無以 辭害義之慮。無或然之慮。而必欲活看。以求其本意。無乃於言義之間。反成有一重膈膜乎。且所謂本意者。何也。理氣本原處如此。稟賦處如此是已。是則朱子之本意與理氣本意。未嘗有異也。今許以看得理氣分曉。而又以爲不識朱子之本意。是理氣本原。稟賦之外。又別有朱子本意。不知其說也。孟子論心。與章句立言不同。范女之於孟子。秋江之於章句。所疑之意。亦不同。程子之論范女事。高明之論秋江說。與奪之意。又不同。恐不可引彼以證此也。然竊想來敎與淺見。未嘗不合。而第於言語間。有自相矛盾處。此 愚所以猶未釋然而聊復拈出以質者也。來敎謂若推尊前輩。而不致疑於其言之差異。則無亦近於固乎。此言甚善。近來學者。若不臆斷造作以爲自得。必依㨾苟且。而至於固。尋常歎慨。今聞此言。益用欽服。

 

答元聖夫 a_178_143c

日昨。舍弟送來尊賜書。備悉彩衣歸覲。氣味超勝。仕學俱優。可喜可賀。敷家間連有小冗。且有賓客酬應之事。志氣鶻突。來敎所云光陰迅速覽物興歎者。實獲我心也。俯索警發之語。不敢當不敢當。正如病人以無良劑爲憂。方欲求於良醫。因循未及。而反爲良 醫所先求。自歎其怠緩而忸怩焉矣。然敢以近日意慮白之。蓋此道之存於心。本無假借虛僞。不過著在日用常行至切至近處。不須較計造作。虛心體之。存省不間斷。則本體之明。可無時無處而不流通也。但人自壞蔽。徒欲紛紛擾擾。左遮右攔。以爲自私自利之計。此最可憫。是故。敬然後可以立體應用。旣云立體應用。則是無表裏精粗之間者也。又懼今之學者。開口便能道敬。而實下手者未易。下手無弊病者。尤未易。此在各自勉而用工也。如何如何。李處士溍。李澄叔之從兄也。頃始叙言。議論甚高。讀書講論。先以 己意。向前斬截界限。主張以高談濟之。故雖先儒說。任意判斷去取。爲學如此。有何所益乎。可歎可歎。

 

答元聖夫 a_178_144b

來書。敬玩多感。然疑不能撤。不可不復質也。敎云陽從陽陰從陰。則五行生成數。自包羅在其中。無不恰好。可謂自得新奇。但所謂相得者。何謂也。非此得彼 卽彼得此。必須兩兩成雙。然後方可見相得之象。今依來說以求之。陽之一三五七相得。而九無與得。陰之二四六八相得。而十無與得。若陰陽各以其所零者相得。則其例不同。若任其孤立。而使之無與乎相得。則陽缺金而陰缺土。所謂五行布羅在其中者。果安在乎。傳文。上論圖之全體。下言相得有合。猶言圖之體面。以此看則相得也。以彼看則有合也。至於五行生成之數。雖未嘗不素具。而到有合處。始自然著見。非必先排生成者。分布於相得處。而又引拖於有合中也。且夫一者。數之始也。十者。數之終也。必先有 始終次第。然後所以參錯變化生焉。是以自一至十。如繩貫珠。故謂之相得。五位同方。如影依形。故謂之有合。其先後進退。自不相礙。亦何必切切然較其同異哉。又以一二之類。歸於有合云。則尤爲可疑。傳旣言五位相得而各有合。若以相得。亦歸於一六等。則猶或近似。嘗有此意。終亦未安。反以有合。歸於一二之類。二四不得爲生。七九不得爲成。其所生成者。果何物也。愚聞生成之理。一而已。無有二也。高明以爲一二之類。惟以陰陽爲次。則必欲立類得之說。而不覺驅之於此耶。抑以爲旣有古人之言。廢其言則未 安。舍己見則吝惜。故寧兩存而依違其間。亦無所害乎。由前之說。但於義理窒礙而已。由後之說。又恐於本原處。有所欠闕。不可不痛懲革之也。大抵高明於位字。拘攣太重。於得字。究覈未到。幸須平心易氣。毋以先入爲主。眞看得破。則自然法象粲然。不容人巧。方知古人之言不可以忽也。

 

與羅浮全丈 a_178_147a

日間辱臨。多荷。區區所陳。幸無呵責。幾擇乎蒭蕘者也。甚盛甚盛。第念積年疑阻。一朝拔去。誠亦未易。敢復畢其說焉。凡丈與趙友相失。實因中間交搆之言。言之者。固小人之事。聽之者。有不可咎。蓋彼方罹大禍。以死生爲慮。而云云之說。得投其間。夫以曾母之賢。曾子之孝。而猶投杼於三至之言。兩家之誼雖厚。困極易憾。乃人之情。趙友安得不動。平心徐究。則趙 友之不平於丈。容有其由。丈之自阻於趙友。不亦太過乎。然此已往之事。置之不言。惟今春鄕約一事。復出於意外。弟作駁通。兄恣詆詬。彼以年少。失待丈之義。丈之退坐。不欲同約。宜矣。雖然。洞鄰之義。因此乖戾。鄕約之法。因此廢壞。分朋攻擊。互相誹謗。氣象愁慘。此何事也。此何擧也。極爲寒心。不佞於鄕約興廢。無所相關。但有愛禮之心也。至於丈與他世居之人。必不以累世從事之所樂於廢罷。而猶不思所以改圖。則非所望於長者也。豈不以鄕約雖重。吾之見侮於人如此。何可苟自求解乎。此有不然者。兩家所嫌。 是何等薄物細故乎。薄物細故之存於憤懥者。不能釋。而先輩勤勤成立之美規。至吾身廢之。獨安於心乎。趙友有轉環之意。丈於此。若不能恢量廓度。務求和平。外人譏責。必有所歸。惟丈念之。不佞始卜貴里。洞中人無不鄭重。心竊喜自負擇里之智矣。今風習景色。大與所期相反。欲任之則不忍。欲舍之適他則不可。思之已熟不得已言之。幸恕其妄而察之。

 

與柳介仲 a_178_147d

非無便信。亦非無戀戀之私。惟苫塊之中。煩之以筆札書䟽。頗猥屑。久闕替伸。而春夏經過。無非悲死憂生之日。躬慰廬下。尙稽情禮。居常愧恨。迺者。又因來使。得悉諸節。少瀉馳溯。第聞所占生梗。啓期又延。爲 之咄歎。孝子痛迫之情。當作何地也。竊有所區區。久欲一陳。而所拘如上。不敢發矣。今始少申焉。蓋愼終之禮。先王制作。俱有限節。不可分寸踰越。故漫葬渴葬。失禮惟均。若有他疾患死喪。萬萬相掣者。則非人力之所及。以此過期者固有之。苟爲務得吉地。東求西覓。以致下里諸事久未得擧。殊欠無違之義也。以哀家言之。季夏以前。則實有上節之所拘。入秋後。亦復遷就。至今日而山事復誤。大禮未定者。將近下節所云云。豈不愍然迫切哉。爲今之計。絶不可遠求純吉之地。只於一舍之內。求風水不射少穩一處。爲權 奉三數年之計。情禮事理。方始允協。待僉哀情理少伸。家務少寬。延師博訪。則以僉哀誠孝。終遇萬全之地。當符術家福人逢吉之語。未知如何。想僉哀。亦或出此不得已之計。而又必有不能恔然之心。然此則大小輕重之分。不啻明白。惟願僉哀强加裁酌。速遵禮制焉。區區。非但有先分之厚。通家之誼。實有兄弟之情。敢索言不違。大家擧措。當爲吾黨模楷。不可不愼。且伯哀年已向衰。經年苫塊。氣力幾何不澌盡。以孝傷孝。古人所戒。惟僉哀諒恕垂察焉。頃赴庶弟及侄婦兩葬於忠州。數昨還棲。悲疚撼頓。所幸。小兒夫 婦。無事守家耳。

 

答李知守 a_178_150b

來敎謹悉。非愚所敢當也。但於前書。有未深究者。夫以理言。則靜爲體。動爲用。而以工言。則雖不可不養於靜。亦不可不察於動。是故。勿論有事無事。主一之 工不間斷。則心地自然瑩凈。無適不一。外物豈足爲之累哉。愚言好靜惡動者。非謂知守以此爲務。所謂惡長動無靜之心。著在方寸地。轉成病根。不覺爲舍動求靜之偏故云也。且以所引朱子說言之。旣曰動處求之。則有意求免乎靜之一偏。而反倚乎動之一偏。則獨不曰靜處求之。則有意求免乎動之一偏。而反倚乎靜之一偏乎。其所爲而言者異。則言亦不同。其實謂不可倚於一偏也。如何如何。

 

答洪國寶 大龜 a_178_151d

連承手筆。如接席把臂。亹亹不自已也。東遊。適會不謀之期。似是天借。非人力所强。而高標落落不肎差。兩日迂數百程。乃高明平日進道不懈。勇直以前氣象意思。爲之引拖者也。然亦有優游涵泳。寸尺而進者。苟不中途而廢。則及其至庶幾一也。然則躡毗盧最上頂。俯瞰瀁。弟雖老矣。何肯終讓賢者耶。十一啓程。當無前卻。取路鶴城。爲見舍弟及叙關東伯。此亦情理所關。而行李取資。不能辦自室中。不得不有賴於彼也。且聞自鶴城。向楓嶽。過淸平。水石頗佳。有 高麗處士李資賢遺躅。歷訪挹仰。自來所期。趁楓葉正酣。當抵長安。似在晦初也。兄若直走堤寧間。入山必在吾先。幸少相須於某處。作我迷道指南。必欲耽進務先。願分留風雲物色。使我追拾零塵。毋徒盡取以去也。臨風一笑。不任悵然而已

 

答河應瑞 大應 a_178_152c

因前便甚忙。草草不悉。正以爲歎。院便續承書敎。滿紙津津之味。非但寒暄之問。有若彼灌此受。無遠不到。隔以山川。不可親者。特形骸也。若如此往復講論。彼日夜逐逐摩肌骨。纔背立已忘者。寧足道乎。然圭復來書。令人喜倒。繼又有慨焉者。槩追前之諐。旣深且切。正所謂震无咎者。是以爲喜。間有嫌譏。循常一念。時時發露。所謂熟處難忘者。是又爲慨。大抵高明氣稟雅靜。才分敏悟。但少歉於弘毅礭篤。而强勁之力。亦足以擔著。故前書敢開端以請進退。今不以爲迂恠而有槩於心。豈不幸甚。惟宜不必揣量較計。準 擬安排。只從面前見在之處。隨分整頓。隨分講究。待其積累將去。意味漸長。雖欲暫輟。有不可得焉。何可於未始發軔而先慮其害之者耶。高明自少所誦習。無非聖賢書。雖謂博覽多識。何以過之。只其所主者。在彼不在此。故書與我未免爲二。今若一轉其幾。前所謂二者。不覺日日湊合。無間於吾方寸之中。是豈非事半而功倍者乎。又有一事尾及焉。凡致膰之禮。有大小通行之例。今自德院。只令一院隷負而至。賤陋初不足以當此任。而旣重違吾黨之望。冒沒帶長貳之名。則其禮似不當若是。非禮而受。豈止自損而 已。重地體貌。從此墜落。此深可恨。敢將還付。悚歎悚歎。敎詔士林。俾達愚見。幸甚幸甚。

 

答河應瑞 a_178_154b

春間長牋。有可復者。不但在寒暄間。而便使絶稀。經夏稽謝。迺者。院人至。續承近問。審得閒中諸節。大小大欣慰。服人。喪戚疾病。無少間申睫。索居絶儔。與飢火爲鄰。內消外爍。荒蕪頹裂。豈徒古人可愧。初志亦深負矣。無以見朋友也。前書云云。敎以爲學。先後輕重。當論其時。此亦獨造之言。然所以造道之具。知與行而已。故自舜禹之精一。孔顔之文禮。未嘗闕一。而大學之格致誠正。中庸之明善誠身。俱是一㨾門路。聖賢所以敎人者。亘宇宙歷千古。如畫一而未嘗少變。此可見矣。然則西京以下之道之不行也。豈但咎 其不知。元明以後之道之不明。豈但咎其不行乎。朱子有言。論先後則知先而行後。論輕重則行重而知輕。此是顚撲不破。竭盡無餘之訓。然則先者重者。無時不先不重。後者輕者。無時不後不輕。若以時而先後輕重之者。如來說之云。則與程氏輯註心經也。作爲朱門初年意思者。頗相近。此箇意見。宜自循省轉移。乃相愛所望。未知高明以爲如何。至於冥翁之言。則正所謂矯末世之弊者。口耳之學。所宜佩服警省之不暇。而惟論學問階級。則如上所云。本非謂與陶門分歧。如新安之於江西。此則高明無乃過疑之耶。 讀書之說。甚善甚善。讀書成誦雖好。亦何能逐條上口。有若經生背講事耶。惟於其義理眞正處。反復沉浸。有所得則言語文字雖未盡記。似不深害。程子答年晩有志難於讀書者之問曰。只聽某說話。此意不可忽也。長水平報。因示得悉。幸甚。所謂泰山喬嶽。在所見與所爲見之如何。局面事不與焉。亦不須言也。可歎可笑。院宇有頹落之患。驚愕不可言。旣有事變於廟宇。則帶其任者。不宜退坐。欲趁秋享爲一行。况晉牧。乃親戚之人。可得相議顧助。而適與一二朋友。約楓岳之遊。亦難中途改路。答院任書詳及之。幸入 思量回報也。

 

答成達卿 a_178_158a

惠帖良慰。僕歸棲。日惱旱炎。山中餘趣。可知消歇無餘。分華之示。亦令人起立。然僕每自比堀土蚓虫以無他事。惟以兎農勤力爲務故也。高明已作田龍。欲與蚓虫。分據洞壑擬議。恐皆失倫。且聞龍遊洞上。有新搆。其中則亦有田龍。高明可謀同飛。何足顧蚓虫耶。可笑可笑。

 

答申文甫 濬號石南 a_178_162a

垂問良慰。小得失。不足爲足下賀唁。惟想歸卧靜室。復理舊業。自有眞正可樂物事。其走入百丈塵裏。爭名於利欲之塲者。便成夢幻境也。不記日月。聞足下 枉顧荊門。以僕少出。失迎拜之禮。恨悵之懷。固至今未已。又聞足下責以無報。責之者。厚之也。感愧則深。然鄙家前年事。足下豈不聞耶。貫一年憂灼。終不保一子。身亦萬死一生。自是慵弊益甚。凡人事所關。盡擠之度外。其於足下之責。亦何能自力哉。惟有一說焉。僕之親知在嶺中者。莫如足下之舊。以足下所趨差異。但有顔面之熟矣。及聞足下拔去閒雜嗜好。勇邁直前。一意向此邊來。則其契合之誼。亦不可謂不深。人生世間。貴相知心。何必規規於一旋往之間哉。不審足下以爲如何。

 

答金大集 a_178_172b

書自午嶽傳至。津津之味。有如交臂。幸甚幸甚。然其所推借。皆盛德者所掩耳。而走愚何敢受而有之耶。可愧可愧。守愚卷下文字。初非自附於述作。在華陰時。有人送示新刊遺事。撫玩之餘。適書謏聞一二。以自見而已。不意趙生播傳私藏。廣染衆目。以▼(曰/出/大/㣺)此愚妄之罪也。雖然。貴鄕士友不以爲責。而有此俯詢。其在愚分。愧縮尤深。而亦可見南冥,守愚之敎在人心。 至今不泯。與近世澆雜之俗不侔矣。可尙可尙。所示二條。謹悉。蓋朱子之於龜山。師門傳授所自。而跋龜山帖。稱龜山楊公。且於橫渠。敬服亞於二程。而序語孟集義。稱橫渠張公。以朱子他文觀之。稱龜山先生,橫渠夫子。亦有之。何獨於二文有所忽而然哉。凡作文之法。因其結句之短長。有時通變。而不必深拘。故拙文撰綴。亦不過用此例。何至深疑也。至於景賢錄就質事。不無意焉。請陳其槩。今退陶集中。以錄事。與龜巖往復者。不啻縷縷。龜巖跋語。亦只及退門。而山海遺文。無一語及此。只有補錄數條已。凡著文字。必 據明白著見之籍爲言。然後可無後人之惑。此處擧與不擧。無所輕重於特立之地。則豈可以取舍疑之乎。况龜巖之於南冥。交道未終。此錄之質。雖在全交之時。而到今引彼進此。則有若後人爲之彌縫。追完其交者然。此甚不便。愚意如此。未知如何。此旣來敎所致詰者。故不敢不復。而又諭以士林將用鄙文。附刻于下。是有不可者。其中所記大觸時諱。此書流傳。其弩眼皷吻。忌嫉罵詈者。必不止賤陋之身。而將上累先正。此所以惕然戒懼。不惟僭越未安之嫌而已也。惟望將此意。勸誘吾黨。俾亟停剞劂。幸甚幸甚。

 

答申國叟 a_178_173c

別後怱怱。送舊歲迎新春。淟汩懷緖不佳。辱書。令人亟讀。滿紙誇詡。欲使聽者渴死。所謂方丈主人之目。儘不誣也。然化翁所餉者。太漏不秘若是。何也。我知之矣。豈不欲以方丈餌我乎。山水亦外物。外物乎則吾所不貴也。且有一說焉。我於方丈。雖未克竆剔飽觀。然胷中已有一方丈矣。天王,槃若。柱天而不爲高。雙溪,石門。絶世而不爲深。嵁巖之嶙峋。水泉之凈淙。無不列吾左右。若大若小若遠若近。擧不外焉。况在 其中者乎。所謂艾也魚也大白也。雖自勝大。又安知不抱在中耶。幸惠子。毋以莊子不知魚之樂也。爲之一笑。

 

答吳致重 a_178_174a

書存承慰。別語何悵如之。平居日月之阻。亦嘗病之。今他鄕去留。尤足以動人情。數年萍水之會。每恨過從之䟽。當此分散。賤疾猶苦。不能跨馬出門。臨歧遠將。人事之不可料如此。尤可恨也。俯索贈言。足見不鄙之盛眷。然護疴縮伏。神思尤甚魯莽。不知所以爲言。雖有言。何能起發於高明耶。惟因高明所存而言之。高明有其資有其志。人所難得者二也。但高明亦有所抱疴。事不從心時多。苟充二難於疾病有間時。則氣質充養。根本自固。不徒凝道有基。外襲者亦可漸除。此則不必問人。反求之自有餘矣。草草仰塞盛 意。可愧可愧。惟望行李珍重。

 

答吳致重 a_178_174d

寒令已深。尊丈調候加衛。侍下居業亦茂乎。夏秋來。續承兩札。慰勉不止開豁一時。每戀集。輒出而撫翫也。尊丈宿患日益沉痼。左右情事可想。朱先生有此疾後。謂有益於涵養。非但疾有益於涵養。涵養實有 益於疾也。前者以此仰勉。賢亦記之矣。湯散鍼焫。不收功。則反有害。所宜愼也。來書槩以江居僻左。有離羣索居之歎。苟不流同於世。孰無此患耶。開發資益。得於師友。夫豈少也。而擔當進趣。非他所與。吾輩落落。仳離少合。惟厚躳薄責。暗修俟命。爲相勉處也。又承讀書經循序而讀。甚善甚善。但以欽恤敬止。爲稍易力。天度地紀。爲最難究。豈其然乎。賢所難者。如臨枰數子。雖難而實易。賢所易者。如照燈捉影。似易而實難。幸復察之。且四書旣熟。宜先詩而後書。書爲典謨。詩長諷諭。皷發振聳。必於詩得之。况賢契溫雅緻 密。而宏深之意。展拓之味少。夫子所敎興於詩者。尤可勉也。如何如何。如愚者。其喙猶存。能指他人事。自家便一走肉。通四五年。喪子女弟甥人。旣行負神明。罪積天地。胡不遄殛其身。酷禍每延於非身而如身。豈人理所忍乎。人見其外。皆疑其無戚。不知其中死已久矣。脩短之說。所慣聞也。然胷中一物成塊。有不得自由處。先賢所謂欲無生。良有以也。今捲室入峽。尤竆僻無人事。尺䟽往復。從此益難矣。

 

與吳致重 a_178_182d

乾洞終雨。展得多少。至今不忘。歸時留書付家侄。其後得報已傳云。果登照不。夏盡秋暮。祈得垂復而未得。無乃所謂傳者非眞耶。抑遠地事。難必於往復也。正此秋深。稻米流脂。躍鱗益鮮。賢契躳執耕漁。以供甘旨。其樂最深。况江漢澄淸。齋居尤無煩惱。定省退。靜對方冊玩索精專。滿洛靑紫。自以爲樂。恐無及漢濱一秀才有無限眞實境也。服人喪病餘生。日看冰雪滿顚。旣悲而入山。飢而出山。魯而後復病且憂。似無久寄之理也。舊時學徒稍復還集。雖不得一切謝 去。只是漫應句讀而親朋來往。與峽裏亦不同。然太半閒酬酢也。惟李令時相對。聽其言。極浩博。頗豁沈鬱。開口而笑。但已無如許大心胷。不能一一受納。只思一言半句眞精著實。直透肉團上來。旣有此意。安得不思見吾致重也。致重毋復謙。春間所敎。且感且悚。常刻在中。豈非瞑眩瘳疾耶。雖曰脩隔。幸時惠德音。砭此頹愚。此杖俗名山麻。實藜類也。惟楓嶽兩白深處有之。適有象外交者來贈二莖。其性勁直而輕。便於運使。敢將獻一于尊丈。可作巖泉扶老之用。以表此微忱也。

 

與吳致重 a_178_188d

日月如流。襄奉順成。孝子愼終之誠。雖在無憾。廓然之慕。益無所逮及也。仲哀支保還巢。相握一痛。惟哀深墨之狀。尤如目擊。何嘗不爲之惻愴也。辰下。敲爀哀奠饋如何。而堂上動靜。亦萬安耶。哀平昔所安。莫非古人訓。則想崩痛之中。裁節之方。已有所俯就者。然遠外之戀。不能自撤。至發於言語之間者。哀亦可以默會也。凡忻戚悲歡。相期相勉道理而已。道理不可一定。通變而存。非哀何可有此言。非某亦必無以此言進者。某衰病外無他况。而令咸近相守涔寂以慰。雅飭可念。非大罏鞴鍛鍊出來。何以及此。古人易 葛之後。許以讀禮。葢喪制之節目儀則。必自通自習。然後可以致無憾之道。哀必念及於此也。然常行之節。已具於朱子家禮,丘氏儀節,金氏備要等書。推明家禮之書。又有集成,輯覽,考證等書。庶無未盡之恨。至於疑文變節。雖有所輯錄者。每患散出無統。詳略不同。從違難定。若集合古今之說。刪煩而務悉。求備而要約。作爲一通文字。則雖倉卒急遽之際。庶可隨事考據。有意未就。今有年矣。敢將奉托於苫塊之中。家禮之成。已有前事。未知哀意如何。哀若不外。胷中有所經紀者。當一獻於采擇之地也。近來讀太極圖 說。幷看河洛先天後天之象。於本體上。有明白著在目前者。恨無人相與告語耳。

 

與李子新 瀷號星湖 a_178_194a

令咸夭折之報。是何言也。無論其稟賦之厚材具之美。有以傾儕流期待之遠。而遽至於此。而先叔氏畜積抱負。旣不嬴于躳。將發之其後。乃天道升除之左契。人之責于天。亦不過在是。今後事寥落。又至此極。朋友故舊之衋傷。不但在綵雲之易散。况我子新倫紀之情。門戶之慮。當作何等隕慟也。日月流邁。已經下里事否。新悲舊感。去去難聊。然有一說焉。擔荷先 德。興衰相關。强厲吾黨。望責至重。其不在子新身上耶。惟子新念之。理寬義比。毋徒以情傷天。是區區之望也。病損癡獃添齒。衰相日增。前秋遠遊。襲得煙霞消爍。盡三冬惱撓。春來又訪方丈歸家。依舊汩憒中作契活。旋得旋失。有一二朋友。時尋訪往復。隨分酬應講討。然開發進益。亦未易得。乃知本原總會之地不深厚。則餘皆外具。外具者特少有輔而已。此人於先仲叔。有心腎之愛。自少至老如一日。而中値患變離逷。天又不憗遺。而獨寄斯世。吾道日孤。心緖不一。只自撫躳環顧。悲歎竆廬。强艱之責。惟賴賢者在爾。 幸加餐自愛。益懋大業。時寄德音。庶幾開此衰慵頹靡也。

 

答李公健 增運 a_178_196d

仲春汾陽人所傳書。深荷意寄。因忌患在村。不敢以答書授之。病伏中思慮正旺。貴星過去。又致一書。問 以死生。意至厚。感歎不已。僕不善節攝。致襲外邪。一疾三朔。尙不齒平人。眞元削脫。神思耗損。寄寓無資。飮食藥物。無以補益。只聽造物者處分耳。錄示朱先生兩欵語。甚切於調息。雖曾所過目。豈若吾友拈出。申以明敎之爲尤警惕哉。幸甚幸甚。前書歎操存之難。把捉之病。可見深省而得之。又以致謹容貌辭氣。爲操存之要。是乃程朱敎人之法。不可更容一語。只在其眞能用工與否也。然言不難而行難。自夫子已道之。程朱後說話尤詳盡。學者依倣。能道幾句好話。尤不甚難。言之尤不甚難。故行之尤甚難。此最可懼。 且夫制外養中。雖是自然之理。然意思不可不展。拓以培其根。不可徒苟且以無顯尤。爲自足也。近時學者。多務外遺內之患。常爲之慨然。故今爲足下發之。非以此奉疑也。南嶽下世。長老盡矣。責勉之敎。不敢當。愧甚愧甚。古人論知不知。斷之於一言。是以不能無惑於賢者之此言也。

 

答李公健 a_178_199c

昨自校中承書問。謹悉諸節。深慰深慰。近日通患無人不急。况晝耕夜讀。門外例有怒吏。古人已受其困矣。手法甚拙。不能容力相助。但將一任字自勉。而復以望於吾友也。前復適卒卒未究。今承謙虛領納。加 以反復發揮。務於至隱微細密處。無少差謬。篤志善學。令人敬歎。葢心體渾然至靜。此時只可存養而已。無言可道。故曰敬而無失。若言求中。則是多一中字矣。今曰主乎一。亦似未安。雖言主一之謂敬。而此乃動時事也。若靜時主乎一云。則亦多一一字矣。程子每言敬以直內。而又言以敬直內。反不直。正爲此也。且潛而對越。語勢亦不瑩。寧曰靜時對越在天。則心之本體自然明凈。及其動也。隨時隨處。必審其幾云云。如何。至云明辨之工卽卽加之者。亦非愚之本意也。旣曰審其幾。幾是善惡分處。審是辨善惡之初。若 已審而又別下明辨之功。恐紛撓煩瑣。反不能辨而幾無足審矣。愚意則以爲雖能審幾以出。而措之行事時。亦不可不辨其曲直是非以處之。故云若不能然。則雖善幾之動。而或未保其終擴而充之。不可不念也。

 

答黃再叟 a_178_204a

戀中承拜委札。玉洞秋興。將襲人衣裾。欣倒欣倒。第 審違和節。尙爾作撓。殊爲係仰。西行似不可已。鄙亦欲行而病未克遂。遠外普卛之恫。豈以草莽自歇耶。常餙旣無定制。聞洛中通行之例。裏毛未嘗撤去。只用素表。而氊巾則或著或不著云。愚意以爲著氊未安。葢以平時華餙所用故也。如何如何。尹事。爲世道人心長吁而已。以此自中。亦有緩峻。三四分裂云。可笑可歎。下款云云。雖曰有所執。而於觀所由處。大是可羞。奈何奈何。

 

答黃再叟 a_178_205a

旣歸蟾寓。復暫歸舊寓。歷九巒。燈下草小牘。托致案右。厥明訪新上舍李君榮席。聞高旆將自鰲㙜至。固欲留候。得做少穩。忙遽未遂。或可揖鞭馬上。而亦燕鴻矣。正爾悵失。卽奉崇訊。滿紙眷眷。如得握手面談。且審嚴寒。齋居動靜衛重。深爲欣慰且感。敷衰年遠遊。其意固非一端。然時序已晏。層冰積雪。嵯峨峰壑。先令老骨恇怖。天王般若之爽豁。靑鶴雙溪之奧邃。竟未竆陟。知物外亦有所戲劇者。胥宇問田。不至落落。然自多牽制。有難一朝决意。葢嶺爲士大夫所根 柢。而其論議輕重。又自上游主之。以此時輩以化外處之。疑忌日深。况商顔流寓。俱非無名家子弟。而將來波奔萍流者。亦應不少。黨遂壞亂。又漸踵下鄕之習。大觀小觀。隱憂忉忉。前年金陵之遷。葢不無意焉。非直爲口腹計也。嗟呼。賤弊一匹夫。老朽已極。不與世交涉四十年。然自以世祿之後。漆室葵藿之誠。不敢後於紆靑拖紫之輩。久而不死。驚心悸魄之言。日入於耳。悠悠蒼天。此何時也。所以只願作深山一農。以沒世而無所名也。夫豈所樂哉。不得已也。雖然。向所謂牽制者。在骨肉情緣之重。恐亦終難斷。終難斷 則任之而已。仍金陵亦可。復商顔亦可耳。向來尊之去就。所獻愚於來詢者也。避事之誚。何不量也。方恣橫校院者。正古人所不問之物。以高明處地。其可與之上下爭鬨乎。至於李聖瑞。恐太周徧。俱可笑可笑。明歸金寓。無緣合席討盡多少。矯首雲岑。盈盈不禁。

 

答黃再叟 a_178_206b

聲息如隔世。戀思滔滔。有事者與無事者。必有間矣。卽拜遠辱手札。節箑爲副。旣審爲政淸廸。且感不遺盛誼。病損春間。再訪頭流。轉遊匡廬斗尺。飮藥泉。臨月㙜。歷舍弟任所。留三日。過紅流立巖諸勝。還棲不無開發襟抱者。而每出遊所得。歸家未免消鑠。乃是合內外之體者有闕。可歎可歎。舍弟得郡嶺外。以五 馬過兄。莫非國恩也。惟其初到。凡事全無頭緖。門閽過客日至。太半有仁我之望。拒之不可。應之無道。實欠長策。此豈非洪濟兼之居土邪。聞貴郡。亦有此患。而多見沮卻。至有唇舌相及。在我者盡義。則此可任之。而亦有可惕念處。且聞酬應之際。時有燥擾之氣。發於聲色之間。果爾則非所望於平日者也。明道答橫渠論定性末段一轉語。最爲對証之藥。何不取而服之乎。台仲措置道南。事極細密。時會朋友。講論文字。最與吳致重。應求不愆。兩人麗澤相益。各長一格矣。可尙可尙。記言書。前承借示。未及受來而麾。蓋 南矣。幸可遙付宅裏居人。因便送致邪。尊欲更印。亦不難。一件仍許充鄙架。尤幸耳。

 

答權台仲 a_178_208b

頃晤欠穩。貽牘傾瀉未盡。喜倒。公私督理無異同。一箇任字。正相勉之地也。服人存亡惱心。撫時轉切。家冗細瑣。無可幹者。殆不成貌㨾。奈何。雜錄文字。雖在親姻。未嘗一以示人。非苟爲隱諱。只是遇事。亂箚以備忘而已。因高明勤索。盛意難孤。僶勉應副。又要得其評隲。不意徒張奬詡。引擬非倫。想雅度必不故試謾戲。豈此等文字。今無肯做者。顧此區區。老而獨有之。亦可取也邪。殊甚愧縮。至於傳錄。尤是非便。若播人耳目。其爲招譏嘲。非但及敷之身也。不如速還以覆瓿也。近得新刊尹海翁集。其中有論格物書。引唐 人詩云。行到水竆處。與格物一般。半夜燈前十年事。一時和雨到心頭。與物格一般云云。其論物格。乃請客客來之意。恐未然。而論格物則與鄙說相發。不覺莞爾。此老自是才高及此。可尙可尙。臨書。偶及之。酉川李公健。著警心條約送質。李仲若。亦來過。頗開懷。仁同申明仲。聞其名。未見其人。昨又命駕。一見能埽去畦畛。此近日事。恨不得與台仲共此耳。縲絏諸人廵關。令一善倅。査其唱隨。倅推托不當。出塲漸延。可歎可歎。兩謪。豐改以長水。尙改以光陽。皆首揆所達也

 

答權台仲 a_178_209d

前秋霎奉。每用耿耿。臘月小朢書。春間始得展讀。槩悉旅邸諸節。申復眷眷之意。而所論近時學術之弊。尤警省人。幸甚幸甚。日月荏苒。賢閤初朞已過。人事悲凉。遠地除變。悲悼倍新也。敷衰頹日加。不奠厥居。憂患相仍。神思氣意魯莽。旁無强輔資益。無地其可。愧懊不少。吳致重時相見開抱。惟渠甚病。未能大討論緊切磨。淵淵所住不遠。而渠又困於貧窶。不能用 力。其他朋友。或有來往不衰。惟未見轉腦擔荷者。申景楷年前來叩。且有往復書。頗純篤。可期以遠大。眞是後生之可畏。今發軔名途。若能益自充摭去。吾黨幸甚。如其或少浸漬。减得此邊分數。則可惜可惜。台仲必與周旋。扶掖之責。不得免也。如何如何。來諭恨前人差失。敷則最患目前道脈甚孤。無人少强其極衰。每爲仰屋長吁。至於理氣之辨。萬事根本。而學問頭腦。此處誤則無處不誤。大可懼也。學者工夫。固當默會自得。而苟有斯文之責者。亦何可一向泯默。不爲之明辨而斥異耶。然惟恐我之所見未能十分明 徹。極力爲說。而不能遽出彼所嘗口吻擲去之外。其不見笑於彼者幾希矣。雖能眞看破彼之正贓。而難得合力講而明之者如上所云。則又不免癡人前說夢。以此言之。來敎所謂以待後者。反合自靖之道乎。明儒諸說。勘看一過。其努眼豎眉。胡叫亂喚。欲超過程朱之上者。無不宗諸陽明。其流禍遺毒。甚於洪水猛獸。可懼可懼。

 

答申景楷 a_178_216a

宿昔枉顧。今復寄書。問以衆人之所不味。無非古人之誼也。僕衰廢伏奧。開門迎客之日常少。或有一見而與之言。以不善應副於人。故其不亟還者少。肯再顧者亦鮮矣。今賢者前以人言試之。旣見無似。而猶不已。馳書數舍之外。豈其所誣者深。而疑其中之不若外乎。葢想無他。所謂聰明博達者之所趨。多在抉 性命之途。賢者旣厭彼。而反求於頑鈍魯莽者耶。然其所施禮恭而辭遜。謙過而意盛。雖盛德者有。不敢當而有之。况如愚陋。豈不愧忸焉。僕於少日。固不可謂無志者。而受氣偏薄。半生抱疴。獨學迷方。所謂講究乍明而旋暗。所謂存養若存而復亡。亦嘗求之於當世之士。而其爲患亦如來敎所云。况此羈絆竆陬以來。疾病喪憂。世况頓消。絶物十有餘年之間。講學之言。罕入於耳。身計已不足言。只爲斯道日汚。無復可振之望。倀倀然如竆人無所歸。葢累驗於人。最難得者有志。而卒能展拓。以充其志者爲尤難。或氣輕 量淺。不能致遠。或年邁後時。不能自力。人無二者之患。庶可有成矣。今賢者。以純美之質。挾邁厲之志。年富而力强。聽聰而見明。意勤而功深。以之求道向善。將何事之不可做。何地之不可臻乎。賢者所已讀之書。所已用力之處。無非作聖之基。苟自今益樹其志。不懈其力。期以遠大。不以小得爲足。則賢者之志。始可漸充。又豈非吾黨之幸也。至於以導誘之事。責於愚陋。則是無異借視聽於聾瞽。非吾之所及也。惟幸有時合幷。各以所聞。講討於寂寞之中。則自是下世難得之事。僕雖至愚。亦何敢一於退步也。近來聚居 者非無人。率以所不悅强問。而以所不能强對。殊令人愍瞀。全無意緖。若得一强輔。與之上下。豈不大快活人也。

 

答趙勉之 自脩 a_178_219a

長箋垂諭。一字二字。津津然意甚厚。何賢之不遺病拙若此也。况責以古人之師道。不敢當不敢當。師道之廢久矣。豈惟無其人。方爲大忌於世。忌之者衆。故信之者益少。雖大賢處之。將未免獨善而止。矧乎已無可敎而敎。是誣人。人不肯受而授。是自欺。均於愚而妄也。僕內無及人之善。外絶求益之友。倀倀三二十年。周流四方。凡與人交。或以世或以鄰。或以事或 以久而已。其於唱道之義。何能爲力哉。魯谷十年。賢與休甫萬初輩。過知之意寄甚厚。雖不敢以一日長乎。而强所不及。而隨分講厲。則有之。庶幾不負求益之意。而免爲絶物之歸。其志所存。不過如此。賢何疑之過乎。甁令素博大多記覽。寬厚而有容。賢若爲遊方。必有飮河之益矣。雖然。學記曰。善待問者。如撞鍾。扣之以小者則小鳴。扣之以大者則大鳴。今若不撞而鳴。豈非鍾之異者乎。故曰。不憤不啓。不悱不發。聖人之敎。必待憤悱者。欲其受善深而入德專也。無憤悱之積。而欲其啓發於人。是何異不扣而責鍾之鳴。 必得異鍾然後可也。孟子曰。歸而求之。有餘師。惟賢勉焉。

 

答河淵淵 a_178_220c

夏秋內得二書。慰此遠情。俱有可復者。每欲修答。入邸。疾病慵頹。不能遂也。日者。貴星又來傳手幅。旅榻諸節平善。尤瀉戀戀。生自遷州寓。百事憒憒。逍遙之 地。只餘亂礫。喫辛啖苦。又不如少壯時。亦可慨也。前二書。滿紙悲語。隨字欲涕。賢季短折。孰不嗟惜。况在君友愛深篤。固宜如所示。然古人以不勝親喪者謂不孝。誠以其因小而害大也。今君太似任情。割胖之痛。與天崩有間。而若傷損生病。其於大小之分。尤如何也。尊公深墨中悲結西河。罷家遠逬。驚疑未定。而忍慈舍情。送君遠遊。其意果安在也。頃對洪濟。兼聞君枕處。常有涕痕。尊公若知如此。其爲隕心煼膓。豈但在於悼亡乎。此最易見必然之事。君何不念焉。須自今俯就禮制。上不貽老人之憂。下不負相愛之望。 幸甚幸甚。請由曲折。君立心不苟。爲之嘉歎。然事有不得已者。凡離親從宦者。苟不循俗。終無歸侍。經過旬月之道。若不能如古人所謂事君日長。事親日短。而謝官養親。則惡得不少違而大伸乎。古人謝官者。多稱病。退溪先生以爲是不得不爾。以此推之。其托病而退者。不爲欺君之科。則托親病覲侍。有何所嫌乎。此類則循例恐無害。如何如何。

 

答鄭元甫 a_178_222c

遠辱書。花巖秋光。吾人芝宇。怳然眼中矣。生天殃繇愆。家弟庶弟。先喪乳兒獨子。愛女相繼又死。身與荊與。長女又幾死。而生脩短禍福。固無常數。然今此所遭。逆理太甚。考亭欲無生之語。方知非過也。自前月朢間。始通外人。與一二朋友。將文字少自寬勉。日昨李公健來見。說賢近頗力於古人書。甚爲嘉歎。第未 知主意所向。若只要作能文好人。不免誤著也。旣讀大學。則便是做聖賢之根基。須勿自踈。用十分功力。早自立定。以上承家學之傳。下副吾儕之望。中不負抱負之大也。凡讀書必有意思。來書無一語相及。豈急於慰言。有所不暇否。

 

答姜美伯 a_178_225a

便中別紙華滋。細字成文。津津其言之。若待賢者。見其啣。卽吾美伯。美伯何以有此哉。前書十數寒暄。語近卛略無禮。下尾一絶。亦不過申謝一二。奚取於是。而意寄出尋常萬萬。而推借之太盛耶。其言多非愚分所可偃然當者。適足增愧恥。何可以厚感而安受之也。雖然。旣承接雅度弘亮。姿觀明粹。心竊愛而慕之。固欲爲一言。以聽進退。未果爲。而高明先自振厲。有將與人爲善之意。是以不自計前言之拙。樂聞欽頌之也。凡今之世。剗其至大。惟恐不小。混其極㓗。惟恐或全者滔滔皆是。非才之罪也。獨有一大塹。用一 大繩。縳一世人。推而納其中。牢不可開。不知乾沒了。幾箇賢豪。苟非志之篤氣之壯。無以解脫躍出。以自展其手足。寧不痛哉。美伯之賢。將受縳而向塹。而今乃奮而欲出。其果有所感發而然耶。若以爲姑取以賁吾辭。而耀一時之觀爾。非愚之所敢知。而如其不然。雖甚衰拙。敢不策其疲劣。樂與賢者從事乎。衛武公年至耋艾。作詩以自警。高明正自年富而力强。而引以相交。則雖出於勉飭之意。而疑或爲疑難之病根。此尤可猛省者。如何如何。復韻頗佳。驪龍未解而見鯉。已度則高明取舍之决。隱然起興於是焉。其有 意乎。偶然乎。高明雖自以爲偶然。而愚將曰是其兆也。未知如何。

 

答李濟卿 a_178_225d

數年聲息相阻。有如未嘗相識人。非徒病憂汩沒。又 謂賢契隨尊庭。已大歸洛下。但杳然遠思。意外承此遠問。滿幅津津。要皆不忘之意。審復數四。如復挹雅致。又悉復返江鄕。詩禮穩重。欣慰無竆。生衰謝日增。邑寓苟完。而朋友各牽事故逬散。不復能如魯塾聚講。每念昔日樂事。未嘗不悢悢也。素知賢契精明穎銳。必將有進就。今以來書。測其意嚮。依舊不貼地。未見有緊著用力處。辭語氣像。無有大異於前。恐是做處尙欠眞實工夫故也。日月如流不貸人。可懼可懼。久蒙不棄。發此衷言。未知如何。秋期雖切企。幸能無魔否。

 

答李致和 a_178_244b

宿昔近院功令蔡君見過。修復前書。托致之。是夕。白足又傳一札。知靜棲山房。專精講究。咿唔甚適。深慰深慰。然亦須節以分量。優游涵泳。以存重遠之期。不宜急遽迫切。凌躐汎濫。或有別生病痛也。示諭云云。曾看過此說。而大抵難下說。此非明的目見。而朱先生旣言之。學者第當守之而已。張旅軒公張皇有說。而未知其曉然無疑。惟以朱子他說相訂。則問天地會壞否。曰。不會壞。只是相將人無道極了。便一齊打合混沌。一番人物都盡。又重新起云云。葢一元數盡之時。似是日月晦蝕。山川崩渴。人物消融。天不淸明。 地不奠安。故謂之混沌。非天體都盡崩墜。地形都盡消滅。以此思之。天地欲判之際。先有陰陽之氣。旋轉磨戛。其査滓未盡者。自下推轉而上。自上頹轉而下。亦何異也。然此亦因朱子說推之。亦何可質言耶。凡學者格致之地。固不可以爲限。然淺深遠近。自有其分。用心不可不謹。如此等處。非所先費思者。恐致繁亂。先使心力懦弱。有妨於切實功夫。如何如何。

 

答李聖瞻 a_178_246b

左右過知。左顧弊陋。諮以古人之學。雖愧反循。不敢牢拒。以少塞盛意。而病冗酬酢。事多相掣。亦不能盡意講討。別後歲換。新陽向暄。問聞無緣相憑。方切耿 耿之懷。乃者。委伻遠程。存問死生。數種情味。皆令老人輕匙之物。而封識之間。誠眷亦可掬。老拙無取。何以得此於賢者。感愧交至。惟知茂納新休學况佳吉狀。此實快瀉戀情處也。第日月之頃。似必有工夫。志意可將與商量者。而無一語及之。豈以若存若亡。雖欲言而實無可說底事。或不無一二欲吐。而未能自信。恐爲人所疵而姑秘之乎。抑以爲所務在我自靖。講論亦外也。由前二說。則非實用力之證也。後一說有若務實。而亦恐易從別處去。若然。所謂師友亦無用之人也。愚之所願。凡寄問或面叙。寒暄二字外。惟 當各將所學爲之。反覆詳訂。庶不爲自欺誣人之歸。若以虛禮相縻。以餽遺爲事。只令人不安而已。賢可諒此意耶。老人前冬經患。積敗未蘇。又當春竆。俯育甚難。可笑可歎。應瑞遭戚。驚慘驚慘。來便告歸甚忙。未及慰問。恨意可煩致也

 

答李汝實 a_178_249b

逢新思戀如川。遠存及此際。傾浣無竆。餞迓平吉。尤慰尤慰。老人又添一齒。鬢髮蕭蕭。無况可道。去臘棲息露嶽。近又諸君來會。尋理文字。少以自遣。恨君不得同此樂事也。齋舍亦頗修葺。講習不爲無所。麗澤之益。勝於前時矣。頃於書塾。行相揖禮。仍與修稧事。各出資若干。稧號曰文會。同事者合長少二十餘人。君名不謀而書者。知君必不肯後故也。所收之資。遠 而後時。待秋幷息之。乃其約憲云。老人未嘗參焉。而事原起於我。故及之。眷惠依領。前已累止。而今猶不止。非所以安此心也。

 

*松巖集

 

答夢窩金相國 a_179_366c

載亨謹再拜。風聲攸曁。莫不瞻仰。而獨區區之愚。粗甞受敎於農巖先生之門。其於下執事。亦有一視師門之義。嚮往之忱。有非他比。而顧遐外賤生。不能無形跡之嫌。尙未敢仰通記府之問矣。昨因本道監司。猥蒙先施之問。此殆盛德包容。無物不逮。而自顧愚分。何敢承當。伏感之餘。惶汗無地。卽當一進庭廡。仰 伸微悃。而遠未能諧。敢以書替煩。極涉僭凂。倘蒙原貸耶。春序向晩。伏祝加護鼎食。以慰具瞻。

 

答尹屛溪 鳳九 a_179_373c

嚮仰盖非一日。而地隔道阻。無由一奉。以慰下懷。瞻望德儀。只引領悵恨而已。不謂乃者執事過聽游談。手書先之。稱許非倫。顧此陋劣。何敢承當。慚汗無地。 卽日秋凉。伏惟道體益膺神相萬福。載亨非無向學之心。而屛居窮僻。苦無師友之導。卒無以自振矣。及其衰老。空空無得。顧省平生。第有愧恨。竊聞執事學有淵源。進德日新。一國善士。孰不願趨下風供切磨。而乃反過自貶損。欲俯取於冗然一庸人耶。此殆執事憐其僻陋無聞。姑欲以是假借而奬進之也耶。此於區區。實爲感幸。敢不策勵駑頓。思所以仰副者也。但年今七十有五。雖欲長時承敎。恐不可得。是可歎也。鄙陋文字。本不足犯他眼。而昨於李台枉過之日。無以謝厚意。且被其俯索。敢以未定草本。仰溷於對 話之間矣。今承下勤。益增縮恧。然亦不無取正之願。而尙未脫藁。徐當俟後。

 

與金副提學 a_179_381c

兇賊之變。前古所無。而王靈所及。一擧掃蕩。神人共快。邦慶無疆。春中所惠下覆。始拜於夏末。雖得之晩。而足慰嚮欝也。因承已還舊居。悲緖觸境。令人更覺感涕。廢學之諭。雖知自謙之辭。而禍故之餘。或不無有歉於心耶。更望十分加意也。驪金於執事。有不 外之義。故前書奉煩。何如是固辭耶。但承所居頗遠。不能以時相對。是可歎也。金生濟大甫未及知名。承示知志道勤業。甚可喜。而源深流長之言。眞不誣也。况得仁里依歸。其所就尤可量耶。見其書。如見其人。而寄以其先圃陰遺藁。其意尤爲懇到。圃陰生並一世。而在世之前。未及一番從遊。迨用恨結。今見其集。若接平素。且其中多有與先生往復書。而其論議趣味。蓋是一家䂓模。看來看去。令人不覺一喜一悽。來諭之云。眞可謂先獲也。載亨自春及秋。渾家痛疫。身僅避免。月初始得安棲耳。本以衰懶。加有病故。其於 看讀體驗兩箇工夫。不惟無一分新得。些少舊業。亦隨以荒墜。承示云云。但自羞愧欲逃也。

 

答金副提學 a_179_383d

龍湖別懷。久而不忘。恒若物之在喉。前秋拜覆。今春承書。合牘幷玩。辭意繾綣。殆無異一席承欵。感慰亡量。夏序垂届。伏不審體履益膺萬福耶。閑中經濟。又何事業。吾東名勝。歷遍殆盡。想胷次一倍踈爽。而反 有無得之歎者。豈以內修爲重而外得爲輕故也耶。然樂山樂水。旣有聖訓。苟能玩其流峙之理。而博我仁智之趣。則是亦交養之道。庸何傷乎。但不當偏於彼而忽於此也。如載亨老物。病敗瀕死。無一得之望。徒羨不得奈何。碑文改字。及時寫惠。感鏤。刻役方設而力綿工拙。似未易就。慨欝。先考墓石。今始貿來。卽當請寫。而的便甚難。朴生遠枝方圖上去。欲俟其便。而但未知早晩如何耳。疑禮續編。承惠拜受。不但以得見所未見書爲幸。令公之勤曲。湖伯之眷意。俱出尋常。銘佩不能忘。惟望益加保重。

 

答光佐 a_179_386b

位躋鼎鉉。竊欲一書拜賀。而緣冗尙稽。頃於裭中獲承下問書兼受曆日及藥餌等物。感愧交極。殆不知所以爲謝也。下詢民瘼。素未曉事。又伏在窮僻。苦無聞見。猝難仰副。如有聞則當從後奉煩也。然區區今 日所望於下執事者。盖不止此。上而輔養君德。下而正朝廷以及百官。而邑宰縣吏。莫不一於正。則除瘼捄弊。當爲次第之事。不費手勢而民各得其所矣。如其不然則雖人人除瘼。事事捄弊。後復有其瘼有其弊。而將不勝其除捄矣。此孟子所以三見齊王而不及於論事者也。感眷顧之勤。敢布狂瞽。未知明公之意以爲如何。拙陋文字。不足塵穢盛鑑。而旣承俯勤。敢不仰副。以爲請敎之資耶。第方有刪改處而尙未斷手。故今不附呈。當俟後便也。但自今朝野有別。此等閑文字往復。恐有不能如意者矣。

 

答宋監司 a_179_387a

裭中獲拜下問書。承審氣體萬福。伏慰亡量。載亨病伏中。昨因關文伏覩聖批。惶戰愧恐。不知所措矣。卽又伏承盛諭。開導冥迷。責勉諄切。伏感至意。亦不無悶欝之懷也。載亨自丁未至戊申。三被召命。一未趍謝。罪合萬死。宜伏刑章。而聖德包荒。不惟不罪。反有今日之命。糞土賤臣。何以得此。自顧微分。雖極靦縮。而仰感德意。實亦篆鏤。一進天陛。百拜稽首。以少伸螻蟻之忱。固所耿耿。而况君臣大倫。天經地紀。載亨雖極愚迷。亦甞粗講而與聞。則豈不知不仕之爲無義。違命之爲昧分。而敢爲一向偃 蹇。以自陷於逋慢之誅也。顧以自少嬰疾。輾轉沉痼。至于今日則年又六十有五。衰甚病加。氣血摧剝。雖一息尙存。而要不過爲朝暮人矣。種種證候。已具於狀中。不須架疊。而丘墓所在。去家僅廿許里。猶不能以時展省。則雖欲一番趍造。仰瞻耿光。其何能致身於數千里外耶。每以偃然在家。尤爲不安。欲扶舁上道。以至筋力可及處。而黽勉病狀。起而還止者累。則譬之潢汚之水。非不願朝宗。而終莫能自達於瀛海之間。此非自廢也。實天之所廢。其亦可哀也已。仰恃俯勤。敢罄危懇。伏乞以此轉聞。因請治前後違 慢之罪。以勵一世臣子。千萬幸甚。

 

答李監司 箕鎭 a_179_389d

春間獲拜下書。辭旨諄複。若親承盛誨。仰感且慰。殆不知所以名喩也。卽日秋凉。不審令體起居如何。昨聞承命還朝信否。閭巷相慶。莫不引領。不識明公將何以塞副耶。竊惟平日所蘊旣崇深博厚。擧而措之於事。必無往而不沛然也。然行時不似存時。人心 不似我心。酬酢萬變之際。恐不可全恃其所已得而不加新功也。此大學所以旣說正心修身。而復言治國平天下之道者也。草野愚賤。固不敢容喙於經國家大事業之間。而獨有一說。昔張南軒以起居郞入對。朱夫子移書勉之曰。孟子一部書。最切於今日之用。此可以略見當時施爲次第。而愚於今日。亦竊甞云爾也。但此老手法。以一斧立定千萬間。實未易擔此力量。而曾於奉拜下風之日。竊探德基之盛。有足以當之。玆敢奉誦。未知高明以爲如何。感辱知之厚。輒效區區。倘不以僭妄罪之耶。載亨喪戚病憂。苦鮮 意况。但病狀粗遣耳。自去冬來。癘痘二疫。作災孔酷。州里間殆至一空。而似聞南方亦然。天將使斯民無孑遺耶。誠可痛慘。自餘伏乞加護珍衛。以慰民望。

 

答金伯春 a_179_391b

春間因京便附書。而鄙撰圖說及辨說一紙並胎呈矣。達否。夏初張生君弼還自京城。賫傳手書。而仍道靜中事。歷歷不遺。何異對床卓而承緖論耶。慰欝千萬。卽日秋深。不審侍下體履如何。靜養復如何。近日心緖。想益錯惡。然而君子之道。當盡在我者而已。在人而吾末如之何。則當任之於天也。竊瞷來書之意。 雖過於自謙。而亦可以見植志之固講業之專。持此進進不已則他日所就。其可量耶。所以慰此區區者。實不淺鮮。但欲資益於孤陋無聞。則眞所謂借聽於聾。令人慚汗。然有事相議。有疑相講。則此朋友相長之道。可不傾倒於無隱之間耶。

 

與金伯春 a_179_391d

年前數次奉書。而一未承覆。常懷欝欝。昨於春中。三淵宅奴名明伊者偶過此。而槩傳宅下消息。猶足慰意。但渠之所居。與高棲頗遠云。未知所傳之果能得眞否也。因草草奉數字矣。其已入照耶。卽日初夏。不審侍奉如何。體履如何。遠想心境。每令人作惡也。年來志道。比前如何。作何㨾工夫。所與相從。復誰與誰 耶。以左右之所遭。若不十分奮然。則恐無以自振。此區區所以常奉念者也。載亨今年六十有五。衰頹日甚。百病交攻。理也奈何。近看朱子大全。頗覺有味。而所謂無限工夫無限事業。盡在這裏者。眞可驗也。但精耗怠隨。不能自力。是可慨恨。而亦不無有望於年富力强之君子也。令堂叔濟大甫昨年貽書相問。而寄其先集。其意懇曲。迨用感篆。且圃陰常恨未及從遊。得見其集。如接平生。况其中多有與先生往復書。尤令人一悲一慰。金執義書來。稱濟大志道勤業。深喜師門之多有人也。

 

答玄成夫 a_179_399a

前所講中庸章句之義。頃承手字。敎告諄悉。深荷不鄙。但於淺見。終有所未逮者。不免申複。倘蒙垂察耶。盖在天曰陰陽。而在人曰健順。在天曰五行。而在人曰五常。陰陽以氣言。健順以德言。而五行金木水火土也。五常仁義禮智信也。此四者雖血絡相貫。條榦相連。而其名義色相。亦各有別。恐不可直以此喚彼而相通渾施也。來諭之意。以章句中健順五常。作陰陽五行看。而一則曰仁義禮智包在其中。一則曰特言陰陽五行之性情功用。區區於此。實深滋惑。五常是仁義禮智之摠名。果有非仁義禮智之五常。而能 包仁義禮智者耶。且五常乃人之德性也。其可以人之德性。爲陰陽五行之性情功用耶。盛意本欲發明人物之不可同得此五性。而輾轉說去。層出此論。然而大學或問敷演此章句之意曰。人物之生。必得是理然後。以爲健順仁義禮智之性也。未知於此。又將如何看。而果不爲人物之同得此五性耶。盖性有天命氣質之殊。天命之性。就人物賦與之初。而指其理之粹然無雜者也。氣質之性。就人物旣生之後。而指其理之墮在形氣者也。言其氣質之性則不但物有偏塞。人亦不齊也。言其天命之性則不但人人同得。 物亦同得也。此朱夫子所以釋天命之性。而不分人物而言也。若分人物而言其偏全之殊。則是釋氣質之性。而非言天命之性者也。此豈老先生訓釋經義。各適無差爽。如分金秤上錙銖不失之筆法也。前所呈農巖文字中。此箇意思極煞分明。而盛敎云云。恐未之察也。幸更熟複。所引小註說。盖曰天之某氣是人之某性。人之某性屬天之某氣云爾也。而非直以健順五常爲陰陽五行也。恐不可爲今日盛說之證也。如何。近日秋氣生凉。伏惟侍下起居神相珍福。瞻溯區區。載亨粗遣侍旁。而隣里不安。病證頗涉可疑。 以此擾憫。稼事今將垂成。而聞處處失稔。民方嗷嗷。天意所在。誠不可曉。浩歎奈何。際晤之期似未易。嚮風引領。每爲之悵然太息也。

 

與崔表兄 a_179_403b

㣧子鳳鳴頃日之事。聞來不覺體寒而氣縮。未知渠欲作禍士類耶。欲自灾其身耶。其心所在。誠不可測度。固不欲掛之齒牙間。而但未知座下知而不禁耶。其不知而渠任其胷臆耶。知而不禁則非弟所敢知。固無復道。雖使不知。而旣令如許子弟。任放恣行。致入於悖妄無謂之境。座下亦將何辭以逃其責耶。誠可慨惋。在鳳鳴之道。固當杜門牢戶。引咎自責。圖所以减却一分前諐。而今聞抗顔出氣。心不甘受士罰而欲起閙端云。果有之耶。是何無恥之甚耶。座下尙亦不知耶。前此弟因渠叔之事。略有云云之警。而聞 渠有憾言。今不欲更以此等語爲渠縷縷。以加一層之憾。而不忍孤負座下眷愛之至。敢布腹心。座下以爲如何。傳曰莫知其子之惡。座下誠莫知而以人言爲過當。則弟自此謹當緘口封舌。以爲過春之計。未知座下復何以敎之耶。

 

答池壽卿 a_179_407b

示諭爭詰之事。病伏聾聽。雖未知曲折之如何。而竊恐兩家俱不免墜落於血氣二字之科也。醜談悖氣。令人駭聽。殊非士夫家好氣象。况先祖傳祀。何等重事。而有若作氣勢角勝負於其間者然。在天之靈。果能自安於冥冥之中耶。平日所望於左右及稚圭者。固不淺淺。而今聞二公如此。益見其血氣之易能移人。而眞不可不深戒也。然而旣往之事。不須縷縷。尙 有一路可以補其前過者。而但未知二公之意果如何爾。若使二公誠能痛自刻責。內訟於心曰。彼有妄作。而我亦妄作。雖不無先後輕重之分。而俱是一局之人。當自責之不贍。何暇呵及於人。而不思在我自新之道耶。誠心引咎。各陳前諐。一番解破。則豈不爲君子之過。如日月之食。而其更也人皆仰之耶。側聽累日。未有所聞。其終無聞耶。可歎。載亨於二公。契分素重。且事係先祀。常欲進一言。今因俯及。敢此罄布。實涉僭率。倘蒙恕察耶。

 

與朴廷最 a_179_411c

侍下哀履支勝否耶。瞻溯區區。謬拙文字。幸蒙左勤。凈寫一通。深感不外。且筆畫精妙有體法。令人能愛玩不欲去手。尤荷尤荷。馬價鄙所全昧。而頃以此奉煩。雖出於區區相愛之情。而殊甚率爾。謂蒙譴斥。聞兒子之言則不惟不斥。曲賜頷納。至有减價之意云。此見樂取人爲善之盛心。而非平日相信之篤。其何能至此耶。深服且感。近日於禮書工夫如何。所得復如何。幸因風及其緖餘否耶。竊惟左右氣豪意快。或不無踰閑之慮。而近聞從事於禮。此爲當病之藥。私 心喜幸。但過爲辭遜。欲諱其名。此雖謙德。而其直前勇往之意。或恐緣此而少沮也。程子曰如避善名。無以爲善。此亦不可不知。故並煩爾。

 

答車錫庸 a_179_423c

承謝屐初迴。未知領得幾許勝槩耶。幸可因風及其一二。洗此塵埃中滯累如何。所業度以此廢課。然而 以得於江山者施之文。想得神助也。甚甚慰慰。此間姑保侍率耳。濈姪以齋直昨入。得無故耶。渠本無收斂。齋居不宜。若是須加鞭警。毋令任其所習爲幸。官府及城底。切不可無故出入往來。亦望十分禁止。校冊授來事。聞校令不許於他。此豈獨受。

 

答車錫庸 a_179_424d

頃承手書。審體履佳勝。感慰。未得專致之諭。足見日用間點撿不已也。但徒能如此。而不知所以自强則 恐無益也。所論性相近之義恐未然。本章註解極自明白。更加細考如何。人與物性之同不同。前旣有辨。今不須架疊。而近得朱子論性之說。有曰論萬物之一原則理同 天命之性 而氣異。觀萬物之異體則氣猶相近而理絶不同。氣質之性 胡雲峯解之曰理同而氣異。是從人物有生之初說。氣同而理異。是從人物有生之後說。此甚分曉。可更玩味也。但天命與氣質之性。恐不可分先後說。就氣質中指其不雜處言之曰天命之性。指其不離處言之曰氣質之性。不可以胡說之分界而作二性看也。寡欲之說。大槩得之。但所謂爲 學者立敎者恐非是。病卧中撥昏强報。想多不合理。須可一一往復也。

 

答崔鳳壽 a_179_435b

熟玩前來書辭。足見立志之篤憤悱之切。學問之道無他。惟當責志。苟能持此不弛。則雖愚必明。何患性 之魯鈍書之不博耶。况左右本性靜可學者耶。幸須十分加勉也。儀禮卽當奉還。而自木房督納故未果。想撤抄錄之功可恨。鍾城韓進士去冬有所問。而緣病今始答付。其問目及答草胎呈。覽後當卽還。而亦望批評也。

 

與涵兒 a_179_443d

聞汝舅子剛兄到邑云。然否。未知以何事來耶。或緣前日與人相詰之事耶。果爾則千不是萬不是。彼此曲直。雖非病蟄所可及聞。而白首尊高之年。豈是與人相較爭辨之時耶。其在私處。尙且不可。况質之官庭耶。雖得十勝。吾見其可羞而未見其爲快也。此兄以爲快乎。况聞官家以此爲不美之事。而諭以自平。此實可警可惕。而今反益激何耶。吾於此兄。素所敬畏。而頗有氣勝之病。故尋常奉規。今當氣衰之年。猶 且不免耶。程叔子誦母夫人之言曰患其不能屈。不患其不能伸。願此兄之患其不能屈也。千懇萬懇。汝須極力善諫。且以此紙奉煩。但相愛之心。極欲止之。故言不知擇。或反遭觸激耶。可呵。

 

*德村先生集

 

答醒齋書 丁丑 a_180_130c

伏自辛未之春。拜上復書之後。一不敢修記府之問。盖緣跧伏竆鄕。千里無便之故。而亦所以懼瀆尊之 咎。避援上之嫌。其瞻仰之私。則不以一日而忘也。前秊季冬。忽承仲冬二十一日所賜書。乃知閤下尙垂記憶。不以其淺陋無可取而遂棄之。拜領伏讀。感激難勝。而自顧愧赧。亦不可言。仍竊伏審秊來。疊遭喪慘。不任驚愕之至。信後歲換。伏惟卽日盛德有相。台候萬福。小生禍罰餘生。氣血凋瘁。疾病攻撓。無復有人樣。忽此千萬夢寐之外。猥被恩命。量才揣分。震惧跼蹐。不知所以措躳。伏自思念。早有無實之名。漸播於欲揚人之美者之口。而有不見其面者。過聽於道塗。遂疑其或有可取。以至於上誤朝聽。深恨當 初處身失宜之過。日夕內訟。疾病有加。其情其勢。誠可悶也。於是遂欲扶曳前進。以申區區分義。且使人人見其面目。聽其言議。昭然知其爲至愚極陋。庸虛無實之人。庶將來不復有如今日之過恩。使此身得免於大悔尤矣。行未百里。賤疾層加。僵臥道傍。不省人事。雖欲勉强自進。其勢誠不可得矣。其愧惧窘迫之狀。有不可以言語形容者。伏想閤下亦必憐其愚而悶其情也。區區去就。本不足仰煩尊聽。而以曾被眷遇不後於人。故忘其僭越。敢布其私。伏惟特賜諒察幸甚。行中乏紙。且緣病倦。縷縷從橫。不敬之罪。 幷乞財赦

 

上朴玄石書 甲戌 a_180_131d

得中頓首再拜言。得中愚陋薄劣。無所肖似。雖嘗讀古聖賢書。粗知吾人所當爲。不待外求。而資稟昏愚。又不能加千百之工。犬馬之齒。已至三十。而無少有得焉。則亦終無得焉已矣。雖然。受天地之性而甘心爲小人之歸。亦所不忍。且其慕德之性。出於秉彝之天。有不能自已者。故竊願一到大君子之門。得一言 之敎。庶幾有以少開其昏愚。而顧以如此薄陋之資。輕自進於門牆。其心有所不安者。故趑趄而不敢矣。乃者因西湖朴丈。伏聞不肖之名。已達於聽聞。至於辱有所問及。而其意若將引而誘之。噫。得中是何人。乃得此於先生長者之門也。驚悚惶感。不知所以措躳。雖然。以平日慕望之誠。而趑趄而不敢自進。而乃今先蒙記存而不棄焉。其心之欣悅感幸。宜如何。而抑亦因此而激發愚衷者多矣。以是輒欲不自疑外。拜掃門庭以遂宿願。而不幸有疾病之憂纏繞其身。使不得遽遂此計。則又爲之悵然以自恨。第伏念旣 蒙大君子不棄之恩。而以不能自進而遽已焉。則是長者固收之。而小子實自絶於長者。亦恐非事之所宜。故玆敢不避僭猥之嫌。謹奉咫尺之書。以煩隷人。而爲異日承敎之漸。且以自陳其區區之忱。伏惟先生寬其僭易而少垂鑑察。不勝幸甚。

 

答宋德翁 丙申 a_180_145b

承拜寵翰。謹審秋凉。靜味珍重。感豁慰幸。不可具言。弟夏間重感輪疾。繼之以中暑。至今餘症未除。食飮無味。寢睡不安。似緣年來傷於慘慽。榮衛不調。善受 外邪也。自憐而已。黨比之禍。固知將無所不至。而近日事則尤非人意慮所及。氣數推盪。莫之爲而爲。人爲萬物之靈。而亦不能自拔於氣數之外。不知自止。有若爭能。苟有至人從傍而見之。豈不以爲可哀也哉。承有卞誣之行。且令收送諸文字。固不妨相與傳閱。以詳事實。而元來鄙意。只欲吾輩諸君子各自尊其所聞。行其所知。庶幾相與守之。卒有立於後世。此乃所謂爲師門卞誣。至於一時爭詰。正所謂有言不信。尙口乃竆也。是以雖不敢沮人之爲。而亦不欲從而勸之。今若收送此箇文字。殊非區區本心所安。玆 不敢聞命。幸惟諒之如何。蓋士之讀書講學。理具吾心而道在天下。固不當去向朝廷之上。爭較得失。又况世短而道長。公論之定。直待百世。而時有汚隆。道無盈虧。一時紛紜。非惟不當較。亦不必較也。窃念吾師門兩世樹立。如日星之昭揭。非一時云云所可顯晦。直今所爭。只爲朝家處分之宜不宜爾。此則自有任格君心之責者。任論道經邦之責者。非韋布所可與知也。鄙見如此。而此中儕友鮮有領可。至有以情外之言相加。未知吾兄果能不爲之怪且笑耶。

德村先生集卷之七

 

答崔伯謙書 戊戌 a_180_155d

講服盛名。蓋已久矣。昔年。權友奉致盛說一篇於函丈。函丈令得中與之往復。以究其說。蓋欲因而觀得中見識之所到然後爲之折衷也。得中竊自幸其以平日慕仰之心。而得與之上下其論。又幸其釋疑辨惑之有地。遂承敎而不辭。執事者乃不以卑鄙。辱與 之諄諄。執事之意。亦欲因此而得長者一言之折衷也。夫以吾兩人相望於千里之外。而乃能神交心得。相與講說於長者之前。實亦稀世之事。先師每與得中說執事學識之高明。未嘗不亹亹也。得中窃擬早晩。得與執事者。聯袂摳衣於丈席之前。面承提誨於春風之座。以爲吾門下之榮矣。不圖乃者。天不佑斯文。先師奄棄後學。在得中山頹之慟。固無可言。而竊惟高懷亦不能無遺恨矣。玆承千里致書。慰諭懃懇。捧讀玩繹。仰認至意。尤爲之感慨傷悼。不能喩之於懷也。第其見諭於不佞者。稱道過重。令人縮恧而不敢 當耳。向者往復。至得中而止。猶是未决公案。久欲更陳瞽說。以祈斤誨。而草土餘喘。重遭夭慘。神思都喪。不能自力於文字。拔筆復止者數矣。今又方往桑榟之鄕。臨行怱怱。末由覼縷。略此以。兼申微忱。此後自權友家應有嗣音之便。謹當奉書以申前日之論。而又以平日疑義。續續奉質。願執事自今以後。捐去屑屑。洞然開示。以爲牖昏之地。千萬之望。

 

答李端徽書 甲辰 a_180_163b

邂逅一面之後。苦未有承晤之便。一心馳仰。時自憧憧。忽此承翰。謹審酷炎。啓處神相。殊切喜幸。示意謹 悉。而元來生於禮書。亦復全昧。國典所諭諸般理致。茫然無以分解。執書徊徨。不勝愧悚。第惟古者小大學之敎。凡民俊秀。皆得入焉。習六藝之文。講治平之道。則聖人設敎。固不以貴賤而設限而防之也。所謂禮不下庶人云者。非禁庶人使不得爲禮也。以其鄙且窶。勢不可責也。然而孟子曰。不得。不可以爲悅。無財。不可以爲悅。得之爲有財。古之人皆用之。其所謂得。卽禮之所許也。其所謂不得。卽禮之所不許也。禮有所許。有所不許者。由其有貴賤之分而爲隆殺之節也。天子七廟。而每一等漸殺以兩。至於士而祭 考妣。庶人則祭於寢。則下於此又一等。其禮可知也。以此參看。則聖人制禮之本旨。法外之微意。庶可以覰得也耶。至於庶人之稱謂。則本是大夫士之子弟未爵命者。而我國則雖未爵命。而旣是大夫士之子弟。則皆得以士自處。行士之禮焉。不可純以庶人論也。如何。

 

答李壽而 a_180_164c

春初奉別。忽忽如夢裏事。意外承拜寵翰。醒然如更接淸晤。况審此時旅况珍重。尤用慰豁。弟二月念後。還到茅亭。見過祥事。去月之初。得達陋捿耳。師門辨 誣。大明中天。羣妖屛跡。不惟使一時陰邪破膽慄魄。直將從來大是非定。作萬古不易之斷案。蓋陰之不能勝陽。邪之不能勝正。終歸於天定而不容已也。小人之假眞售僞於一時者。亦可以知所懼矣。縷縷見諭。仰感盛意。而竊歎夫左右者之不深惟事理之歸趣。而猥隨俗之毁譽也。夫所謂無辨云者。豈固無辨而已哉。誠以强聒不可入之言。以益其譊譊。不如默焉而自修。以守其不可沒之實。則始雖世短於一時。而終無柰道長於千載也。今雖無大君子大力量。不免落於第二義。而亦豈容隨人對掌。隨語對辨。以自 陷於鬬鬨之科也哉。近者崔君望之辨章。亦不可不謂之可以得已而不已者。頃者弟之自南鄕還。聞其佇待弟還頗切云。意謂當有因便往復。消詳之道矣。無何而聞其疏已上。想亦被諸賢催促。不及相待矣。甚可歎也。區區之意則以爲當今諸賢方銳意進說。必有能辨明之者。身遇之目睹之足矣。何必攘袂用力於其間而矜自我出乎。故抱拙守志。或祈因便得以裨補諸賢緖論之一二矣。不意當復用此爲譏議也。然竊觀諸賢之爲。自有此事以來凡幾月日。辨誣之言。不絶於口。而及其有一文字出。却又傍立視。 或以爲草草。或以爲未備。正所謂七秊之病。求三年之艾也。此由惟務譏切傍人。不肯各自盡誠。而於義理之合商量處。却無人細與講究。其所汲汲。只在於毁譽趨避之一途。反使人遲回却顧。疑於開口。其視吾師門一箇誠字法門。爲何如耶。良可慨也。所欲言者。不止於此。而旋恐傷煩而支。掛一漏萬。而此亦已不免傷於直矣。幸惟默諒。勿掛他眼也。不宣。

 

答尹大源 東洙 書 乙未 a_180_167a

意外承問。謹審日間啓處神相。感慰無以喩弟咳嗽。猶未快瘳。昨又吐血數口。神思索莫。今始似醒然耳。示意謹悉。而第念無論門生與儒林。誠欲擧事。必有倡而主之者。苟其倡而主之者。不鄙而見與之謀。則當爲之輸誠獻愚而不辭矣。儻又開示其命意而使之措辭。則亦不敢以辭拙而終辭矣。至於鄙見。元來果以此事爲不可少緩。則决不敢靠連多人。假辭他手爾。而今者之事。未知誰爲主張。而使弟爲誰人搆 草耶。鈍根固滯。終未知所以承敎之方。遷延却顧。以至於今。可歎可悶。第未知吾兄以此等是非。爲一時章疏之所可斷定者乎。而將來彼此層加。更迭無已。則未知末稍何者爲勝而何者爲負耶。今者大齡輩之所醜辱。固無復加矣。而言者出於口而無竆者也。吾兄不見懷川碣文時往復及所謂李同甫問答。愈出而愈險。愈往而愈深耶。若此中一疏。正觸其忌諱。則彼將鼓翼而起。掇拾餘論。靡有限極。殆張釋之所謂設有愚民取長陵一抔土。何以加其罪者也。當此之時。果有能討其罪而判其是非。如百世後公論之 定者耶。當此之時。爲世道之累者當如何。而果能一毫有補於公私耶。幸爲之長慮而深思之如何。盖世短而道長。非人爲所可促也。柰何柰何。平日此意思。恒在心曲。亦嘗開口於一二朋友而無人領可。未敢索言。今則實欲傾倒無餘。而病倦便忙。略擧梗槪。伏惟恕其戇率而察其衷曲。如何。

 

答尹大源書 a_180_171b

疏事今行之不當。誠如來諭。其預論未徹之權疏。尤是大段失體。只此道理事勢。便在目下分明。非隱奧而難知。而芝廬書則此外。又有終違先志之慮。若是而猶復問於方伯者何也。疏草則兄所搆及芝廬之本。皆於鄙意。未甚穩當。姑未知其使我爲之。當如何區畫。而大抵彼雖有無限節拍。此雖有前後諸疏。而 只是爲源流一事。旣爲一事而卞明。則雖使前後累疏。疏各異手。不可不立定大意以爲主幹。而其枝葉之隨節拍而有詳略者。亦不可不前後照管。如出一手。元來此事。自有正大道理明白事證。如靑天白日。此正是大意主幹。雖至於十疏而不可易者也。至於兪之初以爲小註始有兩祖之筆。而後又以爲假使呂東萊盡寫四書章句。獨不爲朱子書乎云云。及權之到今。創爲市南在林川。編集解之說。如此之類。直是遁辭之知所竆。小人之無忌憚也。只令明示大義而責其誣罔。因喝其不能供證。邦有常刑而已。决不 可自我憧憧。費力分疏。指定其集解之爲某說也。弟之頃搆疏草。乃是源流。進御之初。諸疏未上之時。最初發頭者。故先擧道理事證之大致。要以爲向後主幹之大指者也。芝廬之以爲條卞未備者。只爲坐在目今節拍盡出後看故也。然歷觀諸人之見。類多拖引枝葉上去。沈沒瑣細中。入於大意主幹。漸以歇後。窃見諸疏本。則爲芝廬發明甚力。幾乎不見源流本來事實。宜乎以弟之所作。爲條卞未備也。兄之呈芝廬書大義儘好。而其中說及弟處。於私議極未安。弟之本意。實欲避臨事主張之嫌。而及被李奎慶甫一言之後。尤不敢輕易開口。 須千萬俯諒。此後勿以此等說說及於他人也。此在弟非小可事爾。芝廬書還呈耳。

 

與尹士正書 a_180_182a

令胤之冠也。辱使之觀禮。仰感勤意。旣不敢辭矣。而第昨日之敎。有任,權兩友家冠禮並行之意。繼之副率丈見戲以僕僕爾亟拜。有若三家之禮。令一賓當之者然。當時酬酢。皆不免泛泛。歸而思之。事多碍掣。不得不更以仰稟。蓋任氏權氏之冠禮。行於尹氏之門。毋亦未安於禮意乎。而且其若欲一時幷行。則三姓一庭。三主一賓。迎送陞降。何以爲節。若欲逐旋各行。則各家送迎。各家行禮。非一賓之所可堪。非一日 之所可了也。未知意下何以爲定耶。望須明以示之。俾得奉以周旋如何。竊料盛意。欲取便於人事。而行事之際。似有多般難便之端。不妨預爲消詳。故敢此縷縷。不避煩溷。千萬諒之。

 

*陶谷集

 

與閔聖猷 鎭遠 a_181_512a

今日事尙何言哉。仰蒼之外。無可措舌。未知配所定於何地。而啓程亦在不日否。前秋星散之後。不無上游之計。雖事多緯繣。尙爾未果。擬於早晩。一者奉穩。今則已無可言矣。瞻望悵悒。尤無以爲懷。舟過之地。若在不遠。則竊欲進往路次。以承顔範。何以則可以預知耶。世故難期。此身亦未知漂落於何地。今番如或違迕。則前頭奉袂。尤渺然矣。其於下懷。當復如何。 臨書。第增神馳。

卽者以陵寢事。有卽速上來之命。史官跋來。驚愕曷已。未知執事將何以處之也。事屬重大。而小生則情迹比執事。尤極臬兀。晏然入城。大有傷於廉義。見今疾狀。尙在床蓐。亦無自力之勢。未知何以則可以合義耶。冷暖固應自量。而猝然撞着。莫省所處。玆敢奉稟。幸詳量敎示。

 

與趙國甫 觀彬 a_181_519b

向來事。涕淚之外。更何忍言。在塞上。聞有禍變。亟修書。送于京第。其已褫傳否。數三年來。塊伏荒徼。都廢外事。雖聞令遠投絶島。而亦未能致書。尙何言哉。天日重明。寃枉畢伸。恩旨之下。聞者莫不感聳。而兇賊尙未伏天誅。輿情憤鬱。想令心事尤當如何 耶。仰惟已離謫所。途間起居如何。令素羸弱多疾。向來所罹。尤非人理所堪。所處又是跕鳶之地。其被傷損。不言可想。親愛之憂念。何嘗少弛。此間萬死歸來。只欲一謝恩命。而因仍纏縳。拍拍難脫。俯仰人世。都無意緖。只自悶悒而已。奈何。

 

*希菴先生集

 

答李上舍 萬秀 書 a_182_403a

春寒。伏惟君實足下鼎䄄萬吉。前日惠書。盛言文墨事。抑揚上下。意欲援而內諸明道之域。微足下說僕以甚。僕何以得此。僕甞自以先相公之知僕勝。僕之自知。今足下又以先相公之敎敎之。僕何人。乃辱公兩世知遇哉。蒙示亭記。僕亦甞受先相公之託而未及效者也。今讀足下之文。辭旨兼美。盖盡之矣。僕之言可以已。夫平泉花石之戒。亦肯搆之一事。宜足下敬守而不敢忘也。至於白傅養竹之說則思其人而 愛其樹之意也。僕與有感焉。足下世執弓裘之業。方且肆力於左,馬,韓,蘓之間。欲以淹貫之功。加之擩染之素。誠如足下之云下筆沛然。復見古之人於今之世也。盛矣。何敢望。僕於斯藝。非哆然以自憙者也。不過以誰昔應擧之餘。遇娛樂則發之而已爾。遇悲憂則遣之而已爾。荒蕪亂雜。隨意而爲之。盖不知胡然而爲左。胡然而爲馬爲韓爲蘓也。曷敢今越而昔至。以誣知我者哉。君子論不朽。言與其一。僕至懵陋。亦竊悲平生無以自表見於後世者。是區區者文字。苟不得已也則不得已。豈敢以爲無益之空言而少之 哉。才不逮而病及之。自視缺然。誠愧足下責勉之厚意焉。叔季二兄。尋來會否。竢天氣稍煦。一進暢叙。不宣

 

答權進士 賝 書 a_182_403d

向承惠書及詩。備審治業山房。慰聳良深。三冬。古人之所爲足。今且薄南至矣。能無未卒之慮耶。來書辭旨勤懇。若有借聽於聾者。甚愧厚意。葛藟無當於山也。登泰華者援之。蒲筦無當於水也。杭溟浡者取之。賢將以我爲葛藟乎。其爲蒲筦乎。推此志也。以往賢之足。日以高。而吾自崖返矣。幸勉之。朱夫子有言。四十以前。尙要學人做文章。後來亦不暇及。此今僕方且爲四十以後人。尙奚暇焉。然望月菴是賢之匡山。鐵杵之戒。願與申之。林居歲暮。逃空而不聞人足音。悠悠之思。無以自聊。遣興之餘。有見念者。無惜投示。 萬萬患寒伏枕。不宣不宣。

 

答趙爾昌書 a_182_405a

期日之信。踰月而不見騐。詩翁酒所之談。特乘興而發。興盡而不存。固其所也。第不能不往來于方寸中。委書至始。審造物兒劇人祟於飰山之瘦。而非食言之肥也。旋已勿藥。驚慮之餘。繼之以欣聳也。來椷文氣勃勃。有推鋒陷堅之意。詩尤縱橫恣睢。目若無人。甚盛甚盛。不佞少不自量。略甞從事於小技。旣斥棄無所可用。窮山荒野。又無可以相酬酢者。焚棄筆硯 久矣。豈左右不知其如此。眞以爲可與言者。而不顧虗牝之擲金耶。昌黎,河東,廬陵,眉山之敎。俱非庸陋所敢聞。是何異於裂綺繡而被土木以爲之戱耶。捧讀未半。怖汗交流。况自數月來。伯㛐之病。輾轉沉篤。早莫奔走刀圭中。何暇念及於浩汗戈鋋之役哉。樓煩之手縮。而公孫之舌呿。愧矣愧矣。勝覽錄。甞置案右。反復披展。林霏壑翠。襲人襟袖。曼聲而詠。怳然若衆山皆響。今當奉還。不忍釋手。償城之不果而反璧之是惜。其愚之蔽。不足以絶人之纓矣。拙業未甞置藁。虗辱勤索。悚仄不安。徐竢憂患稍間。抖擻有得。謹 當托置郵而請正於詞盟。千萬恕察焉。

 

*昆侖集

 

答金參議 昌協○癸酉 a_183_196c

前歲伏蒙答書。推延其善。啓導其所不至。辭旨深厚周悉。類世俗還往者。不翅相萬。叩之以寂寥數語。應之以累百餘言。求之以文藝之末。引之以道學之高。 至謂不佞有可與適道之資。反己而責其實。誠無以辱君子之知者。此特執事愛材淑人之意。雖在愚陋蒙識。亦不輕棄而使卒有聞也。奉書申讀。欣愧悚悅。交積于心。累日不敢釋。書辭久宜復。冬春來。疾疢薦仍。不一日寧居。又苦信使無便。闊焉若遺忘。奄及周歲。不敏之罪。亦惟閤下恕之。不佞受性懶慢。體復多疾。平居動止。非重禮大賓。罕能莊敬自持。幼少時。亦嘗受經書讀習。芒芒焉都不知爲何言何事。益壯。又自喜爲詩。致心而求之者。亦且數年。雖於其至者。槩未知得也。然嗜好之深。一切脫去自不易。亦足爲志 道之累矣。比年溫閱舊所讀經傳。得以時時問難於家庭。於古聖賢立言敎人之旨。稍若有見。心中竊自興起。乃覺夫丈夫所志。不止乎文章事業之爲貴。然疾病之所攻蝕。汙染之所移奪。其所存者。蓋亦無幾矣。時於處靜。繩考其行事。輒復竊自嗟慨。及得所被書。旣自躍然喜。已又騂然愧。其所以喜者。以執事文章學業譽望隆大。四方才儁之士飾名行攻藝術。幸見知而不敢幾焉者相比也。今於不佞。旣可其文詞。又將進而登之。開聖賢之門而敺之。是其相取。夫豈苟然而已。其所以愧者。以執事之賢而辱相取之深。 而顧其所有空虗。惟是負見愛之意而傷鑑人之明。是恐是懼。然因是而振發奮厲。得以樹其志而恒其業。卒不爲鄙細人之歸焉。則亦閤下之賜大矣。敢不自勉。秋氣日高。伏惟體候萬福。不備再拜。

 

上徐判書 甲申 a_183_197c

日來寒凝。未審台體動定神衛。伏深瞻傃。盛製。今始璧完評品。固所不敢。而旣承前後勤敎。姑以蠡測妄 論之。其全體則樸素縕藉。宛有揖遜雍容之色。彼尖巧以爲工。叫噪以爲雄者。覩此當有愧色。嘗竊謂文章多象其人之德。今復驗矣。若就卷中諸作言之。律語。固多沉著可諷。而五七古絶句。恐尤善。如孝娥歌及箕灣諸絶。足稱家數。敢爲之屢歎。其間或似有一二瑕瑜。而譬之觸目琳琅。寶重之不暇。何容遽爾指議耶。若拳拳於道學風敎之興廢。切切於倫親孝慈之道。尤令人起敬。非敢諛也。乃公誦也。不備。

 

與南敎官 鶴鳴○癸未 a_183_200c

闊焉不嗣音。瞻懸則深矣。卽日老炎。侍歡啓處。伏惟萬安。區區又不任馳仰。今夏。賤疾尤劇。長日昏墊。不克自振。書候之闕然。蓋亦由此。壯年羸病如此。些些志業。亦將一任放廢。化兒之劇人有是夫。自憐而已。我東事蹟。汔無編成一家言。良足慨然。爲今急務。無 如網羅放逸。而私家瑣力。此亦有未易辦者。且如侍生。謏問陋識。亦不知某所有某書某人著某說。今雖欲廣加求輯。殆近於無星之秤。顧今世博雅多聞。不得不以此事推袁矣。今宜另取一小冊。列作長目。備錄書編名色。逐注某人所著。藏在某所。繕書二通。一置座側。一投侍生。所以爲分力訪問之地。未知如何如何。曾見座下固有草件。而雜瑣草暗。不堪尋見。幸復忘勞。稍加釐正。傳寫一本。速便下投也。聞有便忙寫。不備。

 

答李國彦 乙未 a_183_205d

瞻嚮政勤。妹行。得承台翰。槩審霜寒政履萬相。慰復何言。敎意並悉。船頭之役。似係緊要。且是前人已就之緖。固宜綸以終之。大同减半。人或譏以要譽。而弟嘗謂違道干譽。經訓所戒。而剋用寬民。自是州家仁政。又爲及民之實惠。何可目爲要譽。但省此心之無所挾已耳。然恐沁都又起鐵碑。與唐城屹相望耳。好呵。壯旅事。旣得廟堂頷可。又何商焉。其已狀請耶。此呈文字。文成已久。今始寫去。此任。不必有送行序文。而北漢事。所嘗慨然。特於此發之焉。覽完藏弆宜矣。姑謝不宣。

 

與朴喬伯 泰漢○丙子 a_183_206b

前書縷敎。莊讀沉思。實有大警砭大開發者。階庭云云。尤覺親切懇至。還考日用所行。瞿焉有失疎頑之得。此藥石之不翅。如得因是而自艾焉。則亦執事之大賜也。敢不感佩。然鄙書所仰勉者。亦有說焉。濂翁所云尋思仲尼顔淵樂處一句話。實爲千古儒門頓悟之方。而竊觀近世君子之有志者。必於小學家禮等書。率先著力。以致拘謹牽繞之已多。而若所謂昭曠之原。涵泳之味。脫然可喜處。則反或疎焉。似乎體用本末之序。不免逕庭。心嘗訝之。及讀論語中庸。於 心隱然若有可樂。仍竊謂古人所云孔顔樂處。莫是從此中覓出來否。欲以質之有道。而此旣放廢荒倒。卒無所事。此㨾說話。有不敢輕有提論。又不可人人而可質。故遂置之不可知之地矣。前承方閱小學書。故輒妄有云。其意蓋曰如我之自棄者。則無所論也。如執事之志趣已定者。不必徒習乎節文事爲上文字云爾。夫豈敢以初學之書而少之哉。今如姑就鄙說。去其短而善用之。則似未必不爲他山之石。如何如何。此去便作經年契闊。而旣不可躬叙。略付數字。病裏强草。手戰呻憊。止此不宣。

 

與宋子和 戊子 a_183_210b

別時不躬送。耿悵至今未釋。東出多時。想今已離東州庭下。征馬北首耶。山川搖落。風雪凄然。遠游之懷。想益無聊。然出身立朝。夷險固居一半。藉令居言職。抗直辭於危難之際而遷謫關塞。亦吾人之茶飯耳。况今行色不比遷謫。而歸期亦在吾操縱者耶。想惟犂然於此言也。惟是微渦之戒。故難謹守。國彦之北也。弟於餞席。戱題一絶以贈曰。遠客心腸易變移。看看嫫母捴西施。須從載筆堂中夜。三復梅谿舘裏詩。此實際語也。梅谿詩。卽朱晦翁虎尾春氷寄一生。幾 人到此誤平生兩絶也。今復擧似。吾兄可試驗之於閑時也。別語。因病劣未能副急。今始構拙追寄。行中新作。想必盈篋。幸命侍史。另錄十數篇。慰此病惛牢愁。甚望甚望。不宣。

 

與宋子和 庚寅 a_183_210c

聞湖嶺儒生。又有疏陳事。而喉司將陳啓捧入。陳啓之辭。如能正言竭論。因請罪罰。則雖捧入亦可。而此厥不能辦。則决不宜捧入。捧入後事有許多不好故也。蓋此事。今則尤不可撓奪。爲吾儕輩者。惟當毅然自守。不爲衆論紛嘵所動。方可有辭於後。雖以利鈍 言之。亦未必有害。就令有目前些少之害。亦爲善敗。事理較然。更無可疑。此事。於朝家關係。固不少。於士流措處之得失。所關亦大。不可恝然越視也。昨朝逢君集。有所說及。計已轉詳之也。在三司者。不可無一言。苟能善其說辭。明白開陳。贊揚謙沖之盛德。可以有辭來世。度越百王。直斥迭起者妄相臆測之情。則聖意宜無不開納者。若果開納。則非但嘵訛者自定。希倖者息望。抑可以尊朝廷於日月之明。置士流於淸明之地。如其不賜嘉賞。則亦可决國論之紛紜。明士流之心迹。然亦似無此慮。兄意以爲如何。且仲約 疏。勁切有餘而懇欵不足。觸咈固不淺。三司不可無一疏繼陳。贊以來諫容直之盛美。而仍致責勉之意。如完平陽坡之辭說。龍洲潛窩故事。亦不妨入於行語之間。如何如何。此兩事。正好作一好題。而此非吾人則莫可。如以吾意爲可者。卽須運意起草。隨成投示。亦議於始年諸友。不多日內。辦得甚當。機不可失也。勉旃勉旃。不宣。

 

答趙叔章 文命○戊戌 a_183_215a

卽日炎歊。下車政履。伏惟珍相。臨陂之去治所。當不能百里。大夫人光膺兩邑之養。板輿還往。有耀觀瞻。 玆實聖恩之所曁。不知何修而報此光寵耶。朘己以肥民。綜簿書以馭吏。以樹佳績。以副分憂之寄。斯固爲目前酬塞之圖。然愚敢曰此猶未也。何者。侍從之臣。與國爲體。雖一行作吏。身滯縣邑。而其心未嘗不在省闥之間也。如吾足下。資地標望。又別於餘人。去經帷銓席。特寸地耳。及此朱墨餘閒。益恢雅志。益懋遠業。究經史以需顧問之益。精學識以定臧否之極。俾他日謀王體斷國論之際。沛乎有裕而允於衆聽。有以厭服乎見慕者之望而無敢指議。則於是而朝議始有所匡維。國人始有所瞻嚮。而雖進而當樞 筦之要。居鼎鉉之重。亦以是爲緣督之經矣。此恐爲報稱主恩之基本。不知高明亦嘗存及否乎。朱子嘗擧將此身心奉塵刹。如是名爲報佛恩。以勉學者。因今日光寵之奕然。益自强於志業。正符於身心塵刹之義諦。如何如何。贐章。蒙此辱索。惠帖傳落山扉。慰荷交並。不容言。顧免喪來。苦痰眩。往往而劇。於詩不曾試筆。今不能副急。華牋輒敢還納。而愛望之深。略布區區於復書。以寓贈言之義。想在善恕而俯採也。公餘想多新作。幸乞投示。慰此愁寂。開此昏墊。毋恡毋恡。此如貧戶未償富家之逋債而又貸子錢者。 自愧自笑。不宣。

昆侖集卷之十一

 

答高象卿 癸酉 a_183_218a

僕與沈思仲善。往年。思仲自謫還。爲僕言南中人物。首先數足下。旣又示其詩卷。足下詩亦在卷中。思仲於人少所可。見人詩文。不深合其意。不肯妄相稱道。獨於足下。旣可其人。又采其詩。僕於是心知足下而慕與之遊矣。前歲。思仲在加林。有書云足下新起亭子。欲得僕詩而揭諸壁。僕自惟於足下。雖相知之深而相慕之誠也。進無一日杯酒之雅。退無尺書安否之分。而今乃因人一言。率然投詩於千里之外。惟足 下亦將以僕何如哉。以是不敢承命。然益知足下好士而有文。眞可與從遊者。益信思仲於人不徒交也。又自幸不見鄙棄於足下。庶幾早晩一得當於尊俎之間也。乃今忽蒙貶翰。責以同儕之道。申以祖先之契。命辭深致意勤。僕雖固昧。寧不知感。然推奬之辭。或過其情。豈足下苟相爲悅者。此殆朋友之過言而足下傾聽不擇焉耳。古人固有不一相見而號稱神交者。亦有不知其名氏而遙爲贈言者。此可見聲氣之感。不在乎言面之間也。近世君子。動以苛禮相拘畏。惟懼人怪笑。雖有願爲之執鞭者。苟無雅素爾。則 默默然不敢出一言布情素。僕嘗病之。今足下獨脫焉不泥於流俗。輒屈盈尺之紙於所不識何狀者。顧僕所有。誠無以當足下之求耳。若足下交際之禮。契許之義。實無愧於古人。抑可以羞庸衆齷齪者之顔而使懦夫氣立也。僕雖欲膠舌閉口。終無一言。庸詎得乎。聊感足下之風。輒復盡言及此。亭詠。不敢終逆盛指。謹此錄奉。荒拙無可比。甚負勤勤累敎意。適增歎愧。不宣。

 

答朱定叔 丙子 a_183_218c

月前得足下所惠詩若文。諷翫日數周。不能去手。宜 以一書仰謝相與之意。而在公少暇豫。迄無往復。計足下懣然遲遲也。盛作。看繹之久。益見其標格之高。結撰之妙。詩固無論。至於文。尤覺體裁氣力之大備。姑舍嗣後精進之無方。卽据今所成就。已能桀然如此。所怪。足下齡甚少。又所處則荒遐之下邑也。師友磨礲之益。耳目濡染之富。當亦不比以南。而廼其詞學之美。獨超詣如爾。此固足下得之天賦者。加人累等。而探討之勤。閱覽之博。抑在不可誣也。顧甚蒙陋。雖非知足下者。其所以讚歎欽悅。夫何淺淺哉。獨其中稱道僕者。大過情實。類非庸庸者所可聞。赧然適 自愧恧。不敢以得之於高明爲幸也。况有求益叩問之旨。有若後學之爲恭者。則吾何敢當是。抑見足下以能問不能之盛已矣。所望。毋以少成爲足。毋以爵祿爲奪。勉勉焉惟恐不及於古人。樹壹定之趣而蓄富有之業。旣自卓然而有立。餘爲見愛者嘉告焉。則僕將垂拱蒙成而受賜多矣。足下儻以斯言爲可也。旅食日久。興寢自愛。不宣。

 

答李益之 庚辰 a_183_222a

前日人還。得惠復書。雖是寂寥數語。然於筆畫點注之間。亦得以仿想儀形。信乎渴者之易爲飮也。卽者。又忽辱書。此係匪望所得。傾慰不翅倍百。然書末所 謂爲文甚難與决知文章與時高下之云。微有自畫之意。無乃不可乎。嘗謂文章與時高下。不知道者之言也。夫文章之理。出乎天。而天無古今之異。則文章之理。亦古今同也。文章之機。在人心所感。而人心無古今之異。則文章之機。亦古今同也。天地萬物人事之變化。所以爲文章之實者。雖得失治亂不一。其名目節度則大同。至於所使文字之乎者也之屬。又無變於古者。由是言之。今文之不及古文。固將歸罪於氣數而莫容人力耶。抑人之不肯悉心求之之過歟。明者必能辨之矣。高明又以蘇氏之於班,馬,揚,韓。卑 下爲甚。此又不可。夫文章之用。有三。有談理者。有記事者。有論事者。班,馬長於記事。揚,韓長於談理。蘇氏長於論事。雖體裁模範不類。因其所長而各臻於妙則同。何可遽斷爲卑下耶。吾子旣於蘇氏。有望洋之歎。而推以擬之於班,馬諸家。又見其高古博大有過於蘇氏。便心喪膽落。退然自小。而曾不明乎大道之原。宜其患魚魯之亦難辨也。夫見難則氣沮。天下事無可爲。願明者因鄙言而深求之。不宣。

 

答李益之 a_183_223b

前月兩度手帖。得之數日間。披展開豁。不覺關嶺千重之阻隔也。但承令從終不起疾。曩固慮其難已。今得凶問於絶塞之外。驚悼一倍。况聞其慈闈病患。又甚危篤。馳慮可言。人生稍壯。卽有喪病事故之纏繞。擺脫不得。古人所云惜分陰等語。凡爲此也。但存得此志。念念不放下。則雖事故繁委之中。自當有進勉 之。此身以十年病骨。衝過六鎭風雪而能無大疾。此已怪事。他尙何說。惟是望雲懷緖。逢辰益苦。但吟老杜孤城此日腸堪斷。愁對寒雲雪滿山之句而已。詩律。今復寫去。來書疵砭。恐是切中語。蓋官行。異散誕之遊。且有檢田等事。係心撩眼。何能刻意沉思爲哉。然如城津等作。不至太俗。如何如何。抵夏弟書。可互觀而相發也。此間有學子數人。與論經史。不至面牆。以是深自消遣。不至用女樂寓懷。獨恨意中人不可同此席也。多少不具。

 

答朴質甫 光秀○戊戌 a_183_227b

山扉日午不開。忽驚剝啄聲。華翰帶得新詩入手。如獲明珠。數回玩詠。淸風欲生衣袖間。三伏炎蒸。頓覺煩襟豁然。吾人之爲惠多矣。亟欲拚和。而鉛槧之廢積年。近又被二竪兒所困。詩興也沒。容俟稍有惺蘇。當有以奉報耳。來詩。淸英圓鬯。不見有疵瑕。斤正則吾豈敢。惟願勿以不亟和呈爲憾。續惠新作。開此昏愗。則患心眚者。足當一貼醒神散。願幸毋忽。此正類窶人不償前逋。而又索子錢於富戶者。一慚一笑。想恕之也。此中三章。答旨隆摯。又加於前。而病莫之承 命。才送四疏于縣道。惟有日夕悚蹙耳。姑謝不宣

 

答申生宗夏 辛卯 a_183_228c

蒙示責諭良勤。甚幸甚幸。向者揭示場屋。蓋愍時文之偸弊。欲有以稍正之耳。若見捷者句語之尖巧。固心所不取。聊就其所長而奬與之。前後似此句語之 批點甚多。奚特秋忽春之爲怪耶。夫以歐公之文章重望。專爲知貢擧者有年。而猶不克亟變文風。嗷嗷者四起。至被擁馬而敺罵。必磨以歲月。顯行絀陟。然後稍變之要。非朝令而夕改也。如我之瑣力旅進。而何敢遽望其矯俗耶。况近來才子稍出頭角者。皆以奇巧爲勝。求其和平醇鬯而善爲之。殆無一篇可取。苟以奇巧見絀。則將無以塡榜額。吾獨且奈何哉。使有典實完好。如春燕巢林木。淸新圓妙。如放白鷴而見屈者。則吾當服罪之不暇。試摘示之。如吾足下。但當益孜孜所業。篇體之締構闔闢。句法之鼓鑄洗削。 無所不用力而期造成章之境。則若所謂典實圓妙者。在其中矣。亦當一戰而雄鳴。毋徒取一時被選者瑕釁而遽加訾貶已也。屬有病故。今始奉報。不宣。

 

上家大人 a_183_233b

稍霽令人蘇快。伏惟體候萬安。文書覽悉還上。細討則固不無疵漏之可言者。以大體言之。極不當極不當。所處職責。要在格君得人救民。此三者。固有未易言者。而所自期願。則亦當在此。雖三者之外。如疏狀覆啓之當頭者。錢穀甲兵刑獄之緊重者。亦在隨到審處。外是而爲相業。終是末務。易招有識之譏。凡此 數事。固多謬例。改之。不見其有補於國勢。不改。不見其有損於民事。而黽勉就仕於加額之際。首先以此政。豈不缺然於四方之望耶。其不必改不宜改者。非但如此。抑有不可改者。我朝儀章及文簿。儘太繁絮。而亦自曲有意義。類非一時意見所可輕變也。以故閱累十葉祖宗。過三百餘年紀。而持循至今。了無妨朝政損主德之害。何可遽自刪减變改乎。其於道理。旣甚未安。非惟道理如此。以利害言之。此擧若果稟成。則紛更祖宗約束之議。必朋起而交攻之。理勢灼然。坐可卜矣。事若關係宗社安危。生民休 戚。進退大節。則雖禍福。有不當論。因此不必爲不當爲之零瑣事。坐陷變祖典之罪。豈不可笑乎。且假令必當爲之事。各自有該掌。如傳旨省减。一承旨足以稟改。望單子省减。一銓堂足以稟改。又何代斲越俎。以宰輔之重而降行該司之職乎。其中如末段兩條。誠亦允當。而要非今日所當爲。萬乞必寢無疑。如何如何。目今時象國勢。人心世道。實到千尺竿頭。而念今所處崇極。百責攸萃。實有凜然之憂。繼今朝暮深念幸加之。於向所云三者及錢穀等事。量時宜順人情而審處之。爲今計策。爲今道理。無以易此。如何 如何。

 

上家大人 己丑 a_183_235c

今段去就。昨書中所云痛理會者。追當面稟。而今日事勢。固似不免一出。然必也待得萬不獲已。轉動不得之境。方議勉起。如是而後。方可有辭於識者。此則只就外面言之。以道理亦然。至所謂痛理會者。又有大焉。且鄒聖之進銳退速。宋帝之推擠不去居崇位者。不可不參前倚衡也。靜念今日所處。默思盈虗消 息之常理。不覺凜然。豈嘗見日恒中而月長滿乎。而今祿位權寵之盛。不亦可畏之甚乎。頃者。與晦隱禪樓夜話時。晦云爲宰輔者。有大戒。人非聖賢。常賴匡拂規益。得無大過。而我朝爲宰輔者。全無此道。逐日所相對。皆是諛言。德義安從而進益乎。且有一事。自朝至夜之及門者。無非有求於我。或以財利。或以官爵。或以請託。或以納交藉重。或以衒能拔身。凡若此類。皆無毫分裨益於國家之事。宰相之德。適足以貽累招謗。所謂累與謗之目。則或爲循情。或爲營私。或爲鬻權。或爲不能守法。或爲誤用非人。雖不能一切 謝客。必須深知似此情狀。然後自身方免大敗。此說近於太薄。而說得痛快。切中事情。儘有深味。蓋其身親經歷。正所謂老婆心切。於我家。尤爲頂門之鍼。於鉽獄後。尤爲後來之轍。如何如何。

 

答內弟載大 庚辰 a_183_240c

懷思歲暮益切。人至得前月手書。具審起居狀。且云來處燕超齋多時。開慰懸想之外。喜若此身之在家也。想衰慈病妹。賴以破顔。此中憂係。可祛七八。昨得國彦書。亦云載大來護病嫂。而又能曉解醫理。不减 兄在第日。此其意亦與我同。而但長桑之術。僅解其名目。而便使人稱道。此正犯莊生知者不言之戒耶。來紙縷縷。太半在色之戒。而廼以蘇子卿,胡伯衡所未能者責人。無亦太苛耶。特爲見愛之深。故其言及此。敢學趙孟請受隰桑之卒章。此來新得許多名稱。何者。性寬緩。不用刑杖。下人有犯。無何問。則謂我爲生佛。與學子數人。日講說經子名理。或有可聽者。則謂我爲大儒。潛居靜室。夜籟閴然。世間一切緣慮。消斷欲盡。不言不笑。默然相對。則如草山居士。倚竹筇穿麻鞋。登歷海望臺金剛窟之間。則如游山客。遇景 吟哦。乘興揮洒。巧拙不論。下筆十數篇。則如詩客。服天翼。腰弓刀。冠揷羽手金鞭。論兵於幕府之中。則如武將。束團領從吏胥。持繩尺。出入田畆。課核虗實。則如勸農官。所少者。獨無風流薄倖之名耳。此非能修心性有操執也。特以病憊羸瘁。力有未暇。正所謂不能也。非不爲也。然而或者乃以有定力稱賢。見黃門稱貞者。不亦可笑耶。然情塵易染。來日尙多。淮橘之不化爲枳。安能自保耶。至於詩律之評砭。正似中窾。然此嘗謂後世學古而才高者。爲獻吉之褊裨。才下者。爲君平之鴈行。丈夫寧能役肝脾敝口吻。成就得 獻吉褊裨輩事業歟。以故寧欲隨意寫出。興到不刪。而就加矜頓。略存隄防。差爲自家善刀已。如何如何。窮陰遄邁。惟志學加勉。不具。

 

答從姪守範 庚寅 a_183_243b

雪色滿山。官齋獨卧。絶憶前冬漢山之觴詠。書及此際。慰復何言。所示悉之。非但鶴谷故事。完平亦云士 所當爲。豈止關西伯耶。士流傳以爲美談。然傳曰執事敬。雖少輩讀書習字灑掃應對。猶當兢兢不敢忽。况受芻牧之寄。有官守之責者。其可不自盡吾心耶。况人之規模才具。有萬不同耶。吾在廣府日。口占兩句題壁曰。事無非學。才出於誠。立心要公平。臨事勿放過。事無非學。卽朱夫子語。才出於誠。則遲川公所以語石室翁者。要公平。謂毋近名干譽也。勿放過。蓋爲官長者許多疎失。皆出於放過二字故也。但此邑。大異於廣府。日事鞭扑。何有於治聲哉。姑復不具。

 

*杞園集

 

上農巖 a_184_086b

伏惟窮寒。道軆增福。起居沖寧。仰慕且慰。小生依保靜居。無他外撓。而讀書功課。猶未能十分勤篤。此則 只可責志。奈何。日者論語問目。伏蒙批諭諸條。謹已釋然矣。但其中博約道體兩段。猶復有商量處。盖專以約禮。爲行赴家食求飽。則博文似爲分外工夫。故鄙說云然。而更反復詳其文意。則盖其博古今通事變之語。全不關於赴家求飽。而所謂約禮。亦不過導其所聞。行其所知而已。則其所博者。亦未甞不包括於其中也。旣知此意。則博文之在分外。不必爲疑。而赴家求飽。則終不如就身已踐履上看之爲有味也。頃以此義。質三淵道丈。則其意盖如此。而鄙意亦然。未知果何如也。至於與道爲軆與道爲形軆之意。非 不知其順且好。但天地萬物之所以如此流行不息者。以其道爲之軆也。如此看。似尤爲有味。而與道爲軆之文。則作以道爲軆之意看。亦爲不通。故先生之旨。旣不敢硬信。鄙說亦不敢質言。固未知所决。尤望快賜明誨。以破迷惑。千萬幸甚。

 

上三淵 a_184_090a

獻歲發春。一味阻音。瞻慕日勤。伏惟春寒。道軆動止益膺休吉。馳賀悠悠。令從姪逸謙之喪。慘慘何忍言。渠維癈疾。志則不常。良可悼惜。而谷雲先生血孫。無復存者。仁人君子。何負於天。而偏酷乃爾。尤極傷痛。有鳳侍奉粗安。喜惧冞深。一身孱疾。更無可言。人生五十。倐焉而至。衰與年侵。理之常也。何足愁歎。只是根本如許。區區學業。無復進步之望。不能無慨然耳。 猶未忘情。若將有爲。益見其不自量。而亦豈非秉彛之不容已者耶。昨年讀易。未滿十卦。而輒復茫然。誠亦無益。今欲先誦乾坤兩卦及繫辭。以求易之大軆綱領。其餘諸卦。隨分看讀。以爲考閱象占之地。未知畢竟得有所濟否。但於此未必得力。而四子親切工夫。未免擔閣。是爲可悶耳。敢問先生冬間復作何工夫。日新自得之妙。雖未易得聞。閑中或有所論著。則䂓模梗槩。或蒙諭及否。昔伊川自言四十以前讀誦。五十以前硏究其義。六十以前。反復紬繹。六十以後。著書。雖不敢謂先生造道。與昔賢何如。而一生遯跡 山林。潛心經籍。讀誦已富矣。硏究已精矣。反復紬繹。亦已熟矣。著書立言。又烏可已乎。此箇道理。雖經朱夫子及我東諸賢。發明殆盡。然天下之義理無窮。豈無餘蘊又有待於後人者乎。及其發揮出來。又各是一般道理。所以不可無也。目今世道至此。斯文一脉。不絶如縷。先生無意於此則已。苟欲爲之。恐不宜因循失却時月也。偶有所感。縱言及此。幸恕其狂僭。如何。

 

上三淵 a_184_091a

頃日侍者之出臨楊山也。適因兒病危劇。末由出拜。亦不克書候。必因誠仲。聞此事狀。而此心悵結。何可勝道。還山之後。正當溽暑。伏惟味道有相。起居益淸安矣。圃陰祥事奄過。伏想一慟以歸。更何以爲心。傷哉傷哉。有鳳杜門無它。粗保親側。餘外何言。積年紛閙之餘。得此閑寂。向來橫逆。未必非玉成地。而終是 志不篤氣不强。加以荒癈已久。而衰邁又及。雖欲勉焉自力。偸墮間斷。不成頭緖。却顧數月功課。亦不能看一卷書。首尾透徹。尙何望有新得而進於道乎。時與誠仲,明仲輩。講中庸疑義。得聞緖言之一二。良窃自幸。二君疑難甚詳。益覺從前放過處甚多。因此思索開發頗深。而亦不得源源相聚。大抵師友之助絶無。難乎其進矣。向與李仲謙論人物之性。往復至五六而終不合。其中一紙。曾爲誠仲轉稟。伏得批示。畧識尊旨。而彼此前後所論。不可不倂入明眼。以裁得失。伏乞就冊面。隨手點抹以敎也。未發說。係是新論。 而自家亦未敢自信。姑不究論。而其大意則可見。亦望明白回敎如何。

 

答李仲謙 a_184_112a

頃承惠覆。披慰良深。而所投長幅。非造次可復。只以口語附答。厥後連有事冗。汔未奉報。訟歎不已。大抵今日所爭。是性命極致。非吾輩所可容易論斷。而旣已發短。不可不究竟。至於前書。幾乎傾倒無餘。而亦非妄意杜撰。實本朱子之旨而推演之。不謂其又不合如此。今雖更辨。諒無出於前說之外者。恐無益於事。而徒費無限葛藤。不如姑除之爲得。敢請高明且 置許多辨論。更取太極啚解,大全論性諸條及栗谷理通氣局等說。虗心玩味。反覆參驗。以求理之本軆。則或有以知愚言之不妄矣。至於書末云云。尤不勝瞿然。弟雖愚昧。豈不知篤信師說。但此條所論。與朱子說。微有不同。故不敢信其必然耳。在今日。形諸文字。辨其異同。窃有所未安。亦在他日。執卷面商而已。盖此等義理。非一蹴可到。亦非片言可决。要在積久潛然。渙然相信可也。無以此事之不合而或怠於辨論。凡有所得所疑。乞垂諭及。俾資警誨。區區之望也。

 

答金誠仲 a_184_127c

卽拜哀札。審數日雨陰。哀候支安。仰慰。弟齋居無事。書史頗有課。而近有眼病。未免擔閣。在京時。每患事故紛冗。得靜則疾病又隨而作苦。如此度日。恐未有十分精進之時。憂歎奈何。詢及或問疑義。固未易知。而然其大意。則不過極其大小而言。以見此理之無物不在。無時不然耳。盖天地至大。一塵至微。而理未甞或外焉。古今至久。一息至蹔。而理未甞或遺焉。擧此而包之。凡天下之物。遠近淺深。微顯巨細。莫非此理之所存。可知矣。子思所謂語大。天下莫能載焉。語小。天下莫能破焉。亦此意也。且以理之本体觀之。則在 天地者不爲多。在一塵者不爲少。在古今也不爲餘。在一息也不爲欠。各具渾然一太極而已。姑以此推尋其名義。可也。言之雖易。而知之實難。惟在積久潛玩實体而自得之。如何如何。

 

答申用賓 a_184_139a

早承惠札。慰瀉如拜。論性說。自是精微之極致。安保其無差精思。示敎爲望。朱子所謂二氣交運而生者。指造化生物處言之。以見氣質之性之所從來耳。於此論尤無所當矣。卽其發見而言之云者。性本無形可見。故聖賢論性。不過就其發處驗得。如因四端而知有仁義禮智也。非謂必就已發氣質邊說也。鄙說所引程張朱子說。皆是就全体上渾淪說。初無未發 已發之分者也。如何如何。夢感之理。大抵此感彼應。謂之相感。恐亦無妨。鄙所說兆朕云者。自家雖未覺得。而微茫中已萌此事之念。故忽然感得夢云耳。初非謂吉凶禍福先見之兆也。別紙中。分別有思無思。有驗無驗。儘有條理。而初頭立文。頗有未瑩處。幸更脩潤似好

 

*北軒居士集

 

答鄭子文書 a_185_229a

僕與兄。有葭莩之誼。一面之舊耳。如僕憂愁故思舊。困厄故懷人。其懸懸於兄。固也。兄乃百里專使。枉以華札。副以珍茶。卽其所施。不啻加於僕之於兄者。盖以憫僕之憂愁困厄而然。此仁人之用心也。然豈惟此哉。始相見時。兄旣誤有所問。僕又妄爲之陳其所知。非直接言貌叙寒暄而已。至今所以不能相忘者歟。雖然。僕竊愧其嘗强所不知以爲知者久矣。兄今 又盛稱引。謂將秣駒遠來。以徵僕南海時所得。殆若以僕爲駕風雲鞭蛟龍。周遊忽荒之區。歷覽玄妙之境。仰而摘千年一熟之桃。大如瓜之棗。與凡靈藥之類。俯而拾夜光之璧。明月之珠。璀璨磊落之寶物。充之箱篋。待兄之來。出而羅列於前。以聽其所擇焉。而其實僕無是矣。前旣强其不知。今何敢以無爲有而重其妄耶。抑僕以兄之問僕者。還問於兄。以所徵者徵之。然後其必有所得矣。諭以切磋加勉於苦心拂慮中。誠感誠喜。惟此爲僕所願聞。而兄之見施。其亦不誤矣。日暖當掃榻而候。來人促答。千萬不盡。

 

*克齋先生文集

 

與權荷塘 斗寅○癸巳 a_185_349d

益愰再拜。年前一書之後。歲月逝矣。而不能復致候問。逋慢之懼。蓋不自勝。伏惟履玆暄煦。尊體萬福。益 愰素多疾病。近日又苦股腫。杜門憂悴。無足仰喩。兩先生徽音。頃歲臨顧之日。偶塵淸鑑。又承復見之敎矣。其後久已淨寫。而區區謬編。不欲遠致左右。顧旣辱盛敎。且以就正爲幸。故今玆寄呈。而其中委折。又須報知。蓋雲谷徽音者。李龜巖所編。而退溪李先生所謂辭旨理趣俱同。每一諷詠。令人有遯世棲雲。抱道長終之意者也。但其原本雲谷二十六詠之末。有宿休庵一律。武夷雜詠之末。有洞天一絶。蓋當時板本有空處。故先生囑龜巖。使之塡刻耳。本非可以贅入于此。故傳錄之際。絀此二絶。而取武夷七詠。增錄 于雜詠之前。又取李先生所次九曲詩。附著于櫂歌之後。不免少有異同。此乃益愰之所僭爲也。陶山徽音者。卽益愰所編。而附以註脚。益知僭率。其間必有謬說處。亦必有發明不到處。伏乞痛與勘訂。明以見敎。且有言陶山十二曲。佳則佳矣。雜以方言。俗而不雅。不必並取於此者。此意何如。倂賜誨諭。幸甚。抑此本不足以廣人耳目。只於一覽之餘。就其卷末空紙處。或惠以小跋。使爲家庭間子姪之玩。不勝祈懇之至。餘祝對時萬福。氣候康勝。

 

答權荷塘 a_185_350d

李靜存行蹟。曾知其槩。今蒙詳示幸甚。許,魏詔使時答問。亦曾因溪上得見。然內篇註。不是小箇。文字意必刊傳。而不可得見。殊覺爲恨耳。陶山徽音。當初鄙意註語。不必太煩。故只得略說。然如古人出處之類。初學難曉處。或可添入一二否。和秋懷詩。針心無寸鐵一句。似用盧仝月蝕詩語。故註中引之。然盧詩但言可刳蝦蟇腸。而不言針心。此爲可疑。寸鐵針心之語。其或別有出處否。示諭幸甚。

 

答權蒼雪 a_185_353c

益愰伏蒙不鄙。再辱與之往復。意益勤而辭益厚。此雖在素識而不曾得者。今忽得之於下執事。仰欽德 義。感歎交摯。人還不告致闕奉報。俟罪俟罪。卽日老炎歊赩。伏惟調養有方。尊體平復。言行錄得聞其規模之槩。幸甚幸甚。嘗謂吾東方人物力量。不及中州。雖以陶山徒弟之衆。傳錄師說。不可多得。則鶴峯艮齋二錄。亦可貴重。但曾見艮齋錄。往往似有不滿人意處。竊想編摩之際。當略加刪潤。而亦不宜太沒其舊也。書成早晩與聞。賤分之幸也。諸賢言行裒錄非易事。果如所諭。只如盛編諸子錄。亦甚爲幸。願亟就之。以惠後生何如。辱詢洛中諸公行蹟。蓄書不多。亦無所考。聞李參奉澤,李都事栻。皆以文學。名於畿湖 間。執事或當相識。曾以此爲囑否。陶山故事。難用武夷志例。亦如所喩。柰何。小編徽音。無足稱推借。及此不勝媿懼。區區論解。必多謬妄。靑巖丈已許鐫誨。今復有望於高明也。論思錄抄語。寫在別紙。政遠加愛萬福。

 

與李密庵 丁亥 a_185_354b

益愰再拜。久闕候問。深負逋慢。孟夏向熱。不審尊體動靜何似。仄聞禍故以來。容色神觀。殊異平昔。區區不任憂仰。然又竊私計以爲長者年紀不甚衰晩。而調節有道。久久漸當淸健也。益愰冬春來。少有事于土木。逐日看蕫。不能不費心力。從前病根。大抵在虛弱。故每有一番勞撓。則形神俱覺損弊。日間行坐殆難爲力。深自憂懼也。先生文集已校。成定本否。常恨 不能致身門屛。得見所未見之書。非敢有一辭之贊於其間。但於己分。當與有幸耳。近日偶閱平日下敎諸書。見得其間似有闕文誤字處數條。今敢別紙錄呈。集中如已見收。而尊意果以爲然。則就加商定何如。益愰旣過辱不鄙。久欲有所獻愚。而僭猥未果。今亦不敢終隱於左右也。嶺南古稱人才府庫。彼時儒賢輩出。敎學大闡。彬彬有洙泗洛建之風。可謂盛矣。獨恨中間。少有能繼之者。自夫先先生棄後學。一邦人士。益倀倀然無所考德問業。且凡所謂後學者。固未嘗絶無其人。而其可以負荷得此一大任。卓然有 異日之望者。蓋亦罕見。益愰之愚。未嘗不歎息痛恨於此。以爲吾道憂。而亦以爲吾嶺南之不幸也。伏惟尊丈以明敏强果之資。承家學淵源之正。今其見成而存諸己者。德足以潤身。行足以範俗。才足以致用。而其緖餘亦足以推而及人矣。蓋人之所以測知於高明者如此。而其自視亦當不輕矣。伏願益恢趠厲之志。專意於道德。而餘事於文章。必於古人所謂大規模嚴心法者。尤致意焉。如有願學者至。亦無以謙讓見拒。必爲之收納誘進。開導策勵。使夫近焉者。服化而成就。遠焉者。聞風而興起。此箇氣。不至斷絶。 則成己成物之功。於是乎兩造其美矣。斯文幸甚。吾嶺幸甚。夫如是則雖甚愚不敏如益愰者。且將勉策疲鈍。亦得以與有聞焉。地遠末由面奉餘誨。時因牘札。損惠德音。又不勝願望之至。

 

答李密庵 丙申 a_185_357c

至月辱惠書。至今感誦不已。但積憂傷心云云者。極 令人憂歎。然其所以制此者。古人多言之。如延平所謂如有大段排遣不去。只思古人所遭有不可堪處。持以自比。則亦少安矣者。亦方便一法。然不若居易俟命。無入而不自得者爲其至矣。凡若此類。想皆爲執事平日之飮食裘葛。伏願益自硬著。以慰愛慕之誠也。前春藥石之誨。切中膏肓。益愰非無事斯之願。柰此疾病昏懶。舊習欲去而復纏。新意纔奮而旋消。如此因循前卻。朱先生所謂悠悠歲月。豈肻待人者。豈不爲大可寒心哉。中夜撫枕。不覺起坐。然蓋棺之前。此志不容少懈。則其所以改圖自新者。亦豈有他 哉。只於日用下學處。隨事省察。隨處提撕。爲善去惡。必要快足。使前日已竆之理至此。而有所發明。而於理則更當求之於事物度數零碎枝葉處。使與前日所竆性命之源者。亦至此而湊合爲一。夫如是則前後相補。足目偕進。庶無曠蕩無歸之患矣。未知此意如何。但恐不能卒踐斯言。少塞厚望。他日奉拜。亦將無以爲顔也。因書警覺之諭。甚非愚昧之所敢當。然若無辭以對。則恐負詢蕘之義。欲遂獻愚也。則又不得其端。柰之何柰之何。抑有一焉。執事之所造詣。固已高遠而不敢窺測。然人之氣質難純。或有未盡變 化處。義理無竆。或有未盡體究處。則須更著一眼。更進一步。以盡其變化體究之功。孟子所稱深造自得。朱子所謂豁然貫通之妙。當亦更在此間耳。若夫言語文字之工。固執事之所已能。而初非儒者之第一義。今亦何敢願執事之從事於彼。而兼不忘乎此也耶。山川間之。末由面承誨晤。每不覺東望傷神而已。

 

答丁聖功 a_185_360b

惠書垂問。至再至三。此意至勤且厚。夫何素望。敢以及此。若其述先訓。以奬鄙語。引古義。以勉交道。則尤非愚賤者所敢承當。而其所以傾倒披露。不恥下問。欲與之上下其論者。則又使人感德慕義。雖知不及。而窃有其願。况四冊奉還。不可無獻愚。以少答辱示之意也。窃謂先生此書。必將不沒於世。其校讎編摩。不可不極意致精。知舊祭誄。門人叙述之文。亦當精擇以爲附錄。而其記先生言行處。或紕繆失眞。或辭 不達意。致爲師門之累。則不可不更屬其人。使自修潤。或與賢識商訂。略加刪節去取而後。可以傳示百世。想李都事當不辭其責。如何如何。抑先生之書。計不止此。亦可得見否。然只此四冊。未盡傳錄。今並其珠與櫝而還之。爲可恨耳。李都事久聞其名。而常恨未際。今見管窺錄中往復諸書。信乎名下無虛士也。此公方居何地。其造詣近復何如。李參奉泰道。其文學亦似非偶然。不知是何地何如人。崔道鳴,趙宇鳴,趙沇及祭文中凡稱門人者。皆未前聞。黃壽一甫。同道人也。聞其深於禮學。而亦不曾相識。寡陋可媿。益 愰雖無足議爲。然當此法門衰敗之日。每聞有人有志此事。則輒欲識其面目。不得則又欲聞其言論風旨之槩。故敢以爲請。乞條示幸甚。跋文。極知不堪。故前書敢累辭。玆又不獲命。謹當忘其僭率而勉副至意。俟拜日奉展。以聽斤敎也。

 

答宋爾獻 丙戌 a_185_370a

間闊終歲。戀想悠悠。獲書披喜。不啻朋錫。但承慈體違和。寓况酸苦。奉慮殊深。詢及中庸第二章。小註饒氏。非不知中和,中庸不可判然爲二事。然推衍游說而分析之。則中和以性情言。中庸以德行言。性情比德行。則差爲內。德行比性情。則差爲外。故以戒懼愼獨擇善固執。爲內外交養之道。其以中和爲中庸之根本者。意亦如此。陶山先生所論已盡。今何敢致疑乎。但饒氏旣分析而論。故其下倪氏。又融貫而論之。 正自好了也。鬼神章註。孔子曰云云。禮記本文曰。衆生必死。死必歸土。是之謂鬼。骨肉斃于下陰爲野土。其氣發揚于上云云。朱子節約其語。只引其氣發揚以下而曰。此百物之精也。則百物二字之主言。人而該乎物可知。辨疑中愚伏說最明白可取。其餘諸說之得失。不暇論也。仁者人也註。生理二字。是說仁字。生是天地生物之生。朱子曰。生自是上一節事。當來天地生我底意。蓋未有人身之時。生理本在天爲元。所謂上一節事也。旣有人身。則得以具此生理而爲仁。便是下一節惻怛慈愛。又便是仁發爲愛也。今曰 惻怛慈愛之意自然而生。故謂之生理。則卻是倒說矣。論語殷因於夏禮註。馬氏只言文質而不言忠。省文也。朱子釋此則並擧之矣。收養父母服。國制皆齊衰三年。文穆公沿革圖曰。爲養同宗及三歲以下遺棄之子者。與親母同。沙溪亦曰。長成者則不可謂收養。三歲前養育者。雖路人。當服三年。通典亦言之。以此觀之。其服制及他節文。恐一同母喪。豈可只爲心喪乎。

 

答李來卿 丁亥 a_185_380a

來書屬意過厚。有深可媿者。然旣欲相勉。便當削去虛禮。副以實功。善必責而過必箴。直把作終身之事。不要常常說謙說讓。纔言有志卻道。不敢似此面貌。恐非所設於相識之際。亦恐有害於當仁之勇也。又其所諭古人之書。不能略窺其糟粕。徒以一二言句。爲書尺往復之資。則非但不自量。豈不大爲當世譏笑者。此世間一種自欺者之事。前書所願不謂是也。 蓋謂必使吾身。自今爲眞能讀書眞能爲學者。然後其不能無疑而發於憤悱者。可相與討論云爾。今以不能窺其糟粕者。自爲退託。然後憂其辨論之爲不自量而爲世所譏。則區區不能無疑。昔竇文卿自以不能致疑。便謂賢於辨論而不能行者。朱子答書。有曰。彼以空言生辨。我以實見致疑。自不相妨。固不當以似彼爲嫌。而倦於探討。亦不當一槩視彼皆爲空言。而逆料其全無實見也。顔子以能問不能。以多問寡。曷嘗敢是己非人。而自安於不進之地哉。程先生說於不疑處有疑。方是長進。此不可不深念也。朱子 此敎。正當玩味。幸更思之。如何。丁丈之訃。此亦已聞之。只此一老。亦不憗遺。不知天意如何。雖不曾一望門牆。而驚悼之懷。自不敢已也。

 

答李順則 孝然○辛卯 a_185_388a

塊坐雪屋。悄然無悰。忽捧珍函。喜過跫音。滿紙縷縷。露盡心腹。幷至日自詔之辭。無非所以奮發自新。欲追先志之意。圭復以還。感歎無已。常謂吾友諄謹之資。自是少病。且雖不能無病。而其病或在於懦緩。不 在於躁㬥。乃今自言有是兩病。而求其按伏之方。益愰方患躁㬥。求去不得。何暇爲吾友謀乎。然吾友之病。多在懦緩。而卻亦有躁㬥處。益愰之病。多在躁㬥。而卻亦有懦緩處。二者雖有剛柔過不及之分。而其爲病則一也。今欲去之。豈有他術。朱子曰。知其爲病而欲去之。則只此欲去之心。便是能去之藥。此敎至切。試之。當有奇效也。思慮紛擾之患。固初學所不免。然當其紛擾時。著意痛抑。愈見紛擾。不如輕輕放退之爲穩也。靜則敬以存之。寂然無紛起之念。惺惺無昏昧之失。動則敬以察之。應事接物。各得其當。而無 過不及之弊。聖賢所說心法大槩如此。然吾輩自在童幼時。旣無從事小學養成德性之功。而一朝直欲於心性上用功。則心性有甚形影。可以下手。今當且從容䫉辭氣日用彝倫之間明白可據處。密察加功。久久不怠。則自然心性得其養。而無虛蕩無歸之弊。此忠信篤敬四勿三省之類。所以爲聖門敎人之法。而程子所謂制之於外。所以養其中者。亦此意也。讀書竆理。亦不須多說。讀之須熟。不熟則不置。竆之須明。不明則不措而已。先讀六經語孟。後讀程朱諸儒之文。來諭固當。然程朱諸儒之說至精至要者。亦已 萃於六經語孟傳註及或問輯釋之中。必先於此而後推之以盡其餘耳。鸚鵡能言。切中俗學之弊。足目俱到。願與之共勉也。因念吾友之學已晩矣。且有喉病。不能出聲誦讀。只管披閱。未易得力。果如所憂。然銘中至有指死爲盟之語。如此立志。何爲而不成。吾將刮目以俟之。欲使愚者。別構一言以爲警省之助。則古訓已多。奚取乎是。

 

答姜久之 再恒○癸巳 a_185_388d

秋間。蒙左訪之勤。今復遠貽手書。傾倒甚至。自惟寡陋。何以得此。反復感歎。蓋不自勝。就審履玆寒沍。侍 學超茂。尤深慰浣。益愰奉別來。常苦疾病。杜門將攝。僅能支吾。歲月逝矣。而依舊無所肖似。有時循省。怛然內疚。足下盛年俊才。發軔正路。其所自期。蓋已不淺。乃惟不能自信。而求助於人則已過矣。况此無聞者。何足以塞厚望之萬一也。然旣辱眷眷。敢無辭以對。竊觀今世。自以爲有意此事者。非不多矣。卒不聞有大成就者。無他。志不立知不明行不力。而一欲字爲之終始耳。若夫年紀之早莫。資稟之高下。皆無與焉。惟在責志而已。欲求其方。則古人言之盡矣。如愰雖已晩矣。願與足下共勉焉。示諭科事。不免撓心。竊 以爲不必如此也。然益愰於此一事。早雖斷置。而不能力於實學。迄今兩無所成。方以自尤而畏人之譏。不敢爲他人言也。四七說。固非初學所可驟聞。然當初謬問及此。故聊敢發口而一二立談。豈能盡己之意而動足下之聽乎。來書咎以失言。使人媿汗浹背。何者。此事在足下。則固或爲發之太早。在益愰則年過不惑。而亦不足與聞。可不哀歟。然有一焉。此乃義理大本原處。於此有差。無所不差矣。今若以爲非可驟聞而遂置之。不復求知其說則已矣。旣欲知其說而或有先入爲主之見。又有尊畏先輩之念。不能眞 有以究其得失之所在。而反失本心是非之正。則吾恐其可憂者。或將有甚於云云者矣。如何。畫一圖。深荷留意。向後終惠。幸甚。未涯際晤。臨紙惘惘。惟時惠德音。以發蒙蔀。

 

*西堂私載

 

答人書 a_186_191c

辱書誨諭。寧不知感。然於鄙意。尙有所疑。敢布其槪。兾惠良箴。昔胡康侯論洩冶事曰。語嘿當其可而止。今之世。固以言爲賢。而嘿爲愚矣。然言而不中於理。寧不若嘿之猶 能自守其身。不至假朝廷之爵祿。還以傷朝廷之氣脉也。且古之敢言者。朝有權奸。擧世不敢指斥。獨能抗言。不顧禍福。如此者言。固賢於嘿矣。今則不然。半朝臣而中分。此欲排彼而樹其黨。彼又欲擠此而固其勢。雖其操說或能緣餙以義理。而要皆有所利而爲之。若是則言固未見其爲賢。而嘿亦未見其爲愚也。雖然。突起之辯。苟有白黑之當分。又烏得不言而徒嘿之貴。唯其棼如混如。拳踢迭興。出爾反爾。捽搏交加。則殆亦春秋之無義戰。而傍觀之人。羞涉其波矣。且儕友所以憎我不言。其意安在。其欲我之爲名流而無負乎職責乎。抑其欲擊去當路。而求以布置 吾黨之士乎。由前之說。則其意美矣。而有不可曉者。何則。旣欲我之爲名流。而我不能應焉。則宜爲之愍然嗟惜而已。又何以嚾嚾嘵嘵。群起而造謗。有若有私憾然乎。不獨此也。凡名流之欲盡乎其職責者。其所論列。宜先在於君德闕遺及民生困悴。而今欲語及於此。則必笑而揮手以爲是不緊之談無益之論。而問其宜何陳論。則必曰。某相宜彈。某宰宜斥。噫。某相某宰。誠宜彈誠宜斥矣。其果急於衮闕與民窮否。此吾之所不能曉也。由後之說。則是非君子之言也。彼當路者保位而固寵。唯恐人之或奪。努目張爪。愛護腐鼠。固已不滿傍觀之失笑。而我又鑽進不已。求 瘢覔痕。公車之章。前後紛然。以爲十斫而必有一仆之木。無論他日當局後事業。只此設心。便已誤了。名利之壞人。滔滔一轍。尤而效之。吾所不能。大抵擧世靡靡。唯黨是務。幸有一二人性偶不喜。則群噪衆咻。俾不得自立。必前挽後牽。衮歸一套。譬如衆爲醵飮。而適有一人不能飮焉。則惡其獨不醉也。强持盃酌而灌其口。强而不得。則群起而歐之。今僕之不能飮。蓋天性也。雖强灌。而終不能受其困於群歐。理無足恠也。夫人之稟性。其强弱緩急。千差萬殊。卽如足下之峻厲。僕之孱拙。亦猶鶴長鳧短。不可相效。惟是所當勉焉者。求之吾心。而無所愧焉耳。苟內省而無所 愧。則發於口。宣於言。又何榮辱禍福之足恤乎。不然而如有一分自私自欺之念。雖目前馳逐。差若快意。而一念反省。得無有欿然者也。僕旣以是自勉。而亦欲勉於足下。幸足下察焉。

 

*耐齋集

 

與申明瑞書 a_187_044a

滯洛日。已聞兄携笈上楊郡後菴。而取路適水北。意將歷扣禪扉。成一宿穩語而罷。時値雪難以入山逕。又有他伴不肯。以終負始意。爲恨至今。不審靜學愈味否。澤之出示余送兄序。列其所携書而曰。班史一部。少陵詩一冊。東策一冊。吾誠訝之。夫班,史之高。雖子長不多讓。少陵雅健。又爲詩中聖人。則將以是用 力於三餘。見兄好古而自期者遠也。若又以東策幷隨。則兄之志。何下而卑也。或又云兄晝做應擧文字。夜讀班氏書。審果肰乎。世之錮人於科臼者。實自李唐以來。法遠弊深。不可猝革。雖以韓昌黎之文辭好古。猶屈意學時文。至謂顔忸怩而猶且不免。則僕之望兄。雖自不卑。又豈以科文爲不屑爲乎。只以秉意不高。則開眼不爽。而功用亦淺。雖如科擧時文委靡汩汩。不離套中。無能醒掌試者之眼。世自謂科場熟手。而至白首無所成名者。孰非坐於是乎。若吾兄者。非不有才志。而今忽急於科名。務末而忘本。將駸駸 趨於俗子之爲。可不惜哉。至於兼做讀兩事。殆同於左畫方而右畫圓。吾見其無一可也。若以科期之已迫而不可徒事口讀。則無寧姑舍班書。且專意做事。夫何不務出此。而乃反作此玩愒也。深望兄少安無躁。益恢遠圖耳。僕浹月洛下。擾擾一未開卷。將虛抛此歲。欲取十餘日少靜。隨澤之棲後寺。而俗僧所居。塵事不遠。沒有淸趣。想兄所處。負龍門之秀。谷窈林邃。當不比此寺之陋也。旣失同棲之約。又隔江相遠。無階合席。玆以馳書攄懷。次澤之短律幷附。念閒當復入洛時不甚忙。迤就暫晤。庶贖來日未遂之恨爾。 不宣。

 

謝趙相國 相愚 書 a_187_050d

不奉候問。已六七年。是豈緩仰德之意而肰哉。顧以居竆意少。自與人事相隔。而又自奉祠歸鄕以來。尤無可因而至洛者。有至焉必待事。事已卽還。常卒卒矣。肰亦豈無一日之暇可以往候者。而以臲卼之蹤。懷畏約之心。輒不敢唐突於高門稠人之中。欲進而遂已。念舊而自悲者蓋累矣。唯是戚戚之情。宜已見察於大君子。而候牘幷阻。漠若相忘。自顧歉肰。中心耿耿。乃蒙仁恕。果不爲罪。特垂書問。兼惠節箑。此已出望外。又親辱別紙手書。辭意欵曲。顧唯竆賤。何以 得此。近世深厚之風衰矣。未嘗見處高顯之位而念蓬蓽之陋。有如閤下今日之爲者。其將持此夸耀於里閭。豈獨爲侍生光寵耶。至於眷問。亦及於兒子。則尤至矣。長兒年已勝冠而娶婦矣。其次十二歲。餘者纔免襁褓矣。其已就學者。衰門兒類。不及人才。固無足言。肰憫其與鄕人同歸蠢貿。略授古經史。又令時習述作。而亦知其無所用。何嘗有望於成就。每當敎課。掩卷噓唏而止者數矣。敎子祗益傷爾。有何樂也。今閤下至以艷羨爲敎。則過矣。豈欲慰竆苦之思。而故爲此寵辭耶。侍生特一殘朽之株耳。方春惠化。無 物不被。遍及於幽谷。而獨其枯槁者。無復有生意矣。豈不哀哉。肰亦自哀之而已。不敢望人之哀之者。則已自畫於心耳。獨閤下知侍生之情。而念侍生之深者。因問偶發。亦情激而肰耳。閤下豈待侍生之言而哀之者耶。堂叔遠去。殊失竆途之依矣。肰出處旣異。其不能相守於寂寞之濱。固也。任之而已。秋間有事。欲一入洛。此計若遂。庶得稍近承候也。眼病經年。視官幾廢。不免倩手修敬。悚息悚息。不備。

 

答任弟道彦書 a_187_052d

已倩寫詩與書。訖適無便。待過舟人。還又得書。前後未旬。慰可知已。但審近苦暑瘧。其症類非寒熱而已。 驚慮可言。峽裏少醫藥。若彌留則非細憂也。郭醫在近。堤兄宜送藥。未知已試而得效否。休弟亦與崔醫論症。貿藥以送。而病久藥異。此能爲當劑否耶。此處患瘧者亦多。而隨得隨差。本不類他病之難治。方藥亦能已之。意或已愈。而獨使吾輩憂念耶。若久不差。而崔醫能已之則。駄送亦不難。但不知崔醫果若是神也。評來詩軸。要多過語。肰謂長謂短。一與吾見相符。是可喜也。送北關五篇律。自謂近作中得意詩。而亦不能自信。其中胡皇句。尤見貶於衆人。而今君可之。自今吾信之無疑矣。絶句之無所本。君見亦是。但 所謂一刻意王李。而後始畵葫云者。恐不肰。左右平生自謂學杜。而絶句獨欲學王李。何也。雖眞學王李。杜與王李。合爲一體。豈不駁雜乎。勿論古律絶。皆歸一體。肰後方爲成家之語。故古人皆如此。杜之律絶。杜之律絶。王李之律絶。王李之律絶。未嘗相駁。未嘗相學。不肰。杜豈不能爲王李之絶。而爲自家之絶耶。設不能爲也。杜之不能。而左右獨能之。吾又未信也。故吾雖不能用力於一家語。有擇不精之患。若用工則勿論古律絶。必欲歸宿於一家耳。左右以爲如何。頃來詩五篇。皆佳。而寄此兩作。尤典則可重。多見其 深於杜學。原書中所謂藏華歸質者。正指此等作也。示德休三作。亦多佳句。其中天時長暑雨。節物忽淸蟬之類。猶不免前日習氣。蓋此病在於下長字忽字。而欠典則耳。欲細評以送。而來紙不可還。便遽不可改書。姑俟後日耳。承又有近所得他詩。若竝錄以送。則當評示淺見耳。今去詩。亦略論其利病爲佳。此間兩家侍奉。皆無恙。甚幸。暑昏中呼倩。不宣。壬辰七月

 

*訥隱先生文集

 

答權少章 斗紘 a_187_204a

昨蒙還答。知行意已决。胡康侯所謂出處不可謀諸人者。雖罪喘。安敢獻愚。但發軔之始。凡百惟以正自守。不可爲厭苦乘便之計。纔計較。便是利。士君子能透得此關。不爲風波所盪倒也。洛中固多親舊。能不爲俗所撓者幾人。詡詡笑言。非愛我也。欵欵周旋。非忠我也。自黨議之錮。失時者戚戚嗟嗟。常無以自守。得意者引類排根。未肯爲國家長遠慮。我乃微官末班。孤處其間。而於國家事。無甚關係。則勢不免隨時俯仰。徇祿苟全之歸。此近日嶺中規模大抵然也。兄入彼中。自審精力。能不受變渝否。須常存兢畏。隨班直宿之外。切勿遊浪自惰。以兄家小近思冊。爲朝夕點檢地。庶幾有依據。無大狼狽耳。書末見敎之意。至纖至 密。爲窮交地。無以加也。然猶恨其有不相悉者。呶呶多言。秖益爲訾。故不敢復云云。然兄苟細推認。有時不暇責我而且悲我。不暇悲我而且有時思我也。夫子當周室之衰。未嘗有意於卷也。然於士之去也。喟然歎之曰。作者七人矣。揚子雲曰。鴻飛冥冥。弋者何慕。鄭忽曰。人各有耦。龐德公躬耕以遺安。陶淵明曰。不有固窮節。後世誰當傳。申屠蟠因樹爲屋。懼禍之將至。自古而然矣。獨何異於罪喘乎。大抵兄涉世久。於世情練熟。故所開說。未免牽於時俗。爲不得已之論。人人却如此。所以爲俗纏縛。終身不得擺去。罪喘亦豈不曾思量及此。然如兄之言終身塵土。無灑脫時節。所謂平坦道理者。正不在徇常習狃之間也。若受人 之嗤點則有之。合於古而不合於今何害。就此一欵。恐兄於義利之辨。有一重關未透。以之處己爲人。終至於廉劌彫琢。爲世俗好人而止。可惜可惜。幸有以反覆之。病倦甚。無計就別。念自此益間闊矣。欲一道區區。而怔忪荒迷。呼倩不悉。

 

答金章遠 a_187_206b

月前得書。良慰牢寂。發解乍奮。誇辭滿紙。足驗足下平日所存。然僕之所喜者。以昔受命於先公。常恨足下遊浪自棄。無以承受先志。而今有望矣。得失有命。如僕固無恠。豈爲戚戚自沮。但念平生癡騃。無一慰親意者。且緣僕從事擧業。不能躬耒耟以養。又不能逐時好工進取。徒使病親動心於得失之際。僕誠私心不快。以爲僕不曾從事省闈。亦不至索然失親懽如此。遂將平日所業而火之。此世所指笑。然從今便可作田間一夫。不復有世間逐逐意。亦覺心地稍平綽矣。足下方銳於進。聞我言。亦當笑。然僕於足下。不當隱也。惟足下勉之。幸而足下之志有成。僕當葛巾白酒。往賀隴下。勿孤也。如僕已矣。以定省餘暇。求古人所 樂而潛心焉。時又倘佯於名山大川之間以自遣磈磊。如其終不可有爲。則間或筆之於書。爲海東一經。韓退之不云乎。誅姦諛於旣死。發潛德之幽光。行道傳後。必有在矣。足下又不當以一得而悲僕之不幸也。

 

答金士能 光國 a_187_206d

昨書不達辱誨。滿紙縷縷。正韓子所謂僕之有子。猶有不知他人何望者。惘然齚舌。殊令心緖不佳。哀兄視弟之所苦懇。非出於赤心。而特爲是誕謾虛設之談而已邪。果若是。是直欲應擧。窮不能自資。故爲是坐停之說。巧索親舊之送資。頃年旣瞞琴兄。今又瞞諸益。使之墮吾術中。而不自知眞是姦細無廉隅者。哀兄何取於此人而復有所云 云邪。不佞之不他懇而懇於兄者。意兄之一言。可以解諸友之惑。而及時停過當之擧耳。凡人之應擧。豈必待人之勸督。設使赴擧而有成。榮利只在一身。於親舊何有。若弟之情緖則有異。曾不以向人提說。今不免爲哀兄一申其悃。不肖廢擧之志。固非一日。先人無時。常戒以五十後從汝所志。意或可以僥倖於萬一也。薄命蹇滯。旣爲終天之至恨。而五十之年。倐焉已過。頃年琴兄之齎試具。親枉督行也。不但一家長老之意。不可孤負。正以五十在前也。然方其應會赴講。見時象駭愕。輒復蹙然自悔。求去不得。此則一甫所已了者。及其罷試出門。登樓悵望。誓於此生。不復再入試圍。哀兄視弟邇年意象。是果擧子規模邪。去 秋關海之還雪翁文座。亟徵其行什而喟然語諸長老曰。此子意向。不可復回矣。此正知己之言。故不佞於挽語末句。已及此意。頃日哀兄之所照破也。卽今犬馬齒。所謂融又過二者。先人之言。耿耿不忘。而區區肝肺。已報於泉下之知己。登樓之誓。不可復改矣。當是時也。雖使不佞因此獲罪以死。不可復悔。而第此一縣儕友齊會資送。聽聞過重。遂使病痼停行之跡。惹起無限頰舌。私相傳播。爲載禍相餉之好題目。僉兄何忍置人於此境邪。更乞俯諒此苦言。及其未聚。勸使停止。使垂死之喘。安心調病。毋復有意外他慮焉。

 

與金振伯 聖鐸 a_187_209b

山居閴寂。不接外間聲息。振餘之亡。未及叙誄。又未以一言奉慰。徒深悲哽。冬間。從者虛枉弊居。尤以坐失晤叙之便爲恨。卽想西笑有日。遠途撼頓之餘。起居何似。天恩隆赫。又此科目。不能爲避名之地。而適資崇進之階。兄之自處。想已有定筭。而局外向念。猶自不淺。凡百素位。惟以低一頭退一步。爲安身地。外至者。似自不能爲患矣。弟病寄窮山。無他撓。只緣窩舍未及粧完。頗勞心力。可笑無事生事也。峽裏花事正殷。偶爲遊興所牽。携一老伴。倘佯海嶺之間。再昨。到南上舍達卿家信宿。今日復向陟界深山之中。待還定。殆費六七日。老病筋力。憊惙殊甚。又是無事 生事也。惟祝榮還及時。以慰栢悅之私

 

與金振伯 a_187_209c

丹丘解携。迨切依依。聞歸路出川城。與知舊穩討。恨不能共之也。卽候秋高。侍學俱勝。天眷敻異。霜銜解脫無路。近間更有催還之命否。分義似不當一向退伏。未知騶騎以何日登程。向慮不已。弟觸冒撼頓。宿疾乘劇。肅謝到任。纔四日而歸。其狼狽可想。入京病蟄泮村。未暇作參尋人事。洛中物議。寂無所得。而或因嶺官來訪。聞時論多咎兄坐而圖遞。不如上來看勢。辭免而歸。此言未知的中義理。而亦似練熟世情。辭章婉切可喜。而或病其有綱而無條。委曲處多而剴切處少。親愛間。亦恨兄不爲極意團 練。而臨時草草以致人言。此亦相厚人情。未知高明亦曾悔之否。千萬益自愼毖。且一陳昌言以解洛下之惑。弟之一行。極是意外。園陵與江華相望。江海至窮僻處。近處無士友。醫藥絶乏。老病者自難久留。偶閱先生案。見聽松,花潭二老皆除此官。謝而不起。爲吟一絶。二老高標不可攀。白頭孤直愧生顔。明朝挂席東南去。江海秋風滿袖寒。翼日。卽乘潮皷枻入京。與叔通道北壁。宿浮石而歸。兄必欲知弟歸意故具此。幸勿煩人眼目。路困未蘇。伏枕叫苦。聞兄行在邇。因鄕堂便。撥昏暫候。不究。

 

與金振伯 a_187_210d

春初季心還。獲臘月所復書。兼辱和諸作。圭復諷誦。怳若致身座側。親聆泠泠之音。不覺嶺海之間闊也。秋盡冬生。好音寂然。矯首馳神。只勞忉怛。不審望雲懷思。何以自遣。素患行患。固知無入而不自得。只此一病。想無以自解。奈何奈何。弟春間入鹿窩。秋夕始還。在彼雖無所得。坐臥起 居。只在山光泉聲之中。不知世間爻象。亦足以消遣病狀。出山數月。將息不能如意。前月重添寒疾。洽滿數旬。乍得减漸。而口味尙未回。厭食益甚。衰境精力。如何其不澌削無餘。山中看易經。默誦數十遍。素所窒滯者。少似悟解。歸後輒復亡失。與不讀無異。始知先輩乾乾夕惕。在老時尤加警者以此。而少時失學。爲老大之患。雖欲抖擻收拾。全不成模樣。吾兄少十歲日月。又早有志。今使之困阨羈愁。不能自聊者。意天之所欲玉于成者在此。幸十分勉進。深以墜緖爲念。退甫想無他撓。衰老之懷。年强者尤宜置念。而此中諸少友。或不無可望。但盡爲科業所撓奪。全不肯下手擔當。退甫却免此汩。如何用工。想九峰精到之學。似 長進於西山居住之時也。南方山水。長入夢想。雖欲重理杖屐。探討方丈秋勝。而對淸儀舒鬱結。亦末之何也。忽聞昌言。單騎啓行。不覺神與俱往。而病思昏塞。掛漏不究。惟祝毖嗇。加意餐飯。進修益健。

 

答權一甫 a_187_216b

頃因幼和。獲奉手書。侍學俱勝。又有晩喜之癖。欲遂親見羲文。殆令涔涔中爲之扶坐生氣。其喜不可言也。第無便。尙未修謝。迨切耿耿。翼甫垂枉。細審日間體况。甚慰。但苦索添痾。此是初學例受病。豈意衰年。有此年少曾前氣像。可賀。亦可慮耳。光庭尙爾沉困。不識門外物象。花榮草綠。了不管心事。吐痰乍休。便面壁思睡。作老頭陀狀。其况味可知。易經誠不可一日廢者。但念高明聦明少愆。若用心力過苦。恐遂別生他病。如僕固不足道。只緣心氣之病。於窮理一邊。全不致力。但就卦爻孔傳。觀象玩占。視其得失 吉凶而要求中正之道。以爲隨時着力之地而亦不可得。况於象數之微奧處邪。雖以左右聦明絶人。未及因文致思而先探羲文用意處。恐或未免强探力索而失却窮理正法。姑先用力於卦爻大傳。演究旨義。千門萬戶。似當次第呈露。恐難一鑰匙便開也。八則生陽之說。此亦無所受。竊思四象之數。却就成處說。如老陽九老陰六少陽七少陰八之類是已。陰陽非至盛則不能變易。爻就變處說。故只取九六名爻。八亦是陰數。而以初生於陽儀。非其盛者。故不以名爻。如七亦陽爻。而以其生於陰。亦不名陽爻也。陽生於陰儀之七。上順而極於九。陰生於陽儀之八。下逆而極於六。蓋兩儀生四象而有陰陽老少之分。高明所謂 生於四象者是也。旣已知其出於四象。則想已領會有日矣。鄙書古易二卷。依敎奉呈。而但此老昏茅塞之中。猶欲時時披閱。幸使愼甫謄出一本。以爲日用觀玩之資。而還了本帙如何。乖齋記。書中旣已鋪說。依此畫葫。似不甚難。而卽此昏倦忪怔中。亦難運意。姑俟少閒耳。

 

答金靈徵 a_187_220b

悠悠思想。無由面晤。兩邊喪禍。闕然問聞。只自念及怛然。忽此叔美來訪。仍承慰問。怳若相對叙悲。第審服履有相。亦可慰也。人世事無所不有。胖戚。兼以瘞夭。人理之不可堪忍處。致傷無恠。而禍變之來。命分所係。過哀傷生。亦非達觀之所爲。想不待寬譬而有以排遣者矣。光庭臨年孤寄。未及團聚。而遽有各天之悲。亦是人理難堪處而亦且奈奚。但毒疾彌年。雖堇支存。而濕熱肆毒。往益難堪。寢食俱少。精力日消。却非支久物也。先狀謬及。雖不敢辭。而久 廢鉛槧。且無運思之勢。草草塞責。恐不成文理。不如更覔之他手。如奚如奚。江亭已就。偃仰有所。優哉游哉。可以卒歲。奚慰如之。如僕無可往。鹿墅深遠孤絶。無棲息形勢。取其差近親舊。來住漁溪。恰已七載。而堂舍尙未修餙。而耄病日甚。忽忽無悰緖。寧有漁釣之樂。每想上洛江山之勝。魂夢未嘗不繞於層㙜淸潭之間。而無由致身。今得左右作主。甚思一玩。而亦沒奈奚。只有馳神而已。堂記苦無思致。奚能搆出。聞叔美言。亭之所處孤絶。無盤旋處。且不無巖墻之慮云。或恐有碍於靜攝逍遙之味否。自古英雄從臨深履薄處來。處江湖者。尤不可忘戰兢之戒。或可名齋曰戰兢。而軒以水月如奚。齋以寓敬身工夫。軒以狀廣朗 胷襟。而人須澄心如水月而常加戒懼存養之功。似無虧欠。或可當於心否。此間有朱夫子敬齋箴印本。切欲摸出以送。而姑無善手。容俟後日耳。

 

答權士兢 a_187_220d

承近日讀了鄒書。憂病中亦非易事。殊可喜。而所示疑處見得亦不易。但如僕者。平生不能讀書。看義理不細。常有矇矓不分明之歎。况此衰暮。何能有所發邪。浩然一章。都是養氣設。程朱以來。將必有事焉四句。作養心工夫。其於持敬節度。不翅親切。學者凡百日用。將此服用。不患不到古人地位。來諭欲分屬未發已發。嘗聞心體貫動靜通有無。故工夫亦貫動靜通有無。此四句。於未發時。何嘗無此 意思。至於已發處。受用更切緊。若於已發時。常持此戒。無少間斷。其於未發處。豈不大段得力。動靜循環。無時不惺惺工夫。方無透漏也。此間無大全冊子。摸撈仰復。未知於雅意如何。溪院欲勸課學子。朔望設講。而各汩憂病。無意應講。每會。不過冠童十餘輩而已。有名無實。不如不爲。春至。欲更向海峽。料理煙霞。未知果能如意否也。

 

答蔚珍士林 a_187_224a

際此衰洫涔涔中。承遠道委訪。詢以斯文大事。不勝驚愧之至。光庭本無知識。文學又無足取。而不知其不似。隨人所問而應之。固已犯識者之嗤笑矣。此事前因本家人來索祭文。不知其一鄕重事。因其所問而妄有所往復者。別紙中下語。甚有骨突挨逼處。宜僉尊之有所不平也。聞之悚然咋指。不敢更有所妄發。而今者更蒙俯詢。實不知所 以爲對也。鄕中事自有鄕中公議。非遠外無識人所可與知。而初旣不免妄應。今豈復蹈前非邪。但前日云云時。嶺中有識儕友。皆以光庭爲不知而誤對。盖以鄕賢祠里社。自與院校體例不同。校與書院。爲尊道之設。故有正配從位次。而鄕賢祠里社。則只視鄕中先輩歿而可祭者。故雖有祖孫師弟之間。不復分主配。如醴泉鄕賢祠。祀趙文貞公,尹別洞,權睡軒,鄭藥圃諸先生而皆列享。榮川鄕賢祠。祀金文節公,朴嘯臯,金栢巖,金忘窩諸先生而皆列享。鄙縣栢麓里社。祀李慵齋訥齋兄弟,鄭文峰,洪梅軒,金八吾,權荷塘諸先生而皆列享。夫別洞。文貞之弟子。栢巖。文節之後孫。文峰。訥齋之外孫而皆列享。不復以師弟內外祖 孫而爲主配位。則鄕賢里社之體例。固自與校院有別也。榮,醴鄙縣。號稱文明。多先輩。其所見必有所據。而攷見中朝祠廟位次。亦無主配。疑此爲斯文間不易之體例。而光庭於今日僉兄所詢。不敢有所云云者。以貴鄕係是他路。斯文間事。或與此地不同。只在各詢其鄕論所宜而處之耳。又何有所煩及。而猶不敢自外於僉兄委問之意也。煩猥又多罪。光庭爲見兒孫婚。二月中還家。聞炊漢夫妻染痛。不能卽還。遂姑留家。而近有搔癢腰臂不仁之證。苦惱度了。頓沒心况。每思海岸鳥魚之樂。而自無精力可以運致。只切耿悵而已。多少拔昏不究。

 

寄伯兒持 a_187_229a

出送汝後。心懷作惡。但因孤山便。知寓處連安。稍慰病懷。頃得書。所業不專。平居放冊不讀。其無新思接續。自底枯渴。理固如此。無病。須間讀馬史。或看東作。大凡做工。不必 課日刻苦。切戒嬉笑荒思。婾惰度日耳。此中百事全放倒。近爲三稅酬應。頗勞神緖。撤壁推移。自可無事。但念前頭益難支吾。近無聊。日稍暑。昏憒倍苦。頹臥成睡。半日不起。日間令兒輩撤移庭前積土。移植萬年松於南階。去土鑿小沼。環石峰桂槎。高處築小島。與醉石相對。植小竹。還拓桂槎。蓋石峰下小池。通引活水。可以易汲盛水桂槎。槎稍滿。還墮下池。若瀑流樣。雖似小兒戲。嘗見朱先生焚香作煙雲。掬水爲瀑布。自可寓興盃水觀江海正如此。汝所措藥酒近熟。飮小竹盃。輒微醉。讀朱書一二行。或抄康節詩數三首。氣倦。輒復倚石掬水。看魚子戲。亦可度日。須勿深慮。吾之所憂者。以汝無振發意思。漸成庸下。與朋友處。未 嘗偲切相磨。但爲無實謔浪。以自害害人。科業隨俗固不免。然亦不可太沒心頭。况可爲無麵之不托邪。世人敎子弟一切功名。吾愚少此一欵。但使汝隨分讀做。隨處點檢。隨時涵養。不令羞辱貽老父。所望不過如此。汝非不知之。而平居聽若不聞。吾憂無時可去也。

 

*屛谷先生文集

 

與權蒼雪齋 斗經○戊戌 a_188_038d

溪院一拜。倏爾易歲。伏惟三元令節。靜中道體起居茂膺洪休。榘昏憒碌碌。又添一齒。前去始衰。僅有三歲。而環顧其中。只是舊日伎倆。其何以自免於小人之歸而君子之棄耶。只自愧惕而已。先藁。想已一經繙閱。其類例編次。豈無瑕欠可指。伏望細加評訂。詳爲指敎。而附錄中先輩事蹟闕漏者及所載詳略未備處。幷爲攷證。以副伊日面稟 之意如何。編下小文字。亦已留念措筆否。陶山錄。近從河上李。從得第一第二讀之。纔已卒業。其下二卷。姑未奉玩。續當求見。然其所未見者。亦當以此。而其規模節目。可以類推矣。詳略相仍。首末俱載。有如瓊瑰玉屑收拾於一器之中。而一擧目之間。爛然無遺。令人愛玩而不能舍。何其取之博而得之富也。非執事篤誠積功。能如是乎。今之以士爲名者。孰不曰陶翁。而其實一事不擧。一語不聞。無以想像其儀刑而探討其敎誨。於先生盛德大業。全沒一斑見識者。蓋元集浩穰。旣不能耐煩理會。各錄雖備存。亦散落無總會。故竆鄕僻隅之士。亦不能徧觀而盡識也。年代漸遠。日就昧昧。文武之道。其將不墜於地乎。今是錄也。簡 而備詳而盡。開卷瞭然。有如親承謦欬於燕申之地。可以開發其志意。興起其善端。而先生德業之盛。亦因此而益可昭揭於後。則是錄之爲有關於斯世斯道也明矣。榘竊以爲先生爲東方百代之賢。則此錄亦當爲東方百代不可無之書。非敢過爲諛辭。誠喜將使蒙陋之士。得覩其大全。而賢與不肖。俱有所得也。欲謄寫一本。貧居竆約。紙筆無資。與此院洞主。方謀爲院藏一本。頃接和順戚叔。欲借元本。則以爲執事不須輕先播示爲囑。要得此老一言。然後可許。此叔可謂不失信於人。而恐執事慮之太過也。此只是一謄本。與將欲刊布者有異。有何嫌乎。况果有未盡修改處。而人之所見不同。或 有長短。則此時正好商量去就耶。幸賜回眎。以爲紹介於此叔。如何。

 

答金休伯 始鑌○壬寅 a_188_042a

講服盛名。爲日已久。區區慕用。不以未奉顔色而有間也。前冬見諭之意。謹悉。雖屛伏遐裔。無所知識。亦嘗有聞於剡溪公風節之高而想慕其爲人。以爲士之激於義理。視死地如坦途。而終無怨悔如剡溪公者。蓋千百年一人。其 見幾之明。衛社之忠。亦足表見於世。則上舍公之必欲張大其事。以圖不朽於無竆者。亦足可尙。至欲使賤陋如榘者。亦有所開口於其間則過矣。榘只是鄕曲間一老措大耳。區區鳧鴈。本不足輕重。何敢妄有稱說。以累大君子磊磊大業耶。不惟不能。亦所不敢。故敢以私於左右。以謝其意。還深慙靦。

 

答安國華 命夏○丙寅 a_188_045a

聲問迥阻。往事如夢。有時念起。只切傷感之思。往歲科便。獲承手問。辭意繾綣。奉玩如對。始知次面。非虛語也。伊後 已經一二歲年。而無緣付謝。不但悚恨。更增鬱陶之懷也。不審玆者凉秋。靜裏閒居履候連享增重否。胖體之痛。彼此運氣。適爾相値。更無可言。而弟則其後妹弟子婦兩女一孫女之喪。前後層疊。晩暮情懷可想。運氣互還。邪正相寇。自古已然。况此世何世也。固無定本可以較是非曲直。則彼自紛紛。干我何事。固當付之未定之天。以待百世之公論。而耆德殆盡。世道日下。發明前志牖啓後人之責。無一人擔荷。遺風餘響。浸遠浸微。回念前頭日月。萬事何關。而只此一念傷感。自不能已。想兄同此懷也。光陽謫客。萬無回轅之望。世道所關。更不欲掛口。而海內蕭條。身世益復荒凉。懷緖自不能不有時作惡也。

 

答川上會中 壬寅 a_188_048d

眎意謹悉。議論何以決定。而川城之答。亦如何。積痛在心。欲一仰訴穹蒼者。吾儕同然之願也。似終不可已。但愚者過計。時有緩急。事有機會。如禍初及頃日霈恩還收之際。則固當自盡私義。他不可顧。今無端緖可言之會。而乃以此時。徒然上陳。已甚無力。縱或登徹。其激發紛撓。終遂其媢疾欺天之計。必可知也。曩時一種專意網打之輩。固置之度外。若又蹉跌於此。不但無益。莫反有害否。竊恐只資不悅者嘵嘵之口。而前頭雖略見有機會。吾黨亦意沮事瀆。有難再擧也。事與心違。日月徂逝。一向泯默。誠甚抑鬱。然卽今時世爻象顧何如。公論之不伸。自是常事。亦 不須慨然也。愚意則姑付之無可奈何。而蓄慮斂跡。觀便徐動。恐未爲失計。未知如何。吾儕不甚老。事變之來。亦無竆。近遠雖不可預料。亦安知終無一暴之時耶。事在旣往。時又不可。事理恐或如此。然亦不能必其自是也。若僉議以爲不然。而必欲始事。敢不奔走。以奉末議耶。

 

與金通明 己酉 a_188_054a

一向無聞問。農節後。例宜如此。雖不足恨。而懸鬱則多矣。天氣向熱。此時彩況何似。老生前苦臂痛眼患。迭相往復。精神日耗。兀然作一塊生物而已。殊可憐歎。前來箚目。今 始撥昏。略綽看過。如霧裏看花。僅得形似。其何以判定得失。以副勤意耶。蓋讀書至此。其亦著功漸進不疑有疑之驗。可謂好消息。然但語不潔精。亦有互相牽挽。葛藤不斷之病。眼目欲開而要領未甚分明。則心雖欲言。口不從心。此正是大段著力時節。過此卻漸有條理也。幸須益加之意如何。其間好處亦多。其不無可疑處。則略有註脚揣摸爲說。必不當理。可更見諭。以致反復。亦爲相長之道耶。大抵讀書之法。先從正文白直解去。更以輯註參互。使首尾大意。有所領會。則其餘小小文字輩。不必曲爲解說。反有以傷其大體也。

 

答子縉 a_188_059b

奴還見書。知去後消息。可喜。但汝舅氏所患尙未可。是何 疾病之相仍乃如此支離也。旣爲病者慮。又爲其家爻象。益憫然也。汝素無著緊工夫。又此悠泛過冬。似益無可爲者。甚是可憫。須勿全然放倒。得暇便開卷。日夕常無忽忘之時。則幸矣。且汝氣浮性慢。言語動止。頓無沈潛詳緩之氣。常不厭於心。而若久出在外。則尤不能忘。常念此兒言語如何。動止如何。旣無根本工夫。必有外面病敗。能不爲人駭笑否。能不爲人嗤點否。種種之慮。不一而足。在家卻尋常離出便如此者。吾亦不知何由也。汝亦當體此意。勿爲過耳之聽。威儀動作之際。常提省此心。不忘前日所云惟畏爲近之說。可也。士別三日。刮目相對。來日見之。可驗矣。凡人心狃於在家。而出外則易以喚起。故略及之。雖似 無端。亦有意也。汝舅氏病。亦當盡心看護。若其稍重之時。則頻頻在側。供其役使。蓋旣在其處。道理當如是。待外族尤當致眷。往來稀闊之處。逢著未易。則一家人事固然。來時。如長者族行。皆當豫往拜辭。亦不可草草矣。此皆忘未及者。故言之。

 

*敬庵先生遺稿

 

與李諮議 泰壽 [戊戌四月廿五日] a_188_306a

貽阻德音。洽過半年。伏不審維夏。道體動靜若何。伏惟愷悌神勞。德履日休。侍生屛陋依遣。知荷遠賜。而私家所遭。愈往罔極。不知終作如何處置。只用痛心而已。聞侵詆之言。又有及於玄石先生。醜正之禍。靡所不至。柰何。又聞兩金疏語。極可駭然。玄石晩年。與從祖諸書之情辭眷意。尤極藹然。此乃下世時旬望前手筆也。未知書札中辭意若此。而函丈間說話。則 果如彼耶。此則萬無是理也。况眞蹟昭然。有不可誣者耶。恨無由致身席間。奉叩多少。又不得與朴斯文弻漙편001氏會面。與聞平日庭訓也。外間紛紜。不欲聞不欲言。亦不欲問。惟是杜門竆谷。抱守遺書。于以講讀。于以踐履。能盡後人繼述之實。或扶持斯文將墜之脉者。是屬自己邊第一件事。而因循悠泛。不能自振。是最悶懼。伏望時垂提誨。以警昏惰。千萬切仰

 

與梁德邨[乙未二月] a_188_307d

示敎縷縷。奉悉雅意。疏事之當爲不當爲。愚亦未知其何說爲得。而何說爲失也。第於兄敎。有不能無疑者。今番疏議出於靑洪章甫。而當日會中。同聲請疏草於執事。執事亦已肯許。則來示所謂誰爲主張。而爲誰人搆疏云者。愚意實有所未曉也。非但此也。自前冬院會以來。諸議與弟與士正之意。皆以爲如有疏擧。則疏草。當奉請於執事。執事亦曰。此事吾亦欲自當。不敢讓於他人云。頃日隱山之會。又不啻縷縷。到今敎意忽峻切如是。有若初無與議。而爲弟所迫 者然。何也。愚意必欲執事之速成疏草者。蓋此卞章之擧。乃是早晩必有之事。而旣不可借文於他人。又不當臨時副急。事故亦有不可預料者。故欲及此暇日。使執事。搆出一通文字。相與從容消詳。務盡恰好無欠。以待日後用否而已。他人亦豈無作文字者。而吾輩之所共期望者。惟執事爲最。文學見識。擧今世又鮮有與執事比者。則凡係吾黨中如此事。不奉屬于執事。更於何處也。且以惟執事。能備詳此間事實。可以無闕漏。而吾輩之奉與議證。又非執事。則不可故也。疏草之搆出。眞有何大段不可者。而執事之疑 難鄭重。至於此也。豈執事意或旣成疏本。則弟乃不及通議。卽送與於靑松諸人。使之速成疏擧而咎責之歸於執事。如向日事耶。若爾則執事誠非知我者也。竊念吾儕中大小言議。必須相與可否。辛甘交濟。使有融通和誾之美。不當致枘鑿之相違。而今於此。全不關緊。宜同而不宜異者。乃未得歸一。始知韓子所謂始參差卒爛漫者。非容易事也。可歎

與崔諮議 錫文 [辛巳] a_188_315b

歲新春生。伏惟侍彩歡慶。履道舒奉。瞻誦景仰。不任鄙忱。弟自去秋。連以親癠。屢月焦煎。殆無寧日。憂患如此。何暇專心於冊面上乎。浪過三冬。又添一齒。如是悠泛。恐不免爲小人之歸。只自悶歎而已。書中縷縷。實用敬服。噫。友朋之道。廢已久矣。其孰能道義磨切。以求觀善者乎。今高明不以不佞爲無似。辱加提撕。冀與適道。一則曰吾輩相交。只欲求益。二則曰相診病源。切切警責。盛矣。友朋切偲之道。將自高明振 之。而懼不佞不能副勉誨之盛意也。蓋弟根鈍性懶。最出人下。妄不自料。竊嘗有志於此事。而因循苟且。以至于今。然人豈不自知其昏惰鹵莽之實。則未嘗不自反而深歎也。是以每從儕友。見其言動擧止。退以點檢吾平日所爲。以相比方。則尤覺智愚賢不肖之迥然不同。於是乎赧然氣沮。怳然心惕。以自訟悶之不暇。更何診他人之病源。以少效其規責乎。第高明心切向道。志喜聞過。不自以爲賢。而反欲借視聽於聾瞽。若或有窺測。敢不仰質。以俟進退之命哉。朱子全書幾至畢業云。何乃爾敏速耶。退溪先生嘗以 爲節要書。人或有意取看。看未了一二卷。輒已生厭色。無一人硏過數卷者。今高明能於浩大文字。潛心着力。終始靡懈。優遊自得之妙。想有未易名言者。承又將繼以節要心近等書。其進進不已之功。尤何可量也。弟前冬。讀羲經而義理姑不論。而至於句讀。且未能熟。如是讀過。亦能有益乎。朱夫子所謂今人喜言易。正如畫鬼神於自己分上。成得何事者。深覺瞿然。啓蒙前春一番看過。本義。讀易時與程傳參看。而經文旣如彼。其他又何能詳也。方讀書傳至半。蓋經書曾未熟讀。故欲依擊蒙要訣所載。燖溫一過後。復 事程朱文字。而委靡不振乃如此。恨不能與高明相從。得資鉗錘之益。復如昔年爲也。辛巳

 

與崔諮議[丙申七月] a_188_316b

時事咄咄。只令人仰屋。自聞有初六日處分。固已爲兄慮之矣。羣少之必欲甘心固也。而聖上之不少持難者。何也。想兄自初擔着。已置禍福於度外。則到今更有何怨尤。而其爲斯文世道之不幸則大矣。天實爲之。謂之何哉。想今已到那處。嚴程馳驅之餘。 體裏諸况。如何。竊惟素位自適。隨處裕如。而兄本淸羸不健。不能不爲之耿耿也。弟分外恩命。又當此際。惶恐悶蹙。如何形喩。初意辭章之末。附陳若干說話。親知亦多以此相勸者矣。更思之。知其必無益。而漫作紛紜。不但於微分爲不敢。實違平日遺敎。故昨呈短疏。只爲蘄免文字。不贅他說。未知果合於義耶。兄之一疏。可與羅丈疏。爲一大公案。此則不可無者。而此外不必復有矣。尊聞行知以爲不負師訓扶持吾道之地。而抱守遺文。以俟後世之子雲堯夫者。方爲善繼而善述矣。如何。丙申七月。

 

[與李楊根] a_188_318a

書中所敎。奉讀未半。不覺愧汗之浹背也。自念朋儕中知我者。宜莫如吾兄。而乃以不敢當不近似之敎。俯期至此。無惑乎他人之誤認也。顧此不佞憃愚無比。只緣尩弱善病。不能出入科場。旣廢擧業。又無他所事。自不得不時近書冊。然亦但遮眼涉獵而已。實無探究涵泳之功。可以取益於身心者也。不知之人。以爲廢科讀書。且謂侍過從祖門下。或疑眞有所得可以異於人者。轉輾有此意外之事。如此實狀。人或 不審。而豈吾兄乃爲此過當之言耶。至於操存磨礪之誨。深荷切偲之義。敢不强策駑鈍。奉以自勉。以無負善道之盛意也哉。近亦不廢看書。而未畢數板。居然睡着。志氣之昏惰如此。尙何言也。

 

與李楊根[壬辰] a_188_318b

卽惟新凉。道况平吉。弟夏秋吟病之暇。只看羲經二次。節要一次。而草草看過。不能細加究索。恨不能與兄對案講討也。承讀語類。而有感發處云。可想其多有玩味自得之效矣。爲之欽仰。弟則曾於此書。只卷卷披看。而不能從頭盡讀矣。聞嚮與金洗馬會讀云。未知會得幾許日耶。金公看書精密可尙。而亦有過 密處爲病。且有太固不活處。朱夫子所謂寧疎無密。寧淺無深者。正好相箴。未知如何。弟則看書太泛。若與之相從。則必有大益。而恨遠而無由耳。鄕飮酒禮。五月已一習。又欲以十月間。幷鄕射禮講行。而姑不必耳。壬辰。

 

與崔諮議 錫文 [辛巳] a_188_315b

歲新春生。伏惟侍彩歡慶。履道舒奉。瞻誦景仰。不任鄙忱。弟自去秋。連以親癠。屢月焦煎。殆無寧日。憂患如此。何暇專心於冊面上乎。浪過三冬。又添一齒。如是悠泛。恐不免爲小人之歸。只自悶歎而已。書中縷縷。實用敬服。噫。友朋之道。廢已久矣。其孰能道義磨切。以求觀善者乎。今高明不以不佞爲無似。辱加提撕。冀與適道。一則曰吾輩相交。只欲求益。二則曰相診病源。切切警責。盛矣。友朋切偲之道。將自高明振 之。而懼不佞不能副勉誨之盛意也。蓋弟根鈍性懶。最出人下。妄不自料。竊嘗有志於此事。而因循苟且。以至于今。然人豈不自知其昏惰鹵莽之實。則未嘗不自反而深歎也。是以每從儕友。見其言動擧止。退以點檢吾平日所爲。以相比方。則尤覺智愚賢不肖之迥然不同。於是乎赧然氣沮。怳然心惕。以自訟悶之不暇。更何診他人之病源。以少效其規責乎。第高明心切向道。志喜聞過。不自以爲賢。而反欲借視聽於聾瞽。若或有窺測。敢不仰質。以俟進退之命哉。朱子全書幾至畢業云。何乃爾敏速耶。退溪先生嘗以 爲節要書。人或有意取看。看未了一二卷。輒已生厭色。無一人硏過數卷者。今高明能於浩大文字。潛心着力。終始靡懈。優遊自得之妙。想有未易名言者。承又將繼以節要心近等書。其進進不已之功。尤何可量也。弟前冬。讀羲經而義理姑不論。而至於句讀。且未能熟。如是讀過。亦能有益乎。朱夫子所謂今人喜言易。正如畫鬼神於自己分上。成得何事者。深覺瞿然。啓蒙前春一番看過。本義。讀易時與程傳參看。而經文旣如彼。其他又何能詳也。方讀書傳至半。蓋經書曾未熟讀。故欲依擊蒙要訣所載。燖溫一過後。復 事程朱文字。而委靡不振乃如此。恨不能與高明相從。得資鉗錘之益。復如昔年爲也。辛巳

 

與崔諮議[丙申七月] a_188_316b

時事咄咄。只令人仰屋。自聞有初六日處分。固已爲兄慮之矣。羣少之必欲甘心固也。而聖上之不少持難者。何也。想兄自初擔着。已置禍福於度外。則到今更有何怨尤。而其爲斯文世道之不幸則大矣。天實爲之。謂之何哉。想今已到那處。嚴程馳驅之餘。 體裏諸况。如何。竊惟素位自適。隨處裕如。而兄本淸羸不健。不能不爲之耿耿也。弟分外恩命。又當此際。惶恐悶蹙。如何形喩。初意辭章之末。附陳若干說話。親知亦多以此相勸者矣。更思之。知其必無益。而漫作紛紜。不但於微分爲不敢。實違平日遺敎。故昨呈短疏。只爲蘄免文字。不贅他說。未知果合於義耶。兄之一疏。可與羅丈疏。爲一大公案。此則不可無者。而此外不必復有矣。尊聞行知以爲不負師訓扶持吾道之地。而抱守遺文。以俟後世之子雲堯夫者。方爲善繼而善述矣。如何。丙申七月。

 

與李楊根[戊戌七月] a_188_320a

所謂彼輩之辨疏者。都是鑿空捏無者。其說安得不 竆遁也。雲澤輩之事。不但可笑而已也。金尙書云云。果如懷言。則勿論弟妹。俱是同氣。而誣其明白成仁者。歸之於脫空。寧有是理哉。蓋懷宋誣引旣骨之人。以爲辱人之證。而金公兄弟之一擧而幷誣。則不之顧也。萬增輩急於護懷。驅其父於不祥之地。而亦不之恤焉。人心之陷溺至此。他尙何言哉。近來爲懷徒者。專歸重於師生一邊。而君臣父子之倫。則視若弁髦。其爲人心世道之變。不但洪水猛獸之害也。張哥之所謂辨誣者。眞可笑也。護其造誣之元惡。而只攻九原無所知之金尙書。可哀可哀。懷之狀徐氏者如 此。則其後言之自歸誣捏。不攻自破矣。且其所誣引傷其同氣云云者。以其書觀之。分明指金進士。而後乃移之於張夫人。蓋謂死者之不能言而誣引之。又知其有害於金進士。而慮爲諸金之所不悅。蔑張哥之孱軟而移而歸之。其隨意變幻乃如是。眞所謂閃奸打訛。不可方物者也。申命蓍之抵兩金書。其言議於大頭腦處。雖欠別白。乃是玄門本來規模。今不必爲訝。而其說破幹輩之背其師旨處儘明晰。亦可尙也。兄之所草文字。說出我曾王考本意。極其分明。不勝欽歎。未知與何人論確。而諮議丈之意。亦如何。喜 朝所上囊封云者。兄亦得見乎。其中所載懷宋誣醜之言。有不忍正視者。詩云。巧言如簧。顔之厚矣。其爲此言之時。獨不自泚其顙。而天亦不畏乎。其所謂與曾王考書云者。皆此中所無。則似皆後來捏造者也。所與玄江書者。尤不忍見。玄江見此而猶不能無莧陸之感。深可慨也。榦之答申書。未知何如云耶。其初敎厥孫。以媚時議。而旋爲自明之語。欲掩其跡。末乃背誣師旨。以附於揉。其反覆陰媚之態。深可惡也。弟亦前日一再見。而知其爲不吉人。果然矣。然此輩何足說也。戊戌七月。

 

與李眞寶 辰炳 a_188_328a

頃年蹔奉。迨用依依。纔聞兄移家那中。與沈斯文諸友。作文會。日有講討之樂。嚮風馳神。恨不能致身於席末。得聞其緖餘矣。卽於汝直之來。獲擎惠札。滿紙縷縷。無非勉勖指導之語。噫。此乃古人朋友磨切之義。不意今日於吾兄得見。感荷之極。愧戢兼至。且問諸汝直。細聞用功之方。益覺令人欽歎。蓋今人鮮志學。而雖云爲學。尤少向裏着力者。儘於寒泉編及眞 經。果有實見得實受用。無或有買櫝還珠之悔。則其所就何可量也。如弟者。亦非全無其志者。而半生悠泛。不用着實工夫。及今鬢髮蕭然。志氣又從而摧頹。且無强輔得賴其策鞭。索居因循。將未免負此餘日。今於兄前面地步甚窄之語。不覺惕然愧懍也。書中勉誨之敎。敢不受而自勵。庶幾爲收之桑楡之資乎。此後亦頻垂偲切。又分惠所得。以警昏惰。眞切之望也。弟陋劣僅遣。而衰病侵尋。區區佔畢之功。亦不能自力。文字外用心。尤無可以向相愛道也。梁擇夫亦不弛所事。而其不能刻苦加工。乃吾輩通患。柰何。縷 萬深祝。以實心做實功。使知行幷進。內外無偏。以慰馳嚮之誠。千萬千萬。那中羣彦共會。講業日篤。吾黨好消息。孰有大於此者乎。壬寅。

 

與金尙奎 a_188_339a

氷雪成冬。伏惟侍歡萬福。令候增重。士質登第。奇且壯矣。兄家科甲之易。如摘髭如探囊。仰賀福履之大。不但柏悅之私而已。因念賢才之茂蔚。門闌之盛旺。在今世實未有如兄家者矣。兄能勉勖諸弟。相與征邁。終始以謙恭自牧。正直自樹。不苟循流俗。一以古 人爲準。卓然爲世族之楷模。士類之依靠。則位愈盛而德愈尊。人愈多而福愈遠矣。如李文正家宗諤學士。豈獨專美於前也。知兄雅意恬遠。素能行此。必不以邇言而鄙斥之。故臨紙。不覺縷縷。僭猥是懼。古人所謂退人一步。低人一頭者。亦誠好語也。弟之慕悅於僉兄。實非尋常。不欲只效人作例賀語。未知吾兄。以爲如何。壬子。

 

答李養源[丁巳] a_188_346c

近做何工夫。雖憂患悲撓之中。不可忘我所有事。幸隨時隨處。進修不怠。以副期愛之私。眞切之望也。少友中可大受者。惟左右是期。故嚮往之心。不比尋常。忘己之無。而敢此奉勉。想有以垂諒矣。前冬。康津居李生毅敬來。留旬餘日而去。乃故注書彦烈之子。今年三十三矣。聰明絶人。文辭已優。少時負才氣。不循 規矩。近乃從事實地。折節勤苦。實是後來之秀也。頃見其書。近將來留數月云。未知何間果來也。又有黃曅秀才。卽黃安東晸之庶弟也。亦有才志。性甚純謹。方來此。夏間。讀家禮。看備要問解。秋冬則欲讀四書云。志尙頗不草草。可佳。春間搆數椽書齋於近處。頗靜便可居。恨不置左右於其中。相與講討也。丁巳

 

答金校理 尙星 a_188_349c

今番亂逆。前古所無。內外排布。極其凶愕。而天佑宗社。次第殲滅。神人之慶。當復何極。意外伏承耑伻下札。始審侍下僉履平安。其爲慰釋。又倍尋常。俯示之意。謹奉悉矣。初聞難作。卽爲發程。以爲冒死奔問之計矣。行至中路。又聞王師殲盡淸賊。逆徒以次伏法。嶺賊之報。時有未聞矣。竊以爲當初赴難。只驚賊勢之甚急。則旣知漸平。一向冒進。似無意義。且慮鄙人蹤地。與常日從仕者有異。旣入城中之後。或有難安之端。則平日區區素守。將未免因以壞了。惟此 一念。最爲耿耿。彷徨數日。終於退歸。此乃旣發復歸之委折也。今聞因臺啓。有勘罪之擧。旣未能進達輦下。則不赴之罪。烏得免乎。領台之以賤名有所陳白。極爲惶感。一微物之進退去來。有何關係。而乃至煩達於筵席耶。紙末俯敎兩段云云。下段則到今公議旣發之後。恐不當如是。至於封章事。只爲自明而已。則斷不可爲。而若因大臣筵白。獨見漏於罪名。則同被之請。似不可已。欲更詳知而爲之計。未知如何。大抵自宋朝諸賢。以至牛翁。皆無當難進赴之事。靖康之禍。己丑壬辰之變。何等危急。而諸賢之所 處如此。則夫豈不義。諸賢樂爲哉。以此言之。鄙雖不動。或不至得罪於名敎。而鄙人則不敢以昔賢自待。又以今番之亂凶。怕無前故。聞難而發。以伸私義。亂弛而退。以守本分。自謂粗安於吾心。而學識蒙昧。見義未精。旣未遵昔賢之古道。又未效諸人之時義。未免爲半上落下之歸。是爲愧懼。人之非責。亦所甘心。然若或疑我以憚於冒危。遂爲徑歸。則非實情也。發程之時。賊勢方熾。道路誠可畏。而退歸之日。亂已稍定。更無他端之足慮者矣。爲感委敎之至勤。敢此畢露情曲。而語涉分疏。亦爲可愧。

 

與朴濬[癸卯] a_188_356d

近因南中士友。得聞高名甚熟。區區願言之誠。實不淺尠。而山川間之。恨無由奉際矣。意外褫中。伏承惠札。滿紙辭意。不翅鄭重。愛玩三復。無異接英眄而奉淸晤也。第執禮過恭。奬許過實。又自悼志學之不篤。而復致求助之意。自顧庸陋。無以仰稱盛意者。爲愧 惕汗出。而亦有以見高明立志之篤向學之誠也。噫。高明以妙年英才。早能有意於斯學。則其用功之門路程課。必有自得而自立者矣。况從古聖賢論爲學之道者。無不畢具於經傳之中。又如栗翁之擊蒙要訣。牛翁之朱門旨訣。所以論學問之功程次第者。至明且備。誠可爲後學之第一指南也。於此求之。而實用其力。則將無遠之不到矣。又何必借視聽於聾瞽哉。嚮之深。敢略誦平日之所嘗聞者。僭妄之罪。想有以俯恕也。癸卯。

 

答儒疏 a_188_362d

意外伏承通諭之文。憑審至寒。僉體萬重。區區不任慰仰。示意謹奉悉。相基之事。雖極痛惋。只私書往復而已。非可移上朝廷者也。其不念先誼之至重。不思大義之至嚴者。不過爲名家之妖孼。師門之怪鬼耳。儒林辨章。何等重擧。而乃爲此輕動耶。千匀之弩。 不爲鼷鼠而發。如此幺麽一妖物。不足掛齒牙間也。幸望僉尊更加三思。亟寢疏擧。如何如何。至於權,鄭。視相基有間矣。然鄭序則未之見。權跋云者。果得看。其所謂後說者。語意絶悖無倫。有不忍正視者。不料人之無狀。乃至此極也。然以其所謂源流序者觀之。直一可笑文字。矇矓說過。不成貌樣。於源流二字。亦不曉其何者爲源。而何者爲流。至其曰。逐段解析。曰目以續錄云者。未知何說爲市南之解。何處得續錄以出耶。如此處多。不但文辭之拙惡而已。蓋不見原書。只憑相基之言。而懸空做出者也。渠若得見原書。 則當自愧悔之不暇矣。急於爲相基取悅。而不自知有其身。如此則得其惡言元不足怒。又何用辨爲。若謂其人之癡騃雖如此。旣有名位。非相基比。其誣悖之言。不可不辨云爾。則其所爲說。自有傳法。會當從源劈下。以盡其流。不可因相基之事。而草草說過也。未知如何。所索權礪山書。恐僉尊亦未及思矣。此乃箱篋中所藏也。今何可怒於其孫。而訐揚舊書。要以取快耶。發人私札。以起紛閙者。乃彼邊本來伎倆。而傳授至今者也。其不美之態。誠可惡也。豈可尤而效之耶。玆未謄呈。幸諒之。大抵源流事。彼若有誣疏之 事。則自此當有不得已辨明之擧。今乃無端上章。自我起閙。則千萬不是。更望熟量而詳思。愼勿復爲此論。幸甚。噫。樑木一摧。變怪百出。世道至此。良可痛心。今日吾黨之責。想必有大於此者。若此等事。非惟不當辨也。抑實不足辨也。亦乞默諒。旣蒙不外。略布鄙見。不任悚仄。伏惟僉尊恕諒。

 

*巍巖遺稿

 

上遂菴先生 戊子 a_190_296c

柬白。春夏以來。得兩度風便。一聞杖屨離避仙庄。一聞還稅後。燕申萬福。始憂終慶。方切慕用之私。意外因禮山便。伏聞比來頤閒起居殊勝。且將躬親萬東享事。慰喜感歎之深。不禁傾嚮飛越。不審近已戒行在塗。體氣若時增衛未。斯文不幸。農巖金丈人。奄棄洛中多士。天之毒痡山林。何遽至此。昔年因科行。得陪半日高誨。竊覵其氣象端愨。言議明潔。儘當世金玉君子也。恨未能皷篋更造。深扣其爲己謹篤之實。評隲百代之論。而便成千古。已矣已矣。伏惟道同心契之久。遽失此老。晦翁當日失右臂之歎。想必復作 於千載也。昨冬韓生之歸。伏奉還賜手書。辭旨隆厚。眷誨彌深。伏讀千萬。感懼罔涯。且憑渠口傳。函丈間大小言議。一番親切。怳如親承謦咳於攝齊趨隅之列。眞不覺江山之脩阻也。第承一時二夭之慘。迨用驚怛。仍伏聞杖屨早晩有此行。久擬及期迎謁於泉聲岳色之中。上之拜天王覩遺墨。次之入草堂訪小梅。因執御東行。供給數旬灑掃於門屛矣。中間事勢掣肘。前旣破瓮。此又失便。積誠屢年。茹恨何涯。每送知友人東行。正不堪引領依黯。冬間。大擬負笈一行未前。萬祝爲道加護。以副遠誠。

 

上遂菴先生 乙未 a_190_328a

春氣向暄。伏未審近日道體起居復若何。積月經營。中道狼狽而歸後。事故掣肘。汔未更擧。瞻望門屛。伏不勝嚮往之至。柬三親年病益深。目前飢渴迭摯。一味懍撓。讀書無日。勢也如何。萬萬意外。誤恩洊被。天書到門。召命至渥。揆分循省。駭窘罔措。聲聞過情。固人所恥。而僥冒謬濫。孰甚於此。當路過聽。夫或攛掇。而亞銓令監。不少財損。以存古人賊夫人之戒。此又重可愧怍。殆無以擧顔也。公議所在。早行釐正則已。如其未也。勢不免陳章自列。而但糞土賤臣。敢引 䂓例。輒形辭巽。已甚猥越。而且乞免之後。不卽兪允。則再疏之禁。又有朝令云。未知處此。又何以而可耶。凡此曲折。乞賜俯敎。且私家窘劣。疏紙甚難。如蒙下惠。則尤不勝大幸。餘萬當竢此事收殺。極擬一進。惟伏祝未前。體氣加護萬福。

 

上遂庵先生 丙申 a_190_330a

春序闌盡。謹伏問此時燕申體氣萬福未。音便阻久。日夕瞻慕。不任下情。近事日益推蕩。茫無涯畔。不惟山林庖廚之語。眞足以泣鬼神也。三百年國脉人文。將稅駕於何地耶。中夜繞壁。直欲無訛而不可得矣。但辛酉一書。自其徒發之。此則天心孔仁。潛周化機。撞着其眞贓。使人理之大惡。無復遁情於萬目。彼世人之心公而識不明者。亦庶有牖昏之道矣。造物之意。容非奇乎。柬進謁之計。積有年所。此事以來。尤極 耿耿。而老人大病之餘。膚革精神。頓失平昔。一日之中。或霎時之頃。安否不常。其安時心常懍懍。否時則遑遑可知矣。自賤婦亡後。益不成家㨾。凡百形勢。固極不逮。而只此老病之人。勢難頃刻離違。一日二日。居然已屢寒暑矣。齎心蓄誠。只向風悵仰而已。凡此苦心實境。伏想門下亦宜俯諒而憫憐也。未熱之前。親候若加安穩。則方謀五七日暇隙。掃萬一進。未知此計終亦成否。未前。惟祝道體以時加護。以副遠誠。

 

上遂庵先生 庚子 a_190_333a

秋序已盡。謹伏問此時。體道起居加護萬福。未便信之阻。未有甚於今年。下情瞻慕之私。有非筆舌可喩。柬宿痾舊昏。綿綿者一縷頑喘。他何足仰聞。惟洊禍以來。形勢事力益不逮。抽身省謁之計。定未可以日 月爲期。每竊惟念。先生年髮彌高。一喜一懼之心。其何間於劬勞之地也。從初登門。雖踰一紀。而操几請益。則旬日不滿矣。况已往歲月。不免虛抛於充數旅謁之中。凡於理義之藪。典禮之會。古人所謂切問近思之端。躬踐實得之工。則盖未嘗究一說於書䟽。夯一分於脊梁。而小子私計如是汩沒矣。不知方來光陰。獨能饒過去未立之志念。未諧之情願耶。忠信傳習。固非如小子者所可冀及。而朱子所論師友一倫。綱紀建立。所關爲至親者。亦果止此而止哉。憂苦索然中。一念獨至未甞不爲之耿耿。只因風伏紙。自不 覺慨然而太息矣。奈何奈何。今日君臣服制。可謂一洗千古之陋矣。先王盛德大業。亦可見萬一於此。而惜乎。儀曹擧行之目。猶有未盡致詳者。此爲識者之所慨耳。竊伏聞辛巳國恤時。私家大小祥及葬禮。先生有所獻之議云。其說之詳。何以則可得承聞耶。或令侍人。謄示一通則大幸。而惟縷縷仰懇。殊涉僭猥。皇恐皇恐。

 

上鄭丈巖 澔○庚寅 a_190_335a

重陰之下。陽德昭回。伏惟窮徼朔雪。盛節有相。處困起居。順時貞毖。神情所注。關嶺不能爲限。一味瞻仰之誠。日夕耿耿中。風霜刻鑠之夜。山水登臨之地。未甞不爲之作楚聲而歗歌也。冠佩去國之日。深恐顚頓有不能得達之慮矣。屬聞風便。則習坎心亨。無事看書云。感喜之深。令人竊自增氣。華陽承誨。何日忘之。修己治人之學。明道正誼之旨。有足以振勵衰俗。 矜式吾黨之士者。是以尋常誦慕。以爲觀長者去就。竊卜世道之汙隆矣。不幸運氣推蕩。未免一切狼狽而出。古人所謂西江風浪之句。眞足以泣鬼神也。奈何奈何。然滄浪自取。聖人有戒。塞馬得失。禍福未分。竊伏念。亟反深省之地。果能益進其德。益修其業。於出處進退之節。格王正事之方。根本壯而綱領審。雖日後任運詘信。而爲能無入而不自得耶。歷變履險而後。察理密而制事審。程子所謂若要熟也。須從這裏過者。是也。明道正誼之於枉尺直尋。不啻霄壤朔南之判。而幾微毫忽之際。一有不致其謹。則出此入 彼之機。亦間不容髮。深願長者於日用涵養玩索之工。尋常以此意參前倚衡。以究其極致。則此不但爲一己收功之地也。於斯文世道。豈不大爲光幸乎。柬之於長者。蒙敎日淺。有不敢盡愚者。而索居窮寂。無所猷爲。時或玩心於陰陽進退之幾。不能無增激慨惋於中者。故輒忘僭易。傾倒至此。幸長者曲加恕諒而進敎之也。柬老人粗安。而自有西報。朝野汹汹奉老私情。寢食不甘。奈何。萬祝爲時加護。以副遠近士林之望。

 

上權判書 癸卯 a_190_339d

荏苒之間。老先生祥期。倐爾回薄。伏惟永慕孔懷。百端在中。俯仰愴慟。何以堪處。昨歲此時。草草望履於悲撓之域。惟羣羣然進。逐逐然辭。慰譬寒暄。猶未及更端矣。况進於是。而凡所蓄積於中。要欲請間求敎。或有可以關涉大體者乎。闊焉朞月。聲信燕越。不審比來。台體起居神相萬福。又損益之極。虗靜沖曠。凡於浩渺之原。微密之用。宜有沈潛積累。參會貫通。脫 然而獨至。確然而不可易者矣。顧玆窮閻賤蹤。雖未敢抽端發緖。率爾仰問。而當此一世衰落。山林無主之日。區區心下尋常。寤言冀祝。隱然依仰者。捨老爺其誰哉。古人謂千秋在前。萬世在後。味哉言也。何令人惕然發省。痛如針刺。朝晝轉身。不敢安於私小淺局之計耶。吾輩於此一言。眞能粗有所契。則凡立心制事明理論學之際。宜不可胡亂瞞過粗率了當者審矣。未知門下平日成筭定論。果何如耶。山頹之後。四顧孑然。狂瞽之舌。掉之無所。耿耿之餘。不覺發於遠紙。言雖僭易。意亦有切至者。範圍之大。想宜有所 裁敎也。柬草土以來。賤疾成痼。發之之猛。逐歲增加。符到卽行。無乃未遠耶。今此先生再祭。竟失一慟。宛轉枕席之間。每思月岳嶷峙。大江北下。未甞不矯首一涕。奈何奈何。思辨錄辨說。比從玄友所得見。屢日奉玩。謹已卒業矣。自無眼目究極精蘊。得失之際。議論安敢到也。第以賤見。則竊意辨明而指確。詞婉而理正。信乎有德者之言也。無論一時薦紳。顧今自命以儒學者。恐無此言語氣象。伏不勝歎仰之至。原冊耽於愛玩。今姑奉留。當於後便呈納耳。

 

與崔成仲 a_190_355c

向來流聞。有所云云。而意不過不知之人。塗聽而塗說矣。比有親友書尺紛然而至以爲江門士友。咸謂 此物與老師。較角爲務勝。或謂厲氣快語。自恃加人。只此虗驕。已足以敗之云云。因此方知士友輿議。自有公誦。聞之。毛骨俱竦。置身無所矣。柬愚不省事。追逐師友。謂可以聞道。而受性本觕戇。難疑之際。一向憤悱直前。觸冒之辭。不一而足。此雖自家。亦知所病痛。欲已而未已。欲改而未改。而實亦老兄輩素所習知而矜憫者也。以此聲罪。則此何待辭畢而服乎。不然而必如言者之言勘之。則無乃律令失平。終有所不得其情者耶。好笑好笑。然此固無狀。不善辭令。自速其尤者。雖亟自懺悔。已無所及。而但竊惟念。寂寞 之濱。師友講論。此何等平澹歡喜底事。而一理未契。一言失當。便已有無限不好底爻象。世道時勢。果一至此哉。誠恐不可使聞於來世也。如何如何。老兄深於知我。今又有一戱語。請從而正之也。子路迂也之言。於事長之敬。無犯之義。俱失矣。顔,閔,曾,思之徒。以失言妄發。更相責勵則可。若便以誣師侮聖之律驅之。則其智愚賢不肖之間。相去果幾何哉。山川脩阻。無以當言面。因書信筆。漫及至此。覽卽丙之。毋傳入士友之耳。至可至可。

 

與崔仁仲 a_190_356d

四月間惠書。初平周翰之諭。可見求益之切。未知厥後志念日新。看讀日就頭緖否。問學二字。事體雖大而於日用甚切。求之不切者。恒患不得其門路工程耳。此志苟十分感奮。則無論讀書與不讀書。行住坐卧語默動靜之間。自不能忽忘。自不忍放下。誠如衆 人之於大利欲所在。心心計較。念念切實矣。苟未到此。則不可謂十分感奮矣。不過以一時似感未感無恒之心。了當甚事也。竊觀同人之向學者。例多到此。不免仰視參天關嶺。逡廵前却。卒未有奮然登進者。吾人發願立志之初。可不深省而痛戒之哉。此心旣實。則憂患則素乎憂患。疾病則素乎疾病。况其間又豈無看讀時子也。前言往行。契分漸熟。凡情俗物。意味漸疎。積以歲月。家計漸成。則驗之日用。檢攝勝而玩索深。其間雖有悠泛放過之分。而大抵此爲主而彼爲賓矣。如此然後竭其材力。緊些一着。則方有欲 罷不能底消息。此古人所謂門路工程則然矣。而至於自出手眼。的開實着。則都在自家耳。傍人豈容下手也。竊感好問之盛意。不計自家有無。輒誦所聞於師友者。而信筆寫此。自不勝愧怍萬萬。然用者善用。則蒭蕘未必不爲聖人之益矣。如何如何。

 

與玄彦明 甲午 a_190_368a

歲行更始。伏惟兄侍采履端萬福。新年祝賀。固人恒言。而奉老之人。情理自然切至。想老兄亦同此心也。弟老母一月二十日常病。其間又有幼少疾痛相乘。又飢渴之窘人。去而益甚。如是荏苒。歲忽改矣。目下 一書未了。一理未踐。而點檢齒髮。行將四十回。顧去日已不可追。心緖茫然。逢新秪益無嫪耳。獨亭交道。頃年一書後。傾倒欵篤。盖不如始。而厥後別無轉輾失歡矣。愼言之戒。敢不銘刻循省。但冬初一會偶然。未嘗有論事論人論義理。所酬酢。只是閒話。厥後渠連有書信。非止一再。而初無息交底幾微意思。未知此甚踈漏。全不省覺而然耶。此友責備。則端的非其所長。而自是好人物。若果外爲羈縻。內實疑貳。則除非齷齪可笑底人。方爲此態。此豈所可指擬於濟博者哉。人之所傳。殊涉可疑。率性之性。則本然也。頭腦 也。着一率字。則當然之道也。分派條理也。偏全有萬不齊。此愚所謂人物之性也。就此專指本體。則本然之性也。兼指其氣。則氣質之性也。子思之旨。專指則在上句天命。兼指則在下句修道。此則於中間偏指當然。故不曰性而曰道。所謂道者。可以偏全言。而不可以善惡論也。本然與當然。理雖一體。而源流體用。界分自在。則此不可以本然目之。偏全雖有不齊。而所指在性道而未嘗及氣。則亦不可以氣質目之。故愚意於此句。本當以道言之。不當以性言之。必要着性字以目之。則須有以人物之性言之。方爲精審。鄙 見本自如此而已。彼梅友則所見本領旣異。無恠其聽瑩於鄙說矣。但老兄見處。亦不免有異同於是歟。言或未當。乞賜反復也。理到之言。安敢不從焉。未發說。此有些辨證。自謂殫竭底蘊。而草本之外。未及別書。玆未仰質。可恨。

 

與玄彦明 乙巳 a_190_370b

手書專惠。聯而別幅者凡數紙。詞旨詳懇。誨諭諄複。接席承晤。何以加之。得於阻闊戀仰之餘。尤令人披豁。矧審綅玄之間。素履安重者乎。弟痼疾當節增劇。幾乎委頓軍民塗炭。窮族蝟集。公私酬應。惱撓日甚。 勢也奈何。數十卷書冊。隨身而來在。一不得開面。內舅好吟哦。日課而程督。無一韻所和。目前汩沒。據此可料。些少精力大耗小損之際。荏苒者光陰。獨不肯留待。此爲大頭段憂患矣。府庫使令之諭。讀之未了。令人失笑。兄於天下事物之情。類爲此懸料。則半生窮格。無乃都是坐談也耶。身親經歷之言。决不似此易易耳。奉呵奉呵。瑞友喎斜之候。承已向差。稍慰。向來憂念之心。而獨其所帶去就。果何如耶。晦友邊所答兄言。眞是的喩。但恐弟意則其大者亦未易爲言。如何如何。申妙之夭。慘矣慘矣。此以舊友。無路致力 於其存亡。尤可悲噎耳。江行。若果由此中。則此亦欲隨塵。望更無改其中道。至幸。室行。專賴朋友之力。已還本棲。至心相告之言。感拜僕僕不以禮待云云。自省不覺其有是矣。設朝爲韋布。夕爲卿相。持循應接。寧有所變動也哉。挾令長而驕於人。所諭切至。當佩服之不暇。而但兄知我之分。則無乃太淺乎。好笑好笑。一面任差定之際。一馬匹相爭之地。所謂士友者便以書干囑。此則平日所憎惡者無甚於此。故凡攀緣書囑者數人。一並痛打。所謂云云。其出於是耶。

巍巖遺稿卷之七

 

*冠峯先生遺稿

 

上遂菴先生 庚寅 a_191_013a

頃者所稟中庸天命之謂性註健順五常之德。門下以爲人皆得之。而物則或得或不得。愚於此窃有惑焉。反復思之。終不得其說也。葢健順五常。卽陰陽五行之理也。陰陽五行具。然後方能成造化而生萬物。萬物之生。孰不與於其間乎。故章句曰。天以陰陽五行。化生萬物。太極圖曰。無極之眞。二五之精。妙合而凝。化生萬物。是則天之生萬物也。五行之不容闕一明矣。若曰。人物均 得五行之氣。而不能均得五常之德。是天地之間。或有無理之氣。無則之物。不亦異乎。朱子曰。觀萬物之一原。則理同而氣異。觀萬物之異體。則氣猶相近。而理絶不同。愚意以爲就一原上言。則人物所得之理皆同。就異體上言。則不但人物不同。舜跖亦不同也。今門下之言。指其異體也。小子之言。論其一原也。所爭肯綮。只在異體與一原二者之別。子思所謂天命之性。其可貼之於一原乎。貼之於異體乎。若貼異體看。則天命之性。亦有善有惡。而朱子所謂不襍氣稟而言者非也。如曰不然。則朱子之訓於此。本不當暇論其氣異。而必以五常之 德承人物而言。以明其天命之本然初無間隔。可知也。天命。卽道之流行。而元亨利貞也。元亨利貞之賦於萬物者。不爲五常之德而何哉。古昔聖賢。發明理一字。不啻若衆曜之麗乎天。門下又提耳面命。而顧以昏謬守株不易。豈不知虛心遜志。擇善求益之爲何事而然耶。退溪先生曰。人之學問道術之所以差者。只爲理字難知故耳。此誠非細故也。幸乞亟賜開誨。俾遂朝聞夕可之願也。

 

上鄭丈巖 戊申 a_191_018d

拜違居然八閱寒暑。而中間否泰滄桑之際。世道人事之變。寧欲無言矣。惟我先生。自北駕南棹。以至今日。豈非無限酸苦。而獨其頹波之砥柱。大冬之松栢。固自無恙。則小子山仰之誠。至此而尤萬萬於平昔矣。君子有神勞愷悌之美。憂戚玉成之盛。伏惟先生處困亨泰。安往不自得。而第念血氣之衰。聖賢所不免。不審近上氣貌精力。較涪陵何如。每矯首南望。不勝意往而神馳也。春間變亂。旣載籍所無。而凶逆醜類。尙多漏網。今又前星晦彩。國本靡托。斯實三百年一初厄會。伏想先 生杞憂。計非漆室之比也。昔董子論離騷之九章曰。春秋前有讒而不見。後有賊而不知。嗚呼。豈獨春秋也哉。區區每慨念時事。未嘗不三復於此也。未知先生抆淚謳吟。亦有如朱先生所云耶。尙璧自慟山頹。繼以內纏風樹之悲。外失蓬麻之益。眄言斯世。豈勝踽踽。而家事益落。遠遊無由。向於門下遂初之日。不得一圖摳衣。討便未易。又未以一書替伸。中心歉恨。何日敢忘。目今羣陰之下。一陽已生。天人之際。一理無間。聖朝回泰。計亦不遠。伏乞玉嗇金護。以俟見蝎之喜焉。

 

上權判書 尙游○辛丑 a_191_019a

日月易邁。聖考上仙。忽忽已一朞周矣。益不勝如喪之悲。伏惟執事者。以喬木之舊。又嘗隆被寵擢。義分㝡別。昔人所謂攀仙馭莫逮之痛。計非諸僚之比矣。伏不審冒曉撼頓。台體安否如何。尙璧頃入東峽。承候先生。窃計燕申凡百。已於令從孫敎官詳之。此不復贅也。行路歷見十五邑旱暵之酷。實挽近所未有。如湖右全尙移秧。故處處田野。赤地尤甚。間或有若干田稻。而虫灾繼作。餘者無幾。况今兩麥登塲旋絶。閭里嗷嗷。景像愁慘。據今所見。差過旬月。其將爲太半流散之勢。未知朝廷何以處此。區區窃不勝漆室之憂也。伏想閤 下以憂國愛民之盛。其必樂聞於此。故敢此仰知耳。程書分類。以下書所諭黃江裝送七件中。一件取看之敎。奉稟于丈席。則執事者。曾以一件。已許於尙璧之意。因書及之。故七件皆已區處。函丈所敎如此也。當初無狀。猥以老先生諸書事。奉煩於執事。將欲寶藏於集成祠者。其意葢在招邀同志。早晩講討。以公天下之義理而已。是則窮鄕後生。庶亦與聞先生之道。而其於瞻依奉守之地。豈不爲永遠得力之計乎。到今思之。義理雖公。而費辭經營。已不能擺落一私字矣。以私求義理。何可順成耶。萬一因此循省。隨事檢愼。其於克己之訓。或 有分寸進步。則閤下之賜於斯尤大矣。是豈已分外一件書之比哉。前者下詢敬下驢不起一條。葢陳摶下驢事。世皆高而敬之。而先生則却小底看。故欲如世人之敬下驢。而敬不起云爾。陳摶見宋太祖。知有眞天子。而不與猗角。莞爾還山。則誠似高矣。至於下驢則已是動心。此程先生少之者也。故註云大分守不足耳。如何。

 

答困村申叔敬 憼○丙戌 a_191_024b

下書甚慰病懷。莘巢痘孤。曾聞極順。曷由而復重。缺 因此差池。則尊丈久留於未繕之舍。觸事可慮。葬地云云。以人情天理言之。則殊不如歸近先塋。而或事勢之 所不已。地理之所大關。則亦有可據者。季子之葬於嬴博。朱子之各葬其親是也。何可執一而論也。儒堤兩丈之言。似有優劣於彼此。此則非弟所敢議也。第莘巢不欲棄之。而家後果無害。則葬于彼中。似爲遠久之計也。不然則旣圖擔軍無大妨礙。似不當容議於人情天理之外也。更思則凡百魔戱。伏於冥冥之中。發於意慮之所不到者有之。兄家前頭事故。不可預料。而姑殯於彼中。以待葬期。亦非萬全之計。不如汲汲引返此中。以爲一處團聚之爲勝也。兄之昆季與大一。方在避 缺 之中。或有些少疾憂。則尊丈必不留殯所。此理勢然也。遭此 境界。則莘中形勢。果如何耶。更加財處焉。

 

答李公擧 a_191_038a

出處。如飢飽人自知之。豈他人所得與乎。雖以聖門觀之。當季氏之世。諸子之出處不同。而聖師無與焉。况今聖世。士苟有可出之路。則其爲傍觀者。寧勸而不宜挽之也審矣。兄之前䟽已告行矣。其勢不得不一出。而以愚所見。今日朝廷。專事文具。其於林下人。初無誠心引進者。不然則經筵官抄啓後。何至今寥寥。而今始畀兄以督郵耶。聖上初見兄。而愛好之誠。溢於辭 表。謂必非久卽入。卒至道臣啓罷。而別無處分。頃者別諭。亦由大臣稟强。而非斷自宸衷。則聖意所在。亦可知矣。古人見醴酒不設而去。已出者猶然。今兄亦一在野之臣也。見禮貌先懈而强出。則無乃與古人背馳耶。禽鳥猶知色斯。可以讀書之人。而昧於一幾字。得一佐幕而行呼唱入都耶。愚恐從旁笑罵者。不獨隔溪高士而已也。俯詢之下。不敢自隱。傾倒至此。未知以爲如何。

 

答尹晦甫 庚子 a_191_038d

臣民無祿。大行上仙。如喪之慟。曷有其已。目今服制。破去千載之謬。得復三代之正。此眞先王盛德不可忘者。而聞一種梟獍輩。肆意非斥云。誠可痛也。然以 宣祖之盛時。而猶有泣下於變黑從白之制者。則况今級夷已降。正論尤弱。無恠其紛紛如是也。聞其儀註撰定。子恭與有力云。信否。前啣成服。亦前此所未暇。而始成於今日泮䟽。差强人意。惟其士庶麻帶。於禮無可據。而專出臆見。宜其見斥於人也。聞主此論者以爲朱子有士庶當三年之語云。恐亦考之不審。君臣服議。本無此語。而惟答余正甫書。有庶人吏卒。不服紅紫三年。如是之言。此豈三年麻帶之證乎。聖人制禮。只許齊衰三月。而朱先生亦有近地先聞。則盡三月。遠地後聞。則亦至於三月之內之云。是則齊衰三月者。豈有三年麻帶 之理哉。大全有曰。選人小使臣。旣祔除衰。而皁巾白涼衫靑帶。以終喪。據此則祔後除麻。復用白帶似可。而旣知其非禮。則雖明日改之。亦何不可之有哉。未知兄意正以爲如何。私家練祥之祭。以古禮適子在家自依行親喪之禮者觀之。則似當不拘。而國制卒哭後。許行大小祀。則何可違之耶。栗尤諸老先生。亦皆主國制矣

 

與尹瑞膺 辛卯 a_191_044d

成達卿。慟傷可言。近來士林倚重者。相繼淪沒。吾黨益孤。此何運氣耶。五常來示。甚非區區之所敢知。朱夫子 之發明性命。不啻若衆曜之麗乎天。而今日吾儕尙不免左右佩釖之歎。信乎理字難知也。堂字詩所謂性理一而二之句。似有認性爲氣之病。故此中數三同志。相卛而疑之。今又改之以實難混。則並與一而之一字而失之矣。不亦尤可駭乎。子思所謂天命之謂性。其以之謂二字。置之於命性之間。接之爲一句語。則本不以分屬於理氣也明矣。故朱子以爲天命之性。不襍氣稟言。是專言理。此於中庸小註。班班可考。何嘗判性命爲二物。如來諭者耶。程子所謂天所賦爲命。物所受爲性者。只言其在天在人之分而已。非謂其理之不一也。何不 善觀於此。而至以實難混論之耶。頃日成仲德昭輩。皆著一大說。以明人物之異。盖其語意宗旨。與來說相表裡。弟亦被渠索答。有所卞說矣。公擧見而留之。故不得奉稟於座下。容俟後便。一當請敎耳。

 

與權敬仲 定性○辛丑 a_191_053b

昨書覽否。卽因來兒。伏聞兄仕履增重。且是日方登閹寺之臯比云。其傳授旨訣。可得聞之否。好笑。聞伯氏遣狀呈曹云。窃計其情勢則固然。而第擬俟入城。當源源嗣音矣。此却甕筭。殊爲惘然耳。惠石相隨到此。略加人工。峙之盆水。巉削數峯。眞一奇山。典形雖小。其巖巖氣像。自有頹波砥柱之趣。亦足以警人之隨世浮沉而不能自立者也。昔在先丈莅丹時。嘗理筇一往。得選山水之勝。每往來于中不忘也。今此石巋然在座隅。讀書之暇。時一顧視。則怳然坐我於島潭蒼壁之下。石門隱舟 諸奇。與挽舟戛戛。沿洄上下之勝。皆歷歷如在眼。此尤可愛也。獨玆遊如昨日事。而人事已成古今。令人俯仰而悲之也。纔經禮曹殿㝡。便卽脫直歸鄕。無由奉晤。可歎。須因便俯惠德音焉。

 

與蔡君範 之洪○丁未 a_191_053c

積年阻闊。惄如輖飢。眞非虛語也。謹伏問潦熱。兄旅履何如。兄前雖不出。而辭外則無義。况爲親屈三字。實兄今日情勢。故謂必肅恩。欲以一書。替侯於旅次。數昨專人探問於器甫,季章諸兄所。則兄已入城有日。而亦被召對。又有留待之命。旣感聖上體遠之誠。足 以動衆。而忝在兄從遊之末者。其亦與有榮矣。累諭之餘。似不得草草。以如何語仰達。而溫粹酬酢。亦有如垂栱故事否。恨不得奉扣也。弟忝叨一命。來守金陵松栢。齋居閴寂。塵囂不及。怳有竹栢含烟之趣。鹿鳴禽噪。無非聖賜也。春末江上延額。必欲赴會。與兄周旋俎豆。少伸羹墻之懷。適與肅行相値。竟抛初筭。至今茹恨在中。聞延諡當在秋冬之交。其時可得無魔相會否。山頹未幾。舊徒相繼淪謝。晦甫公擧。次第入地。顧此蒲柳。又將朝暮就木。每念昔年師友之樂。豈勝愴涕。而益自悼朽木糞墻。不可彫朽而止也。吾友才 高學邃。年又較少。先師所嘗期待於二三子。宜莫如兄與德昭。則善歌繼聲之美。當觀於兩兄。四方之責。安得以辭之。孔明所謂付托不效。恐傷先帝之明。眞吾友今日之憂也。未知兄意以爲如何。

 

與成子長 震齡○丙申 a_191_061a

欽聞德義有年於此。春末城西。幸遂旣見之願。而稠人中。未暇欵承一語。入城以後。爲多少朋知所挽。繼以病作。遂負一宵盍簪之敎。至今耿耿不能已也。謹伏問新涼。道履起居神相蔓福。近日士友間講論。類多矛盾。而惟執事往復巍巾文字。名理㝡的。愚嘗與聞而歎仰者素矣。頃與公擧晦甫相會。論卛性之謂道一句。因得見執事所與晦甫冊子。其逐條所卞。無不精確。而其中氣 質之性能不能之謂一段。殆發人之所不言。令人一讀。不覺犂然也。頃年公擧以卛性之謂道。認爲人物偏全之性。愚嘗抵書卞之。此友儘聦明底人。初雖看不仔細。而才着精神。輒必灑然。故畢竟從之不吝。此南軒論中。所以卒爲晦翁之所敬畏也。晦甫經學。豈不高明。而偶於此處。看得不透。朋友中見識純粹如執事公擧者。交口爭之。而守株不易。甚可慨也。曾聞執事與瑞膺游從。及見兩家論性。則不啻如朔南。豈執事如康節之自樂弄丸。而使伊川不與者歟。蒭豢之味。人無有不悅。誠能善噵詳勉。豈無爛熳之福耶。愚於公擧。亦不無未契義 理。天命之天字。中庸或問。以冲漠無朕無聲無臭解之。而公擧乃以語類命是性。天是心。心有主宰之義云者。認爲兼理氣看。愚以爲以天配心。取其主宰之義。非以天爲兼氣而言也。朱子嘗論天地之心而曰。心固是主宰底意。然所謂主宰者。卽是理也。程子曰。以主宰謂之帝。據此則所謂主宰者。可知天字之不襍氣。不亦審乎。洛中又有一士友以爲非理非氣。而主宰理氣二者。此則尤不敢知也。未知執事以爲如何。願聞折衷之論也。尙璧孤陋塊處。徒有嚮往之誠。而地遠無由自致。以備信從之末。引領雲山。第增惘惘。玆以替申區區。兼稟疑 義。而與公擧卞說。亦別紙錄呈耳。

 

答兪子恭 肅基○丁酉 a_191_070b

雅聞吾人才高質粹。志學㝡早。私窃歎慕以爲天之賦予。如是其不苟然矣。獨恨塊守窮山。無由奉晤。以遂思齊之願。前歲入都。聞左右講書道峯。道峯山水。聞之亦素矣。懷想高風與夫泉石之勝。不禁膏車秣馬之思。遂約與人惠好者再。而輒有魔戱。竟抛初筭而歸。至今往來于中不忘也。不謂左右貶損德義。遠辱手誨。滿紙諄諄。殆非此漢所敢承當。自顧陋劣。其視高明。奚趐壤虫之於黃鵠。而何乃眷眷至此。感莊之餘。不覺愧汗泚顙也。窃詳來諭。撫躬循省四字。足見惟意之不安小成。而 至其聞人有嘉言善行。見人有好意思。輒知斂袵起敬。則此聖人與人爲善之盛。而不圖復見於今日也。謹伏問窮沍。侍膳典學如何。尊大監當此祈편001寒。奉使萬里。伏想左右夙宵憂慮。何以堪處。似聞伯氏執事陪侍行次。此固沙翁數匙之意。豈容暇計其他哉。尙璧杜門癃廢。作一天下之殘疾也。秉彛罔墜。窃嘗妄志於古人糟粕。而氣質旣駁。年齡益頹。每有日暮道遠之歎。奈何奈何。左右不謂其無實。而若有求助者然。豈士友之類好成人之美者。轉誤左右歟。抑所謂善惡皆吾師之意耶。苟使無狀。得廁於信從之列。則戇愚狂妄。亦可爲攻玉之 山石。而恨無由自致也。窃謂理義全體。不外吾身。聖賢遺訓。列在方冊。講習自脩。毋使因循。則以左右之高明。其必有沛然莫之禦之樂。孔子所謂爲仁由己。孟子所謂歸而求之。自有餘師者。盖皆謂此也。第未知左右身在都城。能免外撓否。昔輔漢卿。於俗學聲利塲中。能杜門自守。味衆人之所不味。所以金華同門之士。鮮有其比。而大見許於晦翁也。幸願高明加意於此。以副區區所望。則雖相望之遠。亦不異於合堂同席而居矣。

 

答沈信夫 潮○丁未 a_191_072d

聾瞽之見。貪於講論。罄槖以稟矣。不謂高明。奬與至此也。然天命五常。散爲萬事。經禮三百。曲禮三千。無非事也。體用一原。顯微無間。烏有昧於本而明於末。通於用而塞於體耶。是則五常氣質說外。無非明白之敎。無乃首尾不相關耶。好笑好笑。養他子爲後一條。以常情言 之。則誠如來諭。而然禮者。所謂殊事也。所謂別宜也。聖人制此禮。何嘗不卞恩與義而爲之哉。夫體者。所生之謂也。正者。適適相承之謂也。雖庶子。猶謂之體。而嫡孫以下。皆不得與焉。况他人子。烏得爲體。而又其所生。則乃支庶也。自支庶入承宗嫡者。豈得爲正乎。故儀禮斬衰章。爲人後者一條。置於父爲長子之下。則䟽云。此出後大宗。其情本䟽。故設文次在長子之下也。據此則可見其區別本意也。養之一字。果如來諭。則禮必有他姓子爲後之文。而愚未之前聞矣。儀禮立後條。傳曰。如何而可爲後。同宗則可爲之後。䟽曰。同宗則可爲後者。以 其大宗子收聚族人。非同宗則不可爲同承別子之後。一宗之內。若別宗同姓。亦不可以收族故也。是則同爲別子之子孫。然後方可爲大宗之後。若別宗同姓。則不可以爲後。况他姓之子。豈有爲後之理哉。註䟽。所以釋經傳者也。烏可以經傳所無之禮。創䟽於此耶。只此爲後二字。可卞其同宗。旣卞其同宗。則亦可見爲後者之不得斬矣。未知尊意。復以爲如何。家禮祠堂章參禮條。主人與主婦。香卓前再拜。主於主人而言。如中庸所謂郊社所以祀上帝之例。註云。不言垕土者。省文也。不言四拜者。省文也。有事則告條。主婦抱子再拜。代子而拜也。其旨各有 所在。幸勿泥看如何。

 

與金汝實 癸卯 a_191_076c

師門所遭。已料其早晩事。而亦不圖誣悖至此。中心痛惋。寧欲無訛也。凡我同門。今日處義。杜門自屛。尊所聞 行所知。使一脉緖餘。不至墜地。則庶幾無忝於淵源。而有得於職分。在昔程朱門人。莫不拱默於元豊慶元之間者。葢亦以此也。然級夷以降。世衰道微。淪天下於陵遲委靡之中。則不得不生出一義理。以之扶植斯文。振作士氣。如白休庵李延平之卞誣䟽。卽其事也。卛是以往。爲士者世守。雖死生路頭。覆轍相望。而莫之或殿。其風聲義氣。亦足以聳動而觀感矣。由前則古道也。由後則時義也。取捨由人。仁智不同。而獨區區之見。則抑恐並行而不悖也。未知高意以爲如何否。今德昭瑞膺諸兄。必欲一卞。已於昨日登程。而與數郡諸士友相約。將 以開正七八日。齊到京中。窃計執事。亦已聞此。而日子則似不得相悉。故玆以仰知焉。葢此事爲之可也。不爲亦可也。而同門旣有此擧。則義不容相異。設有甲乙之見。亦安可左右佩釼。一伸一縮。以駭人瞻聽哉。聞淸州李參奉退夫丈,星田李師傅可久父。皆以病憂。不得出脚云。實故則宜然。而其爲欠缺大矣。名曰門生䟽。而除却表表數公。則不亦寂寥乎。固知執事不待人言。已先奮袂。而亦或有魔障。則尤不可使聞於傍觀。望須掃萬及期上京如何。期日旣徐。則星田諐度。計必痊可。要與聯鑣。無孤德瑞諸友之望如何。如或不果。名帖亦可受 來也。星田極欲作書奉稟。而姑未承慰存。故不敢犯禮。先發此紙。送示如何。此非獨孤哀之見。實亦德瑞諸兄之意也。顧此哀疚於事何干。而事係師友。不避煩瀆如是。想亦原恕否。

 

與黃忠甫 尙中○壬辰 a_191_089c

秉彛罔墜景慕先德。已於執事。實有麟定之歎。一見之 願。不但同門之義。日者臨賁。又豈非匪分之幸。而適赴鄕黨之會。巧違正席之請。只於御者之復路。堇得霎時之班荊。迄玆耿耿。如物在喉也。陽德已昭。伏惟旅次興居萬相。瞻詠無已時。尙璧與若而冠童。相守山中。忍飢看書。外此無足可言。一擬趍詣座下。以扣眞趣。而寺門深嚴。無由得通。恨不奉囑於分袂之日也。愚於執事。固有見木之知。而執事於愚。則特識其面而已。雖於言色鮮仁之粗計。亦未悉其詳。執事何不一許盍簪。而察其三損。以忽內則視志之戒歟。倘於彼中邑里。討一凈室。約日招之。則愚敢不惟命。而執事如又以尊賢尙德之 盛。復欲臨拜影堂。則山齋閴寂。正好講討。尤當凈掃臯比而待也。張南軒曰。未相見前情先親。况已在思齊之後者乎。故不嫌煩瀆如是。幸或原之否。

 

答朴汝保 永錫 a_191_094a

舒人通文云云。令人不勝感歎。而亦可見聖上至澤入人之深。至使韋布之徒。普同憂遑。如是也。祈禱。乃臣子廹切之至情。有不能自已者。周公之祈于三王。欲以身代死。是其至誠懇懇。足以感格神明。故卒致乃瘳之效。此豈無其理而然哉。然舜之五人。周之十亂。未必皆 禱。而且其三代盛時。賢人之在野者何限。而亦未聞聚禱於下者。則豈栗谷所謂禱於內而無跡者歟。是則非愚昧孤陋者之所敢知也。嫠婦尙有憂國之念。則目今士民。孰不欲致誠於其間。而叔世事與人干涉。類必不免於指目譏刺之中。此則不可不審也。

 

答李汝受 秉鼎○戊戌 a_191_105d

去臘十四日下札。端陽後遞至。承拜雖晩。感慰可量。謹 伏問仲夏。尊仕履神相蔓福。春生以來。黃熊四騖。免之者無幾。親愛間相念。實非平昔之比。謂之瞻傃。猶是歇後語也。尙璧。三月晦日遘癘。浹旬濱死。幾不復作陽界上物矣。自此渾舍繼染。而只幸二人在寓遣免耳。所諭就職奔走。所業遺忘之歎。足見雅意之所在也。昔栗谷先生每於辭職。輒娓娓於學之未成。至以心灰仕䆠爲言。况未及栗谷之宮墻。而烏能免乎此哉。然此事非但靜坐讀書。雖於紛紜酬酢之際。事事求其當。無非學。昔賢所謂無處無工夫。正謂此也。未知高明於此。用力果何如耶。尙璧。塊守窮山。靜坐則有之。而年來大小疾病 荐仍。徒費數歲光陰於一憂字上。一片田地。茅塞日甚。窃恐因此荏苒。上負天地付畀之重。下孤朋友眷與之盛也。瑞膺時相從否。聞渠遷官水部。計亦不得閑暇矣。子三哀兄兄弟支遣否。坐遽未有書。可恨。

 

*白日軒遺集

 

寄子希逸[丙午四月初九日] a_192_061b

次建意外來。見書知好在。而母主氣候平安云。慰喜何言。吾姑得無事。而風氣之惡。入夏尤甚。極悶極悶。眩症。姑無有加。而咳嗽尙不止。聲音。終不如前耳。京奇筵說。分撥略干外。無他來者。極欝極欝。吾之所供。十分减九。而其他諸人之供。亦皆刪之。此不足恠也。至於上敎。亦多不書。則其他何言。以吾親聞之敎。多漏之耳。吾之精神。尙有一分。則有何未盡之說也。當日入侍將士及同囚之人。無不聞知。則雖欲諱 之。焉可誣也。極痛極痛。子純尙不來。而如是獨在。極欝極欝。當此時。分錢粒米。不可濫費矣。十分撙節。至可至可。貿牟聚用爲可。吾則雖得還上。立本用之矣。換米太之價。多至百餘金。無以拮据。方以爲悶。權喜學。四十貫送來。可以備給。何幸何幸。朴忠亮略干饌物。連爲送之。尤幸。母主所進之饌。汝其親執看檢。可也。丙午四月初九日。

 

寄庶侄希曄[癸丑四月初二日] a_192_062c

東根之來。得見書知支過。爲幸。柳生來時。書亦見之矣。葬事已定云。尤切悲痛。葬前下去。以伸此慟。而事故多魔。竟未能下往。其爲痛悼。一倍難抑。葬地。韓,李兩人。亦將順從耶。葬時凡百。吾下去然後。或得或借。可以成樣。而事故如右。只切悲念。營還得幾石耶。當此大殺之歲。祭需。不可不從畧。而亦不可埋沒。將何以爲之耶。近來則此處。亦無賻儀之來者。魚族無出處。奈何。初喪時所用及玄纁柩衣之價。自此艱以備給。此後無汝致慮矣。諸處發簡。平兵與昌城兩處外。一束紙。無送來者矣。錢五兩。昌城來者。而入於造果。 二疋木下送。可作行喪柩衣。紙燭亦送之。下棺布覔送。汝妻方下去。而近來吾家形勢。亦至百尺竿頭。薄略 缺 送。其無中路狼狽之患耶。喪轝。在於庫中。故開金送之。可用者出用後。還而依數入置。封鎖上送。開金燭籠一雙。擇其新件上送可也。東根。姑爲留置。以爲看檢農事之地。順天道昌田畓奴婢事。極力圖之。期於得其折受之地。錦山所占兩處。柳哥則不爲大讚。此亦落心。嶺僧若來。則此實神眼。可以質定。而他處亦可廣見。期於必得。至可至可。癸丑四月初二日。

 

*白下集

 

上伯氏 a_192_344a

辭朝日。留書付撥。日日南下。西望益杳然。下懷紆結不能堪。鎭川路上。伏承四度下書。驚喜如隔世音耗。第伏審勞攘餘。便道復數此根。切可悶也。憂慮靡解。西路俱是太平。此間內外賊勢。猶未懸度。故慮其應之失策耶。賊若成軍據一處。蕩掃何難。而盖其排布遍三南畿甸。與晟賊內則鞠廳諸囚竊伏中潰爲計。天祐宗祊。奉朝賀先事上變。賊徒徑發。內應賊乘時就捕。今幸連捷。而夢顯兩賊。方在逃未捕。嶺南湖 南賊報。處處屯聚。若聞安竹敗報。似當瓦解。而四處接應。國力盡矣。存亡之幾。思之於邑。蕩平未成。朝廷對面九疑。如是而何能精白做事。夢賊家屬在京盡捕。甥女先决一死。承凶痛怛。而玉潔貞心。誤與凶人結親。竟至於此。方寸如割。弟亦在路。收斂無顧見者。尤慘尤慘。姊氏前姑秘諱云。而聞則必不能支保。將若之何。罔措罔措。弟名以監護諸軍。遍視列陣。今方追及都廵撫於文義沃川之間。才到淸州。仍欲據安陰居昌等三四邑。秋風嶺八良峙並可憂。故廵撫獨當秋風一路矣。湖南則淳昌任實。亦有嘯聚云矣。兩西安撫。不緊之不緊。而北路必欲送之。故不免兩 出之矣。中火卽發。草草不能盡。不備。戊申

 

上伯氏 a_192_344c

下書不再至。欝慮日積。撥便得拜初三出書。從審近日風候乖和。氣軆萬安。南望之思。慰豁難量。弟昨抵咸山留二日。明欲前進。盖因弟罷職之報。列邑意其科事之退行。擧子都目。未及整待。勢將緩驅。趁十九開塲耳。咸山山川。比箕城過之。一如薊門燕山。儘是東土大氣勢。而明媚蘊藉。殷富繁華。大遜於浿江。樂民樓因大風。姑未登覽。未知與練光果何如耳。所謂量田。雖令弟爲之。决當請寢。盖淤泥沈墊之地。間間近起沙磧崩汰之土。此天地內無更闢之望。量亦何 爲。只可依初帳入陳。隨其每年追起執卜而已。但春耕已始。科事相値。今春尤難始量。道伯以待秋狀聞云。必爲許施如何。翁主痘患又重。則深爲聖躬憂慮耳。詩律頗有所得。而多是沿道題板次韵。且在暗藁。到吉後當錄上耳。此路妓政與西關魯衛。而纈錦繁佩。判若京鄕。獨此處十二歲兒姿貌才性。弟之所刱見。文筆成就。雖士夫家才童。蔑以加矣。稍加敎廸。可作名人。右相若聞此。必能拔出妓籍。作帳下紅拂。相對試傳之如何。此是陽德倅崔廷秀之女。閫帥之外孫。其外祖母在京日。欲收養云。方伯若給由免役。則似可成人之美矣。不備。辛亥別遣試官時。

 

與李參判 宗城 a_192_349a

卽承覆敎。以審侍候萬安。而惟憂關心。仰慮仰慮。弟逐日大痛。今至八次。昨日尤澌頓。達夜煩叫。食念益絶。終日無所食。而肚中自飽。觀此頭勢。譴却至難。奈何。靈城已還否。雖無相見之路。聲息之近。稍可慰也。大爺旣休致。於京於鄕。可以自在。令之蹤跡。决不可供仕而在京。從事違逋。亦極惶恐。今日時勢。吾輩無着足處。亟謀菟裘。甚是得計。西山之可合卜居。黃生之眼。豈過於弟。所患事力不及。須勿徒遣黃生。力圖誅茅之資如何。別紙所示。此學士今始大用手勢。可 可怕怕。然空殼子。何能浮沉天下士也。直可倚枕而觀也。所希從近一顧。不宣。

 

 

*癡軒先生文集

 

與金振伯 a_193_035a

昨歲都下之別。翛已再變寒暑。耳目無復有好音容。一念懸仰。何啻如向來阻絶者比也。秋序已盡。伏惟退養彩侍之餘。溫理味况。一向珍衛。日間聞有勸駕之命。聖眷隆重。不知何以塞望。而知舊拭目者。亦且傾企不淺矣。旋聞尊兄守不相孟晉之戒。委曲周旋。竟保丘園之樂。爲左右計。可謂得寗武之不可及。而其於爲國者。獨無空虛之歎哉。趙中書令丈當初被逮之日。凡我嶺士孰不凜然寒心。惕然傷念。而天鑑孔昭。卒蒙原宥。聖恩罔極。已無可言。而八耋筋力。處困愈亨。是誠神明之所扶持。其爲嶺林之幸。當復如何。弟一嘗虀塩之苦。無復功令之念。杜門靜居。惟以池園花竹爲樂。而但於己分上程界益疎闊。此由無彊輔與爲之左右者耳。孤陋之歎日深。奈何。前去冊子。初不意久凂淸案。而但念此生慮事不密。已犯示朴之戒。居然三載。自速世笑。此雖愚下踈漏之罪。而以相愛者言之。不宜使此等不入世眼文字。遲留轉輾。閱歷人眼目。坐成譏誚之資而已。所望尊兄以嵬眼大觀。曲賜假借。不欲棄絶。則數行文字足生卷上顔色。此不類上虞公參同契。得晦庵而愈顯者乎。如以爲一字之費。重於千金。則弟亦不敢以木瓜之投。望以瓊琚之報。回便還癡。副此區區。切望切望。所呈枝谷丈卞答說。實出於說出前人所不敢說。故初欲聞雌黃之論。而尙寂皁白。或未知記史者忘置未傳而落在亂紙中邪。亦望搜出巾箱。並爲還擲功望。餘祝學履以序珍重。

 

與朴懷英 a_193_033b

檀燧再改。際晤無緣。慕徒之懷尤感。節序之易流也。邇間風氣不佳。伏惟靜養學味超勝。惠擲講錄。披玩以來。不能釋手者累月。而後始知斯錄切要爲日用之不可闕。不啻如家常茶飯。而第恨漏器盛水。不足爲浸灌之功。故不免置一冊子。撮其文字事蹟來歷之最要者。隨手箚錄。以備老眼遺忘而得成自家寶藏。今雖還癡而骨子留此。無或近於買珠之虛櫝耶。賴兄平日樂與人爲善以此珍愛之物。不爲私己之有。使我老朽之交。能作此一番奇特事。朋友相益之義。始見於今日矣。仍念此書指迷後學之功亦大矣。大全本秩。浩穰無涯。八海魚龍之觀。初非末學所可窺測。而此錄一出。然後凡其句讀之絶。義理之解。故事之來歷。人物之出處。纖悉備緻。可謂盛水不漏矣。第其中。亦有一二可商量處。姑俟日後面討耳。

 

與申周伯 維翰 a_193_045d

竊慕下風久矣。而廿載顔色。便作衰謝別㨾人。不可以面貌記也。半世沉湮。未有一藝名世。不可以聲氣親也。而此心嚮。猶有所不已者。尊先上舍公與僕王父有舊。僕嘗從家大人側。竊聽說古事頗詳。乃知二家契分不夷。雖處間闊。而不以疎外自居。玆不敢隱其所求於左右也。僕自數世以來。幸蒙天餉介景之報。高王父以下三世俱享有年八十三。家大人又今年八十九矣。往在乙巳。朝廷用優老典。命授以二品秩。葢別恩也。越二年丁未春。爲設慶壽榮賜宴。其時府伯愼 後三 具珍以從之。先唱四韻詩三章。前後諸名勝屬而和之者多至十數。今已積成卷帙。將欲軸粧而侈之。以垂不朽。而顧今宰文之權。惟在足下。令名華聞。遠播夷裔。雖在越絶未嘗識者。必欲得一語以侈其藏。况如僕世有厚誼者。何可以不能自進而遽阻於大方之家乎。宴席事首末。具載李學士序文中。玆敢寫一通。並三章韻同緘以致之。切願足下不以鄙夷而辭之。曲賜數行語。且賡三章韻。以生軸中顔色。則其賜之重。宜以何報。伏惟照亮焉。

 

與金鼎甫 a_193_048a

前夏獲擎復札。十回披讀。悲悃溢幅。千里顔色。怳在紙面。雖以泛然知舊。尙起悽楚之歎。况在宗門相厚者乎。自是以往。湖嶺阻隔。絶不更存。與漠然無意者。不甚相殊。是可謂憂喜與同之情也哉。想惟炎瘴。纍中起定何以保嗇。一念懸係。朞服人罪辜餘喘。頑忍猶存。纔經祥練。又遭家伯之喪。痛悼摧隕。益復難勝。兼以疫癘連熾。夭札相繼。憂遑半年。未暇營窆。喪在淺土。再改燧鑽。此間情緖。當復何如。頃聞湖伯特垂眷竆之誼。馳啓中有量移關東便近之報。爲之指日翹企而竟止虛聲。此必時論抑塞。公議掩壅。使聖主日月之明。不得普照於覆盆之下也。痛歎奈何。賢季鼎吾以急難之情。走伏京輦之下。徒費歲月。掩抑而歸。尤使人歎傷。其於分痛之情。又作何如懷耶。且聞湖土饑荒。與嶺左一般云。果然否。寒素衿紳。旣無扳援顧藉之勢。隣近符信。又尠舊交相知之分。雖有客槖窘急之憂。誰肯爲人謀賙恤者。傷哉貧也。旣不能助呴沫之資。又未得奔走致身於欹枕之側以叙懷。人情到此。寧欲無知也。尊平生讀古人書矣。素患之道。講之已熟。而但無平日定力。則亦安能恬然以處之哉。惟陳了翁辦得此事。故朱子稱其處竆之道。當以此老爲法。蔑學如吾輩者。雖不敢以古人自律。而其於責尊也。豈不以古道相處乎。幸須以古人所遭有不堪忍者自比而爲時日消遣之法。則此延平所以敎門人而朱子之所得力於師訓者。勔之勔之。

 

*圃巖集

答槐院諸僚 a_193_282a

盛書反覆詳盡。有以見開發迷衷。偕之大道之心也。鄙意本如此。而終亦有難處者。當其罷刺也。爛漫熟講。似非有可悔。而到今思之。猶不免輕遽之咎。旣無別般道理可以善處者。則此議之更發。勢所然矣。一榜皆退。而無一人執刺者。旣無此理。則諸賢此擧。容可已乎。一榜盡回。而無一人守前見者。亦無此義。則弟之此言。似不害爲一道歟。弟非敢自是而非諸賢也。此箇道理。恐亦兩不自妨。動靜不同位。寒暖不同時。而各自爲一理。容一病弟退守初見者。不但一人之私義。雖以諸君子言之。似亦不可無者也。未知如何。近日偶見退陶先生答奇明彦書。盛論鬼服回刺之非。辭義甚嚴。又不免爽然自失矣。拙見於此亦欲嘿守先賢之論。而不專以前事爲執。則尤無可論。並諒之。

 

 

答申明允 暻 a_193_282b

前秋惠牘。迄不能報謝。非敢忽也。只欲守朱夫子洛下書札之戒。凡於知舊間。一用此法。不獨於明者然也。雖未知蒙恕與否。而此心絓結。如物在喉。不料盛意不以相往來爲禮。復此辱存。寄意鄭重。鄙書不足供一鼻紙之用。而必欲一見替面者。非愛我而如是乎。三復感佩。自不覺舊戒之破去也。旋問䨪炎。侍餘味道動止冲勝否。累人杜戶塞兌。懶散已慣。飮啄則付諸婢妾。軀命則任之造化。萬事打疊。誠甚省慮。只欲趁此時節。溫習舊讀文字。自在朔累。留意易編。又以其暇。兼看啓蒙。而精力旣短。病慵相乘。作輟半之矣。况象數微妙之理。不可以麤心解剝。雖有程朱明誨。而望洋之見。不能瞭然。又或霎時意思。似可通一線。而旋又茫然失去。此旣不用古人許多功力。則看古人底不出者。誠無異矣。自顧慚恧。無可以擧似者。竊想靜居看讀。所得日益富。恨不得承聞一二也。伯氏尙留江外耶。想今則已歸侍矣。幸傳戀戀之意。書不能盡。統希情照。

 

與瑞膺 a_193_310c

春事垂暮。靜中味道佳勝。從昨年以後。舊患土祟。一倍添加。盖筋力日頹。不能抵當得病力。理勢然矣。亦奈何。似此呻困。至於看字一段事。已置分外久矣。眞所謂生不如死。有時自嘅而已。賤女之婚。又以今十三日。僅僅經行。此亦不免一塲惱撓。老境無一事可以安養此身心者。此亦命耶。舍侄內遷已久。而只坐其代者不去。尙今不還。計今晦或來初。可以登途。四月內則可到。是爲喜幸。而還後亦無恰好處。未知何以則爲可也。辭疏至今無上來消息。不知其間有何曲折。自鄙所所點竄者。果於盛意何如也。吾二人老境相望。會合苦未易。甚欲四五日聯枕。討盡心中所欲言者。而老牛無動撣之勢。直恐如是滚去。此計終未成。有時中夜思之。不覺感咜。亦想左右同此懷也。

 

與瑞膺 a_193_311b

見書稍久。爲問秋高。靜中冲養適宜。瞻仰非虛語也。俺舊病作祟。初秋患寒熱交至。委呻數十日。今月又見三歲兒目下夭去。種種憂傷。殆不可支。而賤息娶婦。又定以是月。不免搬運入城。日前纔行其禮。一日留住爲難。今方提挈歸巢。似此奔忙。無有安靜意思。人世之吉凶哀樂。莫非驅率人物事。奈何。章弟之入臺順遞。目前雖可幸。而遞去復來。自是朝夕事。轉喉之觸。恐亦終不免也。今方入試垣。未知取士有拔髦之譽。而近日科塲。每患多謗。以是爲慮也。前書中所示文字。鄙旣有所成出若干條。無論得失。本非欲有隱於明者也。只是此等往復。必致轉入眼目。多招是非。故鄙意必欲待相面討論。而此旣未易。來索又勤。故不能守初見。以別紙錄上。幸賜詳覽而亟思轉身之圖如何。此皆朱子說而非愚見也。於此不合則更無可望。只當各守己見。以俟後世之定論而已。此雖一紙往復。而所關不細。更毋泛忽也。不宣。

 

答李判書 縡 a_193_313b

別紙所詢。愚昧之所不敢與聞。而且來諭只擧其疑難。猶不明言所以疑難之意。故只以鄙見略草以上。想或爲郢書燕說之歸歟。八卽少陰之數也。今据橫圖生出之序。則少陰雖曰陰。而實生於陽儀之上。且以朱子說考之。九爲陽數之極。更進不得。故只得變回來爲八。少陰中亦自有陽。而不得爲純陰者如此。程傳云云。想亦不出於此意歟。但陽儀之生少陰。是爲陽生陰也。九數之變爲八。是爲陽變陰也。而今乃曰八則陽生。有若以八數爲生陽者然。八之陰穉。本無生陽之義。來諭疑難之云。亦或以是否歟。是則誠有可疑矣。然此旣據陰爻陰數而言。故主於陰而謂之陽生。生字不必深求。只當以有陽之意活看。爲無妨歟。程子本不取象數。故其論象數處。類或有疑晦。今不疏看大體而苛論於字句。恐非程易之本旨。未知如何。仁智之見。各自不同云者。亦不知有何疑。抑或別有他端歟。竊望因便更示。鄙說之紕謬者。亦賜一一斥敎。是寡陋之幸也。

 

答權判書 a_193_320a

寵翰荐至。審慰十分。示意拜悉。弟實有呻楚之病。勢難趁期締出。故昨有云云。台何不諒耶。且弟於此亦有一淺見。而昨書不敢擧者。或慮台錯認爲厭避。故留置所來冊。以示弟本意。弟豈於先丈文字。有所辭遜乎。近來朝政甚嚴於此等事。禁令已播後。安知更無掇去乎。若然則其爲羞辱。初不如不爲。此恐與孝心有違矣。鄕儒之議。雖曰難沮。而本家如欲至誠阻擋。則亦豈無其道乎。又聞與前日掇去人一時並享云。事體尤恐未安矣。台或不及細想耶。然非台則弟之此言。亦不敢發。台須諒之。昨書雖不敢悉言及此。而若於台隱默不言。則亦恐非道理。故今始及之。未知台意以爲何如也。文之締構。只在可否後可决耳。弟言雖不得施於高見。弟病有難及期締出。幸更托之他處。無復侵拶於此漢。甚所望也。

 

上伯氏 a_193_321a

今日得伏承在黃州下書。伏審行次無事。伏慰伏幸。何可盡言。但前路尙有二日程。未審今已上官而諸氣候皆平安否。伏慕旋切。勑行尙無渡江之報。上官後自當聞奇。知渡江的奇後出站。亦無未及之患。不必徑先勞動矣。然凡具則不可不預先修置。俾無不及之弊。如何如何。到官見之。官家凡事及官况如何。弟日前拜春官佐貳。今朝肅恩。當以講試官承牌詣闕外。而如或受點。則行期又將差遅數日。以是爲慮。而李室亦有身患。雖不大段。亦以去不去。執兩端之心。尙未决定。李白川已有將去之諾。而尙未及稟决於其內云矣。白石山見之。而急於置標而歸。雖未能從容周覽。而大體則似好。已與其主人相托而來。今番去時。又欲卛一地師。决定而去矣。

 

*陶菴先生集

 

上丹巖 a_194_192a

敎意三復。感歎幾於隕涕。平生愛說至誠惻怛四字。使今日朝廷皆如座下此心。則時事尙可爲也。雖不肖亦敢不激昂。而顧學識鹵莽。誠信淺薄。無足以奉贊大人之德。此已萬萬愧懼。而朱子云欲格君心則當自身始。幾年引罪自靖。作許多撕捱。費許多辭免。而一朝得高官美爵。便唐突冒進。自處如此。而其敢有一分孚格之望耶。平居靜檢心頭。果多却一退字。而去就之際。不可不審處。至於憂愛一念。終始銷鑠不得。早晩欲相幾一暴矣。講筵吁咈。其或感格天意否。此而又不得力。則將如之何。自念科目凡調。非敢自處以高蹈。只是揆時度力。不能者止耳。伏乞寬恕。偏字之戒。謹當銘服。筵敎惶隕罔措。同朝如相愛則姑置度外。容其從容去就。而似此擸掇。秖益其兢蹙難進之端。於公私何利焉。惟恭俟譴罰耳。朝紙中繩貪吏敕銓注之敎。令人聳動。欣幸欣幸。

 

答金叔起 興慶○辛酉 a_194_204b

孤坐空山。百念都灰。惟是少日親知舊時僚寀。零落殆無存者。以此益懸懸於台座。而顧衰疾嬾廢。不能一奉記府之問。昨年明府臨莅以來。聲光稍若密邇。而旋復失之。其爲悵恨。不獨爲帲幪之私也。不意遠辱書存於數舍之外。辭意勤縟。區區感慰。曷可勝喩。卽日漸暄。鼎茵體候神相萬福。縡支離於世。有悲無懽。此是曾前所聞於耆老者。而豈知身自蹈之。還發一笑。况且災異洊臻。時艱日棘。畎畝之憂。實有銷鑠不得者。奈何奈何。勤敎謹悉。此事亦強衰酬應。而日覺枯涸。戛戛不成矣。然而託名爲榮。安敢爲辭。惟續貂可愧耳。無由一拜叙此積懷。只乞以時增重。

 

與權景賀 壬戌 a_194_205c

李君奎采宥還之路過訪。得聞新謫越海消息。差以爲慰。其入去時。令所助糧資。在令亦可謂非細手。然謫客所食。絶無自其地出者。全藉官力。而顧今島中官人皆是當路親知。無一相憐者。况其兩弟次第淪喪。門戶摧殘。誰肯有顧藉之念。以令爲道伯。而使此弟不免飢餓於我土地。則是豈士流之所望於令者哉。李君慣習其處形勢。蓋言此時實爲風和時節。渡涉非難。一船滿載以送。在道伯不過爲一號令事耳。幸爲善思優恤之策。就濱海親舊邑中劃給。而登時運去。使得以無事經過。則豈非終始之惠耶。區區此言。非徒爲至親地。令亦念舊而必爲之動念。而官事有未可料者。宜速圖之也。

 

答朴尙甫 弼周○庚戌 a_194_209a

縡稽顙再拜言。國故普切痛隕。五月中伏蒙辱惠手疏。辭意勤厚。而經夏淹疾。無由自力修謝。有時戀德則披以自慰耳。忽爾深涼。伏惟道履調攝增安。孤哀子頑然視息。奄見秋序日闌。號絶罔極。早衰多病。牙齒前已十落六七。邇來鬚髮盡白。眼昏益甚。殆不能辨物矣。吾輩少壯如昨日。何遽然如此。如申伯曾平日差強健。而亦已凋喪矣。不知此身何能自全至此也。承問之及。實荷愍念。默念半生。枉讀了幾卷書。今則有書讀不得。終恐無聞而死耳。曾聞不學便老而衰。賤軀固宜爾。以高明存養之熟。而豈亦如此。千萬以時珍嗇。以幸斯文。

 

答金尊甫 信謙○己酉 a_194_223b

頃日士元之來。獲拜八月惠疏。荷意勤厚。哀感不已。適祥時哀遽。不克付復於其歸。驪便近又稀闊。闕然至此矣。忽已冰至。抱經窮山。氣味淸適。承有在原之憂。計亦已向安矣。縡頑然不死。奄過常事。號絶罔極。見今目力全昏。不能看書。只就大學論語慣熟文字。間誦一二遍。稍覺有味。而實心未究。邪思不除。一念間斷。便壞一日之功。一日悠泛。便失一月之功。此事愈覺難。悤悤過了五十來年。終恐無聞而死耳。吾輩今日所勉。惟朱子究竟法。而朋友間朴實頭負荷得者未易得見。來書所以惓惓於士元。豈亦衰世之意歟。爲之感歎。况責乎人者如此。其自任可知。此道不孤矣。何幸何幸。此君天資固甚佳。而終始少氣力。不能痛拔流俗。其畏名而不敢盡爲善之道者。蓋亦不知善之眞可爲耳。然視數年前。似煞用功矣。相見時示以栗谷先生一毫不及聖人。吾事未了之語。渠皇恐不敢當。然妄語及此。亦來書策懦之力也。此後隨事切磋。大家扶持。深有望於高明也。所求乎朋友先施之。聖人豈不能也。然且云爾者。其心謙謙若不足也。更願虛心遜志。去華務實。以日有慥慥之益。則麗澤之賜。豈獨士元賴之。此又幸之甚也。尊門伯春亦如何。維弟喪耦。實關家運。方相守在此。頗慰孤寂耳。相望渺然。無由一聽偉論。以豁蒙陋。惟向風馳神爾。

 

答蔡君範 辛酉 a_194_228a

勤示深荷盛意。華陽酬酢。不能細記。而鄙意蓋嘗以爲栗谷先生專奉一廟。豈非正當。而旣不能然。而與諸賢幷享。則不得不用隔板之制。以略存專尊之義。此庭碑記文之所以申複不已。而昨年釐正之不敢少緩者亦此也。伊時語脉蓋不外此。而章甫之以上段句語。至登通文。一何輕遽之甚。來敎改圖云云。無亦過聽而然歟。別廟則事體重大。今難輕議。旣未可輕議則只當仍舊而已。愚見豈有前後之異哉。夫隔板之議。春翁依退陶說而主張之。其時尤翁答李厚淵之語。旨意可見。執事往年所撰文字及今書辭意。恐或未考此等事實而然也。至若老先生初晩云云。正所以信遂翁之敎。而來示似若有不相悉者。豈亦前言未能別白而然耶。悚仄悚仄。

 

與兪展甫 拓基○丙午 a_194_231a

竊聞編史之役。已越十年。而戊辰屬諸執事。先祖捐世。實在是歲矣。年代寖遠。其立朝始終。雖以執事博洽之識。容有未盡知者。謹納家狀一通。幸留之座右。汗靑之暇。從容參考。如何如何。仍念先祖孝友忠藎仁厚恭儉。固已信於國人。內外績用。亦皆昭著。至於選宗英之請。實無愧於韓忠獻臨沒囊封。尤惓惓於嚴宮禁之戒。僅踰年而爲己巳之禍。則憂國赤衷。猶炯炯可識矣。顧其平生言議讜直。其在臺閣銓衡。一以嚴別陰陽淑慝爲主。積爲䥴,積餘黨所怨嫉。以至視之如私讎。其欲陰逞憾毒。何所不至。此在秉筆之公幷觀而默察。使是非之眞。不迷於百世矣。此豈獨一人一家之幸也。區區不勝懇禱之至。

 

答兪展甫 甲寅 a_194_233a

承有海藩新命。一州不咸。在朝政可謂知所擇矣。然爲南民缺然。相望轉益落落。又不能不馳悵耳。去就固所奉念。况蒙辱詢。其敢自外。但終無別策耳。旣有難進之義則畢暴衷悃。以聽威命。自無撕捱之憂。而前之所不能者。後亦豈易言耶。此旣不能則勢不得不如或者所勸最下一說。亦恐住足不得矣。古人往往有辭內而居外者。或可自附於斯義。而古今殊勢。公私之念又交錯。一出再出。益難收拾。豈朱書所謂今姑爲目前計耶。被譴時匪怒之敎。只是欲其出。出者都藉手於此等語句。下欵固甚恧蹙。然此亦只是一身事。十九備忘以後難進之義。尤爲大節拍。而第一義旣讓却別人。則誠無可以奉塞勤問者。隨地盡職之外。更何言哉。只乞審量而處之。

 

答兪展甫 a_194_248a

伏承下狀。聞連有色憂。台體亦少寧日。慘慽之餘。安得不然。向有一士友來傳躬慰時目見。氣短而不能成語。雖外似寬抑。而內實傷剝。實爲深憂云。執事上奉老親。下有士流之望。何其不自重如此。良用慨歎。迷息至今支延。亦是望外。苦請於葬時從行。其亦任情而不量力矣。以禮則固無不可往之義。而其時必値極寒。如縷之喘。何能往還於累日之程耶。令渠行止一聽尊舅所命。不知如何分付也。銓相新政。台意以爲如何。彼此互對。姑勿論。全不愛惜名器。世道無可望者。初仕則稍勝。前書不可謂不見採。而所謂前書。倉卒多疎漏意。欲更申而自見新差。承宣之政。未可與言。故不免中止。可歎。淸陰,桐溪之疏。讀來增氣。已載入於編中。受賜大矣。

 

答兪展甫 a_194_249b

竊計其間又上辭本。準許旣無望。勢必一倍窘蹙而已。公私憂念。竊伏思之。待上來始議藥之敎。可見聖意之必欲致之。不待他問候之事。而卽可竭蹶趨承。而不能然者。以其有計較之私也。在於分義。豈不未安。旣無別般情勢。何可一向撕捱。待批下入而議藥。至前力陳私情。得蒙順遞則固大幸。而雖不爾。留數日投章告歸。奔走於恩義兩盡之地。雖屑屑而何傷。重卜似亦早晩事。此則痛說情勢與事理之不可更出。以决去就。勢不得不出而擔當。則將護上來之恩言。方可仰副。難處正在其時耳。如何如何。蒙此辱詢。不敢不盡愚。幸存財量。

 

與洪兄 禹齊○壬寅 a_194_256b

來時不得告別。何異亂離中分散。閉門窮峽。萬緣都絶。而惟一念來往於座下矣。伏問嚴沍。僉起居萬勝。惠友已藁葬否。尙忍言尙忍言。其兩老人與遺稚。姑支過耶。痛傷實不能頃刻忘也。弟扶老携幼。入此深峽。自知其妄甚。而萬重雲山。京洛杳如隔世。惡消息無一到耳。此爲第一靜味。然而親戚情話。何處得來。世事本無圓滿。亦復奈何。所僦屋堇足容膝。而地僻市遠。盤飧甚艱。江㵎水石。地氣過淸。此亦無久住意。春後欲更圖福地。與汝剛合幷。果能如計否。老親筋力姑免大段傷損。家廟昨又奉來。渾舍團會。殊慰旅寓之苦。而但春峽相去不邇。音問亦疎。懷事實難聊矣。惠友家眷方在何地。此書幸傳於其弟如何。

 

答尹景孺 癸亥 a_194_262c

所示別紙領悉。湖疏一讀。頗覺爽然。此是好文字。不知士友間誰能爲此者。泮中起鬧。良亦不幸。蓋湖儒所執。蓋亦有受。丁酉溫宮入對。遂菴奏語之擧先正。先同春而後尤翁。士友有問之者則曰。同春於尤翁。有兄弟之序。且其被徵召有先後之異。雖其晩年尤翁先爲大拜。自後朝廷事體。自不得不先尤而後春。然而士林間稱號則視初自如也。觀於院宇位次。亦可見矣。其時春翁家子孫深喜之。尤翁家子孫大慍之。其喜與慍。均是私意之小小者。今此儒疏所以後先之者。初不如此則固好矣。旣如此而其言不爲無稽。亦何至於施罰乎。鄭生事亦妄矣。今計惟有善爲調娛。勿令此論得行。以至於彼此層激之域。所以縷陳及此者。欲令細知此道理。力之所及。務爲開曉而鎭安之耳。

 

答李丹城 癸亥 a_194_268a

鄙意本不欲左右赴官。而旣未蒙詢以去就。辭陛之路。卒然過辭。在弦之發。安能禁得。今則無他計。勿叙三百里外。國法至嚴。旣不得奉往慈闈則安敢一日苟冒。卽爲整頓官事。從實呈狀營門。以爲國典本如此。而除命出於特恩。不敢不黽勉承膺。且意春暖非如嚴寒。或可將母以來矣。母病如此。此計亦左矣。義不可仍蹲。願卽啓聞許遞。且治當初冒赴之罪云云。則道臣安得不許耶。啓罷之後。自有遞歸刷馬。何患無歸資也。向來通川倅尹某。以親年七十。冒赴遠邑被駁矣。左右如不於夏前自處。則又將不免。天下事惟一直字外豈有他耶。有失而不自隱。亦可以補過。勿以爲疑也。縷縷至此。蓋亦上念先正而然。能諒之耶

 

與崔生 萬謙○丁巳 a_194_292c

曾未有一日之雅。而自令胤請業而來。聲息殆相接也。其季童蒙又隨來。來未數日而死。遠想尊情理慘毒。誠有不忍言不忍聞者。世間寧有是耶。人生無彭殤。大都是命。不死於家而死於客者亦命耳。然其死於客則實古人所謂由我而死者也。自惟虛名欺世。坐令遠近士友。徒費脚力。此已萬萬惶愧。而乃令人生行死歸。以仰貽其父母之慼。是蓋鄙人德薄命蹇之由。數日之頃。顔面亦未熟。早知若此。亦豈不授得一字書。以少酬其遠來之好意耶。深可悲也。病甚猝急。窮鄕又無醫藥。不能盡誠相救。死生主客之間。負負多矣。此又可恨也。路泥日短。不知喪行果能及夕安稅否。念之抑塞。死者已矣。長胤之病。爲憂實深。撼頓亦或添加否。千萬切乞先自寬抑以下。寬其過哀之懷也。初意尊聞凶赴臨。得以相持一慟。而旣不能得則又未忍拘於常例而闕一字之慰。玆耑人馳問。

 

*黎湖先生文集

 

答金厚齋 庚子 a_196_221b

前日下書。迄用伏慰。其間倏已換歲。正爾瞻仰。昨纔入城。又伏承今月初二日下書。就伏審道軆起居履玆新元。茂膺純嘏。不任獻賀之至。區區去就。爲甚大事。而下敎若是其勤摯。前後辭意。雖有少異而無非見予之至情。顧此無狀。何以得此於門下也。感頌萬萬。不知所達。在周病廢之本分。無論義理如何。惟欲肅謝。而止以遵初仕時所處。盖妄竊僭附於聽牛諸賢之遺義。口雖未敢發言而心未甞不在是。第以盛諭勸起須力。方咨且不知所决。此承更誨之辱。所引牛溪出處。正與淺見符合。可幸受用而無疑。然以周之一生病蟄不可仕者言之如是耳。設以他人而處於周之處地。則或恐有難以一律裁之者。盖使周由薦入仕。所經者只是平平除拜。而到今超陞守宰。則其不可赴也。不待言知。惟其不然。中間猥叨不敢叨之職名。其後仍陞六品而今得外任。則目下所處之義。似與前輩之直拜守令而未出者。有少異同。夫邑宰之視宮官。品雖爲高。而若以朝廷內外事軆論之。則不害爲彼尊而此卑。於此當之者。猶一向引而自高。安坐不應。則實有羞小官之嫌而涉於僥覬。豈不與居卑居外之訓。成反戾乎。除非終不出之隱淪則此等曲折。合有商量矣。盖言古規則先輩之經宮僚者。未甞爲外任。名跡漸亢。雖欲以鄒聖所訓從事。其勢有不得者。惟近來諸丈旣經宮官之後。多由此一路出脚。如延豊李執義安山朴榮川兩丈及門下是已。此似方便一法。而上下授受。俱不以爲嫌者。必自有義。豈不爲許多窒碍有打不過處故耶。况末俗好高。只以不出爲是。假使他日或萬有一於輾轉僥倖之慮。則縱欲相時一出如尊誨所云。亦何可得之耶。凡此說話。以周言之。固若有嫌碍難言。而然只據事理平論。不是援附於周之自己。且不如此則無以盡見區區所疑。故敢言及如此。周疾疢孱劣。本無一分䆠念。卽今所處。亦欲只肅恩命。已定於心。而但恐如此不已。不幸漸措此身於僥冐之地。惟此一事。未便决破。若夫貧病竆乏。幾於無以保存。則私事雖切而置之不言。伏乞更加十分消詳。以爲指示焉。芝村李叔丈自前每以得邑勉赴爲言。今又累書苦勸。有多少說話。因此反復。不妨爲一塲講評。紙竆字細欠敬。罪悚罪悚。

 

與金厚齋 丙午 a_196_222c

秋盡催寒。伏惟道軆神相萬福。侍生喪慽餘喘。無病不劇。所欠者。僅是一死耳。非草野本色云云。不記當時語意如何。似謂練祥則視國恤初頭有異。不必以哭臨闕下爲律令云矣。盖當國恤初。雖畢赴爲得。如是在草野官位不高之人則亦不妨其所在官成服。以近事言之。子益丈於庚子國喪。方帶臺職而只就永平縣行禮。若黃江則位是台司而不聞其赴哭闕下。此其所處當否。雖未知其果爲如何。而然在當人。亦必各有所受之義。决非平分化現者矣。盖彼二丈而猶然。况非二丈者乎。國恤初猶然。况於練祥乎。於此時也則除非位高屢進屢退如二宋先生者外。其赴哭之節。似無必以闕下爲準之理。故前者敢有所言。今蒙下諭。又寫在紙上。鄙見偶如是而何必其中理耶。私喪時入哭。奚特鄭松江然也。人無不然。此則恐非所可引喩者矣。若從大夫見行㨾子。則孝顯兩廟國喪時皆在京中。則其哭臨於闕下。在所不問。其後下鄕之時。未聞其値國練祥而必參於闕下哭班。伏未知以爲如何。

 

答李參判 a_196_238c

政庸馳慕。此際又忽伏承下復。謹審近日漸熱。尊體起居萬福。區區不任伏慰。弼周疾病困倦。無所猷爲。愧怍何足每達。下諭又縷縷。卒乍伏讀。未遽領曉其旨趣。顧周前此往復。率皆僭竊。不韙之甚。夫以叔氏之在於聖門文學之科。而人猶以汰哉譏之。况如弼周愚妄。矢口論禮。其敢保無訛謬者。無是理矣。盖殯父虞母。雖若於禮意人情有不帖帖者。然以庾氏之習於禮也而旣有得爲虞祔之論。沙溪之爲近世禮家宗主也而又有他親代行之敎。則以此爲據足矣。周尤何敢不揆賤分。多費辭說。恰若與門下有所爭較乎。就使更爲言者。不過只襲其偏滯迷謬之故套而已。尙何足屢塵下覽也哉。玆不免籬置一邊。以待將來之或有寸進而請益焉。伏乞下恕之如何。改名與否。下敎固然。亦姑置之耳。

 

 

答李仲謙 乙未 a_196_262a

月前一造踵門而未利。頃又虛辱惠札於喪故出他之時。吾輩之喜離而惡合也如是哉。其後擬卽申謝而憂撓不能辨得。此又拜訊。謹審秋盡。兄侍奉德履有相。仰慰如何。弟雖僅僅存活而疾病故如。無所猷爲。如此擔閣。其不足有成也决矣。浩歎而已。投示文字。苦被冗泪。未暇一看。而遽此蒙索。不敢留之。盖旣爲未了之案。則夫豈不欲更傾底裏以資講評之樂。而前此往復。率皆矛盾。或至辭氣之間。均有不相諒悉者。如是而不已也。則求以明理。反爲長私。務欲講學。乃致傷和。似與兄我平昔所素期者剌謬。原其當初求敎之心。豈欲其至於是也哉。盖旣各主一說。只見己是而不見人是。自不覺其然耳。追後思之。固自慚悔。淵丈云云。眞是藥石。故今亦不無可反復者。而終覺守吾太玄之爲有味。伏乞恕之。第前後書。本與當初遺弟者。似太異同。固非關係大段。而但恐不如存却前本之爲愈也。如何如何。餘便人立促。草草拜覆。語或欠敬。想在恕照。

 

與兪展甫 壬寅 a_196_285b

頃因尹得謙所報。聞執事罹罔栫棘。此固料之矣而不任吃驚。其後更無來音。不審果向何方行遣。而伏計見今已抵中半。近日伏炎。雖風閣納凉。尙自問人。况嚴程催迫。不得少休。其重致傷損。所必然矣。萬里復命纔屬耳。而旋此遠地受玦。極知終鮮情境。無辭可以仰白於大夫人。奉念憂歎。尙何多談。然而人生禍福。無非是命。伏乞除置萬事。不入於心。惟以中庸素行。西銘庸玉之義。十分加意如何。相愛之深。不覺其及此僭易。殊悚。伏計執事者或不至甚罪焉矣。弼周姑依松楸。僅保視息。而漂漂者不知歸定之所。第自悶憐而已。奈何奈何。餘萬非書可旣。惟祝努力加飰。困亨貞吉。不備。

 

與兪展甫 a_196_286a

歲忽暮矣。雖是百不憂之人。尙難爲懷。况如執事之情事乎。萬事都不足言。而每一仰念。未甞不黯然起感也。卽日雪沍寒甚。伏惟困亨貞吉起居萬相。患難之自外至者。旣爲無可奈何。只看吾人所以應之者如何耳。易傳之成。正賴得程夫子涪州一行氣力。此固有未可遽言者。而從來昔賢培養充積之工。多從這裡得之。如盧蘓齋之註解南塘箴旨在於南海謫中者可見。伏想執事有所準而師之。必不悲愁放曠徒然拋得難得之靜中日月也。苟於此體貼出切宲義趣。則天意眞是玉成。其視官達乾沒者。得失相百。决不以彼而易此也。未知執事以爲如何。言少情長。不覺漫及。僭悚萬萬矣。弼周貧病。未辦遠引。汔此留滯江上。凍縮添痛。僅僅生世矣。今夜夢陪執事談話。覺來宛然如覿。作意書此。付諸尹甥。以爲入褫地。千萬都祝鼎茵康福。以副此情。

 

答兪展甫 a_196_287a

頃日下復。至今慰滿。近復似旱。伏惟侍下服體神相萬福。區區不任傾慕。周豫之六五。爲平生活計。到今筋力。覺日有異。非特年月之不同而已。奈何奈何。以聞自上又有敦迫。未知何以爲之耶。自昔位在大臣。思有以奉承君上善意而導達之。不苟屑其去就。若過引前事於開釋之後。一向固拒。則無乃有未盡未安也。愚意則恐待上諭之。更加一拍。勉出承命。更以省親歸待。則甚從容可喜。乞更以此謀及乃心。不必博議如何。愚言略有深意。恐合思量矣。煕台前答札及筵說最初者並上。如前覽過而後送彼如何。責備之敎。愧不敢當。但有不必責而責者。則彼所謂嘵嘵者。不亦異乎。不止今番爲然。自一二年來。諸少年無端見過。多不可曉。而一切任其起滅。置之不措意中。虛受之敎。固非此物所能。而然亦或自謂能之矣。呵呵仍想台監閑居。亦旣多年。雖自爲退託。而售肆力於經傳。識與量俱極廣大而國與有賴。唯是仰祝。亭午揮汗。眼暗如盲僅此。

 

答申明允 庚申 a_196_297a

今夏多雨。此時味道起居若何。有書輒遅仰覆。此固衰病本色。近則尤甚。未知能蒙恕察不甚見過否。餘生苟活。直愧冥頑。屬又聞久離從兄之訃音。哀傷痛慽。不能爲情。益悲其支離於世。喫此無限苦惱也。奈何奈何。示索鄙藁之意謹悉。苟可呈則呈。何待於許多援例耶。鄙本拙甚。未甞以己作視人。且坐踈脫。多不蓄草。若干所存者。只其後考可備忘者也。實無可以仰副。且吾人切己之功。恐不自暇於此等不緊之事。如何如何。僭易悚仄。尹執義幸遂旣見。名下信無虛士。造理精微。恐未易得。但始際忽遽。未能細扣其所存。是用恨歎。心不爲氣質所拘之說。昔年已經往復。今亦無別見。兪說得失。固不能詳。而第其推尊血氣。似乎太過。頃亦䂓之。而未知其果以爲如何也。盖同一理也。而性則爲理之揔會。同一氣也。而心則爲氣之精爽。如是區處然後方說心性正面。苟但以性爲理。則與其在逐物上只爲當物之理者。無以異矣。但以心爲氣。則與凡有氣而無心者。無以異矣。以是而言。則兪友之以精爽與稟氣分言者。亦不害爲得。但所謂氣禀則渠不得自會主張。必待是心方纔發現。然則不可謂其不屬於心。而乃與心分做各物。此恐非矣。謂衆人心本躰亦湛然者。固是矣。而但如是則恐成得與性無甚辨別。若謂其分數不齊。則又墮於近來人明德有分數之說。此非蔽見之所能別白。實不敢仰對。容俟早晩或有一進。更作如何見耳。昨自楸下始歸。力疾倩草。

 

答申明允 辛酉 a_196_298c

昨日拜書。謹審乍凉。起居有相。仰慰仰慰。第閤內憂患不輕。未知爲何證祟而久近亦如何。奉慮千萬。前後講目。皆謹玩復。此已累經禀白。何汔爲未了之案耶。縱使復有云云。實無新意。况此病昏之中。何以強塞耶。第沙川丈所謂旣云氣則自有淸濁粹駁之異。故其知覺不無昏明通塞之異者。鄙見正如此。亦何用多說爲哉。盖據朱子比氣自然又靈之說。推尊心太過者。固亦宜。然但以愚見言之。則皆是氣也而心則氣中之靈。如人身內肝脾肺腎與心臟同爲氣也。而但心則靈。他臟則不靈。此爲有異。而其爲氣則一也。其不知此而直謂心卽理也。如陸王之徒者。是泥乎靈明之過。而作爲宗旨。走向別路。高明若知此意。則諸脫난001恐可不卞而自明矣。且心雖靈明之物。而其所靈明者。以其有理義故也。孟子四端之說。可見其然。苟捨仁義而別討箇心。則正是認氣爲理之見也。然則所謂本然之氣者。正須於此識破其情狀。如何如何。三淵集與李仲謙云云。不曾考見矣。朝家撤院之事。豈料其郞當至此。盛敎山林亦無一言者。此物亦居其一。惶恐無地矣。盖此病蟄。不接外人。且屢月不見朝紙。世耗全不到耳。近因略得於剽聞。而實不知事端之大至於如是。再昨偶因一客。始知其有差貟毁撤之事。驚歎之外。有何可言。坡山影堂。亦不免此厄云。尤極痛歎。文字事。前已屢白。今無別話。未知賚也能不如高意落落相左耶。感氣方劇。僅僅倩白。

 

答金士重 致垕○戊申 a_196_308a

示諭謹悉。未知禀過於先生而有此敎耶。顧雖有職。朝紙亦多。未見凡耗。無論緊歇。皆不聞知。或傳此議爲鄭台所白。亦信然否。盖帝王家統緖相承。雖叔繼姪兄繼弟。亦皆以父子之義處之。鄭台之意。無乃謂下之爲上也。旣如是則上之爲下也。亦當同之故耶。苟如是則歸重於繼統之世次。其說固不可謂全然無稽矣。然而愚意則窃以爲今此兩殿之以本服服世子者。自不與繼統作礙。何也。盖諸侯絶旁期。非繼統則當無服。而今旣有服。此非出於繼統而何哉。盖雖各以本服服之。而繼統之義。自不啻若日星之照然。豈必用曾孫與孫之服。如鄭之言而後爲可也。盖嗣君斬衰之服。則無論其昭穆如何。大躰截然。直不得移易。而若此之類。只就其爲之服一節。而繼統之義。便在其中。何可捨天然自在之正服而必服他服乎。將此曲折。十分詳說。然後庶可折服彼心。苟但斥其以孫爲曾孫。以姪爲孫之非。則彼雖迷甚。豈全昧此耶。如何如何。一言辨明之敎。亦所樂聞。第此賤分。未甞以官職自居。雖値有事之時。噤不發一言。盖不出之身處義當然故也。且於累度詢禮之下。一未對揚。昨日禮官來時亦然。今若遽爲出位之言。則事義無當。前後判然。豈不異乎。不如是則雖無在身之見職。何不可言之有哉。四方士友之責。未知果有其人。而假使有之。若聞此間所勘之由。則或相曉然而無甚得罪焉矣。似聞時宰吏參輩亦以服制爲疑。至欲陳白。未知爲說何居。而且未知其果有此意否也。臂痛僅倩。不宣狀式。昨見禮官回啓。尊丈亦有仰對。令監旣以此事爲不可不言。則未知於其時或經禀白否。

 

答李厚而 甲寅 a_196_317c

今年姑不甚熱。此數日始極熱。江閣不甚湫陋而猶不堪其欝煩。况尊所見寓之處耶。所示長幅。極爲刮目。如許大義理。旣未易際斷。而形容說得。亦殊有力。可謂文與識俱到。而抑又見工夫之造詣。甚盛甚盛。第專歸重於是心。有未曉。豈以向上諸先生謂皆外是心而言理氣乎。盖雖皆以心爲主而不甚勘覈於心與氣之分故耳。若周所謂理氣所在。有身心兩頃者。卽以其在身者理爲氣之道。氣爲理之器。只自在渾成。而若夫在心者則理氣二件。各成分列。不可如上說。此爲有異。其所肯綮。專在於此。今盛說未見其別白出此意。而徒極力提出心字。拖作無限葛藤。此旣甚費於辭。而况又專歸重於心。恐又別生病敗。此不可不更致詳焉耳矣。句疵語病。以此精力。未遽依敎禀證。而從來命辭之差。不患其文字之未工。寔由於工力未到。輕自立說之致此。又爲古今之通患。如何如何。

 

答李厚而 癸亥 a_196_319a

卽承惠札。就審直况有相。慰極慰極。二字所惠筵敎。分明有非今日傳禪云云之敎。且許多未安之敎。無非爲二子편001之意。故不疑而書之矣。今諸言如此。實是意外。至於妄率勘律云云。救人之體。勿論其人是非之如何。爲解天怒。例當如此。况發之以假曰可罪云云。則非爲實然之事。只爲假說而已。此只宛曲遣辭。豈可以是爲未足耶。諸公云云。誠是意外。且見前後惠札。皆曰火色甚急。若直言其無罪。則必添禍云云。他言皆如是。天怒大震之時。其如是爲辭然後爲是乎。必爲納約之義然後爲是乎。此當有知之者矣。坐遠無議處。只據所示筵說而爲之。勢自如此。奈何奈何。

 

答宋公厚 載萬○庚子 a_196_329c

哭班數次之奉。尙入夢境。忽得此月初六日惠書。殊劇驚慰。第不惟書出旣久。且有歸庭經冬之示。爲之悵然若失。計今已成反面。伏惟卽曰秋冷。侍學勝相。周也東西南北。不得定所。疾患隨添。職名尙在。私計狼狽。不待言知。擬待冬間討一僻靜處。更續昨年同苦之事。而吾人在遠。縮地無術。益不禁瞻歎矣。小學多讀。誠爲得計。苟於此書。深思而熟體之。以至踐履處得力。則人生萬事。皆就此做基本將來受用。當爲源源不窮矣。幸無忙無怠。但量力精讀。如何如何。獨學孤陋。固有是患。然果上下反復。至於數百讀。則不知不覺地。自當通曉。且羣居講誦。雖有切磨之益。而但或易致擾喧。未必勝於獨居之爲精專矣。然周何足有知。第感吾人之勤意。畧以此復焉。萬萬眩甚只此。

 

*恕菴集

 

上農巖先生書 a_197_280d

靖夏齒少學淺。所見聞孤陋。區區之願。竊欲得奉敎於搢紳先生者。非一日積矣。竊見執事厚德高風。聳動一世。道學文章。度越前輩。其立朝也。未盡其有。而其山林也。講求涵養。有以自樂。出處進退。眞古所謂名世之賢者。凡此數者。皆今世之士所共談。而尤靖夏之所向慕而歎其不得見者也。於斯時也。思之甚則晝誦其文。掩其卷則夜夢其人。靖夏之所以慕執事者。其志可謂苦矣。其誠非不切矣。而顧自以爲才本滅裂。素無受道之質。恐不足以備使令於前。且見執事之樂。方在於窮理盡性之學。以吾道爲己任。而遠近之人。同聲而應響。此固振作斯文之會也。顧可以無用之小技。仰干于執事而取人之譏笑哉。此所不敢執禮請見者也。向年。見門弟子金時佐。對靖夏言曰。子尙不見吾先生與三淵子何也。士生斯世。毋論學問文章。有其志者。捨此兩公而其誰。又得見李瑋。勸之亦如此。靖夏對曰。世方以脩身爲己之學見公。公亦以此勉人。顧此小技。何足以見公哉。曰。先生之所事。雖則如此。亦且間遇文士。則談文說詩。亹亹乎不厭也。子往無難矣。靖夏聞此。始得執事之詳。遂决往而無疑。及奉函丈。親承謦欬。極論古今之書。盡談當世之士。其所以開洗蒙陋者甚多。靖夏之平生至願。於是乎獲遂矣。然其辭歸也。執事固亦曰。今日主客之問答。可謂太閒漫。則靖夏於是乎又不得不悚然以懼矣。靖夏雖不肖。亦稍知不學之不可。豈敢以浮華無實之文。爲究竟事業也。顧以嗜好之先入。而習氣之不能脫耳。向來儒林宗師如滄溪丈。於家尊相與甚厚。宜可以叩問。而靖夏旣年幼。未之及焉。其可謂靖夏之不幸也已。及今靖夏有徘徊歧路之歎。而得執事一言之警。開示其門戶。靖夏其敢不感激奮勵。盡力而向前乎。若蒙執事不以爲不可敎而收之門下。敎育成就。終始其惠。則豈非區區之幸也。辭退之後。忽復改歲。不審履玆新春。體候何如。靖夏頓首再拜。

 

 

與金三淵書 a_197_282b

靖夏自幼時。慕長者至甚。如恐不得見。况如執事之問學文章。卽其思慕又可知也。靖夏十一二歲。卽有意治聲詩。雖其所得。無敢望古人。而其所樂。亦足有以忘其苦者。竊自以爲東方無詩人。若挹翠軒之神韻。蘇齋之骨力。非不卓然奇矣。而翠軒微失於三尺。蘇齋太剝其天眞。要之俱不得詩家之正道焉。今執事之詩。其好處固如二公。而兼無二公之頗纇。此靖夏之尤所竊誦歎慕者也。然自執事之出而倡之數十年來。風雅並作。使今世之士。爭自洒腸濯胃。以求彷彿歌詩者。正賴其力焉。今靖夏之於詩。可謂盡力矣。而世旣無知音者取賞。不足以激發其志氣。比聞執事絶意不復作詩。此其志不在淺小。竊獨恨不得從遊於執事少年之日。以鳴躍其間耳。然靖夏聞操金者不得不之市。當今之世。毋論識與不識。有意於爲詩者。若不之執事而問價。亦安所求哉。輒自不揆。妄取律詩如干卷。以備採覽。若蒙執事假之齒牙。得以評品其間。則區區之幸。其餘非所敢望也。

 

答金進士 昌業 書 a_197_284b

伏奉辱覆。具審比日動止沖勝。欣慰區區。鄙詩雖所以奬諭者過實。而然其所以示貶則甚當。自幼爲詩。粗知詩人風旨。貴在於沖和簡淡。而及今骨格已定。好之而未能似焉。以己之未能似也。故見世之詩人之能此者。愛之尤篤。竊嘗見蘇氏兄弟詩。長公之縱逸奇變。非穎濱之所可彷彿。而獨愛其淡甚。今農巖之精深溫雅。三淵之沉勁奇肆。殆使古今之能者盡廢。獨執事退然於其間。以不工自處。而其或發於吟詠者。自然有蕭散簡淡之趣。此其好處不在兩公下。盖執事之不工。穎濱之淡也。嘗疑執事之所以爲詩者如此。今此見諭。毋乃以己之所已能。而勉人之所未至耶。來書以古詩爲不如律。誠然。但兩錄所載。俱非得意者。其在他錄中者。可以俟有便馳納耳。千萬不宣。

 

答李一源書 a_197_287b

靖夏再拜一源兄足下。日者專人惠存以長牋。辭意勤摯。奬與過隆。有非陋劣所敢當者。愧悚不可言。所示時文之弊。正如高論。弟自結髮爲文。已知如此。盖其意則在乎力救時文之弊。而每覺其甚難。平時雖出一二篇。諷詠自娛。似若凌駕古人。而久更見之。亦不甚奇。或有因以裂去者。以此久拋佔畢。只是終日悠泛。向者執事所謂勤讀多作者。亦不能焉。今見稱說若此之盛。顧將何以塞其責也。只深感歎。然弟自得見執事于衆人中。望其貌而壯其氣。聆其言而知其心。以爲於今之世。力治古文。有意簧鼓於一代者。必此人也。因得與往還焉。若幸而不見棄絶。時復相尋於筆硯之間。用究遠業。則庶遂平生之願。來書勸讀馬史。正與數三先輩之告我者相合。甚善甚善。弟亦知其爲書之不可不觀。而顧未之暇焉。欲俟秋凉開卷爾。書枉有日。而疲於應接。未卽見答。今乃以數字致意。尙不見罪否。天氣乍熱。伏惟學履淸勝。不宣。

 

答李和仲 重協 書 a_197_292c

昨歸自外。燈下得所賜書。開緘快讀。慰釋無量。第以貴使徑歸。且値夜深。未果裁答。想未見訝否。經宿寒甚。起居何如。堂后之役。逐日晨入。其歸又在申後。苦無暇追尋友朋以爲一笑之樂。此心頗覺不樂。且屬目病苦甚。前日已以病遞歸。其意盖在於就靜養病。尋檢舊書。而爲人客守定在門。終日未得開卷。無聊時。欲見伯溫輩與之語。而伯溫又以迹不登名士門見格。此雖戱語。而觀其中情。頗欲有比前自疎者。陳與義所謂俗士推不去。可人挽不來者。正道此也。科名外物。於我有何益。而平生知舊中。以道義相偲切。爲益於吾身。如伯溫輩者。忽爲此自疎之計。得此失彼。未見其幸。想和仲聞此。一爲之撫掌也。來書敎戒反覆切至。足見閒居讀書。日有進益。推其自得之餘。而以及於朋友也。弟每見世人有志於文章經術而汨於擧業者。每語人曰。吾其决科而後。方可以大肆力於此。弟未嘗不病其言之不誠。夫科名仕宦。是外物也。彼旣不能不動於科名。則獨可保其不見奪於仕宦乎。如弟者雖不肖。然其治擧業時。視科名輕重。比向所謂世人者。亦旣有間矣。若能使此心無改。則雖如和仲所謂祿仕者。似不至太沉沒矣。然故人憂我之深。其言自不得不如此。此弟所以言下。再拜仰首而鳴謝也。伯溫近與之數見否。如聞數日病劇。可念。餘懷都俟面剖。不宣。

 

*星湖先生全集

 

答鄭汝逸 己酉 a_198_247a

喪有無後。喪無無主。雖緦功之疏者皆得主之。與題主屬稱旁註。自是異例。其無後之主。以無後之例題之。而闕屬稱旁註。至於主祭則夫之兄弟爲之。似合禮意。嫂叔稱謂。亦曾思之未得。禮註雖有嫂婦之別。而文公有辨其誤。且只云嫂叔則其弟之妻宜若同稱也。其自稱不可謂叔。則其勢只合但擧其名也。兄妻弟妻亦當有別。依韓昌黎祭鄭夫人文云某告第幾嫂。庶幾近之耶。虞卒祝辭中夙興夜處哀慕不寧。不可全用此語。若但以悲悼之類。換哀慕二字。其他未見甚異者。因之無妨耶。玄纁。主喪者贈之而已。此非親授。使執事者奉奠。有何可疑。女適人無夫與子者。更考之誠有可疑。喪服傳只云無祭主故也。祭主雖與喪主有間。而其夫之父若祖兄弟叔姪主此所祔之廟者。皆是祭主。雖或無夫與子。不可謂無祭主也。賈疏只云無夫復無子。故不忍降之。或是擧重而見輕。故略言之耶。父母之於女。旣不降則彼亦當爲父母不降。而此獨不然。是又何也。家禮只櫽括疏說。無別白之文。未可詳。

 

答鄭汝逸 丙辰 a_198_262a

瀷病後稍尋人界事。意未嘗不在同志遊從之間。顧無緣奉袂而周旋。豈不爲之悵然耶。今玆書枉。尤覺起想。若痒之微搔。轉益難耐。吾輩垂老落落。頓無好况至此耶。第以喪威之餘。服履珍毖。爲稍慰。賤疾大勢旣歇。氣騰一證。淪髓不去。亦懼凉生而俱復矣。見投鄕居要覽。略閱規模。誠爲食土之不可闕者。安得災木播遠。與髦士共之耶。玄晏之託。固非其人。而所願欲籍手三都。然貞疾餘生。精爽褫飛。硏豪殘業。夐若他生。此則容竢異日矣。鄙稿連爲朋友借䲭。留案稀日。亦計從近索還。轉以奉寄耳。過詢練服。旣不能別爲居喪之服。而日久毁裂則雖欲依家禮不改得乎。受衰自有其節。又何可以浣之。其勢恐不得不改製。若爲妻不必常服。布縷猶完者。只去三物。未爲不可。且二祥之卜於遠日。明有其文。十一月之練。宜亦同例。練者小祥之稱。期而大祥。雖與三年者不同。禮則無別。亦恐只合稱小祥大祥。爲妻期後。似當以素衣帶以待禫畢。雖無可考。理不得不然。未知如何。深衣說多有理。不可廢也。向來鄙說本未完備。得此爲幸。然其所可疑處。更欲擧而奉質。適値客擾。夜燈乏油。無以該答。謹當隨便請敎矣。

 

答鄭汝逸 乙丑 a_198_273a

書枉許久。僻蟄鮮伻。尙闕拜答則罪也。不審寒交。調候毖重。每聞闈內憂患。今稍開霽。而督郵消息又何如。此官無所事事。徒得富稱。恐未有有職而無爲。在我之手分界中也。長道發軔。不宜以衆例爲安。今之俗大抵多法外偸生。家兒亦弊邑生手。渠何能了辦。賤末孤臣。厚被國恩。寤寐行走。莫非生成餘澤。恐終不免負心之歸。俄有書切戒云凡斂於民者。八九是非理。非理則必將帶羞辱在其中。以此奉親可乎。吾留吾廬。時穡吾田。足以救飢免凍。鶃鶃之饋。當出而哇之矣。此意兄必肯之耳。日本圖所謂高幾石者。不知何謂。彼以十里爲一里。蓋東西四千里而南北半之也。東西短者失之矣。其畫船只是表海。西南是舟航交輳之所故然耶。姜睡隱看羊錄有北海風高疑不敢渡之說。曾見之否。此亦未必然。彼每來爭鬱陵島。有直通之路。近時朴判書師洙有安龍福傳。其事極可觀。嶺東蒙古之說非矣。三韓時外寇卽靺鞨也。蒙是北胡之名也。其山川之不同名無恠也。皆因俗音傳錄。安得不爾。紫巖公豈必見負之論。卽老生空談。躳自歷驗者。尙有如此。耳目之外。宜乎其妄意耳。我邦調法廢。而國之所需專靠於租。調者絁絲之類是也。尹鐸保障之術。先損戶口。則其意欲减繭絲而專于租庸。亦曾已思度耶。漕運元非臨亂方圖者。江流雖細。豈不可常蓄待㬥耶。博川說無可改評。但有變而後爲之則不可耳。盲者習矢。不憚人中。只合坐看騎瞎臨池而已。柰柰何何。

 

與崔徵士 道鳴○乙卯 a_198_275a

瀷再拜。瀷不敏。旣聞從人棲寓近郡。豈無鼓匧請敎之願。顧求道無誠。解墜成習。仍因之境。便已髮種種老矣。此聖人所以有未思何遠之責。常自愧懼。不謂便風言志兩篇。儼然落手。蓋其辭旨之鄭重。有足感激而三歎矣。無其不以瀷不肖而遽欲引之於廊廡之間耶。况憑審道體與時宜之。享此康福。下懷尤覺伏慰。且所囑折中之書。不曾得見。雖以敎意揣之。學易者之所不可不一閱也。未知侍者何從得之。瀷於此蓋蔑如也。時以暇日。略考一三板。怵目駭心。誠不解其何語何義。奚啻望洋。而向若彼本非禮樂名敎之俗。而大能脫剝智思。辦斯奇事。天之所賦。信非華豐而夷嗇矣。雖欲一綽遮眼。用副賜敎之意。此旣是借翫文字。恐難轉挂佗手。又不聞別本之蓄者。是謂談龍肉而不得嘗者近之耶。如禹公者久要款情而往來頻煩也。其行也或寬數日之限。俾有帶來而帶還。其間恐不至濡滯。未知如何。雖一二冊猶可以染指。此不過懷袖間物。禹公亦必不以爲難耳。不然就其中揀別要義。亦付此公傳寫十數條。轉以俯惠亦一事也。仰恃厚眷。唐突至此。自知罪咎無贖。懔悚千萬。兩詩不敢不和敬以胎呈。生來不閒此事。率爾蕪拙。妄廁章尾。不幾於佛頭之汚耶。

 

答權台仲 甲寅 a_198_284a

瀷自京將發。尊价辱札。儼然而至。不但行邁悤悤。倉卒覓片紙不得。逋謝歸來。若負大何。不審數日間。體履萬福。南轅何以料理。旣褫舊踐。歸袂翩然。只有瞻悵。瀷覿德之願。宿歲不昧。亦旣覯止。未獲從容。此心此恨。何日而可已耶。退集數條。非敢妄議於大論。索居蓄疑。質問無所。幸賴執事之叩發其蒙愚。只恭俟的確之敎耳。其答高峯書有曰情之有四端七情之分。猶性之有本然氣質之異也。本然與氣質之性。非有二物。只於氣質之性。指出其不雜乎氣質者。謂之本然之性也。若以此爲比則與四端是七情中善一邊之說奚別。又曰雖不可謂七情之外復有四端云云。以愚臆之。七情之外。豈不有四端耶。至高峯後說出。先生有通透灑落之奬。而觀其大旨。與前說未嘗改換。謂七情之發而中節者。豈可謂是氣之發而異於四端。遂以孟子之喜舜之怒。爲中節之達道。而非氣之發也。此又何也。先生答李平叔第三書。極有難契。並乞參考。當時旣無書卷。可以歷擧。今更錄此仰溷焉。或意從者尙滯旅次。値便夜草。眼暗不成字。更覺竦仄。不宣。

 

與權台仲 辛酉 a_198_284d

昨年拜承辱覆之後。德音久陔。向傃難勝。伏不審此時尊履動息順序來福。近奉洪判校下狀。聞有淸臺新築。婆娑暮境。其樂可知。顧無翰腋可以致躳於山溪之旁。只覺永懷長嗟耳。瀷年甲已周。心與髮短。九秏八荒。恨不能夕死之前。猶親勝已遊也。頃有人言尹監司復莅官安東時。老先生節要朱書初成。因以刊行。其草本尙在尹家。先生又以詩寄贈云朱門博約兩功程。千聖淵源到此明。珍重手書留至敎。精微心法發羣英。嗟余竭力空頭白。感子收功已汗靑。更遣諸郞詢瞽見。病中深覺負仁情。此一律不載於本集。其果然否。家無續集之類。不能遍考。其爲先生作則無疑。未知心下以爲如何。嘗讀本集。闕誤太多。恐當有刊正之役。嶺外諸長老。亦曾有此議否。且念孔門七十弟子序列于家語。司馬史亦撰仲尼弟子。雖有或詳或略之別。其攀化奉規之徒。不可沒如此。鄙家有謄傳退陶門生錄。草草殊甚。不成頭緖。每謂此不可如此而止。雖有一二搜採。竆居僻寂。無以辦此一事。當時及門。八九是嶺人。執事何不留心完聚。以幸後人耶。凡人情於向慕之極。必問其儀貌語笑衣履室廬。甚者並與其族姓親識。冀幸其一認。先生之於朱門理學通錄。意蓋如此。若不及是圖之。日堙歲磨。將無以復容心力矣。如如何何。松巢公行錄。亦可因便示及耶。瀷有家藏先賢簡帖。其中有松,巢公父子筆蹟。每一展輒爲之憬然欽想。亦聞其行狀卽權漫叟暐之所撰。果爾否。多少不能悉。

 

答權台仲 壬戌 a_198_286c

拜承前月三日賜牘。雖以體上動息毖重爲伏慰。而德門喪威又何荐疊。更爲之驚怛。仰惟慈愛隆摯。愴怳悲悶。何以堪處。瀷日覺齒數壓重。只是擔不起者自知之。况何與論於究竟功夫耶。勉儆之誨。撫心失圖矣。家兒望外魁科。豈非慶幸。但渠涔涔疾痾。不讀書許久。學未成而出身。以此應世。顚頓可懼。惟宜退處。庶幾增益其不能。在今恩數罔極。闔門感泣。雖欲報效其萬一。如塡海負山。寸誠難伸。用此憂懔。若將罟擭之不知避之也。俯戒之意。渠必信受。豈非畏道之頂鍼耶。退門金雲甫先生兄弟遺事。妄有裒集成篇。今傳錄呈上。未知校考者何居。其佗諸門生錄。雖欲完聚。得少遺多。姑未有頭緖。終恐不能梳洗得出也。沙溪所載老先生答寒岡一書。分明贗傳。何待訪其子孫而知耶。先生辛酉答金而精。至癸亥寒岡始謁後答鄭一書。與答金者同意。此戊辰以後書也。後鄭又申其說曰著代別嫌。不容不然。先生只答曰似然。以書中語考之。鄭遭喪於戊辰仲冬。而有論期後事。此必己巳以後書也。至庚午先生易簀。前後十年間。議論如一串貫。未知沙溪何從得此於本集之外耶。今世皆據是爲斷案則誤矣。且承重者之妻姑在則不服三年。古今之通行。通典可考。何可以變動。李侍直千里神交。每擬一札替伸衷懷。顧未有遑也。此意乞傳與李丈知焉。有以反覆則幸矣。誨及太極之有精粗本末一條。以具易有字。雖若尤備。有具二字亦似同義。未知如何。向者嶺外騷屑。尋常聞甚憂歎。今旣底定。豈非先生長者有以鎭安之耶。瀷與有幸也。近時前後筵說。亦傳錄奉寄。伏望詳閱而細度之。有以敎及於處義之如何則深幸深幸。

 

答黃再叟 丙辰 a_198_306c

昨荷儼然臨之。奉以爲幸。衝雨駕言。頗費通宵憂念。伏承耑价勤札。極以還次萬福爲心喜。第聞入峽在卽。無緣更接音徽。何等瞻歎。亦記昨奉敎意。冬間或將薄過。是必不落莫矣。用是欣慰耳。勉戒之語。無非箚頂刺骨。敢不拳拳勿失耶。足下知瀷爲如何人。責之以崇儒善道則非其實也。功程不循階級。意想恒溺駁雜。其於一副毁譽短長。亦不曾思量。性習已痼。雖欲收拾下稍。息黥補劓。有不自得者。到今意與歲徂。心與髮短。其不終爲小人之歸。未可知也。中庸之論。雖不無一二立說。而於章句何敢一毫有動意耶。來敎似有未相悉者。如陽村大學圖之類。固有些兒移易位置者。然老先生之於心統性情。旣著舊圖在上。推其餘意。爲第二第三圖。此不妨爲一說之類。若曰先賢所定之外。一字皆僭云爾。則雖使喙長三尺。更何辭逃其罪耶。容竢省愆痛改矣。鄙稿之索。又何近於李公擇戒東坡勿作詩而反送墨也。楊廷秀粗迹。顧可復踐乎。比有一朋友求見甚切。已許之矣。若以冬間爲期則不可。如要錄出。恐不過旬月間事。有望趁急還鴟。毋輕示人也。

 

答洪錫余 甲戌 a_198_315a

前札留案。時閱而緬懷。又承下狀。展紙繹辭。一感一慰。向聞體上諐節。今云差復。亦以幸賀。瀷前月中爲輪證所困。晝不食夜不寐。哮喘浹月。自念不起。偶爾不死則異矣。多見年少重者不過十日。只是老篤爲祟。諺所謂川渠非非。吾盲之故也。訂易一書。恭竢寄示。更道束閣。憬然失圖。頃因家姪書。聞降屈尊嚴。辱臨後生。此實近世罕覿。此見有得於屯初之義耳。家姪云要借鄙箚一編。不敢違命。此固願見駁正者。詅癡之習。兄必一笑。更乞指陳瑕纇。副此區區。圖報一轉語。知兄耿耿在心。誠之所透。鬼神必佑。雖不報猶報也。亡子未死時。自以遠臣酬恩無階。思以言進。草定數萬言封事。未果而逝。兄或一綽遮眼。外此有居官居縣日錄。略論時務。恐不無意見。不妨投與人商量。兄意如何。又有說經說禮文字許多。時未及傳寫耳。小孫重荷奬詡。分外知懼。渠性非下愚。亦能看讀不廢。未知方來或有啓發耶。鄙札不在眼久矣。間有新得。未克塗改。前聞有一友生謄去。殊以爲惜。來書有淨寫之句。是何足爲留玩之物。別紙有數條呈去。幸使侍人隨宜攛入可耶。其間如蓍卦之類。略而不載。若欲該考。訪諸家姪如何。又如蕭漢中序卦李光地雜卦圖。千古獨見。亦附其說而刪其圖。皆在姪許矣。今世讀易無人。兄能仕優而學。晩而猶勤。欽仰難勝。傳聞有來知德一書。爲搢紳家尊尙。其頭腦錯綜之說。已是傅會。想必已看得破矣。

 

答洪錫余 甲戌 a_198_316c

節次承拜札翰。雖以慰釋。失睡昏卧。俱甚愆候。爲之憂歎。何歲無長夏。今暑更難撑耐。怨天何敢。衰病是祟耳。兼之惡獸白日噉人。永夜掩戶。流汗漬衾。一把聚頭扇。一揮一感。碣銘初非寒措大可任。只幸其執役。前呈一紙。但欲關稟。容竢投隙。謹加商量。恩褒一石。又何妨。昔鶴峯之葬。得異石於壙內。別有鐫刻。置於塋左。此或近之耶。神道文字容議儘不易。人有乞許先生刪補舊文者。只答云如織布。棄則棄矣。不可改作。身作而身改。尙云不可。况何敢任溷於先輩屬稿耶。九愚八妄。旣覺而不辭者。奉命承敎。可幸無罪也。今以行墨之過多爲嫌。故略加塗乙。叙事處惟務詳盡則減字實難。槩依原本而已柰何。去就之間。別有錄上。乞有以視至也。恩碑及原本姑留。用待校勘焉。夫誌碣之類。將垂永久。事有一時者。有百千歲不可泯者。設以身處後世看。其輕重見矣。以此爲心。務多務悉。亦是歇後。至於宦跡敭歷。今俗所貴。僕曾撰人碑。漏一承文提調。爲本家憾恨。夫王世貞之筆勢。猶取愛官職之誚。不可不念。令意以爲如何。文房之分惠貧交。感其心貺。苟曰用助筆役則大不安。躑躅而謹受。紙盡不宣。

 

與洪錫余 甲戌 a_198_317c

新涼入郊。人思御裌。仰惟日用云爲。與時俱宜。瀷向時輪證之後。益覺筋弛骸痿。只是塊處幽嘿。以囱暉占其朝暮而已。訂易時復繙閱。炤考經史。益見意味。實欽用力之深也。跋語聞命卽圖。惟懼醉吐文茵。搪探可譏。兄有不須促迫之語。以是竊揣攝養神氣。更有遐遠之想。如瀷之能老善丐者。但作一日活計。經宿以外。都未可保。何敢少須臾遷延。或不免於孤負耶。夫如是者。拙稿亦登棐几。投瓜報瓊。不能不有望。兩相傳家。永以爲好。卽一事耳。亡子書草見借於楊根。已付炎火。將更謀一本。前去者覽訖。還付車洞幸矣。賈生逸才。詎敢侔擬。其遇一主父爲幸。喪茀滔滔。七日之得。蓋寂寥無聞。兒生時與聞其意。賈亦言高罪也。繫單于頸。伏中行而答背。非三表五餌之疏術可辦。平城之後。中土創艾。文帝屈己。勉和息兵爲上策。賈言所以不售也。故渠草中不犯乘輿。不論一人臧否。惟就目下易識者說過。又恐傷煩。節略欠詳。其能看得到此耶。東坡謂君子憂治世而危明主。非通論。彼何足以知賈生。當時漢興僅數十。歲俗之僭侈如彼。諸侯跋扈。蠻夷猾夏。痛哭流涕。初非過情。賈雖斥逐。後宣室膝前。必有九分信及。史稱略已施行者是也。卒能以儉率天下。偃也又述其餘意而漢得爲漢。其兆朕所在。豈非此一著耶。然進賢受上賞。古之道也。賈非吳公。卽虛送三十三光陰。吳公者卒無見擢。異乎高祖之於魏無知矣。文帝其可謂目中有珠哉。偶因信筆胡亂至此。罪過難勝。人或有見。誚罵將集。望兄爲損友護短也。

 

答吳永伯 光運○丙辰 a_198_322b

歲晏心緖憀慄。不自意長牘勤敎。有隕自天。已不勝其慰感。况伏審寒令。台候匀重。尤覺賀幸。瀷塡髓恠證。値冷輒作。越月踰時。蟄啓無期。如彼雨雪。先集惟霰。縱浪大化。誰得以免諸。只恨夫意內有人無幾相見而已矣。家集弁文擎讀未卒。有以見命意之不徒爾也。君子一言以爲知。尙論之道。顧不當若是耶。瀷生平口嘿胷藏。頓頓然不敢與今人吐者。惟台容易說出。使我晝立夜坐。殆於感涕矣。先人積忤於柄相。幾蹈禍網。位至宰列。悉出寵旨。苟非明主之知遇。一步不可進。當時眉老先生主張淸論。先人實左右唯諾。矢心扶護。畢竟燎原雖烈。而不至於淪胥者。未必非其力也。然彼旣名敗落石而加膏。亦士大夫之羞辱。今不欲一一追言之也。世道雖曰手翻。門戶之法守猶存。故瀷之諸兄。與時抹摋。一足無寄。耳目之所共覩記者也。不幸中罹變故。杜門屛息三十年于玆。而俗好已累遷矣。往往有回笑爲嚬。情外多口。瀷等切切然內訟而不敢尤。惟台興哀於無用。省錄於衆棄。兀爲徐公之有常。玆數篇者方可以㬥于後也。謹當藏弆深篋。俟眼有珠者。至於遇不遇則命。亦何憾焉。別紙數條。非曰必中。旣蒙敎意。隨見獻愚。亦極悚懔。

 

與權監察 正碓○乙亥 a_198_333a

地遠而聲聞密邇久矣。向者分外况臨。情願雖愜。旋又拜別。前期無日。瞻望行塵。只增悵然。不審旅次瑣瑣。歲暮寒甚。體氣何如。伏惟留連官事。歸轅姑未易發。然瀷老病竆廬。無由更接話言。柰柰何何。陶山門生錄。終不免遺失。罪過山積。重思更覺瞿然。此豈一回摧謝而可贖也耶。亡子一札。留在亂稿。幸爲從行之覩記。必將傳與權縣監知焉。玆又付書洪啓心。探討當時便路因緣矣。此事本不可草草而止。其嶺外諸公惟待土人之採輯。他餘遠外負笈。未必皆爲諳悉。故瀷留意求訪得若干人。爲之記實。欲託諸南士。依孔門弟子之例。合成完編。今皆錄寄當世鉅公。如訥翁文丈。宜不多讓於斯文大事。一蠡淺聞。或爲溟海之助成。則奚獨鄙人之幸望哉。常閱退集。其與李平叔一書。頗道閨門事。心內不能無疑。今得先生本草。卽李公臨行密付。而不使宣泄者也。其封皮有道次密啓看五字。手筆如新。不知何故漏此不刊於集中。此不可不知者。前此與權副學書。詳及之。或已傳語諸士友知之耶。老先生丁卯之退。俗多囂謗。先生書中有夷狄禽獸之稱云云。此蓋李東臯及南時甫先生之言。以此推之。南非處以門生者。此類往往亦多。未知如何。又如金勿巖權松巢諸公亦有私錄。此爲嶺士所熟。故今削而不呈耳。縷縷何可旣耶。只乞福履將成。無任區區。

 

答趙正叔 壬申 a_198_350b

過詢禮節。必將方便善處。而旣有所質。又不敢不對。神主不過神之所依。今旣漂沒。縱使尋求於沙礫堆積之中。大非潔淨。而震驚則極矣。恐不可復爲妥靈之地。改造無疑。不必待求得。卽速造成。奉就位。先設蔬果。如忌祭儀。序立哭焚香。縮酒降參進饌初獻如例。乃祝告云變事極天。神主漂失。號慟迫切。求死不得。今不獲已改成祠版。庶幾靈神。於此憑依。哭盡哀。餘同諸位。恐當各告耳。在外聞喪者。喪所無主則爲位設奠。而招魂則無聞焉。神主未成之前。只合遵此也。設奠則招魂之義在中。木牌不敢刱論。神魂飄蕩。而木主未成。何可拘於三日之文而無哭耶。雖遠世三日哭則恐不異例。春秋所見。適是親廟矣。屬稱旁註。更是難處。主喪方在哭擗。先代及母之主。不可從己而稱。無稱又不可。又若從已亡之父而稱之。尤非情實。然新喪之中。宜以如生之義處之。只依前書之。或者近之耶。亦不敢樁斷。

 

*靑泉集

 

上李學士 廷濟 書 a_200_277a

某拜。寅賓閣奉誨。何日夜敢忘。自以楡枋間一物。幸得佐大鳥而爲逍遙遊。至令羽翰揚揚。謂可以御泠風凌雲霄。而轉眄蓬蒿。不過數仞。卒乃搶佯而集。躑躅而悲。其在九萬里而視下也。亦若是乎。瞻仰間。數至偃室。得聞緖音一二。西江春睡。與古之東山坐嘯。俱占人間一種風致。想惟濯沐晴波。鷗鷺相近。華牋麗草。朗然有山水之響。不須用謝傅家絲竹耳。某陰谷之枯株。天不與爲華。而偶値鄒生暖律。叨被陽和。今之寂寞。分所當也。名塲之計。付之亡何。藝苑之談。屬之子虛。獨有竆窶。與七尺而終始。若然者。其將不可已乎。抑未知造物者或能脫我於蓬累。濟我於津梁。翩焉翔武。以從執事遊耶。此在望外。言未敢長。竆途姓名。倘不遐於几櫝之間。於願足矣。江天暑亢。爲時珍重。以介景福。不宣謹拜。

 

與李季鷹 世璜 書 a_200_277b

前年冬在筆園。得始奉足下一歡。含盃酒結襟帶。下上千古。自以環京師百萬家。愛我者一士集已。乃復獲足下而兩之。足下山南人。何相視之晩。而接慇懃於千里之外哉。卽又申感於士集。而不敢爲世間言也。亡幾何而送足下歸。後數日士集送我歸。歸及生涯。一身非吾有。所以望足下宿舂之地。未能策蹇命痡。進欵左右。區區毫素。亦被疹鬼揶揄。奪我息壤。而倂歸於烏有之鄕。嗟夫。野鹿相和。林鳥相求。彼且因聲而感。同氣而應。各用其懽於造物之境。而吾生也有情有思。獨不得聯翩翔武。載歌載欣。卽跂行夘化。不猶賢乎。入春以來。烟霞蔚然。西望渭樹。東眺江雲。長歌隰桑之操。苦吟塲苗之曲。無日不歎咜涕泗。月初從東溟歸。始擎足下春間書。朗誦至三四。灑灑皆肝肺之言。宛然如士集登壇。足下揮麈。復修筆園之盟。快哉。不佞心事無可語者。平生困悴。及今爲最。覲老母於海濱。携稚子於江臯。席無時溫。鞍不日卸。三分七尺。以奏艱食。種種魔境。逾出逾新。使我朱殷而澤者。寢化爲槁木之枝。將奈之何。此在宰物者主張。非口舌所能爭也。別京師半載。不覩士集一書。士集豈忘我而然哉。頃因淸河太守付與數篇詩。以謀魚鴈。亦未得其報。欝陶如何。自此方向密州。旬而後可反。反卽復有行矣。匆匆不暇走一介。聞足下家奴往來莽蒼。預修椷而投之。倘能致之斯亟而報亦無滯。是走卒猶知足下愛我之分。幸甚幸甚。不佞言貌狂簡。已悉於筆園嘉會。賴天之靈。不遂溝壑。足下在嶺。士集在漢。何日而不可笙簧音。何地而不可逍遙遊。勉旃自愛外。律言四百。略替承筐。統希照入。

 

與李三陟書 a_200_279b

軍校便所付一書。已卽登照否。玄陰栗烈。泉壑皆氷。敬惟梅軒琴理。却添一種淸味。案牘之暇。詩境日新。區區頌慕。托之夢魂耳。昨奉恩旨。惶隕罔措。私情狼狽。已無可論。而卽今民事。滿目嗷嗷。倉糴未了。逋散相繼。明春景象。又何忍言。束手焦心。無往而逃罪。奈何奈何。所留詩軸。晨夕哦咏。令人怳然。如躡太白臨滄海。以竆嵯峨浩蕩之勢。所以得執事用兵䂓模。不事一古人聲調。又不作一今人面目。正以氣力驅宋元諸子。靡不辟易。然春華而燁然油然者。似與三唐辟三舍耳。承過愛。敢測蠡酌海。極知狂妄。惟在盛諒。頃讀北麓和韻。感念舊跡。因以前後諸篇錄作一通。且志其事。奉瀆淸几。聊以表吾忱耳。嶺海蒼茫。何日策匹馬登竹樓。縱談千古。悵望心熱。適有便。忩忩替白。郵筒遆傳。是古人佳習。倘賜種種珍惠。則投瓜牧荑。當有繼此以往。不宣。

 

與崔士集書 a_200_279d

昨冬以後。音墨相阻。如在弱水之外。詩云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欲言則長矣。蕉陰乍熱。不審省下起居履玆神福。今春京外人人。莫不有餓死之憂。念足下薄祿僦舍。食指旣多。俯仰酸楚。兼以胤郞所患。展眉無日。每以此遠心如焦。欲一專伻而不可得。咄咄何及。弟五年居郡。生逢谷蓷之悲。自冬歷春。百種困厄。如經熱山苦海。以酬前生惡業。今已麥黃賑了。境無餓鬼。客舍重修。丹碧暎日。職分已塞。九考又滿。自以白首爲吏。尙未營數椽之屋。便覺黃堂墨綬。負天下丈夫。方日夜治簿。速圖歸田。而方伯以片檄沮行。事且狼狽。然秋風未遠。豈使張季鷹笑人。此後山南病足。無計更踏都門。何當與足下一塲靑眼。縱談千古。悵然神往。僻邑無公報。但聞臘政將在閏五。足下陞級。亦如鮎魚上竹竿。然爲貧而仕。君子甞爲委吏。所勉者早覔一銅印。以副奉檄之喜如何。邸吏來。但道足下數數問此狀安否。而不能傳足下家事。欝陶又倍。作此書夜。正坐梧月樓孤燈下。但有一琴一几古文數卷。檻外踈竹海棠花交映而已。平生故人。那得在傍。海濶雲長。魚鳥可托。呼兒謾草。紙竆而止。所不道者。正如足下詩終朝竹欄上。此意槿花知一句。不宣。

 

答金靈巖 墰 書 a_200_283d

千里相望。魚鳥無階。意外令郞埋玉。卜玆縣壤。因此得奉左墨。盈紙字字皆淚不堪讀。想執事暮年情境。種種逆理。况今天奪斯文。又在目下。摧心傷骨。有不但悼亡而已。謹問書發後。起居寢飰。能不爲悲疚所損否。只以禪家一箇無字做得去。掃盡情根。便是上藥。至禱至禱。所敎諸節。此身旣在此土。固當唯力是視。前已承洛中諸書。待之久矣。顧玆鷦巢蚊力。雖不能秋毫裨益。幸天日差良。宅坎安順。他何足煩。令胤相見於山下。半餉晤語。雖未了十年阻懷。而芝蘭玉雪。認是謝庭風氣。令人珍賀不已。此生行年恰滿六旬。眼暗齒墮。駸駸向北邙徑路。不意三年太常再度漣符。莫非前生罪業。卽今所堪耐者。如日添一病。必欲速祛。而亦自有宰物翁處分。奈何奈何。令胤索我近作詩文。不知我已非故吾也。覊棲以來。東挹攢翠巖。西泛澄江。草生花發。偶一逍遙遊。區區醜墨。不足以辱及江山。輒對景自廢。昨秋所得翠巖五十韻。語多怫欝。恨胷中尙有如許煩惱。亦棄之不收。今使人收拾。托之胤行。欲資悲悼中一笑。幸覽已卽水火之也。憶在南邑時。一上對月樓望月出山。亦有口占律語。而今不記得。又無所錄。可想此物自分作不識字痴田夫耳。漫談及此。以供足下寬心寓目之具。餘皆付之烏有。只祝對時加飡自愛

 

*南塘先生文集

 

上師門 庚寅閏七月 a_201_164c

更以下敎之意。沈思得之。義趣曉然。有若聾瞽者之得視聽也。欲竊面禀。而言語或反不如文字。故敢以書替陳。夫冲漠無眹者。道之體也隱也。一動一靜者。道之用也費也。冲漠無眹而未著於事物。則是亦靜之屬也。一動一靜而已。涉於流行。則是亦動之屬也。冲漠無眹之中。一動一靜之理。已悉具焉。則是體中之用隱中之費。而所謂靜中之動也。一動一靜。而冲漠無眹之妙。無乎不在。則是用中之體費中之隱。而所謂動中之靜也。累日所敎。其指盖如此矣。而此意十分精微。十分推說。更無去處。自古聖賢亦未有說得到此者。則此豈可易以領受於言語之下者哉。小子從前所見。略見得道之體用相涵費隱不離。而不識上面更有此靜之屬動之屬。靜中之動動中之靜一段事在此。其所言每落在第二層。而輒妄疑其掠上一級說者也。今覺得此意思了然。誠不知手之舞而足之蹈也。玆敢率意立說。以禀可否。未知於尊指。更無所悖而盡得其意也哉。乞賜批誨。

 

與崔成仲 正月 a_201_197c

頃得舍季書。聞兄有浮海之興。而歸路重患感冒。滯留旅次。豈勝驚慮。不審邇來已返勿藥之慶。而玩心體道起居有相否。區區瞻溯不可喩。弟侍奉粗安。而惟是學不加進。爲可憂懼耳。未發氣質之論。前此所論。非不詳矣。而猶有所未盡者。聽者之愈惑。亦無足恠也。盖人生氣禀。固不能無美惡之不齊。而苟能善變。則惡者皆化而爲善。故聖凡同歸。而不復有不齊者矣。若其變化之道。則只在涵養本源。克袪己私。而涵養又爲克己之本。故人能常敬以存其未發之體。則雖有發而不中者寡矣。而省察克治之功。愈益嚴密。氣之濁者日變而之淸。駁者日變而之粹。存之愈久。克之旣盡。而以至於靜而無或不中。動而無或不和。則氣之存乎未發已發者。於是無不純淸極粹。而昔之聖凡不齊者。至此都齊矣。此其氣之純淸極粹。雖固不可遽語於霎時刻有未發者。其使之純淸極粹者。實由於此。而其終之純淸極粹者。亦不外此地頭而存矣。前日所論。只明其氣之有不齊與性善之不由於氣而已。則其於性氣名理之實。雖無所失。工夫功效本末始終之大全者。盖有所未能盡發矣。今略具禀。乞賜批敎。

 

與尹瑞膺 丁未二月 a_201_300a

時政春和。風日不佳。伏惟味道增重。體度無愆。區區瞻仰。非虛語也。弟初三日登對。初五日發行。十一日還家。歸卧湖山。回思前事。怳然若夢中行江南。往來屑屑。竟何爲也。當初復入。非但爲面辭之計。亦欲一盡所懷而去矣。及入對。先陳情勢。次及近事。而適遇眩氣發動。僅僅畢辭而退。且於入城後。陳䟽待命三日。未蒙賜對。不敢久滯。投䟽徑歸。復蒙前所未有之恩數。旣出還入。則事體亦異。乞退之外。不可復陳說義理如平日矣。以是所謂大本急務。一副成說。在胷中者未能發端。自上視之。亦必以爲爲其營捄時人而來也。人臣進言。亦自有數。况其言之望其行耶。却念吾兄得一郡以自試。亦自不虛負報國之志。弟一出。旣無補於世。後雖欲自效。更無其路。區區之志。無以自見。要之命也。又不足恨矣。在京時遇季兄。謂兄初十日。奉板輿發溪上。中路當返。故未卽伻人相問。想今已返寓矣。玆走人相探。兄若在家。卽當就叙籬底。痘患方熾。家中未經之兒衆多。若失目前少隙閒日。相從又更在遠矣

 

答沈信夫 正月 a_201_335a

某妄言獲罪。罪重罰輕。只有感祝。千萬不近之職名。繫在身邊。每被非常之恩禮。惶恐蹙恧。不知所措。今幸解免。自此庶可安意畢命於丘壑。此又仰戴天恩耳。然衆怒如火。必欲甘心。不知終竟又作如何。蟲臂鼠肝。久已付之。造物亦不復以憂畏自困矣。但恐語默失時。自致咎悔。或被百世君子之譏。爲可懼耳。愚甞謂士生斯世。但當計天下之憂樂。而不計一己之利害。畏百世之公議。而不畏一時之毁譽。區區竊以是爲心。故遇事。輒有勇往不顧之意。今以此又恐其見譏於後之君子。知之不眞。誠可憂矣。而涵養不深。發之太果者。亦必有之。不知高明何以見敎。使不失墜於後也。鬼神說。鄙說未達之前。高明已先覺悟。實字誤解。亦言下卽改。見理超詣。舍己不吝。俱可敬服。率是以往。其於造道入德何有。區區喜慰。非爲一理一說所見之同也。月行說。近來常苦旋暈。心力短弱。不能極意思量。至於筭數等處。尤難推索。前書只擧一時意見而答去矣。今見來書。方畧領會。此盖周天度數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內。除月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則其餘當爲三百五十一度四分度之一及十九分之十二。而此爲月行之數矣。取考記聞錄初本。曰月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則一日一夜所行。三百五十二度十九分度之十二耳。若如來說。則三百五十二度之二字。當改作一字。而其下當添足四分度之一於十九分度之外矣。前說盖於三百六十五度全度之外。以四分度之一。當十九分度之數矣。此甚誤矣。今從來說改正。荷屢辨之勤。得改誤見。爲賜多矣。感幸感幸。前書答去時私草文字。亦不考見。今始取考。月行半日強所退。初本亦已著之。姜甥所置本。想亦同此矣。前書初本漏之云云。亦是誤認言之矣。

 

與沈信夫 甲寅三月 a_201_349a

聖人未發工夫。近得朱子說。其答萬正淳書曰。以乾乾夕惕。爲聖人之事。以戒謹恐懼。爲學者之事。亦恐未然。大抵戒懼惕厲之心則一。而成德初學所至。自不同耳。朱先生此說。其意一與鄙說同。自幸愚見之不至甚悖矣。若曰此所謂戒謹恐懼。非指不覩不聞之時。則又非愚之所知也。未發戒懼。非有思慮之動。只是儼然如有所思。肅然如有所畏而已。此處何以見聖人之不然耶。若必不然。則必其如修養家所謂放神冥寂而後可也。此豈聖人事耶。示諭西溪集。不勝駭惋。此豈止於蝘蜓之嘲龍。鴟鴞之嚇鳳哉。曾見渠思辨錄其釋中庸性道二字。則訓性以明。訓道以行。性若可以訓明而止。則大學言明德明命處。其言明字。已說性命意足。何以復言德命字。孟子言性善。亦但曰善可也。又何必言性字乎。道若可以訓行而止。則下文言道之不行遵道而行。皆作行之不行遵行而行。其可成說哉。如此見解。眞是兒童之不若也。以兒童不若之見。欲立異突過於聖賢之說。其迷騃愚妄。不足辨。亦不足責也。朱子古人也。於渠無恩怨。而猶且立異詆訶是務。則况尤翁之幷時而生。好惡趣舍之不同。屈伸榮辱之相關者。其挾私逞憾。又何足說也。尤翁之見詆於此人。乃見其爲尤翁。若使尤翁而見尊於此人。卽與媚虜之軒。背師之尹。護逆之南,柳。爲一類人矣。何以爲尤翁也。

 

與沈信夫 乙卯三月 a_201_350b

示諭讀書課程。足見用心之勤篤。近來朋友少見其有如此。甚慰甚幸。但謂以立說爲事者。此必是箚記也。偶誤以爲立說也。立言與箚記。事面不同。立言者聖人明道之事也。箚記者學者求道之事也。高明今日所事。宜在箚記。而恐未可遽及於立言也。且立言與箚記。無非事也。而着一爲字。便不是。二者本皆隨所見所得而書之。不可着意爲之。一有爲之之意。則便是私意。便不是自然底。而必有強探力索之失。穿鑿傅會之患矣。恐不可以不察也。別紙所示。畧以陋見籤在紙端。而竊觀來說。往往有粗率之失。似亦是前所謂爲字者爲之祟耶。

 

答宋景徽 乙卯十一月 a_201_387a

自承前書。若親謦欬。區區馳仰之懷。益倍於前日矣。此又伏承惠覆札。其所以撫念賤疾而慰勉之。矜憐愚迷而開曉之者。皆出於眷厚之意。三復以還。不勝感荷。且審尊履所處而安。尤以慰幸。示諭墓表事。屢承誨諭。豈不知盛意所在。而顧於鄙意。終有所未安者。不能於言下領悟。竊自悼愚滯之性猝難開惑也。竊觀盛意。槩以承敎許改。前例有據爲執。而此實有不然者。執事之始請修改。乃在癸巳。其再請。又在丁酉。癸巳之去丁酉。乃五年。丁酉之去辛丑易簀之歲。又五年。前後九年之間。終未修改者何也。頭辭旣改。而他不修改者。又何也。微旨所在。雖不敢妄揣。而意者執事之請旣固。而亦不爲全無所見。故始欲勉從。而其卒不改者。又以其本文之未必可改也。後人安可徒循一時許改之敎。不顧九年持重之意而容易變動耶。在他人。雖或容易。在僕等。尤何敢乃爾也。前例有據之云。盛意所指。僕亦知之矣。此則前人文字。語有未明。使人難曉。故因其意而改其辭。以暢其指之未暢者。本非幷改其意。別撰文字。以誣前人也。今執事之所欲改者。非辭也。乃意也。則此果可以援例於前人耶。雖只其點改其辭。亦豈可人人而爲之哉。執事則未敢知。而如僕輩安敢乎哉。別紙垂諭。尤荷牖迷之勤。敢對以別幅。玆不重陳。獨於來諭所謂原其本心。只欲獻誠於凾丈者。竊不勝感歎焉。此實執事肝膈之言也。若又推此心以及於人。則亦有以知僕輩之所爲。原其本心。只欲獻誠於老先生耳。先師之於老先生。卽是一體人也。半體之不良。實爲全身之病。則先師之有歉德。亦豈爲老先生之光耶。韓子之言曰。舜不得以傳禹。堯爲不知人。禹不得以傳子。舜爲不知人。今世名尊老先生者。或不知此義。愚竊惜之。執事以爲如何也。千萬非紙札所可盡。只冀自愛保重。

 

 

答權敬仲 六月 a_201_397a

辱覆之墜。謹審德履淸裕。慰幸慰幸。示意三復爽然。繼之以慨歎。弟之與兄。弱冠相從。今白首矣。兄之心事。弟豈有不知者。而悠悠之謗。至及於兄。今日世道。可謂難矣。縱使兄病風。欲變其素心。其奈家庭文字之對案。門下諸人之在傍。何哉。此又不難知者也。令㣧所遭。尤令人駭惋。向者湖䟽之詣闕。金子靜適入京裏。在令㣧座上。始與令㣧同見其䟽。驟見之。不覺其有顚倒之失。遽稱之曰好文字。令㣧曰。此䟽顚倒先後。安得爲好文字。子靜聽其言。方始省得憮然。旣歸。爲余言之。子靜非妄言者。其所傳如此。則令㣧雖是後生。不失其家庭之意者。亦可信矣。至於言議之不出。所處自異。不得不然爾。何其世人之不諒。而流言不息。事端層激。卒至有榜罰之辱。人間事眞無所不有矣。然市有虎而曾子殺人。古有是矣。今又何言。只可以內省無惡。爲自靖之道耳。兄又以不卽辨明爲愧悔。恐亦不必然也。孟子曰。余豈好辯哉。余不得已也。楊墨之辨。孟子猶且不得已而爲之。則况在同室之內而前車之不遠者乎。始欲靜而鎭之。蘄不至於乖激。此固忠厚之道也。畢竟不得已而應之。則亦非晩也。而或至於乖激。其失亦不在此矣。夫何愧悔之有哉。弟意亦謂人心本明。前例已定。先後之論。自當歸正。先後之論歸正。則師門之誣。亦可不待辨而明矣。以此不爲汲汲辨明之計矣。今雖不副此心。亦自謂不失於忠厚之道矣。兄我之心。豈有二哉。大抵湖䟽無端生出事端。無人不入唇舌之中。而末後止泊。又不知所届。其爲世道之憂如何。無力救之。只自仰屋竊歎耳。無由對論此懷。臨書只增悵悵。

 

答尹季章 鳳五○丙午四月 a_201_403c

思仰如渴。承拜惠覆。披慰如奉面誨。仍審淸和仕履增重。尤不任喜抃。示意謹悉。深荷謀忠之眷。第師誣一欵。鄙意有所不然者。改紀之初。首先追復先師之官爵。繼又贈謚賜祭。許令建院。則聖上尊賢之誠。伸枉之典。殆於無憾矣。至於致雲。雖至今靳允其請竄。旣已削黜。則亦與全不罪者不同矣。以是爲師誣未雪。引以爲出處之嫌端。恐未爲至當。而加罪致雲之請。又非未出辭職者之所當言也。且以師誣未雪。爲今日不可出之義。則外職內職微官顯官。宜無所間。仲氏旣赴郡任。弟亦欲謝宗簿之命。出脚入京。則今以此引嫌。又豈不爲斑駁乎。弟之前䟽。不言此事。盖以此也。而此後陳䟽。亦不欲提及矣。今承來示。復生疑惑。敢此仰質。幸更敎之。而仲氏他日陳䟽。亦以弟言商量如何。師誣雖往。必不可不言。則弟意以君誣對說。以舊日宮僚。不能辨鏡虎之誣。以二十年門下士。不能辨致雲之誣。君師之間。俱不免負義之可愧。以此引嫌。似爲一義理。而如此言則或於同僚同門。不無嫌碍耶。向日下僚處士之默容。固無害於義。而我與人都一般。無以己之能。愧人不能之嫌。則言之亦無妨耶。致雲之不加罪。旣不足爲引嫌之端。而如後爲言。亦不得爲大欵。則寧全沒不言。一如前䟽之爲。爲可耶。並望一一指敎。不敢續續控免。謹奉來敎爲計。弟碌碌依遣侍傍。無可言者。舍弟又赴召命。分張之際。不勝公憂私情之切耳。

 

答宋士能 庚申七月 a_201_446c

所示任生往復。盛辨固未有失。第恨辨之未得其要耳。所謂要者。朱先生定論是也。大全語類。固皆莫非定論。然於其間。容有未定之論若初年之說記錄之誤是也。而非有眞知之見。亦難以盡辨之也。以是學者於其意之所合者。則雖非定論。亦謂之定論。於其所不合者。則雖是定論。亦謂之非定論。果安得以定之哉。欲使人正之。人亦如是。又孰使之正之也。惟天下人同然一辭而謂之定論者。論孟輯註庸學章句或問是也。旣知其定論之所在。則凡有異同之說。皆可折之於此。合者存之。不合者黜之。至於大全語類所載。亦當一準之於此。別其同異而定其取舍。譬如持尺度權衡以裁物。而物之輕重長短。莫能逃者矣。今此所辨人物之性。中庸首章章句,或問,孟子生之謂性章註。言之備矣。何不就此極論。以决其是非。而顧反區區於他書初晩之爭耶。此所謂不得其要也。而人之不能解惑。恐亦不可全責於人也。於前所謂章句或問輯註之說。究極其義。彼說是則當從彼說。吾說通則當守吾說。義理天下之公。非一家之私。固不可存彼我之畦畛。况乎讀書講義。本爲吾事。不關他人事。則徒爲務勝而甘心自誤者。豈不惑哉。

 

答權亨叔 戊辰二月 a_201_461d

來諭云云。禮說同異。自古不免。必須推本古人制禮之本意。然後庶可辨矣。儀禮爲長子條。鄭註曰。立嫡以長。賈䟽曰。亦言立嫡以長者。欲見嫡妻所生。皆名嫡子。朱子曰。宗子只得立嫡。雖庶長立不得。若無嫡子。則亦立庶子。只此可見嫡庶之分。嚴於長少之別也。立嗣爲奉祀也。而以嫡爲先。則遞遷奉祀。其義一也。豈有在廟則先嫡。而遞遷則先庶乎。宗孫代盡。嫡孫繼之。嫡孫旣盡。庶孫繼之。宗以統族。嫡以統庶。莫非一統之義也。沙溪先生所謂嫡兄弟盡歿後奉祭者。恐得其禮意之本也。若謂在兄弟則先嫡。而在叔姪則先庶。則未知兄弟與叔姪。有何異同之義耶。一主嫡庶之分。一主昭穆之序。義例亦恐不一矣。世或以胡致堂之爲嫡子爲證。此則有未然者。致堂乃文定之弟之妾子。而文定取而爲子。立爲嫡嗣。是以文定爲父。以文定之夫人爲母。此乃立後。非以庶子奉祀而先之於五峯兄弟也。至於升嫡奉祀者。亦以嫡母爲母。而服其母以庶母。此亦立爲嫡也。非以庶奉祀也。庶孫之以最長房奉祀者。旣非立後。又非升嫡。只以代未盡之故而奉祀也。安得先之於嫡也。以尊家事言之。則最上位非尙德則不祭。當以尙德題主。而其下諸位。則以嫡孫之最長題主。似爲得之。不遷各房而合爲一廟。旣是變禮。則一廟二主。恐亦無妨矣。僕之前說。今不記如何。而想有未盡。故今復詳言之。然固陋之見。不敢自信。惟在尊家商議而處之耳。

 

答金常夫 九月 a_201_476a

示諭心說。辨析精明。會通圓融。不易見得到此。甚慰人意。朱子說云云。虛靈不昧。此心之體段。具衆理應萬事。此心之體用也。擧其體段。則體用包在其中。故朱子以此謂說明德意已足。非偏指虛靈而言也。學者以意逆志。不以辭害義。如孟子之說可也。朱子果以虛靈二字。蔽盡明德。則章句何以旣言虛靈。又言具衆理應萬事。不憚其爲支離重複耶。且有一說。自古釁隙。多生於論學異同。而今時則尤可戒也。幸須默而內明。切勿向人辨爭。如何如何。且僕之所以自爲者。本不以蘄知於一時。尤不可爲僕分䟽。枉費辭氣也。

 

*崧岳集

 

與金得卿 魯 書 a_202_511d

某拜得卿足下。屬聞足下累爲考官屈辱。人皆惜足下。足下亦慍且不釋。獨僕不勝喜賀焉。以其不合於俗者。其辭高也。見屈於人者。其膽必激。前之以出俗之辭。重之以激勵之功。則吾將見足下於古人矣。雖然。僕之喜賀也。非以朋友之道。悅足下有成就。爲私喜也。誠爲一都人賀爾。松都古稱多文章材德之士。世逾下。人漸不修。才子碩儒缺絶久。一都人素所慨嘆者也。若僕愚鈍。薄於能懶於學。㥘弱退縮。不自振起。雖有其志。誠力不能及也。足下以世世文章大家。氣淸志高。聰敏踰衆。勤業而勇進。識博而聞多。是所謂木之根厚者。易爲長也。激之而一層加。躍之而登絶頂。易大之而建赤幟。號令騷壇。不難也。挽起頹風。回俗文獻。古所稱文章士。其在足下。其在足下。足下勉之哉。足下何遽汲汲與俗輩。較短長爭高下。而占成敗於一人之見。而躍躍戚戚爲哉。且聞足下嗜韓。僕亦嗜韓者也。孰非可學。於諸子尤爲可學。學得易學之不凡庸者。退之也。退之之文。運篇格高。轉章巧妙。句句變化。字字新奇。斬截而氣峻勢雄。佶屈而骨立肉豐。簡而嚴。放而肆。汪洋若長江大海也。奇怪若古石崩崖。一疊奇一疊。異狀殊貌也。婉若處子。圓若游龍。活動若怒虎騰躍也。誠千古絶境也。朱子曰。韓子之文。雖以力去陳言爲務。而文從字順。各職其職。學者尤所詳者也。僕雖未能嚌其大胾。其所以酷嗜之者。以是已。足下以爲何如。月三經。一不得炙風。蕃吝滿臆。

 

與朴得中 泰彬 書 a_202_514a

玉之脫璞者。生知者近之。藏璞中磨之立脫者。聰明者近之。藏之深而用力始脫者。困而得之者近之。氣之淸濁。其材固有敏鈍。而及其功成則一也。僕嘗見足下之玉。藏璞者甚深。用力甚勤。不見其功。而持志益礭。不懈而進。以常情論之。鑿泉十數尺。不達則止。不然三四仞而止。或六七仞。或八九仞。怠惰不能强而止者多矣。而足下獨能爲石人耶。何其力之不衰。而志之不退輟耶。足下必期於達而後止。進之不已。僕恒悶之。今得辱書。刮眼讀之。足下之璞。剖矣。足下之泉。達矣。僕不意足下之成就若斯其甚速。古人所謂有志者事竟成。不欺不欺。僕誠喜而不能寐焉。然足下猶自疑人之才質。局於高下。或不能遠進是慮。不然不然。古之人。或有夙成者。或有晩成者。夙成者未必加高。晩成者亦未必盡下。夙成而不深造者。反出晩成者下。惟在用力竟不竟之如何耳。今夫萬仞絶頂。勇者一蹴而到。次者連蹴而到。其鈍者不能蹴。日日進之。又日進之。進之不廢。俱止於絶頂。雖以孟賁之勇。恃勇不前。必在後矣。今足下但患用力之不能竟。毋患所造之未能高。不爲也非不能也。且足下復自抑遜。望敎於僕。僕無可言者矣。足下旣剖璞矣。若夫鐫琢之潤澤之。方而爲圭。圓而爲璧。貴而爲瑚璉者。其在足下其在足下。

 

與李亨久 運奐 書 a_202_515a

崖異之行。近於要名。某甚愼之。然小節可略。大節不可以嫌而削去不方也。先聖制禮。節以人情。斟酌損益。使過者不得過。不及者。企而及之。深防人徑情而滅性也。某罪逆深重。連遭罔極之痛。而不能死滅。尙全頑喘者。以父母嗣續之體。不敢直行傷生也。故某於居喪之節。度其筋力之可堪者爲之。勢之不能者不敢强。是故。遵從禮制者。未過十之一二。晝夜之不脫絰帶。以殘質不逮而不能。且無僮僕。獨居山幕。身汲身薪。又身炊之。植樹剪草。又身爲之。故勢不能也。至於飮食一節。麤飯。禮也。然家貧無資。親舊饋粮。隨其所貯而惠之。不敢分別而取舍。故不敢辭美飯。而鹽醬亦不能不食。更何兼蔬菜哉。由此言之。是豈輕生耶。夫三日不食。成服食粥。卒哭蔬食。期而始食菜果。禫後飮酒食肉。此古今通制。人人常行之禮也。而人或以不食蔬菜爲怪。兄亦以此譏之。以某爲一怪人。實未解也。是小節也。然亦通行平常之節。而本非異節。則獨豈以小節廢哉。夫知心如兄。知禮如兄。而猶且譏之。他人何說哉。如兄當解人譏曰。是亦禮也。某之心。我知之。不以小節傷性。某亦自愼也。某旣身無疾病。口尙能飯。不必以小節棄之也云云。則庶免怪異之譏。而兄今不然。聞人譏。隨而和之曰怪。夫怪異者。乃非禮背常之行。人豈欲樂行者耶。朋友或以此責之者多。或一責一答而止。或一再責而止。兄之責至於數三而不止。抑何也。固識兄愛我憂我之深。而眷眷不已。然或恐以某平日執滯推責。而或未深思也。此書與朴大器,林潤餘。同覽而議之。

 

 

*屛溪先生集

 

上寒水齋先生 庚寅 a_203_201b

春日尙寒。不審道體動止如何。下懷嚮往。不任憧憧。鳳九爲妻父襄事。今月初。來抵德山。擬以今日發向門下。候問起居。兼講近思一書。意外有科擧之期。京便委至親意催還。馬首旋北。初計墮空。東望江雲。倍切忡悵。因韓友永叔聞先生以三月和暖時。欲舟遊龜島。轉入仙巖。又恨不得隨其末塵。以備冠童之列也。華陽老先生文集。尙未刊行。世之慕向老先生者。亦莫得一見文字。誠斯文欠典。自令季令監丈移除關西。洛中士友輩以爲趁此刊集。時不可失。竊自念文集之未易刊出。固已聞命。而且不可知者人事也。諸老長者若皆捐世。而世之慕向。日遠日忘。則百餘冊入梓。亦豈易辦事耶。若其朝家所諱文字。雖姑不出。至於訓誨後學。裨益世道者。爲先抄刊。以便播示。則其在道理。儻無所傷否耶。第聞關西刻手不如三南。刊役似難云。若以如干財力。送于洛下章甫。以芸館活字。印出百餘本。則京鄕士友之願見斯集者。必多有各力印出者。此實傳布之一路也。

 

上芝村 戊戌 a_203_208d

春色向晩。伏惟道體動止均勝。文集抄役。想多商量處。宋友旣主其事。而稟議於門下云。亦豈有遺憾哉。書牘中。其言驪尼事最多。此蓋爲當日紛紛而有大關世道。知舊講問。多在此一邊。故先生之隨問隨答。不得不如此。而後來以全集觀者。固不無重複支離之意。今若於此而揀其最分明嚴截。有光世敎者外。頗加刪節。則在先生辨異斥邪之義。旣不欠闕。而在是書垂示悠遠之道。尤好簡嚴矣。區區將向宋友說。亦不可不送稟於門下。故茲溷之。

 

 

*鳳巖集

 

答癯溪權尙書 尙游○癸卯 a_205_289d

三度辱問。窃仰俯念之勤摯。示諭譜草。想已勘正。而南塘消息。秋後無聞。令人紆欝。狀草屢承勤敎。義所不敢辭。而亦有所不得不辭者。此不但人望筆勢萬不近似。竊聽士友之間。異論崢嶸。見今如此。日後可知。顧此蔑劣無似。安敢輕自代斲。以犯傷手之戒哉。望須更入思量。以俟立言之君子如何。小子雖甚無狀。其於父事之地。敢生䂓免之計耶。竊恐無補於大事而貽譏於座下耳。須與敬仲輩十分商議。俾無後悔。如何如何。

 

答趙明府 駿命○壬子 a_205_333c

伏承下狀。謹審政履神相。示事奉悉。兩將殉國。愈久愈傷。洪裨之死。尤可貴也。本州建祠之議。曾發於士林。而不無逕庭之端。承書。有先報巡營。兼通道內之敎。甚盛擧也。令人不覺蹶然。望須力圖。以爲樹風勵世之地如何。但念此事。將欲與士林共之。則或恐衆論之不諧。復有如前日者。欲使將校輩協成。則本州將校。多是兩將之讐。此實不可不審處也。當初洪裨之見漏於發文者。必是士類未詳其時事而然矣。今此添入於報狀者。得之矣。盖此等事。關係甚重。實非愚昧所可容議。而猥承下詢。僭易至此。不勝悚仄。

 

與鄭仲說 甲寅 a_205_337c

書中縷縷奉悉。以賢者之地勢文學。又甞親炙於大賢之門。諸友之屬望。盖不草草。頃聞有木川赴擧之行。私自驚惜曰。先師在時。嘗以此等事。敎責於吾兄。不啻嚴重。渠亦以此後則不敢復擧之意。僕僕謝過於丈席。及今山頹之後。復蹈前習。略無顧憚。是誰欺乎。他日當一番面責。如其不改。則不得不絶云矣。今承來書。悔意藹然。少無慍懟之色。朋友之道。當如是矣。此則甚善。但兄反以平日行事有甚於此等語。爲暴棄之一大題目。固知此言。出於撝謙之盛意。而如果有之。則幷卽改之爲貴也。不佞之言。雖若郢書。安知擧燭之說。有補於治國之道耶。只冀默量。

 

*老村集

 

答崔副學 昌大○癸巳 a_206_142a

象德稽顙再拜。前月潭守行過時。獲擎賜牘。哀苦之中。眷念數百里外人。諒非情素之至不能也。哀感傾慰。不在言喩。承詢工夫。不勝愧汗。一息未泯。朝聞夕死之意。固亦不敢全忘。而書冊。緣病不敢用力。旣疎書冊。所謂日用間意思。往往只成一塲妄想幻見。實無一箇要領耳。執事年紀。比某已向衰。然聰明彊力。非吾輩所幾及。讀禮之暇。必有多小功課。慨恨無由叩窺一二也。世道日替。讀書人甚少。深望超然遠覽。文章藝業。不苟悅其所有餘。道義學術。益自知其所未至。觀古事則必近驗其身心。論今事則必遠著其眼目。至於日用節度。則涵養於眞經。格致於近思。修齊於小學。而融之以大學。以求其會通。他日發揮精神。想不止於康濟自家身而已。如何如何。朱子以知道道理好却云。我不敢爲讓與他人爲自棄。區區此言。眞落此㨾。想覽之一笑也。東史略成編帙。極有更費整頓處。而亦畏其薈穰。不敢更繙動。可見退縮之益甚也。胤玉美質。近益琢磨否。喬木之家。成就得一箇。後生亦是報佛恩之一道也。甚祝甚祝

 

答堂兄德重 癸巳 a_206_151a

稽顙歲改矣。伏惟綵侍履正萬福。無因承候。只勞悠想。弟頑冥理極。已徂二歲。癸巳回甲。又起無窮之痛。尙更何言。去冬奴回。所惠手疏。至今披讀。如獲面討。多少窮毒之中。索居之恨尤深。時得來敎。所以警省迷昏不少。此古人所云一家師友者也。所論科學誠得之。擧世奔趨於一日之得失。賢有志者。亦往往不免有金注之㱪。其有超然脫屣。不妨爲占得高一等田地。然今世雖黨禍轉極。而非有大段士禍如己卯,乙巳。大段事變如癸丑,己巳。則亦無必不可赴擧之義。卽不赴者渠自高。而赴者亦非害義。爲不能三年之科也。若其害義之弊。至於不能三年。則亦安可姑且赴之。而復安有無大害而可擇之義乎。卽其赴擧。不至爲不能三年。而其趨舍有可擇而處之者。則緦功亦不可不察。如今汝思之。帳後呈卷。正是緦功之不察。而終不如不呈之爲得也。劉蕡下第。李郃爲愧。則向來聖如之見。亦不可以其有激而全非之也。來諭大槩得之。而亦恐有未盡精細。故略更覆之。如此往復。雖近於閑說話。而亦察理之一助耳。如何如何。向禀東史篇目。定以東史會綱。葢以綱目二字。終覺近僭故也。如何如何。今其編摩略成。頭緖序例一卷草定。極欲呈送奉質。而無倩手。不能寫作別本。當俟後便也。前去綱目書法箚錄。還投如何。近覺得其箚錄多差謬可笑。故欲取來焚去矣。

 

*霽山先生文集

 

答豐原君書 a_206_291b

孟冬稍寒。伏惟廵宣台候神相萬福。前月十六日下書。在聖鐸西行後。未卽承領。及歸。迺始拜而讀之。其所以眷眷不鄙之意。視前益隆。不知愚陋有何足取。而前後所蒙被若是濫踰也。感激之餘。且惶且愧。莫知所以措其躬也。聖鐸本科場一腐儒。擧業亦空踈。最出流輩下。老死竆巷。乃其分也。不意今者。齋官謬恩。及於賤品。人雖至愚。豈不自知。環顧平素。實無毫髮行能可以見取於人。而秖緣虛名誤播。上欺朝廷。以至於此。跼蹐慚恐。如負罪戾。去就之義。如聖鐸者。何敢以霽潦寒暖自期哉。特以分義所在。不敢偃蹇。聞命卽行。祇肅闕下。而辭家之日。老母有疾。不離床褥。貪一身之榮。而遠違病親之養。情理已有所不忍。及入城之後。目見痘患熾張。又聞陵所近地。亦頗不淨。聖鐸素不經此患。冒危留滯。有凜於心。故不得已呈遞而歸。此誠私情私勢。俱有所迫而然。有何行藏之可論哉。尊諭之下。但覺愧汗沾背而已。末端下詢。有以見大君子謙虛好問。不遺芻蕘之盛德。傳曰。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而君大夫問而告者。則古之君子。亦有所屑爲也。聖鐸雖不敏。苟有咫聞管見可以仰副虛襟者。安敢故爲隱默。以負閤下勤眷之意乎。誠以自少鄙鈍闇劣。百事都不通曉。至於當世之務。尤所蒙昧。雖欲敷心腹出意見。以復盛問。其將如之何哉。閤下他日。或親見拙陋之實狀。則可信其不足與議於事務上。而今日所以逡廵不能對者。非敢有所自外而然也。雖然。聖鐸竊聽於道路之輿誦。閤下公而明。廉而有威。公則無私。明則不蔽。廉則自治嚴。有威則下不敢慢。循此四者。而終始不替焉。則是乃王通所謂正身以統下者。而爲政之大本立矣。其於觀風宣化。隨時措置也。何有。感恩之深。不敢終無一言。猥陳瞽說如此。愚妄之罪無所可逃。伏惟察其情而垂恕焉。

 

與李密庵書 丙午 a_206_305b

日間寒事陡緊。未審氣體如何。仰慕之至。不任哀誠。聖鐸奉老僅支。而亡弟寃窆。定在廿七。期限促迫。凡百茫然。痛苦愁閔。有不可容喩者。亡弟年少短命。其志業無足道稱。而區區私情。竊悲其平生篤好文史。兀兀忘飢寒。不汲汲於速化。且於言談擧措之際。動必稱先輩長德。於門下。尤所嚮慕。而不能已者。惜其卑下太甚。平居嘿嘿若無知解者然。以故雖一家人。罕有知其實者。不幸夭死。倏然若朝露風燭之無遺跡。此聖鐸等心所慟惜。愈久愈深者也。世間求輓之事。本非禮意。况此微末少年之喪。固不敢有溷於長者。而誠不忍其寃閉地下。沒沒無稱。旣已略有所懇於一家親戚及旁近知舊間。猥欲得座下一言之惠。以塞土中之悲。此實人情至痛所不獲已者。伏乞憐而哀之。辱賜哀誄。以副此迫切之懇。如何如何。連日奔走。末由進拜。罪恨徒切。謹奉白。

 

與李息山書 壬子 a_206_318a

聖鐸自童子時。已聞執事負儒林重望。嚮風景仰。三十有餘年矣。商雒之與花山。相距不二百里。異乎風馬牛之不相及也。而未甞一日供灑掃之役於門下。顧因從者車馬入此土。偶然承拜。前後凡二焉。又皆悤悤。不得析舊疑請新益。此則聖鐸不敏之罪也。然日者之奉卒霎之頃。而執事之所以遇之拳拳不已也。溫乎其容。若將親而與之也。藹乎其言。若將收而敎之也。聖鐸退而感激自幸。以爲不肖之軀誠無所比數於人。而乃不爲大人君子之所棄遺。賜之顔色。而與之酬酢如此。是其鈍滯之質。猶不至於不可與共學。而或者有可敎者存乎。於是竊覬執事者不遄其歸。而少留東厓。則將齋沐洗心。乘間一進。從容信宿。晤言周旋。叩名理之微旨。拾大雅之緖論。以袪平生之固陋。而伸卅載之傾慕。實區區之誠也。玆者。伏聞執事整駕言旋。下懷莫遂。高風復遠。瞻望悵歎。惘惘若有失也。聖鐸仍竊伏念。比年以來。學絶道喪。儒林之間。卓然可爲斯文宗盟者。世或鮮其人焉。惟執事之文章學術。爲當世所推服。江以西士之考德問業者。莫不於執事乎是歸。則在今毅然以儒敎自任。上爲先賢。不絶其端緖。下爲羣蒙。不迷於趨向。非執事之責而誰。聖鐸汙不爲面腴。執事若不以愚言爲妄。則聖鐸雖不敏。請自此有所稟焉。溽暑政酷。伏乞爲道自愛。愼其驅馳。

 

與金休伯書 甲辰 a_206_323c

孟夏漸熱。伏惟仕履起居對序增福。諭及李上舍井休氏所屬事。自省輕淺。不敢當不敢當。夫以剡溪公高風峻節。驚動一世。身雖不幸。而扶社稷樹倫彝之功。卓乎其不可誣。國家旣有褒贈之典。士林又擧尸祝之儀。而當世名德秉筆君子。亦將播之歌詠。載之誌傳。使剡溪公聲光義烈。赫赫流於千萬世。奚又贅夫鄕曲浮沈無名位一措大之言乎。聖鐸少時。盖嘗讀其疏文。私竊以爲陳柬,歐陽徹。不得專美於古。如使蕪辭。有一分有無於張大之計。而不爲當世士所笑。則聖鐸豈敢猥托謙挹。不道其中心所感者。顧以無毫髮增重而秖足累耳。是以逡廵不敢承命。幸望高明以此意。爲謝李上舍。但念李上舍於聖鐸。未嘗有一日雅計。或高明爲李上舍泛索之。則又不必相煩也。聞剡溪之弟李處士瀷氏。文學行誼。爲京洛間大儒云。未知高明。亦嘗有舊否。

 

答柳允卿書 甲子 a_206_327d

玆者家便。令書入手。其爲驚感欣暢。豈尋常比耶。况審徂玆潦暑。令體神相珍衛。舊患滯證。亦不復發動。千里慰仰。尤何可任。纍人殘病之軀。經歷無前暑雨。濕蒸堙鬱。理應大憊。而幸三夏之間。無一日之病。誠是恠事。但神精筋力。逐歲減退。有時手卷遮眼。不過數紙。而輒爲睡魔所困。居然拋冊而頹仆於枕席。且於日前。作小出入。鞍馬餘憊至三日乃已。仍思在鄕時。見家門及鄕黨壽耈之人。雖七十八十。其步履輕健。耳目聰明。爲如何而今纔周甲。衰薾耗弊乃如此。是豈久長於斯世者耶。死生命也。不足爲悲。但恐未死之前。終不得歸省父母丘墓。又不得與二三親知如令兄輩。握手從遊。如平生時也。然此亦無可奈何。惟欲收拾桑楡之景。讀書收心。以補復已往之愆。而精力短乏。亦無由自強。嗟乎其如此而終歸於澌盡矣。竆途感慨之意。豈但爲楚客悲秋而已。曾聞一甫著工於中庸。有所論著。又見其一詩。自謂讀蔡西山律呂新書。心竊歎尙。今又知令兄潛心於易經及啓蒙書。與淳伯有講討之樂。平常每以二兄爲文士中翹楚。而私心所敬服於兄者。又在於忠信篤厚耳。不謂衰晩之境。乃能究心大業。俛焉日有孜孜。不知老之將至。又如此也。呻吟頹廢中。得此消息。不覺心開氣聳。若將自奮於其間。而旋復自悲。流落遐荒。相望邈然。雖欲掇拾其緖餘。以自補益。其路無由焉耳。幸望勿以炳燭爲無功。益加玩繹之工。期於融會貫通。而又以其所得之餘。不惜遠及。以爲喚聾抉瞙之資。如何。啓蒙及新書。聖鐸罪逐來。盖亦嘗一再繙閱。而疑晦居多。皆未及卒業而止。若得如淳伯者。爲旬日之會。則可得叩聞其大槩。而奈不可得何。聞兄近擬兵議及孟山,濟州。今雖未蒙點。早晩必起家需時。恐一部韋編。未及三絶。而束之高閣爾。好笑好笑。餘懷非書可盡。

 

答權昌言書 壬戌 a_206_342d

家伻來到。又承問札。眷念不置之意。實深哀感。且審起居諸致均勝。是爲仰慰。聖鐸頑喘尙延。而哀苦益甚。病瘁又極。閔憐奈何。所謂蘇老氣節。大挫於十九年珍島者。未知指何事而云也。前輩何人有此論也。孤陋寡聞。堪可愧也。然蘇老事。不可知。自知則甚明。本無可挫之氣節。又有何加意處耶。前書所云。直以見今時勢。有不可以年歲間冀幸者。故竊追援以自寬爾。非有得於委命處順之道也。承諭令人愧悚。釣堤石門。果如所示。則眞可謂遯世藏名者所棲息處。開闢以來。慳秘之地。何以爲執事父子得也。其亦有數存耶。流落狼狽之蹤。無復有意於世路矣。苟使得脫拘縶。則誠願入萬山深僻世塵不及處。釣採以終身。而顧此竆命。將不免終爲白雲山下一編氓。雖欲爲金馬洞主之僕隷。亦不可得。况可望返故里。隨漁舟往尋桃源境界耶。只自浩歎而已。

 

答鄭子成 玉 書 甲寅 a_206_352a

積歲阻奉。忽得惠書。驚感何量。且審冬寒。驅馳原隰。起居珍衛。區區傾仰之私。又不任慰幸。聖鐸比遭家禍。小弟夭歿。奉老情地。倍萬悲痛。方慘悴無人世况味。而不意虛名欺世。誤恩仍疊。至於向日三接之禮。尤非愚賤微分所敢承當者。惶蹙隕越。無地措躬。且以城中痘患。未免呈還。曾不一月。又蒙僕簿除命。恩數彌隆。愧懼彌深。而痘忌未淨。更難冒進。不得已在家呈辭。分義不安。去而愈甚。方此踧踖戰兢。不敢寧處。而左右顧乃未究情實。反以不樂仕進等語。枉相假借。申之以勸勉之諭。左右之意。則誠可感矣。謂之相知則未也。慚悚慚悚。

 

答朴見卿書 壬子 a_206_353d

去臘惠書及詩。銘誦在心。何日忘之。卽日春序恰半。氣候和適。遠惟侍省服履。對時增重。梅兄不聞消息久矣。卽今淸艶雖謝。老榦新葉。想亦可愛。春來復得幾許吟弄也。前來惠詩。珍玩無斁。其時卽有拙和二篇。而今已非其時矣。追浼高眼。卻無意味。當以卽事別構以謝。而愁寓中無心力可及。來美。又不可不報。故不得已以前稿錄呈。幸一笑而置之。弇詩所謂狐父里。聖鐸亦未詳其出處。曾見列子。狐父里之人。大抵皆盜云。豈用是語耶。果爾則其指斥當世太薄。恐非君子之言也。夜郞王。漢書西南夷傳。漢使至夜郞等國。其國王問曰。我孰與漢大也。盖夜郞夷國之小者。而妄自尊大。不知漢天子之不可及也。此亦譏侮當世文章家如鹿門,荊川諸子而云爾。痘火之熄。未可以時月期。欲圖前冬數日之晤。亦豈易得耶。臨紙悵然。

 

答李景儀書 戊申 a_206_357a

潦雨跨月。咫尺伊阻。匪意損惠長牋。謹審有奔逬之撓。高榻來住禪室。不勝驚歎。第於淸凉界中。陪侍大阮先生。講學肄業。况味超勝。是則可慰也。聖鐸孱羸之軀。爲濕熱所困。日涔涔無餘氣。獨幸老人安寧。不卻匕箸耳。書中見念之誨。良感不遐厚意。第所以推借稱道之者。千不近萬不當。非但使聖鐸踧踖羞愧。無顔面相見。以足下言之。一則有違於直諒忠益之義。一則有犯於一言不知之戒。足下何爲而忽爲此非倫之辭。有若相調侮然哉。然調侮非君子之道。雖於他人不相親厚者。亦不當以此施之。况聖鐸辱知辱愛於左右。非一日矣。今乃以不施於他人者。施於聖鐸。豈理也哉。特其相愛厚相知深。故不惜齒牙餘潤。而不自覺其浮於情也。抑又欲推而納諸文學道義之林。故爲是過奬語以相扶掖之也。足下之意則甚盛。然聖鐸何敢當何敢當。聖鐸自幼少時。於儒者事。非全然無意者。而氣質所稟受。偏在柔懦。不能獨立自樹。且自數十年來。與賢師友周旋之日少。離羣索居之時多。悠悠汎汎。虛老歲月。卽今齒髮已向衰落。問學日退。尤悔日積。無論日用動靜之間。顚倒錯謬。至於書卷文字之業。亦放廢不以爲意。飽食終日。無所猷爲。已自分爲四十無聞人矣。然有時閒居獨念。反顧初心。惕然自悼。不覺年紀之已晩。而尙有望於彊輔之益者。不淺尠矣。切願吾兄自今以往。勿復以假借慫慂爲事。專以忠告善導。切磨箴規爲務。使衰懶者。或有所賴。而收分寸之功於桑楡之景。然後乃爲眞相知眞相愛也。吾兄亦宜加眞積之工。懋久大之業。使天賦英才。不但止於小成。而家世文學之傳。得有所嗣。則在下交之列者。豈不與有幸焉。區區鄙誠。惟吾兄念之。

 

*樗村先生遺稿

 

上朴執義叔 a_207_411b

伏問夜來體候諸節。若何。昨日。伏蒙臨庇。積歲慕仰之餘。獲瞻顔範。而侍坐從容。窃見神氣運用。無改於前。其爲歡欣頌祝。當如何。第中酒以後。杯杓之進。不敢一一承敎。而盡日筭來。其數亦自不少。必不無榮衛之受損。宲非子弟所以衛父兄之道。以是心甚惶恐。無所逃罪。誠力泯薄。又未能仰挽歸騎。十里之遠。廹曛而還。尤不堪其憂慮。比奴回。知到稅安吉。此心方少釋。又不審宿來興寢之節。得無所損否。亟欲馳進承候。而數月沉疾。無力跨馬。且所騎不可得。謹奉赫蹄。替申起居之問。下懷瞻觖。殊不自勝。仍伏念高年獨獧。昔人所深戒。而况野次調護之節踈濶。可想非晩。又當旋駕。長路鞍馬之勞。亦可關心。氣體調將。倍加力護。少或愆攝。其慮不輕。而窃想村裏秋熟。或不無酒醪之來。又不能剛制。而致有愆攝之患。則其爲深慮。又不啻如昨日而已。區區姑不敢深說酒之爲害。而但以目下悶切之意。自效於崇聽。更伏乞俯賜垂納。勿以妄言斥之。千萬千萬切祝。

 

[答西堂叔] 壬戌正月二十八日 a_207_412c

伏惟春寒。興寢有相。體候萬福。耆社題名。人莫不爲之頌慕。則况姪等區區祝幸。尤當何如。而第未能亟進門屛。申此奉慶之忱。爲不勝悵仰也。天下之達尊。座下旣兼有之矣。若夫係於天係於人者。則人之敬之。或以貌而不以心。至如仁義忠信樂善不倦。則視彼二者。尤有異焉。彌高彌卲。人必爲之心敬。座下謝事就閑之志。擧世亦已知之。中間一再來。盖亦出於不得已。而人或疑其得已而不已。此誠不知者悠悠之說。固不足以輕重。而第從今以往。高卧山樊。招麾不動。以讀書自娛。終遂座下平生之所存焉。則三達尊之稱。何渠不若古之人。而人之所以頌慕道說者。亦豈有以貌而不以心者耶。爰慕直切。僭踰至此。伏想有以下諒。而不之深罪也。姪前冬。往稷山。仍過歲於親側。纔還郊寓。而狗馬之疾。一味沉頓。悶甚。病若可强。則少竢日暖。躬進敎是計。餘只伏祝氣體動止日益休吉。不備。伏惟下鑒。壬戌正月二十八日

 

與豊原君 a_207_413b

晉膺秉軸。朝野同慶。不自意兩度匀翰一時承拜。驚感之極。不知所喩。仍伏審體候有相。益復休吉。不任瞻慰之至。猥荷不鄙。乃有此賜書求助。有以見集衆思廣忠益之盛意。苟有一得之見。又何敢自外而不自盡也。顧以蒙陋有素。重之以疾病昏弊。宲無一分知識自效於眷詢之下。只切惶愧而已。第區區畒之憂。亦不能泊然無思者。盖以世道人心如水益下。將無所湊泊。乃於此際。大監遽當上下之責。西銘所稱宗子家相意可見。而朱子所謂吾輩百萬生靈。在此漏船者。正屬此時也。若於事物上。苟論某事當如此。某事當如彼而已。則有不勝其捄正者矣。晦翁與留丞相書。有先得吾身好以下數句語。正好看。所謂吾身好者。若只誦吾身好三字而已。則亦豈有得好之日乎。須有宲力用處。勿被一毫私意所間隔。以此猛看痛察。而又察私意之所萌。多在何處。猛看克治。凡係自己一身之利害得失。倚閣一邊。只知有國後而有身。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方是究竟法。下諭三事。非不緊急。而立此宗旨。然後方有所措也。易之同人于野。此意甚好。或於暇時。反復詳味。則恐不無警省者也。而惟君子通天下之志。乃持一貞字上。固得力也

 

與朴子中 民秀 a_207_418b

比日劇暑。起居何如。弟以麟兒所患。幾至萬分地頭。日夜煎廹中。忽蒙仲氏大監臨見于桃第。求得參材。使朱學晦。亟用兩重以救之。以此得有回生之望。在他人聞之。亦可以聳聽。况爲其父者驚感銘鏤。爲如何也。少者之病。忘勞再臨。已出望外。當此三椏無可得之日。不計多少。亟求而濟之。况又分付醫人。必令急急投之。尤豈區區所敢望者。此事求之古人。未知或有之。而窃恐近來必無此矣。醫人雖欲試之。而覓參顧無路。乃不敢出此計。而旣施大恩於不可奈何之地。而且特爲之面命及時。則醫人亦必不敢率意試此手段也。渠因能復起爲人。則自今以往。莫非仲氏大監所賜之年。擧家感刻。亟宜趍謝之不暇。而身旣不能輕動。而以書直布。恐煩誨答於公務中。敢瀝此意。要吾兄以爲轉聞。畧布於兄。乞於從容時。以爲轉聞之地。千萬是仰。

 

與崔三陟 a_207_419a

某獲戾于神明。奄見壯子遘疾。寃號痛酷。秪恨滅死之不早也。伏蒙賜慰撫。辭語鄭重。非如他人例問之比。反復感泣不能已已。比日寒嚴。伏惟體候一向安寧。窃聞兄主自遭喪患以來。任情過哀。傍人所見。莫不爲之憫然憂惧。每扣動靜。爲之悲慮。不敢少弛。不謂其身之乃罹此也。非不知其無益。而自不覺榮衛之惧鑠。自葬後至今數月。日益危惙。都無生人意思。以此拜書已久。汔不能自力仰謝。可以下諒也。日來微有一分向勝之勢。而宗祀之重。托在稚孫。種種情境。有不忍仰陳者。恨此久視。喫此哀苦。不如死之爲安也。奈何奈何。棘人能無疾病否。自餘病伏倩謝。不備伏惟。

伏惟劇暑。體履康勝。阻拜許久。第有瞻慕。再從弟舊疾。當暑發作。日覺昏惙。若不可支吾。奈何。下托文字。心甘執役。而辭語拙陋。不能自效其万一。秪切愧恐。敢以草本。仰請斤敎。乞須一一照管。其可改處。亦望籤示。如何如何。餘力疾謹布。不備伏惟。

 

答權德訓 壬戌臘月 a_207_419d

頃年枉書。且以狀文投示。自知不敢承當。而亦不容辭避。謹以數字。布此意而已。夏末。又勤書訊。第無前書見領語。始知其浮沉不果傳也。比日秋晩。不審尊體一向珍廸否。於先丈受知甚深。凡係執役。豈敢憚勞。而顧以識昧學淺。窃恐無以仰副勤托。而賤疾積年沉頓。近又他症之劇。昏委枕席。神識全昧。雖欲自力於文字之事。顧何以抖擻精神。不負眷與之重耶。從前略有草葺在藁者。就加謄寫。謹此還納。盖以祥雲有郵便。失此則無以呈去也。墓道文字。非一種。前書有所仰扣。而書不達。又念狀草。多有不宜刪沒者。以此繤次締成。自不覺其字數稍多也。區區之意。只以誌文結構。雖有煩而不殺者。恐無妨。且以燔甆雖不易。而殊勝於顯刻故也。家狀幷爲之還呈。盖以文字雖有往復修潤。而本狀則遠路。恐或有不傳之弊。玆付的便。幸冀照納焉。病昏替謝。多少不能盡意。只希崇諒。壬戌臘月

 

答趙秀才 a_207_421a

省式言不意凶變。尊祖父奄忽違世。承訃。驚怛不能已。卽承尊札。謹審侍奉安勝。慰荷慰荷。某私門不幸。姑母棄背。孤露情事。痛酷尙何言。所詢謹悉。頃因尹生敬恒而知之。略布鄙意。想不能傳致而有此示也。區區本自昧禮。况此重病纔愈。神識都脫。且不以書冊自隨。可據明文。亦無以考見。將何以奉勤示。然所謂練後心喪云者。此俗制。非國制也。恐不可以此爲據。而世俗通行之禮。求之情禮。亦無不宜。然不可以臆見。有所論說。頃年趙友漢弼。以此有所博詢。畢竟受衰爲定論。而亦不能詳記。若問之則可知也。

 

答族祖 a_207_426a

前冬委進。屬有楊山觀葬之行。未獲承敎而歸。至今悵仰而已。卽伏承下書。伏審履玆新元。體候萬福。不任瞻賀之至。族孫強疾作楸行。歸後一倍昏痛不能振。悶甚。溫陽位先祖祠宇最長房。無移奉之所。誠爲萬分切廹。日昨。與同知祖。畧有私酬酢。顧此踪跡。無由躬進禀議。則窃欲其轉達於座下。亦不敢質言也。親盡後。又無長房移安處。則不得已埋安。在禮當然。而第伏念靑陽君先祖山下廟。旣出於追遠無窮之意。則卽今道理。恐不可有異同之議。而通津山下立廟一節。事勢又與坡州絶異。决無可爲之理。其將奈何。旣無長房移奉之處。又不得立廟如坡州之爲。則其勢不得不別有商量。而事係重大。有不敢妄論。惟願反復深思。然後博詢於宗會之日也。禮無可據。亦可以義起。而况嫡庶之論。古人亦未有定說者乎。宗會時顧無路進身。當使子弟輩。替承面命耳。

 

與族弟 錡 a_207_427d

日來政况。奚似。頃者令胤來見。可喜。此間粗遣。而數日後。當有入峽之行。其間或有同推往來。恐不得奉晤。是悵。李友震炳。方爲眞寶倅。遭其子喪。今將返葬于此地。而初四五間。當過貴境。所徑歷不過三十里云。必須定一幹吏。使面任相議。無弊過境則幸矣。駕牛行喪。情境可悲。如以數十人。隨便護送。停柩處。爲設鋪陳。俾無狼狽之患。則所賜多矣。李友情分甚篤。專書委懇。而第日期已廹。亟爲分付。如何如何。方欲專人。而市便有可以善傳者。玆以憑付。更須毋忽。千萬千萬。不宣。

日昨李生之還。聞所苦一向無减。深用懸慮。不審數夜過調。况更如何。爲官者以不得上考。多懷歉然。而在我無所失。則外至者有不足爲之輕重。况名是討捕。而乃以猛爲咎。殊不可知也。此間一味病劣。而山事撓心。勢將以治內所占處定之。村人輩。姑不知其必用。且今番移標處。尤無生梗之慮。則自官分付。亦無妨耶。近來人心。不可知。自不無過慮。招致面任。以吾家有數處草占。雖未知其定用此處。而或有往來使喚之人。須善接之而置標近處。亦宜看護之意。一番申飭。如何。幸須思量處之。若或不便。則止之亦佳。適因奴往。以書相議耳。不宣。

 

答尹愼甫 審 a_207_436a

思欲一進成半日鼎話而歸。而火炎中衝冒往來。亦有所不敢。第有懸悵而已。卽拜手誨。槩悉起居淸廸。而知以兒患爲撓。未知其症狀之何如。或不無涉疑之端。則誠亦可悶。想必商量善處。而區區爲之慮。不能弛也。數日以第四宅臨産辛苦。撓憂百端矣。乃得分脕無恙。而丈夫兒之生。宲爲門戶之慶也。人之生男者何限。而二十一年始能首生者。窃恐未或有之也。此心之喜悅。當如何。想聞此消息。亦必爲之心喜不已也。一味棲屑。行且五箇月。賤疾冞苦。若不可支吾。而賴與遁谷相對。亦可以自遣矣。閒雲令監尾問。豈勝慰仰。自力堇布。不能別有書。乞以此意。傳之如何。餘不備。伏惟下照。

日昨承拜手帖。深用慰瀉。暯熱益甚。未知起居此時更如何。弟力疾遠涉。得免顚踣。亦幸矣。此來後種種情境。有不忍說。而慈視편001書禮往來時所知。不甚損。亦可幸幸。官次。非養病之坊。必欲遄歸。而日熱如此。將何以作行。是悶。餘因良村人還。草此入裭。不宣。伏惟下照。

 

與尹同知 梓 a_207_438b

伏惟寒凝。侍奉軆履增福。借乘之義。誠感至意。而顧緣事勢。不可般還。乃令奴輩牽歸。第其蹄蹇。或復添却也。是慮。某稚弟患痘。証情極順。已臻收靨之境。奇幸奇幸。顧今憂患如此。不可徑還。而鄕家凡百。宲多係念。來時有一月粮所餘。想無多繼。此無以爲計者。季氏丈成服遽過。伏想孔懷痛深。何以自堪。爲之悲慮不能已。自他人視之。則年旣八耋。况有聯床盡歡之娛。內外偕老。亦足人間所希有者。雖在今日。宜無可憾。乞以此意自寬。毋或過加摧痛。以死傷生。副此區區慮仰之情。千萬千萬。初終凡百。何以措手。而自此推移還報之物。其果一一備納云耶。某病情一味沉篤。尙不能轉身於床席之間。悶苦奈何。餘自力呼倩。不備。

 

答李陽城叔 a_207_447d

某積殃在躬。喪禍荐酷之餘。又哭在家相守之子。是豈人理所可堪。崩號寃毒。秪恨三年危篤之疾。尙今支綴。喫此人生悲苦之極也。頃伏承下問札。而神識全昧。人事都廢。訖今不能仰答。第有悵仰而已。垂死昏昏中。有時思念文甫家憂患貧賤之狀。爲之愁絶。未知近日內患及婦病。其或有向歇之望否。昨見尹致仲書。以文甫事縷縷。而此豈待傍人說而有所加損乎。盖不諒之甚矣。必以卽今銓地。有一家之誼。乃有此不得已之妄想。而離洛後十餘年。聲問兩絶。而况卽今情境。豈有能轉請於人之理耶。欲令魯令轉托。非知吾弟之爲人者也。區區不欲與致仲作多少說。敢此仰布。只顧執事之商量而已。餘力疾倩草。不備。書成後。洪良漢至。以是意與之商量。早晩還洛後。或爲之謦欬於銓聽之地。然此豈有可望者耶。

 

[與遁谷] 乙丑三月初一日 a_207_452c

阻欝之久。承拜手誨。豈勝慰釋。而第多少悲苦語。不勝傷歎。然西河投杖之義。兄豈不能思耶。惟願以理自遣。勿以死傷生。副此眞切之望也。邑瘨民飢。有不可放下者。而此亦隨分盡職而已。亦何可自圖便利。必思賦歸之早耶。弟楸行纔返。而又作踰嶺之行。私情有不能自已者。而強策病驅。將何以跋履長路。亦可關心耳。汝眞桂坊之赴。弟所不能知。旣爲之出肅。此後仕止。未知將何如也。善仲歸家時。見其病情極不輕。近聞稍有差勝之勢。亦能出肅供職。誠可幸也。明將南下。而自安陰距鈴下甚遠。無由際晤。爲之增悵。餘因達便。草此布候。適冗不能盡意。乙丑三月初一日

 

[與遁谷] 七月七夕 a_207_452d

前後兩蒙手誨而無便。不能修謝。第有耿結。卽拜六月廿五日所遣書。披審近况。而其後爲日且多。竊計軆候一向康勝矣。胤友初朞奄過。想惟痛苦之深。何以自堪。俯仰愴涕。不能已也。弟遠役息肩。旋聞安陰哭其妻。分脕堇月餘日。而無疾暴折。幼兒呱呱。情境尙忍言。老人日夜拊護。悲疚不能遣。私情悶切奈何。賤疾如期發作。委席沉頓無足言。而種種憂患熏心。未覺自己之有疾苦也。麟兒必遞之意。不但供劇。可悶。同道分麾。爲人所羡。亦出於私分之所不安矣。來住此處。心甚源源。似勝於喫其問安之禮也。閒廢之蹤。續蒙玉堂使官之臨詢。此豈賤分所當得者。惶愧無所措躬。纔又入文字。敢暴不敢進之實。而姑未承批。一味惶恐耳。安陰妻喪。必欲自此有占山後靷歸。而山事未定。逐日撓惱。奈何。汝直頃又赴直。亦不欲使吾商量。故吾亦不問其去來耳。惠來三種依到。可感。餘撥忙草布多少。不備。七月七夕

 

[與遁谷] 至月六日 a_207_453b

音墨兩阻。一味懸欝。卽於令胤之來訪。仍奉手帖。具審軆况安勝。慰釋備至。第聞歲饑民流立視之憂。誠亦令人動心。然蒭牧之求。旣有所得。則雖如一盃水在我。只當盡分爲之。力所不及者。亦奈何。歲旣晏矣。求歸亦不可得。而圖遞之意。思之不深。道理未安。營門之不許。未須論而使人必議其自處之義。申狀之計。亟止之如何。弟家弟歸葬其妻子竹山地。情境悽惋不忍言。而去晦奉還老人。想其孤居懷事。尤無以自遣矣。賤患又於夏秋發作。近雖少安。而氣力逐歲損减。看文字。亦不免爲遮眼之資。近有數人來讀四書。其中亦有尋理講扣者。或至竟晷對坐。有時警省。不爲無益。而每念一盲引衆盲之訓。良足自愧也。此來已過數年。不得受麗澤之益。心常切切。而猶不欲其遽歸者。不過以事勢爲慮。此或有歉於愛吾兄之道耶。然今見在之位。旣無不自得之義。而凡養於我者。亦不可不念也。雉魚之餉。依受感感。餘不能悉布。至月六日

 

[與遁谷] 五月三日 a_207_454a

憑便無階。常有懸懸。玆於兩月之內。再獲手敎。此亦前此所未有者。且因令胤。具審近日動靜休迪。區區豈勝慰釋。麥出後。民憂可抒。數月勞悴。俾無捐瘠之患。亦不負百里之責。其惠雖不能大敷。而自反而無愧於俸錢。則如弟之無端擸掇。仰愧俯怍者。不편001不爲之羡歎耶。吾輩前面日月。有不可鋪排者。而顧不能合幷。以爲收拾桑楡計。心常悵然。第以還家後。事勢有不可隨意去就。每勸兄遅遅緩歸。而旋復思之。則等是解歸。只有早晩而已。此不是私意。然又未知得失之果如何也。東萊半年撕啀。獲蒙恩遞。而交印遅速。姑不可知。安陰覲行。頃才還去耳。伯胤再期奄迫。想益痛苦不自遣。興念平日。只有愴涕也。惠來燒酒軋雉。依領感仰。海産有幾魚爲名。水族中下品者也。如雉酒之難送者。遠附有弊。此物但用小紙帒。亦可遠致。而盖不知弟之嗜此物也。賤疾入夏來。依前發作。有時劇歇。而一味頹卧。不能振歸晩之計。旣不成行。身被纏勒。又不能轉動。負席宛轉。意况無佳緖。畢竟成就。將不免一枚俗物而已。悼咜奈何。餘揮汗堇布多少。不盡意。五月三日

 

[答李錫予] 辛酉至月二十一日 a_207_470b

日昨被書。具悉多少。良幸良幸。未知侍奉諸况一向安勝。而楊峽之行。定在何日。而眷集團會。其將如初計徐議耶。第日益寒嚴。則兒少卛往。亦可悶也。此中自山下來已七八日。而以京第兒痘憂撓。且聞麻浦病患危重。文甫獨坐罔措之狀。想見無以爲計。奈何奈何。士涵昨夕來到。使之往留山堂。吾亦過睟辰後。卽將往會。而當寒往來。亦覺勞弊。顧以衙中人客常紛冗。不得不如此耳。憂患旣得差安。書冊亦漸親近否。人在世間。無一事打坐讀書者。必無幾人。惟其志篤實。能於此事。有鞠躬盡瘁之誠。則雖在事務紛至中。亦無非用力地頭。不必兀然坐讀。然後爲功夫也。然心不操而自謂能如是者。其亦妄人也已。求其放心。爲學問第一義者。正謂此也。勉之勉之。餘不宣。辛酉至月二十一日

 

[答李錫予] 辛酉臈月廿四 a_207_470c

阻欝中披書。以審侍奉安福。極以爲慰。窃計晦前當入都。未知所履一向佳吉。而兒輩經痘後。俱已充完否。第其寒苦可念。服人近住稷衙。而魯之室患深重。昨今危厲之狀。不可言也。隣寺讀書之計。其果諧。而善世亦同往否。留住凡幾日。而其能靜專。勝似在家時耶。所索警語。別有何等言語可助其方進之勢耶。朱書一半。旣已讀過。就其中涵泳玩索。凡爲人底道理。何所不具。苟非然者。雖使傍人日進格言。不過爲海上單方。必無深益矣。晦翁語中。講了便將來踐履一句。甚覺有省發處。區區所望於錫予者。亦只在此耳。士涵尙留石南。待其人馬將還去。而勤苦一意向前。殊可畏也。正甫近在何處而作何功夫耶。服人自遭從母喪後。情理悲功편001不能遣。擬趁葬前。卽還郊寓。而葬事經紀想罔措。尤不堪傷痛也。餘不宣。辛酉臈月廿四

 

[答李錫予] 壬戌七月十六日 a_207_471c

前書久不見答。意或浮沉矣。卽奉六月廿一日所貽書。披慰阻欝。信後毒熱彌苦。不審侍奉諸况更如何。村厲之可畏。想不至如野外之甚。然戒愼審備之道。則有不可忽者也。此間慈候近頗向安。而第四嫂在京患時令。驚慮當如何。聞已退熱回勢云。仍此漸安。則何幸何幸。年來朋友淪歿。後死者常切悼念。而不謂飛卿又至於此。此事殊無可託矣。自得士相,飛卿以後。有時相見。實有磨切之益。常覺衰昏之氣少振。區區所望於二人者不輕。而次第失之。此心倀倀。有靡所適之嘆。奈何奈何。法門衰敗已無餘地。當此時節。便懷沮喪之意。則决無一分進前之勢。必須猛省精采。努力廝炒。勿敢作回頭前却之態。如何如何。村裏兀坐。無與晤語。忽見書來。頗有振刷之氣。心甚欣喜。漫以此語勉之。而揮汗堇布。不能多及。壬戌七月十六日

 

[答李錫予] 癸亥臘月二十一日 a_207_474c

省式。伏惟練日奄過。孝思號慕益復罔極。悲念不能已。日昨奴還。披見手䟽。慰甚。第聞眼視不明。看文字不得。雖曰少勝。其爲受傷之深可知也。驚慮不可言。疾病之來。非有所祟。而如此者顧無奈何。而如哀卽今所患。不過積月沉疚之餘。又以求山爲急。衝冐熱濕。被汗登陟。不暇念體力之外內俱傷也。哀甞讀書。未知古之人亦有如此者否。人情孰不欲得吉地。以安其親。而凡係乎天者。吾不得以如之何。其在人事之可爲者。只當循理盡分。極其力之所至而已。不然而出於人衆勝天之計。長時逐逐乎深山曠野之間。未論勞弊。此何道理。夫如是而能得之。則世之有權力勝於錫予者。無不得矣。此所謂係乎天無可奈何者。貴賤貧富。不能容力於其間。而妄欲以力取之者。多見其不知量也。而况無力而妄求者耶。惟當誠積力久。不敢少弛。先求其可信而信。但以畢竟得以安厝爲蘄幸。而遅速早晩。有不可必者矣。安有奔走渴急。日夜窮忙。認以爲致吾誠意之地者耶。前此亦甞有言及此。而顧以哀方厲志看山。不欲聞傍人逆耳之說。雖爲之聒聒。亦無益。窃計一出再出。意或却顧。知其不可如此而必得之故。玆敢縷縷畢陳。未知其以淺言爲如何耶。此間纔聞安待平信。誠幸誠幸。適因衿陽便揩昏。堇草不宣。癸亥臘月二十一日

 

[答李錫予] 臈月十八日 a_207_480b

阻甚懸情。卽見至月三十日所遣書。書之出已久。而亦可喜。比日寒始緊。不審爲况何似。想於歲前。必趁忌事八洛矣。來喩讀書心不專之病。此是通患。而不知治心之術。則一生只將如是胡亂做去矣。君於此事。用力有年。而一向無頓進之功。此非細憂。乃不能自悟。奈何奈何。此心不存。則百事做不得。古人所謂此上頭儘有商量者。盖不誣也。大學之心不在焉。視不見。聽不聞。食不知其味。此語何謂歟。相見時爲君與之說殺者何事。且以數語爲備存察之用者。亦何事。而都不蒙領會。乃於讀書。方知其如此。可謂自治之踈矣。具子順近讀朱書。頗能知有意味。何不同聚。以資詳勉之功耶。少壯之年。一往而不復來。况當歲暮。尤宜激仰。千萬努力。撥忙布此。不宣。臈月十八日

 

[答李錫予] 臈月十日 a_207_483a

人還後更不聞消息。深用紆慮。又此書至。披審閤况安善。而兒輩疹患後一向差勝。誠幸誠幸。此患餘症極可悶。雖於向差後。不宜放過也。此中不忍堪之事。不欲向人言說。而頃遭鎭川孫婦之喪。慘怛不可言。說之窮甚。轉展如是。亦可憐也。魯弟以其子女患疹患痘。數旬憂悶。今幸俱得差安。而求山之行。遷就至今。以此憂擾不自遣。奈何。近有龍潭往來便。親候凘綴。誠可悶。而姑無大損於前。亦可幸也。賤疾一味沉困。房戶間。尙不能出入。而必欲喫飯喫酒。不至於頓添。以爲少輩憂。有時悲咜自憐耳。早坐手凍不宣。祭事俱不擧。私情痛缺。而外家則不可以此例之。然正朝飯床之薦。恐不可行。須知此意爲佳。自此勢將不得備送。故如此耳。臈月十日

 

[與吳聖登] 乙丑七月十四日 a_208_004c

一日之欵。雖不足展盡阻懷而悁欝之餘。亦可喜也。忽被手誨。欣審劇暑侍學增吉。良慰良慰。僕家事。安陰喪其室。分脕纔月餘日。情境慘怛。而老人日夜悲疚。私情尤爲切迫耳。知讀孟子。而所居想應靜專。以吾友志氣。方厲見解。亦未甞苟且放過。必有精進之功。而顧未得與之聽緖論。爲之悵然悵然。吾友之看文字。不待奉勉。而自能漸進。第於己分上努力。勿以外面矜持爲可恃。須用內外交養法。如浩然章所稱志氣自反等處。索性理會。十分透悟。然後方可以語爲己工夫。不然則雖盡讀七篇。亦沒巴鼻矣。賤疾發作如前番。負席昏囈。把筆草此不能悉。惟在心照。乙丑七月十四日

 

[與吳聖登] 庚午六月十六日 a_208_007b

再得書而無從附報。第深懸悵。卽又承見手字。具審侍歡增慶。此時平信。非如前日。其爲慰釋。尤不可勝言也。某一味棲屑。行踰半年。憂疑之甚。但以日闋爲幸。而病綴之狀。視向來不啻數倍。昏倒放廢。若不能支吾者久矣。雖欲隨分打過。亦多不易處。奈何。知與晦甫,錫予將合幷。心甚欣喜。朋友講習。天下之益無大於此者。兩友視聖登。則可謂老大。而每以錫予之不能發強剛毅爲戒。與之相觀。必有彼此資警之效也。聖登志氣有突兀。此則可喜。而亦與磊落軒豁不同。若能切切偲偲。懇到詳勉。則此不但諸君之幸。實亦老拙之幸也。別紙所詢。區區昧於禮學。雖或有問。而不敢對。非有遜避而然爾。顧不識也。只深愧恐而已。強疾布謝。不盡意。庚午六月十六日

 

[與柳景愿] 壬戌五月十四日 a_208_010b

懸往中書來。披審侍奉此時安吉。極用慰釋。此間沉疾困惙。視前益甚。而春夏以來。病憂一味。危厲熏心。安城之行。尙此遷就。不多日內將往。而病驅冐暑。亦可撓也。近來所看讀者何書。亦自努力。漸有田地可據否。人在世間。自無無一事閒坐之時。擬待事了。方做功夫。則亦迂矣。能於憂患事故中。用力不怠。然後可見其誠力。未知景延近更如何。書堂之役未訖。而道信忽不起疾。驚慘驚慘。雖有他持守者。豈能如道信耶。餘不宣。壬戌五月十四日

 

[與柳景愿] 辛未至月十七日 a_208_013d

不聞信久矣。第有懸情。卽承手誨。披審雪沍侍奉增慶。開慰多矣。知讀魯語。亦能尋繹。此誠好消息。至於理會不得處。尤可喜。所謂讀書患在草草打過。而自以爲能知苟如是而已。則雖讀如不讀矣。更須入心理會。反覆思量。必以無可疑爲期則幸矣。僕病惙不振。而曾被聖登之來。賴以自遣矣。渠之情境。思之慘然。近日則更無朋友之講討。而有童子泛定平。持韓思喆輩書而至。早晩當還去。路由抱川。去時須爲之資其路資爲佳。又有關西金聖齊者來。與韓童子同留北里墳庵。此等人志氣。亦不易也。餘早坐多少。不究。辛未至月十七日

 

[答具子順] 己巳 a_208_019d

承書。第審尊嫂喪事出於千萬意外。豈勝驚嘆。不審卽辰侍奉調况如何。服人春來日覺沉綴。殆如下山之勢。旹至則行。顧無可怕。而前月亡兒初朞奄過。懷事益難遣。尤以久寄於世。喫盡無限苦惱。爲自恨耳。所喩似出於憤悱之意。苟使此意。不被外物而退轉。又何必深求僻寂。然後可用力耶。古人所謂閙處承當云者盖無妨。日用許多事物。無非用力之地。補仁章。卽物而窮其理者。卽此意也。不然而必欲討一歇泊無聞無見處。則其病不但偏枯而已。只於己分上着力。無時不照管。則漸當知此事矣。尹與叔書。亦曰所苦不輕。未知果如何。區區所望於君輩。盖不淺淺。而皆以病患爲說。如我老物。尤不足言也。自力眩草。己巳

 

[與遁谷] 至月二十日 a_208_024b

杜門空山。忍飢讀書。自他人視之。亦可謂難耐矣。以弟思兄。則羡仰者多矣。所不堪者。盖外物。而其所以自樂者。亦有傍人所不識者。區區懷仰。實在於此。此際忽得長至後一日書。驚喜不可具言。矧想履道增亨者乎。承於啓蒙方用力。知有日得之效。尤切翹悵。弟老人強疾奔走。精力益瘁。近又朝家多事。尤令人回思田野之閒放。而不能得。奈何。移家入城。自多宂擾。且無討室看書之所。日日游汎。殊無工夫之可言。與兄留約。必欲相要。以爲旬月計。而亦不能得。以此可想此間淟汨之狀。霞谷行次。必於因山時入都。兄若趁此入來。則亦宜前期而來。謀數日之欵。如何如何。洛耗便遽不能報。昨於大臣引見時。有李義淵,金一鏡。因山後設鞫嚴問之敎。三司並罷其職矣。此外別無問聞矣。新曆二件得呈。呵凍不備。至月二十日

 

[與遁谷] 十三夜 a_208_027b

貴山去時所遣書。計應登照也。春寒陡緊。不審閤候增廸否。弟老人近以咳嗽等症。氣候常不寧。而臺啓蒙允。經年顒竢之餘。私義庶獲少安。且處分有中道付處之命。實出至恩。擧家感祝。而如聞臺議必欲準其遠竄之啓。似不卽停。如是相持。又未知當費幾日。一味彷徨。悶撓又如何。時議之難平至此。奈何奈何。弟與阿魯當隨往。而將趁東宮禮葬歸來。以申瞻哭之私。此實誠禮之所不可已者。而行期淹速。姑不可知。其間往還。恐不可如計。尤悶尤悶。梁公以掌令來。出肅之際。李司諫世璡䟽。論其在外儒臣之不奔元良喪事之非。梁果未及出肅。而其後又承牌徑退。䟽曰。欲有所仰達事。雖未知其意之如何。悠悠之談。無所不至。此不可聽信。而第恐其不保晩節。平日愛護之情。猶不無介介也。想兄聞之。亦必增慨也。然只以所聞言之。必愼之。雖如汝直。不宜以弟書傳及之。千萬默會。世態不佳。無可言說。吾輩又如此。落落無由合幷。杜門塞竇。秪做不識不知之人。外此無好道理。奈何奈何。通台生出。莫非恩造。今日已赴謫于渭原郡云耳。大源氏又除銀臺。士正爲掌憲。想甚窘悶也。朋之自坡州未還。而其伯氏入京後五六日。無聞問矣。從今以往。事勢自當多在親側。春來同聚之約。遂成差池。兄則處獨看書。也自不妨。而弟不過於道路之間。靡弊光陰。如是而不遂爲小人之歸者幾希矣。對燈胡草。不覺悵黯。想讀至此。亦必同此懷也。書不盡意。統希照察。因便詳答。以抒戀欝。不備。孝經一冊覔送爲幸。民魚一送往耳。 十三夜

 

[與遁谷] 八月四日夜 a_208_037c

政爾瞻懸。卽者二金手致兩書。披讀以來。具審湖行穩返。氣候亦復冲勝。區區慰瀉當如何。第來坐一日可到之地。尙爾貽阻。身被纏勤。坐在塵臼者。已不足道。而超然自在。去就隨意。亦不肯一者臨貺。則由是以言之。所失或不在弟。而乃在吾兄耶。可堪好笑。弟歸省老人調攝之候。視向來差勝。而留得六七日。旋復還宮。私情不堪悵悶耳。所敎處官之道。敢不置諸案上。時時觀省。第根本不立。自無發揮受用之力。且於世務。素不經心。觸事一任憒憒。反不若方便機警之人。奈何奈何。卽今官事不能整頓。田政亦方始手。稍竢排置。擬將一出。要在望後念間。玆承錦峽之行。定在旬前。此計又將緯繣。必以歸期遲速。預爲示及。以爲趁返稅馳赴之地。如何如何。來奴自言能擔六七斗米。此則強爲壯談。而因翻庫官之不來。庫門尙牢閉。只以五斗長腰,二鐥酒,兩首鷄送呈。繼此隨乏遣之。則官雖貧。亦可以滿其背送之。兄豈以弟之所饋爲不義而不受耶。對燈眩布。萬萬不盡意。統希神會。來詩吟玩之餘。感發殊多。但不能和呈爲恨耳。八月四日夜

 

[與遁谷] 至月十日 a_208_053d

冬候乖常。陰晴迭行。不審此時靜候起居若何。如聞伯友親事已行。果爾否。貧者雖不以財爲禮。而亦有不可都廢者。未知其何以趁期成禮耶。坐遠無以隨事商議。可恨。冬序已深。甔石想無餘。門外催租之吏。得無敗人意思否。區區並切懸情。弟老人患瘇後。神氣諸節。自不能逮前。私情憂悶。而賤疾雖差勝。精力大非舊日之壯。耳聵特甚。此猶可堪。但精神消去。時看文字。都不領會。且舊時略有省記者。思之不起。欲與人打說。斷續不成倫脊。此等症候。恐非藥餌所能救得。平生所自期者。雖不足道。而未老遽衰。其將止此而已耶。家兒般往後。凡百秪可隨分打遣。而渠本多病失學。在家亦常游泛。不肯留意於此事。鄕居後則比在京裡。稍似靜閒。切望兄時加鐫責。俾受鉗鎚之益。如何如何。卽今被科工。雖不能就兄質問。亦宜隨地警誨。千萬千萬。今還衿寓。草此布候。多少不備。 至月十日

 

[與遁谷] 六月十一日 a_208_067b

頃在衿陽。拜慰書矣。卽蒙手敎。謹審服履起居安迪。深抒紆欝之情。第鄙書之遣已久。而無見領語。必致浮沉而然。可恨。遣書時令姪喪事。初未聞知。此來後。伯友來見始聞之。想來情境尤悲怛。前頭營葬凡百。亦何以爲之。竊念情理雖難堪任。當此癘氣大熾之日。决不可冒熱遠涉。此不但出於區區憂慮之情。以事勢言之。斷不可不如此。想兄亦必深念及此也。道以奄作古人。驚怛不能已。頃因汝直家聞之。而亦未知其以何疾至此。平日雖不無警切之語。而旣歿後思之。則亦多有不可及處。可惜可惜。子厚老兄與之同處。想有麗澤之益。而無由欵聽緖論之餘。爲之悵懸而已。弟前月。自衿寓歸侍親側。而避寓棲屑。一味畏約。卽今京鄕同然。殆無乾凈地。聞閒雲猶勝於他處云矣。來簡卽傳。而伯友再來。槩知其平安矣。賤患當暑發動。神氣昏惙益不振。強坐布此。不能究。六月十一日

 

*一庵先生遺稿

 

[與沈和甫] 庚申十月 a_208_421a

懶於筆札。常自愧訟。鄭生昭儉奉致惠札。傾慰何極。第審體中有愆。衰年疾患。非比少壯之時易以蘇復。奉慮殊不淺。未知近日已復天常否。弟無他苦痛。而眩氣間發。眼視殆於盲廢。此爲苦耳。周易果數次繙閱而終不得其要領。實非如吾晩學鈍根所可從事。啓蒙亦數次看過。其於推筭處艱難解得者。不過旬日。又復忘之。及其再究。有如初看。似此精力。豈敢精熟。亦豈敢曰見到前日所不到處。秪是浪費心耳。銖累寸積之功。不必彊探力索於知見所不及處。今覺其非欲從事於四書。而平生記性。萬不逮人。常承庭訓。以爲不得於經。參以章句集註。不得於章句集註。乃看小註。小註是永樂諸儒臣所編入。駁雜不精。間多有違於朱子之旨者。不能精擇。反爲所繳繞。汝見吾擧小註成誦。欲爲小註之工。恐無益而反害云。故初不看小註。今則眵矇之視。欲看而不得。甚是悶事。大學正心章章句一有之。退溪以爲四者之一。趙月川以爲一切有之。沙溪以爲少有或有幸有之意。奇高峯同退溪。玄石同沙溪。兄則以何者爲正耶。弟則平日受讀。如沙溪說。近又思之。一有之。似有留滯底意。未知如何。幸示敎也。日昏廑草。庚申十月

 

答李子淵 眞洙○丁酉三月 a_208_422a

昨冬南歸之後。每欲以一書奉候。而疾病沈淹。懶廢人事。闕然如相忘。中心耿耿。第不能已。卽者續承兩書。其爲慰豁。奚啻百朋。不審信後起居又何如。弟病只是宿症之添加者。而五朔呻吟之餘。彊策赴趙拙修葬。仍以添病。神氣憊脫。若不可支。只自憐悶。近事之次第層出。料之已久。至今遷延。猶是怪事。須不足驚。而前頭事機。又未知轉上幾層。私情危蹙。何可勝言。然求諸史冊。若此類者何限。是非之公。固非人主之所可勒定。豈以一時之絀。而憧憧介介。苦不能捨哉。縷縷敎意。寔出衛道之義。而弟意則終恐不然。未知如何。儒林簡通。聞已自新昌來到。此中士友。亦有響應之意。而疏路旣閉。寧有得徹之道。而雖或得徹。安有回天之理。終不如一切任之。以俟天理之自然昭著。上心之自然開悟而已。且當此違豫幸溫之日。煩瀆似甚未安。又聞訟翔之章。將發於衣縫掖者云。今日之幷出。豈不重爲士林之羞耶。然聞其已至難遏之境。只得任之而已。丁酉三月

 

[答李浩然] 七月 a_208_429d

老炎愈酷。不審調候何如。職名日限已至。似當遞免矣。一入此塗。掉脫無由。勿論其人之情實。一例驅迫於窄徑。令人措身不得。無奈何矣。人之自處者。亦以不仕爲義。已成䂓例。古無此也。吾家兩世所守有別。非人人之所可準則。而自吾兩世以來。勿論彼此人。皆用不出之䂓爲正義理。則恐不然也。我之所以自處者。若以行道自任。則其出固不易也。不爾則隨分存心於愛物。以試學道之初心。固無害也。下此則爲貧祿仕。亦有古義。若以不仕爲義。則非以一節自處者。又有以行道自任。儒者志大之嫌。且吾進退伸縮。多所窒碍。左右今番之職。雖緣他職之儲望。其實則蔭仕之塗耳。有何不可當之理。初不一肅。鄙意恐不然也。奉念之深。第此陳布。七月

 

[答蘇一渾] 八月 a_208_431c

多少俯叩。益見卑約自牧之意。爲之感歎。孔門問仁之答。各隨其人地。此誠聖人之化工處。則審其受傷來歷證候。傳變而施之藥。豈人人之所可與論也哉。第念自大賢以下。或不無氣質之偏。因其偏而做病。雖以孟氏之優入聖域。亦有些英氣之議。况此衆人。豈能免偏多偏少之患。此則人人之所易見也。氣之淸者。多欠厚重。志之介者。或少地步。妄見如此。敢以奉勉。然知病爲醫。改之爲藥。左右旣自知之。何難於改之也。非知之艱。行之惟艱。傅說始告武丁以此。而知行二字。仍成儒門之家計。行艱在此時已然。在今時則愈恐所知之不能行。不憂其不知而迷於行也。至於沛然無所窒礙者。除非元城以上人。恐難輕議。一渾今日所造。未易與論於此。姑從事於日用彛倫上。而勿正勿期。免歸助長之病如何。八月

 

[答族子光紹] 八月 a_208_437a

前書未復而又承書。其傾慰可勝言。日間連在齋所。所業專靜。興居眠食安否。又自懸懸。前日和詩三章俱好。而自註之語尤好。第於鄙分上。踰其實而過其情矣。綏之則和送。士相浩然。苦澁而不爲矣。後書云云。此所謂好消息。君之氣質輕淸。故言動事爲。近浮華而少質魯。此是學者之大忌。看書則畧綽過目。便解大義。而無浸沈濃郁之味。行身則左遮右攔。周遍事物。而欠莊重凝定之實。此所以志學多年。終未有日新之工者也。今此云云。似已覺得此病。甚幸。陸子靜云云。朱夫子末年云云。非不然矣。子靜之大拍頭胡叫喚。亦豈能眞尊德性。朱夫子指示本體者。亦豈欲其塊然守定本體而已。誠不可一毫偏重。才覺偏重。卽爲病矣。至於世人之只事談說。不能體之於身者。則不可以問學爲言。固當別論矣。如何。浩然亦成除目。入於仕塗。此亦可憂也。欲其一肅而歸。渠意不然。限滿呈遞。未知誰見爲是。而大抵近來士子學未成而名先出。此非小憂也。此間今夏。病暑患泄。末又以瘡疾。四旬作苦。今才少愈。士相適來。而吾之楓嶽之行將發。與之同。恨君之不可起也。忙草不一。八月

 

*江左先生文集

 

答密庵李公 a_209_141a

萬再拜白。天不悔禍。令愛洪氏嫂竟不起疾。伏想情鍾之痛。有難排抑。雖在喪禍慘怛之中。實切憂傷愍歎之忱。玆者令胤遠赴。袖辱緘書。萬罪重不死。丁壬未盡之禍。又延伯父。以數日偶感之疾。遽棄孤露。攀號扣胸。終莫逮及。尙忍何喩。尙忍何喩。數年以來。儘有厭食之症。泄瀉頻數。榮衛枯損。家人子姪常懷危懔之心。而亦未嘗以時月爲憂。今月十三。族姪正己遘癘不起。步出巖亭。擧哀食素。翊日。又觸冒風霾。臨視治木之役。晡間乍覺寒縮。精神昏眩。渾身烘熱。多試和解淸補之藥。而未得分效。積澌眞元。與痰不敵。竟至於此。痛哭何喩。門下於伯父。相與之深。相仗之切。小子之所知。窃想聞變之初傷痛之至。易有損和之慮。玆承書意。兼聞胤兄所傳。誠不勝哀隕悲愍之交切。伯父臨命。無一分悽怛之意。十七日午間。問衣物有無於謩弟。又動唇欲語。而痰窒不能成音。指畫數字於謩弟掌上。且因謩弟禀請。頷其請狀門下之意。謩弟從傍掩抑。則又開眼徐言曰。無用過哀。遂正身觀化。痛哭何言。痛哭何言。伏計門下欲詳纊綴前梗槩。故玆敢忍淚略書。以備問故之一二耳。千萬非尺牘盡訴。惟伏祝益加攝養。以副區區禱祝之忱。

 

上密庵李公 a_209_142c

從弟歸。伏承下復。謹審患候向减。不勝慶喜。其後久未承候。方深餘慮。卽伏見從弟許所賜書。手畢心畫。宛然平昔。但食味不能復常。是脾土尙弱。當此向寒之節。越險觸冷。必有損傷。情理雖切。今年姑停海鄕之行。務令溫脾攝病。以副士友之祝如何。伯父墓銘集序。謹已盥讀。雖以訥翁大眼。但嘖嘖稱好。况如萬者何敢有所云云耶。若序文中不能安於朝廷云者。不能無疑於滯見。盖伯父晩後通籍。壬辰以後。始除言官。而因病卽遞。癸卯後得一條氷銜。而未嘗一登經幄。是老倦自阻。非大段尼擠而然。則不能安三字。不瑕不十分妥帖否乎。弇心二字。族姪正泰謂弇掩也。弇心云者。卽以甲掩心之謂。而今此引用。與洞胸二字語意相似云。豈渠錯看耶。抑弇字別有貫穿底義耶。末學諛聞。敢以此等說奉質者。亦恃雅量好察兼採而然。終始妄爾。不勝瞿然。

 

上密庵李公 a_209_143a

卽與胤兄聯枕欵叙。細得邇來動靜之詳。不翅若侍杖屨奉譚讌。何等傾慰。宅容輩次第往侍。其意自好。而容也心神未定。凡於視聽之際。多有不相照管處。伏望就渠病處。洞下頂針。使他心目相管則幸矣。言行錄付梓之議。士友之意盛矣。而此書有些更消詳者。鄙見略及於胤兄。伏望書諭從弟。使携最初本進去。更加考準。一一勘定。免使百世後惹得喙舌然後。方議剞劂。不勝幸甚。他人勿說。如李而靜有識者。亦頗膠滯。却於老先生與南,李諸公。論節要書中所謂閒酬酢緊酬酢歇後非歇後等訓。似若初不窺見者。已爲起悶。先生家書中責望子弟非處。自是常事。而於陶山荒廢一欵語。曲生諱親之意。已請刪去。今又欲刪謙庵書。此書謂之不切於言行錄則可矣。存而勿刪。有甚大害於蒙齋公乎。人家子孫。人人皆如此。言言皆欲刪沒。則書之存者無幾矣。旣有淺見。不敢不禀於門下。此書務加商訂。得爲千古完書。斯文幸甚。萬近來甚惹唇舌。其間不無滄浪之取。生丁此時。閱歷無限憂疑。非有劉原城見識守執。則烏能免第二苟全之術。而中夜以思。大負平生激仰之意。政自拊心一吁耳。

 

答金振伯 a_209_148a

大旱之年。例有䟽决。霓望旣切。此禱暗至。而䟽决之例。自有差等。亦不料其恩移越例。處以內地也。沛典纔下。甘霖捷應。歡聲遍野。士林同抃。况高堂感祝之心哉。去晦。傳姪自府遞齎致四月十三日書。並示出陸之報。披書三復。忽不知越絶之恨。誠欲奮飛相會於登之日而不可得也。狎吏當以月初入海。南風正長。船路方駛。一帆過海。直瞬息間事。以今而思前詞所謂萬頃滄波去却回者。亦吉讖先兆也。下陸果在何日。見到後况味何如。水土風俗。視濟島何如。粼近守宰有可以聊賴者否。退甫書言康海間多痘。經過之際。政有觸犯之慮。然姑射仙人。沉水不滋。入火不焦。區區伯强。豈足爲灾耶。晞陽是師門播馥之地。葛隱一區。有蹔寓不偶之句。從者棲息之所。想不離玉龍洞一壑。其遇境嘯詠之際。恐不可無庵南潭三䪨之續和也。但念晞陽距鄕里。直五六百里。全釋淹速。又未可預料。首路夷猶。知有尙遠庭闈之歎。然處地旣非絶島之比。罪名又與在棘時有間。恩許歸養。特次第事。想亦有以自寬也。聞從者在島之日。太碩人猶親匙箸。謂子母重逢。在吾健飯。况今情境視曩差降。自愛之道。想亦有方。願從者亦努力强餐。益親書冊。以副慈闈之望友朋之期如何。縱不能進用於時。表率鄕鄰。救得一分世道。非高明加意處耶。萬再送旬狀。期於必遞。十年屛廢之蹤。得蒙朝廷記念。再入脩門。累覲耿光。三載三調。粗伸分義。若復盤桓。易致灾咎。所以决意休官。退伏巖廬。鳴琴嗅荷。庶幸無尤。不意鄕象潰裂。憂虞溢目。流丸未定。未遇甌臾。苦事苦事。千萬書何能悉。惟希珍重。

 

答金退甫 a_209_156d

前書撝謙太勝。相悉間。何至過貶如此。竊瞷當世非但道學掃地。文章亦然。求之吾鄕。惟退甫數人有前頭之望。所以忘僭奉勖其欲衆體俱備者。亦屬意不淺。且識退甫優爲之也。退甫乃歸之無益之求。而欲從事於實地。意甚盛意甚盛。然僕之所勖於退甫者。非斷置此事而專用力於文章也。道學文章。雖有本末之序。而初亦非兩件事。退甫習於紫陽陶山二夫子書。其文章何如。亦何嘗衆體不備耶。僕之所望於退甫者此也。但在彼則操婦女之任。在此則有事務之牽云者。使人喟然發歎也。書末規勉之語。敢不服膺。但此志不率氣。齒日暮而病根依然。恐終負同人謬許之意也。李景文亦於春末。有長牋論朱書事。其言切中吾病痛。文亦雅鍊可愛。往往語意有健處。僕答書少頷服語。盖欲他剗劌就約。而亦僕麁氣未除而然也。他日相對。試問渠所言何說。僕所答何如也。吾黨有退甫,景文。而恨無由薰襲餘馥。以化吾頑根。可歎。

 

答李景文 a_209_160a

慕仰中。又得長牋纚纚累數百言。字字可愛。披復再三。奚啻躬奉色笑耶。從審侍奉下學履增重。尤用傾喜。萬家仲室患在朝夕待盡之中。大貽老慈之憂。燭工亦復廢閣。自憐奈何。中庸疑義。頃蒙退甫駁批。其語一一是當。於此益覺陋人看書之麁。今景文書。帶得疑恠之意。而又却竄端。不若退甫之直截。豈前書督還之意。猶未消融。每以遜辭相加耶。不直則道不見。朋友切磋之道。務貴傾倒。如何如何。春夏來。果有羲經披閱事。其讀法姑置。傳義卦體。强索過十數番後。始看傳註。其間亦不無一二箚記。然程朱說外。又豈有別樣意義耶。僕少時。雖累百行。經眼成誦。今於此書。讀至百遍。而經宿盡忘。神精短淺至此。讀書何爲。惟願吾景文趁此好光陰。益加溫理之工。終究遠業。是區區之望也。嘗聞宅姪之言。景文以文章爲不足學。是景文有激而發。然文章亦非小事也。非聖人。盖不能發言成章。亞斯以下。不得不少加意於孝弟之暇也。近世文章家。大煞枝蔓。投口流傳。眞若贍富者然。其實無格力。要之學問之道。先博後約。文章亦如此。景文旣博矣。幸有以約之也。

 

與李休彦 萬容 a_209_161d

昨日得成甫書。知兄安報。慰甚。萬自溪院通讀所。轉向洪師傅焚黃所。昨始還巢。今早又來溪院。聽近思錄講讀。雖事出於奉聖敎讀祖書。鎭日役役。應接不暇。痰嗽又復發作。良是憫人。校中藏書事。想已了畢。而家弟尙今不還。豈未及藏弆耶。聞府伯欲手書御製詩。作懸板云。果耶。此間亦摹刻特旨。揭板於巖亭。又方屬筆訥丈。作近思齋記。爲續揭計耳。大抵向日事。實出聖朝偉典。其在奉行之道。爲士子者所當齊會校中。講論賜書。不容但已。而校帑無以支供。且本府地廣士衆。雖校中事力有裕。實有難容之歎。莫如自列院私相講習三經之爲便。而且專宜自校中發文各院。諭以此意。不然則官家以此下帖遍諭。似不可已耶。府伯捐捧祿之餘。分屬校院。爲勸奬之資。足見儒吏作成之盛意。而以此不貲之財。但作科儒勸課之費而已。則或近於有名無實。若以此物。作近思,衍義,三經通讀之費。則其功效尤大。幸以此意謦欬於偃室如何。想樂聞而不以爲惡也。

 

與金善有 必慶 a_209_162c

阻面且三歲矣。不審履玆初寒。起居何如。自有溫陵追復之典。追感先冲庵先生抗䟽事。取原䟽及登高賦。高聲大讀。爲之慷慨流涕。謂國家必有崇報之典。今因化寧呂友書。得賜祭時梗槩。又以兄意書示䟽字䪨。要僕和送。呂書謂原䪨出於禮官。而縉紳章甫和者甚衆。恨此居甚僻。不能致身周旋於致祭之會。覩盛禮而和其詩。以效契家後孫咫尺之義也。但䟽字作分疏讀則爲平聲。作書疏讀則爲仄聲。次韻諸公。若押作上䟽之䟽。則爲失照管。此之不可不知也。事偉詩拙。不足以發揮盛擧。輒以寂寥數行語。略叙首末。獨恨踈逖之蹤。於一切時耗。殆同聾瞽。其致祭日月。禮官姓名。皆不能知。所叙者如是草草。爲可慨也。因竊惟念凡文集上下。必有世系年譜及後人輓誄等作附錄然後。方可以該本末便考據。而先生文集。無文字載見者。淳昌抗䟽時事。亦因他文考見。豈不慨然之甚乎。前秋起伯兄所賷示者。特都事公所從人續得之語。攙入譜中。儘多好處。以此而欲傳示四方。則首末不具。綱目相蒙。非譜體也。起伯兄又責萬編成。則大是錯料。萬旣謝不敢。以褎稡家乘及東方子集中語及先生諸說。作爲一冊子。今秋更來此中。屬筆於李天祥先生。起伯頷肯而歸。其後更無皁白。豈以李公爲無名位。而更屬之當世所謂大方家耶。冲庵先生事蹟。極其正大光明。中末所遭不幸。又多有奇偉悲壯處。修先生年譜於數百年之後。非可草草循例而爲之。須得老練故實。像想心事。爲一編好文字。如訥翁者。世無敵手。如萬,謩輩雖不足有無。然亦不害爲此翁門下治書蒼頭。從傍考論。有不敢辭者。幸兄速圖之。但聞起伯言。淸州曾經兵火。告身官牒。一並無存。履歷年月。無由得詳。是爲慨然。然先生狀誌等作。必載其梗槩。是足可徵耶。

 

與吳參議 命新 a_209_166a

逆變前史所未聞。天佑宗祊。聖武赫然。右相公承命討罪。不日迅掃。功存社稷。名載鼎彝。神人之慶如何。逖在遐陬。久未承眄。年前仄承尙書公捐舘之報。書慰亦闕。顧念分誼。慚悚何極。卽日令候起居何如。仰慕不已。萬命途險釁。先行已盡。眇玆孤蒙。常恐先訓之墜落。千萬夢外。遭此非常之誣。家聲之忝辱。身名之玷汚。無復餘地。叩心嘔血。欲訴無從。聖恩天大。曲爲昭釋。夫名出逆招。不許拿問。特敎湔滌。古所未聞。含恩戴德。非糜粉可報。而頃者伏聞右相公筵中奏達之語。雖使萬自爲之辭。不過如此。其感頌尤宜如何。昔叔向不見祈奚。范孟博不謝霍諝。萬雖愚無所識。窃聞古人之義。固不欲踵相公之門。煩相公之記室。而乃吾丈則先人之執也。昔年亦一躡軒屛。一進鳴謝。實無不可。而令公方在大相公郊逬之中。致身納拜。終涉非便。含意莫遂。罪悚又萬萬也。聖上雖下淸脫之敎。而分義有不敢率爾下鄕。縮伏私邸。悚息以竢。日昨聞老母重病之報。盖以不肖事過慮煎熬。致生此病。私情罪痛。方寸如焚。今方束裝南歸。自此拜晤無期。臨紙悵缺。不知所云。

 

*冠陽集

 

寄仲弟書 戊申 a_209_483b

承書知過夏安穩。何等慰釋。此處病狀。尙未完復。苦事。別紙見之。不滿一笑。羅州叔主之就拿也。吾豈不知一問。吾意以爲毋論虛實寃否。身爲藩臣。雖至親間。入鞠廳則不當通問。事軆道理。决當如是。吾見如此。雖以此見過奈何。金溝報狀之說。萬萬孟浪。如此之說。雖日千百至。只當一笑之外。何以處之。吾營中無他容。設令吾無狀有是言。孰聞而孰傳之。况金溝元無報狀者乎。近來似有人交搆兩間者。吾之所聞於角里諸人詬辱吾家者。殆有掩耳不忍聞處。吾則决知無是理。故一聞而亦不傳言於君輩。而聞洗馬叔主之敎如是云。人心不如我心。只自慨然而已。我自無失。我心不然。則分外毁譽。置之不顧。自吾本來所定。春間拜羅州時。多有呵責。而皆嘿而不對。吾則以爲但於吾心無是事則足矣。不知而過加疑怒。是疑怒別人也。於吾何關。吾之平生所定如此。則到今謝罪。决不可爲也。吾本無罪。有何可謝之有也。君書言自此凡事加意待之云者。可謂無識甚也。羅州叔主自是一家父兄。前亦一家父兄。今亦一家父兄也。今若以一時謗言。加意待之。則是爲謗言也。豈是爲一家父兄者乎。所可恨者。吾爲此叔主惜之甚慮之深。壬寅以後。平居喟然。未甞一日少忘君輩所見也。此則非以一家故也。爲公也。而和甫諸人。全不識吾意。但爲悠悠之言所惑。彼之見識不足耶。吾之誠意不足耶。

 

寄謫中 a_209_486c

向於黑山別將之行付書。計未必先此入達也。信息之阻。今至兩朔。欝慮如何可言。日氣漸㬉。海中瘴霧虫蛇。想必益甚。未知啓處如何。能一向看書靜坐。消遣世慮否。此中姑依初服。無他撓。京中亦皆無恙矣。入學大禮順成。一國之幸。赦典雖行。而只令該道擧行。不自京司議决。尤無可望矣。然吾意海中不至甚惡。靜僻可下工夫。少遲也不妨。以爲如何。無乃大濶不情否。人生幾何。能於未老前。得一閑地。作數年工夫。亦恐非易事。且倚伏無常。安知天意不欲借君海外一片地。成君晩節黥劓之補耶。且想前年子揮許。借來降氣胎息訣。似或有用於君今日經界。不必眞箇進火結胎。只畧畧注神降氣。依方粗試。亦可爲收放心之一助。兼於禦瘴却疾。尤爲當劑大藥。且心事無聊之時。亦可耗遣牢騷。故謄送一通。試時時作工如何。

 

寄謫中 a_209_487a

荐承兩書。知謫况無撓。慰喜不已。信後歲色倐改。未知過迎安勝否。吾亦依昨。而祀期只隔난001。罔極情懷。想當一般。聖朴獨留。行四度祀事。其情亦可想。今日始覺遷謫之悲矣。聞泰一言。具得動靜消息。可喜。第君終不能斷念親屬。或不無悵望眷係之時云。此一念種子。决不可入道。須勇猛割去。一以禪釋家䂓範自律如何。君試思之。世所云深山僧徒。外若淸淨。內則多不能安定。盖猶不能無飢寒廹身之慮也。如君旣無此患。但當收心自律。視諸僧徒。豈不尤幸乎。學問之道。三敎雖不同。其欲治心則一也。太上內外敬直。姑無論已。佛之妄幻。視世道之攝氣丹田。其能一時治心。皆有效。皆足以爲患亂之平者之藥。望君先以一切斷棄世緣爲急務如何。吾非使君爲佛爲道。唯欲君切勿以世緣累心而已。不能深諒否。時事姑未聞臘念以後事。然聞彼無臺諫。姑不及更發云耳。然更發與不更發。吾不欲報君。亦不欲君聞之。君亦任之。勿留於心如何。

 

*立齋先生遺稿

 

與趙奉化 正禮 a_210_107c

廼者降屈威重。尋此寂寞之濱。其所以奬借誘掖之者甚勤。此實古人之義。不識無狀。何以得此於高明也。感愧之極。無以爲喩。比日久雨蒸欝。伏惟閤下撫字體履萬福。竊伏念尊先公拙修老先生。以盛德大業。雖不克進爲於斯世。而當時及門之人。必有承厥志而傳其道者也。顧以再恒之僻陋寡與。其於先生立言垂訓之大。光明磊落如是。而尙不能窺其一二。則又何能識其人於千里之外哉。常竊自慨然以爲古之人旣不見。今之人又不得見。則是樂善之心無由遂。而師友之益無由得矣。何幸得侍於左右。竊瞷其型範之所在而後。益有以驗夫先生平日修之於身而推之於家之實。則不待及門之人。而家有賢子。已能述其業而繼其傳矣。其所以贊歎慕悅不能自已者。豈徒然而然哉。雖然。四方之所觀瞻。朋友之所期勉。不但如是而止耳。傳曰。行百里者半九十里。閤下勉焉。再恒傍無賢師強輔。荏苒頹侵。遂成閑懶。有時循省。怛然內疚而已。義當趍造門屛。以承君子之緖言。而窮鄕賤蹤。不閑於公府之禮。且疾病多故。玆未果焉。悚仄尤切。

 

與尹一庵 東源 a_210_108a

再恒西向再拜白持平文契足下。再恒與足下。盖有累世之好。尊曾王考美村先生。與吾從伯祖山陰府君。爲道義之交。甲辰年間。先生自于越入楓嶽。遵海而南。至太白之銅店。其時吾從伯祖爲省峴督郵。先生爲致書叙海山之觀甚悉。且以一絶道愛慕之情甚至。吾伯父亦嘗遊於尊王考明齋先生門下。先生奬許甚重。再恒時甚少癡騃。不敢自外。妄以不腆之辭。請敎於先生。先生念通家之舊。不以其愚而退之。辱賜誨誘甚厚。再恒不敏。不克負荷。而幸遭際。倘得執役於門下。庶或有一二與聞者也。而不久而先生奄棄後學。其爲千古之恨。何可勝道耶。再恒年今四十有四矣。依舊無所肖似。復何敢攘臂譚說穪門墻之舊人也哉。然自我伯父捐背之後。兩家音聞遂踈。幾至相絶。先生之家子孫之賢如足下者。亦不得以一識之矣。足下繼述之美。見重士友。令再從氏代言公道義之盛。聞於當世。刑範所在。願慕何如。而猶不能自力於一遭。追思先世契分之厚。先生敎誡之勤。只自愴感而已。奈何奈何。先生遺書。聞已裒聚成集云。此實斯文之幸。亟欲奉玩。以少酬他日高山景行之思。而家貧力綿。與家兄僅備若干紙地。托沈哀玖仰呈矣。近得沈哀所示。則特許惠全集云。其爲感幸。又豈可勝言耶。不能專人奉來。斯又可罪。而栗峰督郵。乃鄕里相識。以委伻擔來之意。作簡懇囑。早晩幸付送如何。沈哀僑寓仁鄕。當有鄕里便。仍倘能惠顧前好。時付德音。則庶可以慰幽獨之懷。而不至有莫往莫來之歎矣。時氣政熱。唯爲道加愛。

 

答琴子久 必恒 a_210_111d

廼者。過蒙不鄙。自蕭寺握手之後。經六七年之久。而各因憂苦。不克數承欵誨。時從金五徵所。聞足下眷眷於再恒不置。今此又承手誨之辱。辭意勤摯。有非淺陋所聞者。不識足下何所見而傾倒若是其厚也。皇恐蹜踖。不知所以爲喩也。然嘗聞之。盖此學自是己分內事。程夫子有言曰。人事不敎人做。更敎誰做。此誠不可以他求者也。聖賢遺訓。布在方策。反以求之。何患不至。而又欲問諸人耶。大抵學者之患。在於志不立知不明行不力。而欲爲之終始焉耳。足下以少年才氣。發軔正路。其所自期。盖不淺尠。而又能博詢廣諏。以資進修之功。此實爲學之要。而抑古人之所難能也。然再恒豈其人耶。明者於此。亦不免失言之譏矣。未知而言。古人之所深耻。而相愛之至。有此僭論。悚仄尤切。下索鄙文。再恒本不閑於此等事。近復多事。無所論著。不能仰副。以爲求証之地。可歎。來春見顧之示。雖極感佩。而過厚之禮。非陋拙所敢承也。歲暮加愛。

 

與申舒川 㻼 a_210_114d

 

 

 

 

再恒竆居深僻。罕與人相接。曩過龜城。邂逅令宗叔兄。得聞令伯氏上舍違世之訃。驚愕慘悼。何可勝言。再恒少甞受知於尊先公主簿文丈。期望奬許甚厚。猶未及與左右兄弟者相知。往在己未庚申年間。再恒濡滯京邸。上舍兄適在泮中。相與往來。殆無日不相遊從。雖左右者。亦三四相際。逮自南歸之後中間十數年。彼此阻濶。不相問聞。時因風傳。聞上舍兄有疾。旋得間歇。不以爲深慮。遽承凶音。感念舊誼。尤增悼惜。先主簿文丈有道不試。上舍兄文彩風流。自足表見於世。而奇蹇低垂。終竆而沒世。所謂命者。乃如是耶。再恒從遊於左右父子之間。幾四十年於今矣。旣老且病。地又逈遠。綿酒茅飯。又不能具。一書替慰。亦不能以時。此之爲恨。何可道也。雪寒比酷。服履何如。諸孤支保否。挽語搆呈。聞襄事已畢。故書在赫蹄。一讀筵前而去之。

 

上丹巖閔相國 丁未 a_211_415a

 

 

 

 

向來再入城闉。迹甚不便。終未請拜於門屛之下。私懷歎缺。迄猶未已。伏聞几舃滯郊。未知幾日還朝。而此時匀體動靜。益復若何。伏不勝區區嚮慕之至。小人洊遭重慽。生意愈索。近又重患痁疾。澌敗轉甚。私悶私悶。世間事絶無入耳者。而病伏中。不能忘遣者。惟今日國勢耳。或者有云。大爺告暇之行。將因此遜荒。不肯幡然。嗚呼。此豈體國大臣。袖手退坐之時耶。肺腑之託。柱石之倚。固有休戚與同。夷險不貳之義。而嘗於門牆承誨之際。亦有以仰見盛意之所存矣。或者之說。無乃妄揣耶。苟如其說。則天下事無可言者矣。豈以大爺純誠至忠。乃爲此望望之擧耶。大爺之執爲可退之端者。只是討復一事。而此亦有不可遽退者。大爺之力陳大義。終始不已者。盖出於爲國不顧身之節。誠之所通。寧無格天之日。從古名臣之做事者。必不計時日。務積誠意。或有至死不去者。見今聰聽雖似杳邈。眷注雖似衰薄。若其天意之敬憚倚重。則有之矣。况士類之瞻仰依歸者。惟大爺而已。西樞閒秩。固若無與於國事。而卧閤鎭物。自有挽時勢扶世道之力矣。今若退守東岡。如山林獨善者之爲。使艱虞之廟謨。泮渙之朝象。付之於俗兒輩。一任其壞弄毁畫。至於淪亡而後已。則大爺平日志節。顧安所在。而將以何辭。歸拜於先大王。亦將以何辭。歸拜於先大監耶。見幾而作。雖稱哲人之智。不顧行遯。自是大臣之貞。且聞陛辭之日。自上面賜手書。有衮衣待還之意。疏批勤懇。亦頗有悔悟之幾。舊臣之義。尤不可恝然也。如小人者。不死無義。而耿耿一念。自不忍忘吾君。舊時冠簪。猶未毁去。苟有一分可爲之勢。謂不可徒守一節。終廢君臣之大倫。矧爾大爺之處地乎。處義乎。極欲趨進。面達於几杖之前。而賤疾適危。未能自力扶痛治書。氣短辭澁。千萬不盡一二。臨紙悲激。自然淚下。伏望匀鑑。恕其僭而納其愚也。不備。

 

與李相國 宜顯○庚戌 a_211_417a

嚮者進拜。未罄下懷。欲竢隷御還出。更承起居。仄聞几舃仍次京裏。顧此窮人。迹限城闉。躡門之願。未可以時月諧矣。區區悵缺。不翅如失也。伏惟日來。匀候益復神相。瞻嚮傾慕。豈勝仰喩。念今國勢。决非休戚大臣言退之時。下執事誠得古人不顧行遯之義矣。雖在西樞閒秩。若其輿人之想望。士類之依歸。則盛矣。而聖上之眷眷不捨。又在此際。或者天以指告顚隮之責。畀之於遜荒之家耄耶。其必有一副講得。不外於義理之正矣。公私仰賀。不以窮廢而有間也。嗚呼。宗國之危。迫在呼吸。如欲救之。固宜遑遑汲汲。必曰君誣可辨也。王討可行也。國是可定也。士論可張也。以是爲目前急務。力陳於殿陛。而做得十分說。無少忌諱。則誠意所感。安知無開悟之端耶。雖或不幸而不得力。此則天也。然後謂之無奈何可也。彼中書秉軸。其責固大。而吾儕人之落莫甚矣。尙可以此等經法。期望於彼大臣耶。彼大臣之赴朝也。以兩大臣事。爲去就之義。若將力辨。得請後已。而今則筵席之間。無此說話久矣。彼大臣則不足言。如士類中稍知自好者。又隨而低頭伈默。內外供職而已。自上視之。其必以從前所爭。歸之於一時黨論。而謂兩大臣之伸不伸。無甚輕重矣。嗚呼。兩大臣危忠大節。自有百年之公議。則雖屈猶伸。伸亦何加。而獨奈所關至重。不伸則無以爲國。何哉。伏想下執事必有所深憂隱慨者矣。儻於此時。以這般義理。提警於彼大臣。仍與在朝士類諸宰相。約日求對。以所列條件。左右敷奏。則庶幾有格回之望。而時固不可失矣。未知下執事以爲如何。如以原任。異於時任爲言。則殊非所望於下執事者也。凡係廟堂機務。則雖謂之非我所知可矣。惟此大義理大是非之大關於國家安危者。則人皆可得而言之。况三朝大臣乎。况下執事之平日蓄積乎。仰恃眷意。僭妄至此。惶仄惶仄。不備。

 

與洪相 a_211_419d

累月在人鬼關。久未請候於記府之下。鄙懷耿耿未嘗少弛。秋序已深。伏惟匀體神相萬福。實不勝區區嚮傃之至。日昨登對時說話。雖未得詳。槩聞聖敎頗似落落。大異於前日。此豈但如小人未死者之痛寃而已。天道愈邈。時事漸謬。伏想匀意。必有所一倍隱憂者矣。第未知大監所奏如何。聖敎所答如何。事係鄙家。無處探實。不得不仰請一聞。乞使記府詳示全本也。且有鄙懷。未敢自隱。大監今日之責。誠大矣。士類之期仰。國論之依歸。都在於大監一身。况大臣去就。所係至重。惟玆秉執之義。非如一時閒是非。上可以昭吾君罔極之誣。下可以副善類大同之論。則其將務積誠意。必以感回天意爲期耶。不然則以道事君。不可則止者。卽古大臣之體也。不審匀意何以商量。似聞以少留之意。仰對於敦勉之際。玆後則入對遲速。惟在意向之如何。至於更入文字。痛陳未泯之公議。亦無所不可。若蒙並賜敎示。則庶可慰窮人一分之心矣。猥恃匀慈。干冒至此。惶仄不宣。

 

答兪監司 拓基○乙卯 a_211_424c

春初。梁生忽傳台札。三四年來所未有者。披玩驚倒。至今尙留案頭也。坐無往來人。久闕謝字。誰謂龍山猶是近京地耶。倐已半年。庚炎甚熱。不審台候益勝否。瞻傃區區。弟自經緬禮。舊疾倍劇。近又添得暍證。懔懔有不可支之勢。奈何。曾惠新墨曁數種。能蒙記問於通三色遍餽之餘。窮途友生。儘非虗語。珍謝之極。還用不安于心也。書末所戒。知出相愛之誼。佩服則深。第許多事功。許大名譽。旣讓與於台輩。如弟者。目前能事。惟披塵卷覓拙句。消遣閒中日月。而今若謂近窮魔。幷與此兩事而廢絶。則其將向壁深卧。只做閒睡耶。台敎中求嗣二字。弟固一念希冀於衰晩之日者。而再經墮胎。尙無抱子之望。無亦命耶。所懼者。雖或晩生丈夫兒數箇。若禀得近世運氣。天然是功名骨。而不復知義理名節。則不但弟心大可悶也。台亦必不受牀下之拜矣。此雖似閒思慮而苦心。所在亦可想也。似聞台於觀風採謠之暇。留意於斯文事。不惜財力之費。能使院宇突兀。一路聳觀。此足爲台中年事業耶。非弟所敢論也。餘不宣。

 

與閔判書 應洙○丁巳 a_211_426c

比來仰惟台候益福。寵擢果副近日人望。舊時儕類。亦豈不爲之栢悅也。第未知台將自此平步世路。不復守難進之義耶。吾輩之稍持淸議者。不過若而人。而台之爲吾輩所許與久矣。彼當路者。宜不視之爲容易變改之人。而吹奬薦引。不比尋常者。其意未必在於爲朝廷急才賢。盖以蕩窟空虗。無人可充。欲以腴官峻秩。爲招納之資。傍觀者已揣其用意之太勤。或者以台之見愛於當路。不無疑惑。或者謂台必不墮其術中。弟亦曰。台豈爲此羞耻之事。以台之世德人地。視今日世界。寧有出脚染迹。同流合汚之意耶。台旣十年自靖。未嘗一供內職者。誠以義理未伸。名節難放故也。而今則世道之壞敗。比前十倍。所謂舊日士類之入蕩平者。隱然歸兩家於有罪之地。乃反與彼兇輩結爲血黨。甚者則猜善流如毒螫。誘私朋以香餌。使三百年培養之士夫風節。壞盡無餘。又從而顯加扶抑。一反是非。天然是彼類心腸矣。觀其頭勢。其將日甚一日。自趨於亂亡之域。不待智者而可知。如兪展甫無甚圭角。而猶且前却於前後勉出之日。看得甚明。把住甚堅。當路者百般籠絡。而不得至有狠怒之意。台豈自待太薄。反居於展甫之下也耶。今人之外示虗讓。內欲好爵者。輒曰迫於嚴命。不得已出。此正所謂以手探物。口云不欲者也。台則一疏可得順遞。若以從前不出之義理。明緊爲說。包得忠賢抱枉是非靡定底語意。又以辭卑居尊。喪廉慕榮。人不食其餘結之。而的示不樂蕩利之氣色。則不但順遞。天意必認爲兩家未雪。士類終難迫出。然則日後請伸。亦可得力矣。雖以此譴罰。在台適爲莫大光華。有名節之判書。何遽不若無羞耻之大匡耶。於此。尤可以知所取舍矣。聞追後入蕩者。私語人曰。河淸無期。更待何時。其亦不識常理之甚者矣。陰陽消長。自是易理。豈有非陰非陽不消不長之理耶。台之一去就。大關世道之汚隆。念來耿耿無寐。强疾治書。不避狂率。儻蒙俯諒苦心。小賜虗納。則士類之幸。當如何哉。不宣。

 

與李校理 亮臣○丙辰 a_211_430c

阻面已隔歲。瞻悵與日俱深。漸暄起居。仰惟益勝。弟纔經湖鄕。往返病憊莫振。悶甚。仄聞兄見除嶺邑。以兄秉執操守。似無干求之理。而名官之外除。亦非容易事。則兄之得此。誠是料外。未知去就將何居耶。近來吾輩人之稍知廉義者。不免隨他漸渝。觀其始終。判若異人。惟兄獨保淸節。如弟者常敬歎而愛悅之。今若顚倒出脚。則吾儕之落莫。當如何哉。尹景平豈天上人耶。景平無處義之可言。而猶能取舍於餓死失節之大小。兄豈忍忘棄前日之所講定。而猝然改圖。自處以景平以下之人。終孤士類之所期待耶。嘵嘵者。不無愛兄。而過憂者。况弟之苦心。與兄相照者耶。非敢謂兄爲此汚下之擧。而弟素有心疾。不能按納。妄發至此。幸諒納而敎示也。朴三銓政注。以弟之見。苟且甚矣。或云兄與尹景孺。多有所贊助云。然則雖使兄輩爲異日銓堂。可知矣。可勝慨咄。此後則切勿與知。毋貽譏笑。如何如何。柳益輝靷葬已定云耶。惜哉。何處得來。悲甚悲甚。不宣。

 

與閔廣州 通洙○壬戌 a_211_433d

禁門外一握。想來猶覺夢驚。不審近者起居如何。伯氏行果無撓抵海口。而路中有平信否。仲氏台靷期已迫。好箇器局。將作地中人矣。慟惜二字。不足以喩此衷情也。伯氏疏。發配後始見全本。疏中一轉語。於私心。有大可驚惑慨惋者。其所謂體國大臣。斷定大策。又不能無賴於居間效力之徒云者。是何語也。當日諸大臣。爲宗社定大策。何等嚴正。何等光明。亦何嘗藉此輩之力。而今忽說出乙巳以來數十年所未有之言。不少疑難。使莫大義理。反歸於掩翳不章之科。惟彼數三人請伸之論。弟亦屢陳於筵席。要之。主人邊人也。虎龍之所誣。鏡賊輩之所殺。而且涉君誣緊關。則以此爲說。足以翻其案雪其寃。顧何可强爲湊合於元不相干之事。若是其無憚耶。雖未知伯仲氏有何所聞有何所據。而吾先人之參定策大議。只出於深念宗國之斷斷血忱而已。彼數三人。平生所昧。不識何狀。則其所云居間效力者。固何預於吾先人參定大策之本事耶。此事旣係國是。又關人父兄大節。而不相議及。容易說去於告君之辭。弟雖不足數。亦嘗忝知舊之末。則其不宜惟意輕視至此之甚也。自見疏本。滿心慙痛。固欲一書仰質。而病憂甚急。尙此銜默。今始因伻略草。不能盡一二。儻賜回敎否。此書。雖胎送於伯氏行中。無傷。不宣。

 

與朴黎湖 弼周○癸亥 a_211_435c

再進丈席之下。輒値客擾。未能罄悉鄙懷。歸來只自耿結。風氣乖和。不審日間道體動靜。益復如何。仰用瞻嚮。殊不自勝。今日書筵。其果入參。而去就之節。亦將何居耶。當此世道極否。義理漸晦之時。幸見緇衣好賢之誠。獲致白駒食藿之美。經席開陳。首及目前之大義。凡有血氣。靡不聳聞。苟非林下素講深究春秋之經法。則豈得辦此一大着於初見君父之日耶。所遇之隆重。所奏之嚴正。可以並美於宋文正幄對之故事。如後生者。須臾無死。得見斯會。區區喜甚。幾乎無寐。第念筵白辭意。嚴正則嚴正矣。猶不免過隱約沒摸捉。未足以扶王綱而懼亂賊。自外面觀之。則亦似提往失而捨今憂。反歸於緩急之失序。噫。今日臣子之至痛。盖在於君誣莫辨。兇論無忌。彼舊日士類之備員於蕩套者。不可以此等名義有所期望。而今以山林碩學之賢。兼有喬木世祿之義。當宗國綴旒之際。荷明主虗襟之眷。所陳多犯時諱。所論宜咈上心。而猶且酬答如響。禮遇靡替。此誠難失之好機會也。若於告歸之章。別附一副當義理文字。必以君誣如是而後。方可快雪。兇論如是而後。方可痛絶。嚴緊爲說。撮其欺眩脅逼罪狀最著者。而仍請懲討。則不但幾晦之倫彝。自此大明。將危之國勢。自此復安。亦可見賢者一出處。大有力於斯世矣。雖手書頻繁之異恩。面諭曠絶之優禮。猶可以此而仰答矣。竊想所講定者。必不外於此。而旣有微見。不敢自隱。伏望恕其愚而納其誠焉。餘不備。

 

答金注書 應淳○甲戌 a_211_439c

多少所示甚勤。無非悶時勢憂世道。冀有以救得一分之至意。此固老物中夜撫心。不忍相忘者。而獨奈天不祚。善事多反常。親知變爲仇敵。忠告歸於嫉怨。甚則大小並力。因機閃弄。欲售擠穽下石之計。以昨秋事觀之。誠有不可測者矣。在他人。猶且怕其手勢。未敢出一言誰何。况身罹大罪。自分爲丘壑永廢之人者。顧何暇上下言議。救正風習。如在朝名德爲世領袖者之爲耶。來此以後。對客未嘗語及世間事。非爲避遠危機。全保孱軀之計。誠以時義已無可爲。自處亦當如此故耳。然此豈從前十餘年。遲徊世路。忘死生禍福。欲扶得一脉義理。以效古人藉手歸拜之本意也。曾於北踰鐵嶺時。有忠孝兩虧人理絶之句。嗚呼。其情甚慽。可以泣鬼神矣。苟使須臾無死。不幸値事變。則猶可辦一死以酬累朝之恩。至於所勉之語。雖欲强行。有不可得矣。第左右以妙年新進。能念世祿大義。有此感慨之說。朱夫子所云仁人惻怛之誠。正謂此等善端也。今日之所可期待。惟一二時望之持淸議不失本色者及少輩之愛名論志節如左右者。若而人而已。儻以剛毅二字。互相加勉。終作不食之碩果。能復剝餘之初陽。則如老漢者。雖死亦無憾矣。未知如何。

 

*歸鹿集

 

上崔尙書 奎瑞 書 乙未 a_212_465a

時氣失和。冬暖如春。靜中體履伏惟神相萬福。區區慰仰不任。賤誠自杖几離楮島之後。窃欲一造以候搬移之勞。而一步稍遠。重以憂冗連綿。迄未遂意。其心則盖未甞食息有弛也。前冬所納先人狀草。幸蒙德意。得不斥退。且有春和後入思之敎。故歸告病母。惟朝夕見賜是冀。不意遷就。今將再易年矣。是盖不肖輩誠意淺薄之致。只自隕心失啚。訟其不孝之罪而已也。念自先人入地之後。今殆三十年所。而墓道之刻尙闕焉。夫士之達而在上。功澤流於後世。事業著於國史。固無關於區區文字之有無。而若先人則不然。旣阨於下位。又一味鞱晦。以終其生。其揄揚德美。垂名後世。要非墓刻一事。則無他道。而只緣不肖輩無狀。遷延至此。平日師友間許相深知者。旣皆凋零。今之後生少年。殆不知有某人而隱德潛輝。恐遂泯泯無傳焉。則此不肖輩所以怵然負罪。寢食靡安。遑遑焉惟一日爲急者。而抑仁人君子如執事之操不朽人之權者。所當惻然矜憫。思有以闡揚之者也。旣蒙執事之憐而許之。則惟當俯首聽成。不拘早晩。而區區私慟。旣如上所陳。又恐求文者日益衆。酬應日益煩。一年二年。漸益延拖。則不肖輩不孝之罪。愈往愈甚。將無以自解於九原之下矣。今方石役告畢。諸具亦備。若朝而下筆。則將夕而入石。惟執事憫死哀生。趁早搆思。使數十年經紀者。得一朝見成。逝者賴以不朽。不肖輩亦得以少効爲子之責。則其恩輕重大小。當如何可報也。言出至情。文多不次。所冀執事者恕察焉。氷合後。大擬趍謁。

 

答錫汝書 a_212_467b

文字盖皆記實而未免支繁。故欲借君刪汰。來論太恕。豈君以文章自貴。厭人評己。故欲以此待我耶。我則無是耳。呵呵。所諭皆是。故隨處點改。而其中亦有以己意刪去處。盖欲就簡故耳。家傳之妙。未見其爲病也。豈以言之過實故耶。頗得字略示抑揚。恐無妨。若非此而別有主意。則恐是深文耳。妄自激昂一段。初無別意。甞與我談論之際。兄每以此斥我故及之。然終涉煩複故刪之。至於立朝一段。雖非盛敎。固亦自知其冗衍。而兄之素所自期者。盖甞如此。吾之得於言論之間。而私自權衡於中者。亦如此。其大意。雖已略見於人品緫叙中。而若不如此假說。推明一層。則恐不足以形容到十分地。文似架空。而本只記實。雖知其爲病。未免存之以爲一篇之斷案矣。然文終不古。須以此意。從便點改是望。旣以行狀體結之。則宜有世系。當於何處補入耶。起頭處第四子也之下入之。則似好耶。此兄一生攻苦抱恨而終。故說科工處。特加詳焉。意故有在。而恐涉煩瑣。甚處隨見刪之可也。器利二字。實不襯。而未得可下文字。亦改之可也。觀兄誌文。讀之悲咽。繼以感激也。至於文之簡重。尤令人敬服。三復嗟歎。無容議爲。第於鄙意。不能無一二未妥處。怏怏字。恐不如戚戚悒悒字之不露。時丙申秋也五字。似不甚切。盖生卒之外。非甚不得已。則不須紀年。且此文主簡。恐當刪之。亦皆憐之之下。直曰其明年丁酉春云云則似好。上段壬午二字。亦以此例處之如何耶。墓兆已定於祉兄墓前越岡。成兄豈不言及耶。更須審問改之爲可。銘極好。而此余所以尤悲六字。似冗長。盖以尤字。顧照爛死之句。而不須如此䂓䂓爲也。似不若直下悲夫二字之爲簡捷也。下二句最好。而勃若能起之句。恐似太用力露痕迹耳。

 

與錫汝書[第三書] a_212_471d

稽顙前月二日䟽。得於臨發峽行時。念日䟽。得於歸棲海廬之後。不惟村居乏紙。亦未知有去便。前後兩䟽。俱闕焉無謝。想嗔恠不少。第憑兩書。細審入夏來侍學俱萬佳。爲慰殊深。伯氏兄主。客中愆候。驚慮驚慮。計已還衙。已得快可否。扶江祥事奄過。仰惟慟慕益深。此亦昨過峽。祀而歸。筵已撤。人鬼大判。於是乎吾無仲氏矣。雖在平日。難以爲懷。况此時此心。尤當如何。鄒書。間多作撤。五六日間。方可畢工。而前讀已茫然若夢。固用工不專之致。而抑天之所局也。奈何。更欲漫繹數過。來望間。始可讀庸矣。前書論科工。若有永謝之意。何其勇也。文藉欠一錫汝。固不爲損。而林下不可一日無宗師。若從此永拋俗臼。專意此事。儼然爲一師儒。豈非區區之望耶。若但依舊沒頭於倡優學窠窟。則反不若力攻科程。要博老孃子一日歡顔之爲愈。未知如何。蘭齋狀。序事密而體裁圓。以儒家文字。而不失詞翰家機軸。可謂能矣。其中不無一二合商量者。皆有籤識。未必當於盛意。而聊以貢一得之愚耳。鄙病。近間姑無大段發作。自昨秋以來。專用灸治。日事焚焫。遍身殆無完膚。行遺體不敬之罪。焉所逃也。遠鄕病報。姑無所聞。未知其間加减果如何。而至今撑過。似不至有深慮耳。千萬荒迷。不次。

 

與宋聖賓書 癸卯 a_212_473d

伏惟旱炎。起居淸裕。哀遡區區。近聞連呈辭單。欲必免乃已云。信否。一時辭遞。雖非進退之大者。而亦不可無義而苟爲之也。今執事以爲不得其職云爾。則日侍胄筵。顧問方勤。以爲積仕久勞云爾。則人臣本無言勞之義。而前後侍講。亦未滿半年矣。若以向日大臣筵白。爲不敢當。則厥後晏然就職。亦已數月矣。以此以彼。未見其有可執之端。未知何所據而爲必辭之計耶。吾輩無甚材力可以利益於國家。又無明見快論可以與聞朝議之末。則只此一路。庶爲萬一報效之地。况執事以淵源之學。有三昧之能。便蕃之錫。隆重之褒。俱係不世之殊恩。正當竭誠盡力。以啚稱塞。而今乃不然。非有大段難安之故。而遽欲苟退。以爲自便之計。甚非所以期望於賢者也。親老家貧。固知私情之萬分切迫。而義之所在。宜不容言私。况今雖得遞銓曹。必不許遠出。銓曹雖曲循。㙜議亦必不默然。與其事不就而徒傷於義。恐不若姑爲仍留。待畢講一冊後。從容辭免之爲穩當也。寒煖之節。固非他人所與知。而旣有迷見。不敢自隱耳。

 

與李進士 光庭 書 a_212_478b

伏惟淸和靜養。起居萬福。顯命不肖無似。聖上謬加知照。俾掌一方風敎。夙夜憂惧。不知所處。第窃甞聞方伯之責。有在錢糓,甲兵,簿書期會之外者。輒自慨然有意。此勸學節目之所以成也。其不自量則甚矣。然亦豈非邦之父兄長老樂聞而贊成之者乎。本州爲士大夫都會。七十州觀瞻所在。誠能於此倡之。他餘可不令而從。而執事適當是任。輿論所歸。其可辭乎。顯命此來。兼欲執贄請敎。且與講確此事。而聞貴居。去此百里以遠。顧此行不簡。甚難以迤進。悵恨之極。無以爲懷。鄒魯之俗。淪喪久矣。執事於此。當自知勉。而區區之意。不能自已。輒此奉書。以布不腆數件。領留如何。不宣。

 

答李參奉萬數書 a_212_479b

嚮仰中伏。承下覆。謹審酷旱劇暑。靜養履用神衛萬福。區區忻慰無已。戚侄徒爾奔走。未獲靈應。七十州億萬生靈。溝壑在卽。焦憂前迫。忽欲無生。區區鞍馬之勞。其足說乎。賑政今方區劃而性旣迂拙。事非素講。生踈憒憒。終恐立視而已。奈何。都會官試才之令。始意訓長擧薦。近於太奇。古以文藝取之。議皆歸一。不復審量。卛爾發關。今承來敎。愧悔深矣。然期日已迫。今難改啚。來番欲有以處之耳。居齋節目。固知有古人定式。而此無書冊可檢。故曾有仰溷。幸爲考出可依倣者。草定以示如何。諭選士文及節目。委曲詳備。讀來自然有竦動感奮之意。有德之言。固應如此。而一州之士。無不恰然應之者。儘有以也。欽歎欽歎。花山所聞何如耶。累次作書。懇托於主倅。而終是皷不起。甚可悶耳。樂育齋齋生。欲以三十貟定額。以爲分半迭番之計。自選士陞樂育之代。當自面儒。節次陞補。然樂育齋生罷還之後。勢當依舊爲選士。而但有罷還之人。無陞補之士。則選士之額。勢當增加。盖樂育齋生。則隨其入格而取之。無各邑恒定之額故耳。此甚掣肘難便。未知何以則無此弊耶。商量回示如何。不宣。

 

與領相 洪致中 書 a_212_483a

伏惟匀慈。履玆窮陰。益膺休吉。赤舃復臨朝堂。中外想望如新。顧念八路同飢。民命近止。客使踵至。國力難支。此時鼎席之首。上下百責之所敀。固知燕居凝思綽有成筭。而獨賢之勞。想亦不能不費神觀。區區不任奉慮。顯命前遭閔㙜之斥。宲關身名。無顔面可居藩宣之重。而特以賑民事重。迄玆盤磚편001。雖不能無愧。而所以自解者。際此艱虞。思有以少效尺寸故耳。而生手拙筭。多不成緖。所恃者。惟丐請一路。庶幾藉手。而濟溝壑。不意籌堂。有以過厚。風上聽者。則此路又遂絶矣。乙巳之凶。非今年之比。而朝家所劃者。不啻倍簁。今之議者。乃以過厚爲憂。宲未知其何見也。以朱晦菴之作用。尙有無麵不托之憂。則况此拙謬者。豈能爲短袖之善舞也。前此忍恥。仍冐者。只敀俸錢祿米之計。雖甚無似。忍爲此也。欲敀之心。固已十七八矣。而都憲之䟽。又發矣。今則雖欲不去。有不可得。已入辭本。冀蒙解罷。雖至屢瀆。要以必准爲期。撕捱之際。恐益公私狼狽。敢以此私布腹心于下執事。懇乞匀慈曲加陶鎔。特與敷奏。俾卽罷免。宲千萬之幸也。前後狀報。事係緊急。不可不趁未敀前收結者非一二。而或過屢月。漫無可否。誠甚憫欝。別紙錄呈。幸一一取覽。分排諸堂。畫卽回覆。俾無遅延後時之弊。如何如何。顯命又遭帥臣無限困侵。亦一厄會。奈何奈何。餘不備。

 

答鄭參奉葵陽書 a_212_489a

旱炎。伏惟靜養起居神相萬福。顯命積勞之餘。姑能遣免。而麥多報歉。雨又不洽。前頭之憂。不以瓜熟有弛。奈何。下詢明德說。區區豈足以聞此。縱欲爲說。恐亦不出於盛諭套中也。盖所得乎天者。言明德之所從來也。虛靈不昧者。說明德之軆段也。具衆理應萬事者。釋明德之所以爲德也。虛靈不昧者。心也。具衆理者。性爲心體也。應萬事者。情爲心用也。而所得乎天者。不分心性情而統言其來處也。章註之意。不過如此。而所以解釋明德二字者。字字襯着。雖不曰心也性也情也。而該心性情在其中。何疑焉。若如議者之言。直曰明德者。心性情也云尒。則鹵莽甚矣。且其說以爲所得乎天。以性言。果是單說性字。則其下具衆理三字。便是以性具性。以理該理也。恐亦不成事理。執事以爲如何。不宣。

 

與李植春書 a_212_490b

季春所賜別紙。久宜奉復。顧以監賑馳走無暇。間甞歷過貴州。而忩卒不得相聚。至今耿歎。不能已也。卽玆炎天。侍學起居。想惟佳吉。且慰且溸。顯命積勞之餘。姑能遣免。神思稍靜。方尋理寒泉編。而有疑無與講質可悶。絜矩說。所論精約。有開發人處。可見講學日進之效。欽歎欽歎。但於鄙意。終有未釋然者。纔得振伯書。其言與來示畧相似。不免又爲之條辨。玆以往復兩紙謄呈。更須指敎如何。李徵士所卞北溪說。自是性命。至微妙處。何敢知何敢知。第其中人物所同。非人所獨得數句。恐似說得精當。盖盈於天地中者。毋論人與物。無非氣聚而理賦者。而其有虛靈不虗靈者。以其所聚之氣。有正偏通塞之別故也。非人則獨得理氣之合。物則得氣不得理而然也。氣之所在。理無不有。豈有與奪豊嗇於人與物之間也。至於所以虛靈者理也一句。却似未安。人心之所以靈。得氣之正通故也。而非理使之然也。章句曰。虛靈不昧。以具衆理。心之所以虛靈者。果是理之所爲。則虛靈不昧四箇字。已包得理字在其中。又何言以具衆理也。昔在春坊。得見徵士持守甚篤。經學甚熟。殊可敬。今此所以虗靈之句及水月珠之說。無乃傳者謬耶。北溪此條目。自前多有攻斥者。栗谷云。若曰理與氣合。則是二物各在一處。到生出人物時。方會合云云。大意如此。尋常服其精識。聊爲誦之。不宣。

 

與李領相光佐書 a_212_505a

老炎愈烈。伏惟匀體養靜。益膺休福。世變無窮。逆鞫又出。致煩至尊。冒暑親按。臣民憤痛冞切。一自徒御屛野。戀德日勤。顧以將符在身。不敢擅行過江。未克躬候起居。第有耿耿耳。洪州士人韓潚者。卽某之同學少年也。深於筭數之學。謂今行時憲曆。有積分之差。宜早釐正。所論辨儼然有成書。顧某素昧此事。未知其得失果如何。而考諸金參判始振所著曆說。若相沕合。則可知其非淺之爲也。欽若敬授之政。有國所重。果有差謬。則誠不可不一番釐正。而執事旣監雲觀。則恐不得以辭其責矣。謹令韓生。依古人獻書爲贄之禮。進候於門屛之側。試幸賜之坐。按書細詢。而進退之如何。若見謂干托。則非某所敢知也。不宣。

 

答鄭尙書 羽良 書 a_212_507d

早承台札。披復欣慰。一本之爲理。萬殊之爲氣。今已歸一。何幸幸。言理則不雜氣。言性則已帶得氣。來所謂纔說性。便不是性者此也。弟之言實本於此。非別有獨見而然耳。未知如何。卽物窮理之訓。服膺已三十年。豈敢有異說也。顧於陽明義外之斥。難於辯明。不得不奉質於高明。而往復翻瀾。遂至於舍本事而爭閑說。眞所謂游騎四出。日暮忘歸者也。理氣之案。今已了當。則部勒游騎。敀之信地可乎。來敎曰。各正性命之後。自專一氣。自成一理。鳴吠耕走。種種各異。此論誠然。夫鳴吠耕走。豈人之所能爲哉。鳴吠耕走之理。只在於鷄犬牛馬。而非吾心之所可與也。故欲求鳴吠耕走之理。則不得不卽夫鷄犬牛馬而求之也。此所謂卽物窮理之說也。台之意。豈不如此乎。但鷄犬牛馬。外也非內也。卽鷄犬牛馬。而求其鳴吠耕走之理者。是取之於內者耶。抑襲之於外者耶。台始欲卞陽明卽吾心求理之說。而擧似散在萬物之說。又欲卞吾心卽物理之說。而擧似人物異理之說。所謂散在萬物者。卽一理俵散萬物之謂也。夫然則惡在其人與物之異理也。人與物之理。判然爲二。不可以相兼相涉。而畢竟不免於卽在外而求其理。則正所以宲陽明義外之說。而又惡在其卞陽明之非也。此愚之所滋惑也。於此一欵。幸更明以敎之也。不宣。

 

答曹兵使 允成 書 甲子 a_212_511d

別紙謹悉。南塘築城便否。曾與尹令光莘有所往復矣。此可以一言决之。南塘城有助於元城。則築之可也。不然則不築可也。未知築南塘。而爲元城之助者。何事耶。藉令南塘新築高堅。元城不守。則南塘不可獨存。而卽今元城之不成㨾。萬目所覩也。顧欲捨此而先彼。可謂不失於緩急之序矣乎。主此議者。必以元城無水爲言。然此童子之見耳。城外咫尺。有衮衮長江。而患無水可乎。城上列大砲強弩叢射之。使賊不敢近。蒙楯而汲之。則不患無水。依种世衡故法。城中地十數丈與江平。則江水橫瀉涌出。亦不患無水矣。未知廟堂指揮當如何。而鄙意則以所萃財力及所具石材。增築元城。城中隙地。遍樹楡柳。城東築墩㙜。高大與所謂太祖峰相對。則元城事粗完矣。然後更議南塘築當否。似未晩。令意以爲如何。凡事不厭熟講。當初始事。無已太遽乎。奉以爲將來之戒耳。不宣。

 

答沈直長 㙂 書 a_212_512b

早承惠札。甚寒侍履萬勝。慰如之何。敎意縷縷。深荷不鄙。益有以見君子好古尙禮之意也。先輩云云。未知何故。而所敎似或然矣。至於黃翼成云云。實非臨書杜撰出來。盖甞見得如此。大抵東方數千里。賦稅之入。未甞不富。顧空虛無半年之蓄者。何也。立國已四百年。浮費用財之門百出。而始皆毫毛。而終必丘山者太半。是宮庭陵廟之用。禮樂繁文之費。關係重處。削减不得。遂至於一年之收。不能支一年之用。而以堂堂千乘。不免寒丐生涯者。專以此也。翼成之事。前輩固已有議之者。而鄙見則常以爲深得經國之術。爲卓然不可及也。今此牛首之用。固知出於崇報宗德之義。敦尙古禮之意。取無用爲有用。費不加而禮自得。豈不誠穩當恰好可行無弊者哉。然後有言者曰。均是世室。而禮何斑駁也云爾。則宗廟事重。辭理且直。人孰敢難之乎。其勢。每室必將各用一首。而億萬斯年之間。又不知有幾世室。通計一年。大小祀享。當用幾隻牛耶。此必然之勢。而顯宗入廟後。空棄一首而不用者。前輩之見。安知其不出於此耶。禹德固無間然。而馨香不在黍稷。鄙生愚昧。而不知爲當務之急也。雖以近事言之。以齊陵立碑。費用過萬。陵各如此。則將傾國而不足矣。神道碑。今雖寢命。一番開例。後必浸廣。是故。爲國之道。愼於開例。當如剜肉之痛也。鄙見如此。以爲如何。昨夜撤曉登筵。見方憊不能起。姑此倩草。

 

答梁山守權 萬 書 a_212_515a

意外承拜惠札。兼以長幅及別紙縷縷百千言。有以見孜孜求治。務欲興利除害。以自盡於百里之責。此仁人之心。感歎無已也。封山事。帥臣之今忽依違。誠可訝。狀啓來後。當與諸公商議處之。未知無他拘掣否也。移額事。軍多民小之弊。八路同然。不獨貴邑如此。减此加彼。寃苦則均。要非革罷內外一二營門。則無可救之術。而此豈可易言哉。近因査正。貴邑監營屬見减者爲三十名。此恐無大益。而良役實揔。今已始印。此後雖有移額之請。無及矣。田畓降等事。土地饒瘠。變遷無恒。國制三十年一改量者。良以此也。續田外不待改量。經許降等。無此例。大臣亦豈可無他端而率爾發論耶。許不許間。亦當待道臣狀請耳。儲置米腐朽空棄之患。邑邑皆然。固知改色之爲公私兩便。而開閉出納之際。例多監色輩作弄。且或秋農失稔。則仍歸逋欠。自前廟議持難。以此故也。別關之請。無乃未諳而然耶。今人法度內處得有道者。程明道之言也。夫封山可盡罷也。軍額可盡减也。田等可盡降也。則豈不誠大爲民惠。而其於今人法度。何哉。就其中。推移補綴。以冀有分寸之益。差似可爲矣。大臣之言如此。恐見笑於賢者。盖亦有不能不如此者。幸有以諒之也。不宣。

 

*知守齋集

 

上寒竹堂申公 銋○在東萊匪所時 a_213_353a

昨憑家書。伏承六月前安候。區區下誠。豈勝欣慰之至。伏未審卽日體中諸節更若何。遠外瞻慕。日夕勤止。海外地角。徒勞魂夢而已。孫婿粗保本分無他撓。而情理去愈難堪。奈何奈何。又聞加等之論。已兆於論思之疏。只得拱而俟造物者處置矣。曾見尤翁在海上答人書。每說頭粘頸上四字。今日眞是此境界。不能學古人一事半事。只有此事。不幸相似。還切伏笑。前書仰白以書賜古人處坎居困時言行之意。伏望下投於速褫。幸甚幸甚。自傍人觀之。在今日爲此言。眞是歇後不緊底。而朝聞之義。亦不可法耶。適有入京信便。暫此不備。

 

上圃陰金先生 昌緝○因省覲在開寧時 a_213_353b

昨因京褫。伏承遠賜下復。伏審無前潦炎。氣體一向平安。欣慰之極。誠不任區區。又况誨戒諄複。牖導委曲。自惟顓愚何以獲此。感而且媿。不知所喩。門人侍奉粗安。身亦免大病。而委靡頹惰。已成痼肓。或到深夜淸朝。神氣稍爽之時。內思愆殃。有時怖。覓死不得。而外誘在前。輒又一味胡行。良心之發。不能擴養持守者。實由於志不立之致。竊自念不如是是藥之訓。懺悼日積。今此下敎。切中病根。自强二字。眞似珍劑對症。銘心感激之外。更何容陳說也。地圖今始粧簇送上。而幅員旣大。工手甚拙。朴陋極矣。悚仄悚仄。新模一件。亦不甚麤。而邑中苦無書手。欲自移書。而細字難成。不免以白本仰呈。尤切罪恨。餘燈下暫白。不備。

 

與李陶菴 縡 a_213_354a

苦雨雖少收。而老炎猶未退。不審靜體動止一向神相萬安。區區嚮仰。未有已時。而憂病惱撓。暑熱呻憊。久未申候。只切悵然。拓基老人當夏少寧日。已多悶切。召命尙未收回。窘蹙悸恐。尙復可喩。日者批旨。至有欲手諭而擧管還止之敎。尤極悚兢。今朝又治上小疏。顒俟嚴譴而已。春間範台書。擧睡谷相公庚寅嚴旨去位後。辛卯史官來守半年。又被手書。不免黽勉一行一登對卽歸故事。以資旁照。而淺見竊以爲睡谷當日所遭。視今旣有輕重之別。辛卯被召。亦以北咨後招延之故。不須比論。數昨歷過時。亦對之如此。範台固謂其誠然。而又云撕捱之難出塲。以今視昔。却尤不易。其言亦果然矣。但念一脚之動。難保其善收殺。如或値十分難境。不容一味無變動處。則欲前進半程。陳章引疾而歸。以自見萬分惶悚之意。未知果不至大悖於義耶。向者批旨中不欲事之敎。非不懔怖。而不敢遽動一步。盖念其可繼而然耳。幸望深思指迷。俾不至胡亂狼狽。如何如何。久欲仰白。而値便未易。今始畧此。附申起居。不備。

 

與洪左相 致中 a_213_357a

昨昏伏承下書。伏切感悚無已。伏不審勞動之餘。夜來體候若何。下誠伏慕。不容名喩。下敎伏悉。固知其終無可望。而亦不料天心之落落一至於此。此實非人力所及。奈何奈何。唯是今日去就之義。參前倚衡。反復思量。只有早得一日。無容更俟節拍者。盖昨日入對。元非爲伸理寃誣。而秖欲以引義自靖而已。夫旣未獲伸矣。目前情地之臲卼。不翅視前自如。又復倍蓰於旣往矣。自古說去就。都不出以道事君不合則去八字。况今閤下所値。又非特不合而止。今若更待有他節拍。則其前多少日子。如鞫坐次對及時急國事。其將一例委置乎。則非所以勉承姑留之聖意。若將黽勉策應乎。則是爲行公。而無以釋一世之惑矣。區區愚淺。夜半屢起。思之又思。恐莫如姑過一兩日。卽陳疏告行。畧寓遲遲之意。如三宿出晝故事之外。似無他般道理。未知如何如何。

 

與申左相 晩 a_213_358b

伏惟日來。匀候萬安。卽伏見夜下傳敎。私家幽寃。畢暴無餘。闔門感泣。不知所喩。第於李命彙之刑推島配。有德之獨逭顯戮。不能無區區愚見。盖命彙本以在京之人。初不參龍淵之會。亦不知本事虛實。而在鄕諸兄。旣有所送。使之傳示。則其不能出意見嚴斥者。顧何足深罪。儒籍施罰。足懲其失。加以刑配。誠恐太過。有德以死者之新婢。巧慝特甚。以平日寃毒之心。乘機同惡情跡盡露。特以奸黠無比之故。秋曹嚴査之際。呑吐巧飾。冀免極律。其爲情狀。實有倍於壬淑,一禮。雖施謀弑之律。亦不足惜。今日如或入侍。伏望將此事狀。敷奏於都兪之際。俾刑政無至失平。則此非獨爲私家之幸也。執事如未登筵。以此紙通議同席。以爲導達之地如何。身旣退矣。何敢干涉於朝廷政令。而事關私家。冒昧覼縷。伏想有以俯諒也。

 

答沈判書 宅賢 a_213_358d

聲光邈然間濶。下忱日有忡忡。卽此耑价賜札。欣審比日靜寓體候神相安吉。區區者伏慰且荷。如得一承顔色也。侍生粗保昨狀。鄰曲招邀。只是約正哨官者流耳。譚農說野。耳根頓覺淸凈。課薪取草。眼界亦不寂寥。其視寓下左右承宣。前後宰樞。榮悴濃淡。固不翅相懸耶。伏呵伏呵。日下消息。如同隔世。而寒宵漸長。耿耿曉枕。百憂交集。謂之奈何。兒子旣蒙勤敎。且其伴讀者。病未卽至。久廢日課。亦殊可悶。故冊子付送。期以少留。伏望嚴加程督。勿少假借。且必深軫少愈之戒。幸甚幸甚。

 

與尹畿伯 陽來○以補外在南陽時 a_213_360b

翹首旌棨。日有馳誠。賜札下復。一時拜承。披讀藏戢。不知所兪。數日烈寒。伏問體候一向安寧。下忱慕用。又切憧憧。下官今來。實非小小厄會。浮黃奄奄。聲氣斷續者日盈庭。口口聲聲。願得吃案前除飯。多者一升。小則五合。而日不下十數斗。僵殍之多少。姑未畢至。而已報五面。自入冬後至今。已爲百餘名。未及報者。從可推知。此將爲之奈何。若不得八九千穀物。則不及仲春。决當無孑遺矣。使道倘以爲猶不可信。則遣一極親任幕裨。密密廉探。必益聞所不聞。而以下官爲不盡說矣。下官雖無狀。必不爲苟悅目前計。上而謾告於使道。下而自欺其良知矣。見今地部賑廳。大都懸磬。雖使下官執其簿而取之。猶無下手處。所切望。惟在東西移轉之拔例軫念而已。今之世不忮鮮矣。人必有以將偏厚三字。敢欲惎使道而沮之者。雖以使道之自信。或未敢必保其不能無少動於此。而惟恃公視之下。寧有一髮撓奪於人。而忍且立視此五千七百戶無告者。相枕而死耶。嘗見古人食不下咽及可爲流涕等字。意其太過。今而後。始覺其猶爲歇後語耳。伏乞深察而亟濟之。如何如何。

 

與徐海伯 命九 a_213_360d

卽惟新凉。旬宣起居增重。區區仰溯。弟書牘人事。廢閣久矣。今爲斯文重役。試此仰告。自前山林諸老。每以釐編栗谷遺集事。多有商量。而遷就未成。頃始完就於寒泉。而其後孫丹城君。不及凈寫。遽已罷歸。艱得成了一大定本之後。仍復不能改寫。而藏棄篋笥。則豈不爲吾輩之責耶。念今任此事。而不以爲難者。惟在於令監。而令監聞之。想必樂爲之相助矣。記昔數三前輩。以嶺伯。定送營吏十數人於遂菴門下。且爲之題給糧資。謄出尤菴集累件。今若倣此例行之則幸矣。營吏或鮮能書者。則優助米穀於潭院。而令李君勸起院中諸生及鄕中親友之善書者。齊會同力。則尤似易就。未知盛意以爲如何。盖必及是時。精書三四件。然後方得以校正深藏。以俟刊行之期。而可以奉白者。只是執事。故不憚縷縷。俯諒幸甚。

 

與金太白 鎭商 a_213_361c

日昨送範台歸。思兄益切。忙未復有候。卽拜惠復札。近日靜履萬勝。欣慰何可言。弟蹙伏已一望。屬値親鞫。亦未得趨召。屢承未安之敎。只自惶隕俟譴。歲時離違親側。私情亦所難堪。奈何奈何。小紙示意謹悉。鄙意却以爲聯箚一着。關繫大義理。此不伸白。無以有辭於百代。而自己酉以後。言者不先明此義。只擧兩大臣忠勞爲辭。殊未知其得宜。故今者屢陳。亦專以是爲說。此正範驅。非欲以詭遇也。來敎乃如此。信乎人見不相同如此也。出城後再疏。亦只引當退之義而已。又何可復用覼縷耶。義理之明陳。正在最初二箚。似未必復瀆故耳。一遞字非不着在心頭。而第未知終果如何也。書末一事。亦已附白。而將順賢於數字之義。未能開陳。盖有所不敢索言處故耳。可以諒之也。

 

答申敬瞻 思建 a_213_363a

遠枉爲別厚意。至今不敢忘。別來倍切依依。卽承令札。近日嚴沍。令政履萬勝。欣慰區區。弟老人近粗安。兒輩聯榜。慰悅親意。私幸多矣。只是賤疾日深無起色。末由趨承。此歲已窮。而史官尙未輟歸。只望亟被嚴譴。而亦不易得。隕越何可言。氷江雪霏。萬念俱灰。而長夜無寐。耿耿憂端。消滅不得。如令之休歇計。眞可謂福分不淺。厚俸豐饗。渾室飽暖。訟簿賑憂。又何足以償其十百之一耶。唯願勿以冗陋而忽之。勿以叢煩而厭之。矻矻孜孜於是。如何如何。先賢所云此人要路在前尙如此。尤可敬者。不可不服膺。少閒。亦望親近書冊。吾儕已老矣。何能讀書。然而一刻披閱。便有一分利益。又不須高遠異書。唯是一部栗谷集。一生用之。雖至於治平。亦不可盡矣。幸兄加意焉。以方委呻。虛送三餘。愧悶之切。聊以奉白。諒之幸甚。

 

答洪盛仲 晉猷 a_213_364c

柳外一水盈盈。自黃驪而下。氣息呼吸若可通。而邈然不可以奉際。則唯有悵然而已。忽拜惠札。近者炎熱。靜候淸迪。憂患亦霽。仰慰之極。不可言狀。弟此出。只爲就靜調病。本無定算。在城自不無閒漫出入人事。又所居甚隘。而年來久居高堂。當熱病骨尤不堪。只擬限凉生寄居。素不善自奉。老婢供炊笥饌。似山寺讀書時。夜中汲取遠井水一飮。土祟頗似減。引鏡自照。肌色亦似勝。若能久此。定必復期完人。而但所寓只一房耳。旣不可以全家聚居。又無他可借處。凉後恐不免復歸城裏。令人悶撓。且方新除。俱是從前自畫之地。一䟽未蒙恩遞。又送病狀。聞催新錄。或可順免否。傷暑未能看書意到。閱數板已思睡。睡已排窓。但見水外山色。終日無一客。似此靜寂。未曾歷過。恨未與故人細討也。望後京行如從水。須暫停橈問死生也。承與太白較射。聞之馳神。白令射法雖不好。而最多中云。然否。不得別有書。相對幸出此書示之。以替面目如何。範令亦或時相見耶。千萬不宣。

 

答李幼文 奎鎭 a_213_366d

向聞兄科行來往。俱從水南。無由拚晤。迄有悵然。苦熱喘汗。遙想二樂風景。又不禁馳神。卽拜手札之問。欣慰無已。書出多日。甘澍蘇槁。伏惟侍下政履益勝。伯氏兄長日腹悲。其何能自抑。聞不久當作覲行。又何以仰譬於承顔之際耶。恐衰年受傷不輕。計應多寬勉於連床時矣。半年撕捱。終得善出塲。不唯在自家分上。爲大掉脫大快活。後來瞻仰非小事。何幸何幸。弟近幸粗得休歇。恩召又及意外。每一違逋。增一重罪。唯願亟就嚴譴而已。尙復何言。惠餉蜜糒旣沃暍。魚酒及藿。又以蘇胃。簡可代葉。故人厚意。珍謝何可已已。麥糴已訖。朱墨當日。閒無一事矣。峽農逢年。民憂又可不上眉矣。領畧江山景物。亦應飫矣。幸更加意於黃白抽對。禮樂縱橫。出口氣於少年中。是所深望。未知兄又以爲如何。奉呵奉呵。

 

與洪婿 益彬 a_213_368d

待書而書至。淚暗不忍竟看。此何事也。此何事也。只恨吾之頑甚尙不死。復聞此等聲息耳。奈何。近來寒沍。侍奉何如。兒少又何似。日夕懸懸。不能少弛。千萬先自强抑。上慰晨昏。下護幼穉。至望至望。貶目之居土。誠可恨。亦奈何。但雖以君書見之。到任未滿三四朔。何遽有邑事變通。數次論報之端乎。報草吾未之見。雖未知見過者何語。而必於文字間。不能細檢。不免損體處有之。故以致此耳。大學云所惡於上。毋以使下。所惡於下。毋以事上。此正加意處。况旣有殿最之規。則隨事砭刺。固其宜耳。以此輒以爲羞辱。而皆欲棄歸。則世安有仕者。又安有考績之法乎。必欲如是。則初不着紗帽可矣。此古人之以不仕爲高。而後人所不及處。君年雖老大。而尙未多經歷世事。以損體二字。看作不可耐之羞辱。前頭必當思耄言矣。曾聞會洞鄭相家法。作宰而欲歸之際。或居土或决杖。則必姑止歸計。耐過一二年云。此眞可謂知體例矣。想君必已爲辭狀然否。若爾則雖不可追。須深量此言卽止。勿復連辭。且停歸計。益加勉勵。於辭氣上。雖對知舊或鄰守。切勿示慍色。雖對巡使。亦勿一毫見幾微。但盡字民賑飢之誠。着意承上使下之道至望。古有以遭風敗船考下者。而其人不少動。但遜謝上司。改考以中。又不見喜色。上司大嘉歎。復改書以寵辱不驚。考上上。此正可法處耳。前輩長老嘗言外邑守令之事監司。若但止如京官之待大臣。則監司何以行號令。而列邑何以有戒飭乎。其言誠是矣。吾前後三按道。八書殿最。居土者殆過數十。而老成之人。名家之士。無一見辭色爲辭狀者。華宗玄風守。亦以違禁考中。而不少介意。心常嘉其有識矣。

 

上仲父 a_213_371d

時事俱在朝報。而事忽變於俄頃之間。天意信難諶矣。人傳朴疏後。激惱致此云。而豈其然乎。無或魯西集中云云之文字。或入睿覽耶。誠未敢測知也。今番處分。甲戌後所未有者。藥院提擧。別無大段所失而逬出之。日夕入診醫官入侍。則下敎槩以凡事保護。大不如前提調時。公事亦不照檢云。其翌日所下傳敎與備忘未安之敎。凡爲十八度。闕中震動。其夕。五承旨皆以老論落點。而墓文事。獨漏於其日備忘之中。今日別傳敎又下。以爲墓文元無侵辱尹宣擧之事。則云云之說。皆歸爽實爲敎。斯文世道之幸。何可勝言。昨日。蓮相入城。卽爲引見。縷縷慰諭以爲自卿出城。病中添病。今果入來。脫然若沈疴之去體也。驪相今朝入來耳。趙相上箚。畧及處分之輕遽。四臣之黜補。則批旨極峻。又不遣史官矣。李臺箕翊昨陳疏。首論旱災如此。別試及西北科。宜卽退行。且言家禮源流纂集本末。而仍言公佐氏不得蒙放。有向隅之歎。末論柳鳳輝,鄭栻之罪。明日。仲禮欲上箚首論鬼蜮蝤狐之批。大爲未安。仍斥柳,鄭爲計云耳。

 

答再從兄知樞公 廣基 a_213_373a

忽爲改歲。相望渺然。瞻仰實勤。卽伏承下札。伏審向來嚴沍。政候一向萬安。區區仰慰之至。卽日新元。伏惟履正納祉。起居增寧。下誠馳慕。旋自切切。弟奉老迎歲。喜懼交至。餘外悠悠。不足盡喩。惟是袁安之自然流涕。傅燮之無處求生。是爲今日識者之所耿耿而已。奈何。赤洞表誤。誠如下示。不亶此也。漢陽府尹先祖。在府君爲高祖。而表稱遠祖。弱冠司馬試及享年諱日並不錄。此等處舛誤如此。則世代之謬記。尤不足恠。此實早晩改竪處也。庇仁兩墓之纍纍族葬。專由於隣居子孫不解事理。京洛絶遠。無從禁抑之致。而墓道之埋沒荒廢。實是子孫之責也。高陽景安公大碑中。記金安老時受禍事。太沒之。又平日言議事爲。又甚畧之。弟嘗欲復立新碑。禀于仲父。則亦以爲可。而尙未能矣。今此下示。誠爲切實。謹當銘心。又將說與宗族之可以語此者。而世故糺紛。此等準擬。恐終歸閒商量也已。

 

答族兄體元 健基 a_213_375a

昨承枉騎委存。感荷已深。第恨未能從頌。卽拜惠投一書。披復再三。令人聳感已萬萬。况又伏承分惠先族曾祖翠軒府君疏箚一帙。謹已跪受訖。仰認從者寄與鄭重。戒飭丁寧。苟非相愛之至。何能出此。藹然情悃。溢於尺紙之中。顧以若弟不腆。何乃得此。謹伏惟念翠軒府君直節匡國。至誠憂時者。實有得於蕫子所云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之訓。而無愧乎古人之直道事君。死而靡悔者也。夫其秉心公正。惟義是視之故。好惡之辟。進攘之偏。無所入於中。而屢牘連篇。多及時人長短。世之以黨字加于公者。可謂淺之爲知公。而奚足以語坦蕩之道也。况我先祖肅敏府君所云立朝三十年。不踏權貴家蹊逕者。雖百歲之後。亦可想其恬靖自守。不求聞達之意。誠有足以立懦警貪。爲範於頹俗。而垂型於後昆者哉。念以弟眇然弱齡。倖竊科名。又遽將濫竽淸要。世路如羊腸。一身似蚊蟻。擧頭而擔得無限重大。無限艱難。日夕憂畏。不知所出。惟是躁擾浮競。恠駭乖激以爲世道害。以爲門戶羞者。誠不欲甘心樂爲。而稚未經物。矇未通學。全無所養。必易僨辱。惟此爲耿耿。未可以遣懷耳。承諭及此。勖之以勉追二祖。戒之以毋效末俗。弟雖不肖。顧敢不銘思不墜。以毋負盛意也。近世標榜多門。論議日激。雖在至親。其能以誠心相告語者。固未易也。今此牖導。實出於血心相予。旣以感歎不已。尤可知其追本惇厚之深至萬萬也。繼自今以往。益加勅勉。以補不敏。則尤何幸幸。弟雖甚迷。亦當時效惓惓之愚。不辭爲他山石也。對客草謝。不能盡意。

 

*梧川先生集

 

答聖可 戊辰 a_214_314b

朝啓梅龕。踈英如明珠。箇箇欲綻。間有一萼二萼開者。相對蕭然。甚思與會心人共賞。此際書至。三紙纚纚。辭理俱到。愛玩無已。邵翁詩語。固感慨有不盡之意。而天下事無可了之時。從古聖賢。多不能得時行道。借使時至而道行。亦何以凈盡無憾耶。夫子假我之歎。所以發也。若欲待足以後死。則疇復有達觀夜晝之理。視之爲南面者哉。以此論之。邵詩亦同歸於戚戚於久視之輩。若於安樂窩中。講此一副當義理。想亦必一笑頷之矣。然節食服藥之當愼。循慾忘生之當戒。敢不領得而自勉也。不一。

 

與崔監察 弘靖 a_214_317b

天禍耶。此何事也。承訃號絶。寧欲溘然。死者視我如伯叔。而吾乃視之如秦越。疾病醫藥。旣不能救死。而殯斂。又無以臨視。人理盡矣。尙何言哉。想君情理心焉如割。慈闈氣力。何以支持。爲今之道。惟在君忍情割痛。一以慰慈念而全軀命爲心然後。始可以保家族而支門戶。君亦豈不念及耶。病症雖不涉疑。其在謹愼之道。卽奉慈闈於別處。君亦於入棺之後。姑勿相通。以觀數旬而更議之如何。初終趁時。無未盡之患否。專送一力。以探凡百。君則想無暇作書。使士完文仲輩細報如何。昏錯只此。

 

與崔監察 a_214_318d

前書照否。冬㬉乖候。侍况更如何。文章大小新舊合七册。先送二册留之矣。文則目錄揀選類皆得之。雖有一二出入。不須費心。惟昆侖行狀,先公遺事。當有點竄。故初以朱筆。直行添刪。才到數行更思之。如聖任籤所論。當考本文。與吾所題册頭。宲錄春秋等事。須有稽證於它文籍者。便卽已之。君須一一斤正。遺事則條項無可議。而只當文句間。更加陶洗。想君已始乎矣。了此兩事。則詩選太簡。或可更抄十數篇否。此皆於來歲初。一宿面議而决之矣。適憑信便作此。不宣。

文章之外。學術識見。當於諸策與雜識得之。萬一有眼明心慧者。朝暮之遇。宜在於此。此中所留崔從史稿册中所謄三策。其不可漏審矣。特有所諱忌而不見選否。埋沒巾笥。不使人見之。誠可嘆也。量示之。亡女遺事。以行錄祭文草。分條入錄恐當。雜識君所另書爲一本。卽留此中一册者。編次去就。有不合於鄙意者。雜識一篇。則吾當梳洗爲完本矣。東溪祭文。不當入於雜識編中。文字如無瑕。則宜同編於祭文中矣。君曾言有一文字合面商者。書不可煩則姑留面討否。

 

與崔監察 a_214_319d

阻閡旣甚。歲聿亦垂窮矣。靜居百感益無聊。卽承書爲慰。禮斜已出。吉祭已過。繼絶存亡。安得不悲喜。然在求之成就善否。都在於君。須令於文詞記誦之外。事神治人。正倫敦行等人之所以爲人者。必使知之。俾本末先後早定於腔子可也。晦翁寄畵獅於勉齋之兒。有令渠一吼。百獸腦裂之語。在求氣性。近於柔弱。吾亦欲引此語而醫其病也。如何。此意亦言之。吾呻楚過日奈何。不宣。

 

與鄭典簿 a_214_320c

月前承拜惠翰。尙以爲慰。而來介久不索答。未卽回敬矣。貴星今始到來。審令愛之喪。區區驚怛。何可言也。仍惟在遠聞凶。情理絶悲。何以堪抑。春寒惻惻。此時政履更如何。區區憂係。益切耿耿。弟逢新之感。已難自抑。而病狀苦無差减之勢。一味泯伏。又被推勘催還之命。惶蹙不知所出。欲趁三月入學之期。始一往來。而一入京洛。還鄕未易。是爲悶擾。邑事已盡修殺。子厚在近。魯衛之政。果復如何。想有還往之喜耳。下惠諸種。卽備享祀之需。拜謝無已。何間當有赴哭之行否。經由叙阻。爲之企企。姑不宣。

 

答聖可 在南漢時○庚午冬 a_214_322a

三昨書。再昨承見爲慰。而無便未卽答矣。滿紙責誨。如針箚月。殊令人發深省。然亦嘆其不少講於老者安之之義也。李隴西,文文山。聲伎滿前。未必是薄於憂世。過於興况。則况於今日之吾耶。吾固五日京兆。不曾奉祠板而携眷屬。君所許也。遇遯之後。自至於滚過三冬。六十寄公。有誰治栖。率來一女使。豈遽使人發痛哭也。吾於一官。固視以謫宦。亦有間於韓潮與范惠。然兩公未甞無人乎側。理勢然爾。君必以其人無異妖蛇。笏碎其首云。則請姑舍是。更卜賢德。如何如何。君於此事。前後苦口者。至情也深愛也。然引義過高。陳辭太深。吾非騁辯而拒諫也。亦其言也。大相逕庭。不近人情云耳。山雪皓然。鈴閣如僧舍。恨君不在。令渠雪水烹茶。揮塵談玄也。好笑好笑。一寒如此。妻兒能免波咜否。可念不具。

 

上親庭 戊申七月 a_214_323a

卽於朴兄行中。傳來初三所出下書。伏審氣軆萬安。下情伏慰。何可盡喩。日間起居之節。更若何。逐日候班。易致傷損。伏切仰慮。子自得新凉。神氣稍健。若可以酬應百務。而長日營中。印篆欲苔。愁寂可悶。或傳御史神明。以致使無。伏呵伏呵。在色之戒。何待下敎。自受是命。已有定筭。戛過樓觀水石之勝。而敢依朱子不登衡嶽之遺規。一不眺覽。日對紅粉繁華之娛。而又以澹庵黎渦之貽譏。痛加存戒。至於聲樂。則曾以請停進宴之說。尤不敢一聽。朴兄本自好事。踵子行而送譏察。終無以吹覔。往往親知以行色如僧之句相嘲。棄宿志而貽親憂。雖甚不肖。安敢爲耶。爲備閒中下覽。縱白如此。亦自伏笑。奉朝引對筵敎。窃伏仰知臣之明。立朝事君。終不失此二字。庶乎可矣。人言之嘵嘵。只當任之而已。留營之日。則旣受兵符。經宿之地。何敢動耶。不備。

 

答聖可 a_214_316d

昨書照否。靷期不遠。凡具無未備之慮耶。淸道上去。而病勢不輕。不善治。失明可慮。急於治病。服凉藥敗胃多。受針傷氣。則眼疾之外。又有深慮。而文中之病。毋論某症。意以爲當劑。則必以一戰收效。斬草除根爲主。君須以因聖賴戒我者言之。務出萬全如何。靷前欲爲文以訣。而亦不忍泚筆。今夜治送淸道。歸卧益忽忽。若是而又値坐齋之日。則勢將闕然。此亦有所不忍。昏草一紙以送。使參奉書干支。以老父告于亡女崔氏婦之柩爲頭辭。君讀告可也。常病金仲和祭其子女。語不稱情。文又張皇。身當此境。亦知農巖哀溢而然。不但役於文字之過也。吾亦所欲言者甚多。而有戒而不爲。不然。殆將與此老同病矣。不一。

 

答聖可 在南漢時○庚午冬 a_214_322a

三昨書。再昨承見爲慰。而無便未卽答矣。滿紙責誨。如針箚月。殊令人發深省。然亦嘆其不少講於老者安之之義也。李隴西,文文山。聲伎滿前。未必是薄於憂世。過於興况。則况於今日之吾耶。吾固五日京兆。不曾奉祠板而携眷屬。君所許也。遇遯之後。自至於滚過三冬。六十寄公。有誰治栖。率來一女使。豈遽使人發痛哭也。吾於一官。固視以謫宦。亦有間於韓潮與范惠。然兩公未甞無人乎側。理勢然爾。君必以其人無異妖蛇。笏碎其首云。則請姑舍是。更卜賢德。如何如何。君於此事。前後苦口者。至情也深愛也。然引義過高。陳辭太深。吾非騁辯而拒諫也。亦其言也。大相逕庭。不近人情云耳。山雪皓然。鈴閣如僧舍。恨君不在。令渠雪水烹茶。揮塵談玄也。好笑好笑。一寒如此。妻兒能免波咜否。可念不具。

 

上親庭 a_214_326b

政此伏慕。昨伏承廿二所出下書。伏審日間氣軆萬安。下情伏慰不可言。不知其間職名。已蒙恩遞。而起居之節。亦復康安否。三秋已斷送。邊塞又早寒。瞻望戀慕。懷事日切矣。儒令得脫濕。在渠固可幸。而新到者果能如前人之盡心否。子則今行之後。情理筋力。决無再來之勢。渭陽許時以此意傳及。而新伯旣得人。則又何用繡衣爲哉。狀草又此謄上。此則雖非目下急務。晦前還朝之由。不可不陳達。故不免預告此事。此後則似無更費陳禀之事矣。子身上益安健。前後四拜老德。院宇墻垣之崩壞者。卽爲修補。時又往來於山仰亭。邀集姜允朴子孫。說舊欵遇。而今當離去。殊不勝悵缺耳。餘姑不備。

 

上親庭 a_214_327a

下情瞻慕。日夕爲勞。昨日撥便至。伏承初八日所出下書。伏審氣軆萬安。區區慰幸。如侍膝下。信后凡百更若何。民事大抵視前年却勝。盖以時日旣久。人心漸得凝定。列邑又方專意賑事。流丐之屬。並得以計口糊口。田野亦且墾闢。如非都成沙礫之場者。太半播種。各邑賑穀。旣已準口趁期磨鍊備置。亦無不足之慮。而只是元民還上之數。或有不及一二廵者。督運御史所裝載者。當爲九千餘石。此若畢到則庶可支過。而海路遅速。有未可必。此爲可慮。子到灾邑。連爲監賑。且設粥饋送受賑者。仍以朝家德意。善爲宣布。而各邑賑穀。皆用嶺穀者。其勢盡積於海倉。山面之民。往來近百里。此已可慮。而監賑之行。亦因此每日有鞍馬之勞。民方顚連。一己勞苦。顧何敢恤。而終日酬應。疲困難堪。亦當盡心殫力而已。身上幸無疾痛。啖食因盤腥頓减。日煑米飮。和蜜充饑。王靈所曁。自可以無事耳。都連浦。方召募流民。一邊勸農。方入者已八十餘人。北靑亦有空地。已發關南兵使。看審形止。亦欲狀請免稅。而入處流民。未知果盡還集如計否耳。方伯爲政極簡。甚幸甚幸。姑不備。

 

上親庭 己酉八月 a_214_341a

下情懸慕方切。昨因撥便。伏承下書。百回拜玩。慰釋殆難名喩。秋氣日高。伏不審信后軆內動止更若何。拜陵之行。勢當勉出。而更卽引病。毋因爲供劇之計如何。私義公事。俱有十分如此者矣。子調息數日。路憊稍歇。而盈庭泣訴之民。無粟以救。當食臨寢。意緖欝悒。宲有若已推納之憂。今聞嶺東數千石穀。將以此月之內。來泊原山。是眞活水之霑涸。爲之喜之。失寐矣。今方發向洪原。到端川後。由端川入甲山。還北靑爲計耳。臨行忙草。他不備達。

 

*桐溪先生續集

 

寄昌詩 甲寅孟秋念七 a_075_307b

炎程奔走。何樣支保。汝母之症。今則如何。俱在念頭。無時忘也。初意汝母病歇。汝若馳來。則可以再見。或可率去。而濟人催歸。風勢幸順。念七登舟。父子萬里之別。不得握手。此懷如何如何。汝之來覲。不可輕發。明春間濟牧遞易之際。聞見偕來。則幸孰大焉。所望於汝者。奉養大母。如我在家時。無咈汝母之意。撫愛二弟。待遇奴僕。母甚薄恩。此外何望。汝性度無容忍之意。待奴僕少恩。數少奴婢。若生怨叛之心。則家事零替故及之也。且樂。亮二兒。皆有美質。而敎誨失時。此吾所以食不下咽。雖死難忘者也。樂兒。委于汝叔。專主敎誨。時時製述。或小詩古風。任其所欲可也。亮兒。汝專主敎之。期不至失學倀倀之人。則吾雖死。可以瞑目矣。母氏晨昏定省。朝夕供奉。勿置度外。常常留念。則吾雖遠謫。猶夫侍側也。經紀家事。使汝母汝弟等。不至飢餓而死也。汝年已多。自幼失父者。亦能修身立家。卓有成立者有之。況年幾三十者乎。功名外事。父方在罪。赴科則雖未安。汝亦不專廢書冊。修撿心身。則吾心安矣。此時若不謹愼。則奇禍隨至。汝亦知此否。吾平生未必爲惡。而竟至此極。生別老母與妻子不相保。雖因自作。能不悵悵。今當渡海。心魂飛越。不能縷縷。

 

寄昌詩 九月十日 a_075_307d

秋晩鄕園。未委一家休咎如何。慈母眠食。能如前否。汝母前患。今已復常。汝弟皆得無耶。俱在于懷。不能食息忘。中路辭還之日。情事罔極。至今思之。心膽俱落。父往月十三日發船。風勢順利。夜二更。到泊別刀津。津去濟州十五里。醉臥檣下。不知風濤險惡。水疾亦不作。何幸何幸。翌日。入本州寓城西私舍。連雨少晴。久滯嚴程。二十三日。發行宿崖月浦。明日。到大靜縣。縣去牧官。徑路七十里。大路則百餘里。過山萬重。去海十里。眞所謂寂寞之濱也。籬役未畢。二十七日。始爲入置。自渡海至入籬。將息如常。又幸。居住之形。飮食之節。詳在圍籬記及別錄。故今不及之。父賦命奇薄。惟有一老母。不能朝夕奉養。兄弟分離。妻子不相保。昔焉北塞。今又南荒。雖因自取。能不爲懷。平生處心制行。未必爲甚不祥之事。而畢竟如此。此果造物者爲之耶。吾則已矣。所望於汝者。事祖母如事汝母。事諸父如事汝父。撫諸弟如撫汝子。如斯而已。前在於蘭浦。贈昌後詩一篇。汝豈見之耶。其中汝與詩當行之句。汝當體而勿忘。晨而省焉。昏而定焉。朝夕進食。時隨所得。備進適口之味。方秋,冬夜永。不可無早粥。自吾家逐日供進。務盡誠意。毋或失時也。汝母病且衰。難以獨任。使汝妻專主。勿泛委迷婢。必躬自執之。使老親加進一匙飯。則吾雖遠謫。可以忘憂。如有不安節。湯劑之事。勿視尋常。必盡誠敬。噫。以吾之所不能。而責於汝。汝母曰。夫子未出於正。而不盡誠也。以此而事汝母。事汝諸父。何往而不自得哉。汝弟二人。皆有英資。而已至失學之域。良可慨歎。每想婉婉形容。猶不能分明。況渠輩何能森記我面目也。寧欲倩工圖寫。掛我坐側。常目在之也。汝今爲罪人之子。對人言笑。亦不可如平常。勿妄出入。杜門枯居。敎誨二弟。不至荒墜。汝亦勿廢書冊。通達古今。不失其所以爲人之理。則雖不侍我。猶侍我也。此亦杜甫所謂熟精文選理。休覓綵衣輕之句也。經紀家事。亦不可忽。汝性急。待奴僕少恩。此亦人子善遇之說。汝不聞知乎。況家道零替。蒼赤鮮少。若繩之以猛。則彼必生怨叛之心。其於仰事俯育何。自今佩韋以矯其性。忿懥之來。必思吾言。幸也。孤寄海島。四顧無親。思欲見汝。曷有其極。但念汝母未能全安。則難於遠離。且秋收方急。納糴正其時也。汝若不在。誰其看撿。此則觀勢處之可也。餘懷縷縷。欲書還忘。

 

寄昌訓 a_075_309b

古縣三家及汝衙內平安耶。慮慮。父病未快蘇。而又爲副提學大司諫三度得遞之日也。狼狽又如此。奈何。國事已至十分地頭。朝廷峻斥稱帝之說。則胡差怫然怒去。去後必有動兵之端。城中上下皇皇。搬運卜物者滿路。如父老病。不知死於何處也。然而恬憘猶昔。廟堂甘睡。爲之奈何。昨日箚。大槪亟遣元帥。指揮防守之策。毋爲退縮之計。一國武士。咸萃於諸大將之手。炮殺諸軍。其數亦多。分抄其半。付諸元帥。毋如丁卯年老師江都之爲。進卜國葬之日。速成大禮。然後專意武備。殿下親御六飛。進駐松京。督策將士。振作義氣云。箚草弊於傳寫。時未還故未送耳。美之者多。而憎之者亦不少矣。昨午入啓。今午未下。想睿算以爲迂遠而然也。觀此箚施否。而欲定出處。但此時。不可每每言病處之將如何。若避亂則惟一頑奴。常以求歸爲請。恐臨亂有棄去之患也。然奴馬。計葬日送來可也。汝之歸計。決不可成。勿躁勿躁。若不得已出仕。則冠帶不可不備。玉色團領。則自此欲備。而布戎衣。汝未可備送耶。日子猶多。繼糧亦難。然遠地載糧。無實多費。只以賣物助之可也。而汝亦何從而得之耶。苦待葬日。決欲下去。而國事如此。則又無棄去之義。自此父子兄弟相見不易。堪可長吁。雨具掃如。蓑衣則可着一二番。而岸赤亦無形。流離之際。逢雨奈何。設有扈駕之行。汝等無來見之人。各牽於避亂之事故也。父則古公可以帶去。何患焉。刻手卽刻來言明曉發去。故無暇修書于古縣。此簡送于古縣書策置處。預爲之所可也。臨書惘然。不能掛一。

 

與功遠 a_075_310c

音信久斷。戀意曷極。卽此秋炎爍金。母氏氣侯曁侍況。其能保得無他撓耶。念之又念。食息難忘。若使憂念之傷人。吾之生能幾餘乎。而猶言猶食。猶在栫棘中。頑哉命也。頑哉命也。每念母氏八十之年。常以不肖之故。憂惱萬端。妻子輩又不得侍在膝下。朝夕奉養。全不相干。設使聖恩罔極。終許生全。而身罪若此。安得無殃。天若有知。天必殛之。鬼若有知。鬼必誅之。所恃以爲寬懷之地者。君之誠孝出天。時時甘旨之奉。必補其窘乏。晨昏定省。必不至曠廢。能因兄弟之盡職而可贖無狀之大罪乎。此去人待風已久。而䨪雨久作。便風難遇。追寄數字者。不一而足。皆因忙了。未得各修。茹恨曷已。仲秋初三不遠。欲其時委送奴子。而顧念船路不易。雖送之。必偕此人。與其一時偕往。曷若少緩之。待此人還而發送。頻聞安否也。以此未果耳。壽觴久廢。豈非人子之所憾也。今年節早。新穀必登。略設酒肴。邀親舊奉歡。未爲不可。勿以吾不在之故而不爲也。念及于此。尙寐無吪。奈何奈何。親舊前。隨所見。傳致忙未爲書之意可也。

 

與功遠 丁巳 a_075_311a

故山春回。想惟侍奉益膺多杫。韶顏不老。眉壽萬年。逮賀區區。蹈舞不已。偕山奴去者最晩始還。書中得平安字。此外何望。不聞消息。于今四五月。不審其間。母氏氣體何如。年迫八旬。奉養不如意。想形容逐日凋衰。精神亦已頓減於前。其然其不然耶。細細書示。以破菀慕如何。自我違膝。今已四載。母子思戀。豈有間哉。不孝哉。不孝哉。繩之以法。萬死萬死。奈何奈何。吾兄弟春窮例也。況當此極無之歲哉。君家亦大失稔云。何敢望有餘。然豈必有餘而後養親哉。朝夕之外。凡奉養之資。無使斷絶。幸甚。老人一時不飽。則其傷不少。曷不念之哉。吾亦數年來毛髮盡白。殊非舊時容。住世能幾何耶。一死固不足惜。而只以不見老親與兄弟爲念耳。鄭兄之喪。慘不忍聞。匍匐之義。吾雖不言。君豈忽哉。諸答書忙未修送。詩兒之行。當不出暮春。伊時寄去爲計。此意隨所遇卽傳。言有盡。意無窮。只以數行淚。濕紙而去矣。不一。

 

答淸溪書院儒生 庚辰全濯溪追享時 a_075_312a

蘊年來病廢。塊然一僵尸。又遭喪患。眞元消耗。無復有意於人世上。不意諸賢。猶且比數於人。乃以斯文之事。有所垂問也。濯溪事。固有聞見之實。而今見別錄言行。果有以過於人者。宜鄕人之追慕而有此配食之議也。文丈如雪壑公者。旣善定議。則諸賢之擧。吁亦晩矣。不知有何外議。而致疑於其間哉。鄕議旣定。出文通諭。而旋止於外議之紛。則毋乃諸賢。亦無定見而然耶。惟在諸賢更與商確。只論事理之當否而已。何必爲外議所沮。而爲斯文之欠哉。

 

上伯從氏 癸亥 a_215_308a

邦慶稠疊。固已有渙恩之望。果下量移之命矣。其爲私門感戴則多矣。第前後上敎。輒擧匡誼作對。眞所謂所惡有甚於死者。寃憤奈何。弟返虞蟾村舊廬。觸目皆陳跡矣。未死見此。何忍爲懷耶。旣來之後。則嫂氏及奮也之意。稍能安頓。家間費用。比京亦頗减省。如是支過。庶有保存之望。而但奮也爲移奉祠宇及前喪几筵。昨發京行。新山山役。亦將於解凍後卽始。而弟當往留董役矣。以此姑未易對坐讀書。心神稍定。棲息粗安後。弟與子姪輩及後生少年。同會講讀。一以修行善道。繼述先業爲準則。則弟之所當自效。先兄之所望於弟者。亦不過如此。故方以是自勉。而不知天之終有以玉成於憂戚也。北還時取路當以何處耶。若先知之。弟欲出迎中路。而但未知山役日期能不相値否也。生者。雖遠猶有復還之日。雖別猶有再見之期。而惟此孔懷之情。何時暫忘耶。寃矣痛矣。

 

上伯從氏 甲子 a_215_309c

善之心動。苟非鐵心石膓。則中間所經喪慽。豈人情所可耐住者耶。但未知來頭吉凶。果如何耳。兄主若於地理。有燭照數計之明。而的知吉凶所在。則所以勸沮者必益力。渠亦必信從。而卽今所沮尼者。只是事勢。不繫地理。而渠則深動於地理。故自不能相入。何必以不順等題目加之。使渠益懷不安。而反添心病耶。弟則平日。不論在己與在人。於義理之必當爲者則當勿問吉凶成敗而爲之。苟有不然則惟當任其所自爲。聽於天命。盖旣不能明知。而但以智力强爲之。則事雖本善。亦非順乎自然者。故不欲枉用心力。此固微近老道。而敢以所思量者。仰請明敎。此果非耶。第望寬心而順應之耳。祥疏何可不爲也。若草草塞責則反不如不爲。觀今日事勢。渠之至交必多以草草說去爲勸。渠無確守之義理則何能不動耶。吾輩雖望渠壁立無撓。而至於隱憂則終不能無也。時運如此。奈何奈何。

 

答士淵 戊午 a_215_310a

哀慕苦淡之中。收拾心神。親近書冊。則必有所進。未知果留意否。善也未論其他。只是脫出京洛紛華之塲。來守迂叟寂寞之鄕。此已奇矣。况終日讀書不輟。夜又至半。未明而起。其勤篤亦可尙也。聖學爲人之方云云。頗帶譏諷之意。而士之讀書。舍聖學門路而何歸乎。韓子曰求觀聖人之道。必自孟子始。朱子以小學謂做人㨾子。故令讀孟子。兼看小學。渠之人品則足以受用。而但恐爲其父者。不改譏侮長兄之惡習。則終不免如楚大夫之欲子齊語而咻之以楚也。好笑好笑。憊且眼昏。懸燈呼倩。

 

與士信 從弟覺洙○乙丑 a_215_311a

君之赴擧當否。唯當自量而已。他人不能知也。大抵吾家諸父兄。每以廢擧爲重難。此非苟貪富貴也。盖以廢擧後若無實下功夫處。則反不如隨例赴擧之爲平常故也。吾之所慮者。只君年來書冊功夫。不免濶疎。而年紀則已老大矣。入塲之後。苟有艱難可羞之端。則姑且停止。以加意於科工。而使至於無可窘蹙之患。然後赴擧似宜。而吾之與君。不同居已累年矣。亦不能知君科業生熟。苟可以成章納券而無羞吝。則何可無端停廢也。瞻則以强疾赴擧爲耻。奮則以不習科工而入塲爲耻。此意皆好。故聽之。而君則年紀不同於幼少。且科工亦不知所至之如何。故不爲勸沮。自量處之爲可。壽洞墳菴失火事。良可驚嘆。然何可以一番驚擾。仍至於渙散耶。君輩善爲開曉可也。

 

答百瞻,百兼 a_215_313a

追聞今番一所試塲。紛亂異常。至於死者相踐云。其無弊觀光。已是優幸。得失何須論也。且見兩塲所作。皆宜見落。如是而得參則僥倖也。僥倖可冀耶。觀汝輩所作。似以塲屋紛亂之故。掉之以輕心。出之以昏氣。心輕故聲響剽浮。氣昏故旨意昧沒。不及於私室所作遠矣。此理具見於八大家柳州文答韋中立論師道書。以其深於文辭。故言語有味。可檢看也。大科則雖甚擾攘。必須不震不撓爲可。如此則氣象好文亦好矣。策文做得幾許。而今猶未輟耶。金生年未弱冠。能爲策問接長。奇哉。日氣漸寒。惟望隨地自護。毋貽我憂也。

 

與百兼 a_215_314c

數日霧羃雨慳。有無麥之憂。一雨沛然。頓覺蘇枯。而所關念者。唯伯氏行程耳。汝於歸後。能始冊子工夫否。吾意則朞大功者。猶廢業。汝輩今日讀書作文。皆不可爲也。宜先取近思錄並釋疑。詳看數回後。又取心經亦如之。如延平答問,上蔡語錄等文字艱深者。則或與金甥商量。或以書來問。終又歸宿于朱書節要及酌海。反復潛玩。冀其有得力處。至望至望。此中悲慕之中。凡百如昨。身亦無疾。可勿慮也。

 

與百奮 丙寅 a_215_322c

山事今無可說者。而略示吾意於原幅。夜中無睡。輾轉達晨。反復思之。汝之處事。殊異於吾之平日望汝者。何爲其然也。豈以事不由己。不能自主張故耶。汝之頃書。以廣尹之言示來。而其言有曰先送奴山下。言其將葬。則彼必爭禁。如是呈狀。則自官捉囚村人云云。此爲自官决訟之事。似無害義。且汝初旣不欲而勉强爲之。又恐其歸於不韙之科。則必不至於刦葬之境。苟是自官决給者。而吾無刦葬偸葬之嫌。則未可謂不韙。而廣尹之言旣如彼。汝又有愼重之意。吾以此恃之。更不委伻以探。而但謂山役時必有道藏之便。自當有往復商量者矣。其間更無所聞。而已聞引行之將發。夫士夫家行葬。自有節次。旣斬破土矣。又開金井矣。設墓上閣矣。起三物幕矣。運入石灰橫帶矣。今皆無此。而遽以尸柩引到山次。人有爭者則爲官長者不問是非。直令都領將眼同捉來。豈有如許士夫家葬禮。豈有如許官府體面耶。目今私意橫流。風習大壞。而如吾家以禮法見稱者。乃復犯此。爲之者雖若快意。聽之者不勝駭愕。豈不大可恨歎哉。古人云爲士者守身當如金玉。此眞格言也。吾近日爲貧所困。雖於糶糴稱貸之間。爲所不爲。欲所不欲者多矣。每念付畀之重。未嘗不怵焉慚痛。如汝者正是後生可畏者。而一家之期望不少。吾乃不能善導弱年。始仕之際。便被識者之深譏。吾之所嘗願率子姪。以紹述家風扶持門戶者。將歸虗地矣。寧欲無言也。然今無所及矣。唯凡事倍加愼毖。無陷危穽也。懷不能已。自至累幅。只此。

 

答百奮 a_215_324a

汝之頃書。謂有安坐看字時。未知所看者何書。吾意則汝必取大學綱目兩書。大學則一日一章。綱目則一日三板。此則鎭日無廢。大學旣訖則及論語孟子中庸詩傳。而綱目則遍及於宋元明史。周而復始。期於精熟爲可。頃聞瑞山金奉朝賀日看綱目三板。人或言篤老之人。讀書何爲。且一日三板。將何以了得七十餘卷之書耶。答曰篤老讀書。猶勝於不讀。雖一日三板。苟無作輟。則豈不能了得七十餘卷書耶。其後其人往見則已了綱目。而又日看朱子大全三板。朱子大全亦七十餘卷書也。其人歸以此語人而甚歎服云。此其爲享得大耋之徵。而氣象殊不草草。亦可敬也。汝輩若能如此。則亦足爲好消息也。若製藥之製書以劑則自無所妨。盖製者造作之謂也。劑者分齊之稱也。合藥者必分劑其銖兩而成之。故古人文字以合藥一事。稱製稱劑。自相通用。盖以其分齊斤兩而造成之故也。唯其於文字分疎。故於其有害者。不知其爲害。於其無害者。以爲有害。類如是也。汝書謂欲自今月始做。而吾意則讀書爲急。而做工差緩。未知果如何。

 

與百奮 a_215_326c

昔年東朝以內人稍食。施惠於吾家。而所以軫念於喪敗之餘者。德意甚厚。然吾家曾已辭謝不敢受。後人之昧然承奉。非所敢安。故副率從氏則語余以此宜力辭。而吾則以爲前時則吾家全盛。又是宰相之家。至於此等恩例。固在必辭。而在今時則門戶之殘敗至此。國家曲念孤寡之艱食。有此非常之賜與。則藐孤之人。只當皇恐承受而已。恐與前日有不同者矣。從氏唯唯。而竊念辭受一節。士君子之所重。而此近無處之餽無故之利。則在我受用。終有不安者。從氏之論爲可思也。然其後歲月已多。吾之神精盡弊。其於此事。忽焉而不復思量久矣。近日偶思及此。則汝於出宰之時。若自內間有上書東朝之事。則以前日臣家喪敗之際。德意至厚。故只得奉承而不敢辭。然此終非永久冒受者。而今則臣之子蒙恩出宰。子母同享官廩。前日之不敢辭者。今始敢辭云爾。則其於辭受之節。似不至於大無當。而惜其蹉過也。然今旣蹉過。自今至歲末。收拾此稍食之物。買取一片石。以爲墓前短表。如行錄中遺意誠好。至於刻竪之費。此雖未能給。吾輩可以徐圖之也。第不可不以收還此物之意。歲時問安東朝之書。力陳之爾。如何如何。

 

答百奮 a_215_327a

馳念方切。卽者官隷來投十三書。以審稱觴北堂。得展愛日之誠。深用慰喜。金甥姑未及見面。而聞已好返。亦可幸也。但吾之初意。時饗旣已退期。金甥適此入往。與之行祀則可免將事乏人之患。而今見來書。似未克行矣。此已可恨。而來頭公私事故。又未可知。若因仍遷就。遂闕冬享。則豈不爲大段未安耶。吾家奉先。具有祖先成法。而四時正祭。其禮至重。其義至深。自今以往。入春則先思春享。入夏則先思夏享。秋冬亦然。得免因循廢闕幸甚。今境內老人則醉酒飽德。而享祀或至停廢。此豈非反顧驚惕處耶。

 

與百奮 癸酉 a_215_328b

此中連得無事。而廿五時饗利成。今日節參亦過。種種愴慕。不能爲懷。且今日是仲舅忌日也。默念三山凡百。哀傷切矣。又於日昨朝紙。見恤典擧行之敎。追恨益萬萬也。大抵今年旱灾。遠近同然。而畿內爲甚。畿內則驪境爲甚。驪州則近東爲甚。近東則蟾村爲甚云。居蟾村者。有媿於藐姑神人多矣。幸近日雨澤稍頻。有水根處。頗能移秧。而猶患未足。今日之雨。最似優渥。未知此後天意又將如何。而終免大歉耶。默祝默祝。憲職以昨冬批旨觀之。則似不復加以誤恩。而今又叨除。無乃旣在首擬。故循例落點耶。語默之宜。旣有拙法。只當如前噤默。而下諭許久不降。故辭本未上。然辭疏命意。只是舊套文字。搆成亦難。自笑而已。馬鞍新改者依到。王叔恬之什物堅朴。自是後人之所當法。則太質何所病也。海伯終似功名骨。豈一向枯槁於山澤間哉。其就吏脫囚。肅命赴任。俱見於朝紙中。而或謂海伯入對時。自上頗示悔謝前事之意。又示以大用之意。遂乃感激承命云。故吾答以古人論出處之義曰出則有爲。處則有守。今海伯果能出而有爲。則何遽不及於處而有守耶云矣。

 

答百奮 丙子 a_215_330c

書中以家世守法而不免頹損自罪。此固然矣。家法豈不以謹愼自勉乎。監司之請仍。汝之旣遞而仍坐。晏然若在官者。而新官之方欲辭朝而還復引入。此豈謹愼家法。人必以驕縱目之。旣失於彼。而又失於此。處事何如是不善耶。况士大夫廉義。關係不細。而乃於吾輩。虧損無餘。誠甚痛恨。擇之處事。亦豈能盡善具美。而惟其所主者義。而見處頗明。故鮮有乖錯。此吾所深喜。而今亡矣。何處得來耶。援筆及此。爲之淚落。奈何奈何。

 

答百順 a_215_332a

示意備悉。爲我思量。滿紙說出如此。情念可感。以吾病拙。何敢以世道自任耶。只當誦渚宮觀梅詩。以守本分。而昨拜原城下敎則義理嚴正。如吾所見不翅落得十百層。因文之泉行。卽以下札奉呈于陶庵從氏。欲得回敎而奉以周旋耳。管幼安,司空表聖。區區所嘗企慕者也。今得來示。此心又飄然在遼東中條之間。而其高情逸想。何可幾及也。至於君之有厭苦斯世之意者。恐不必若此。如或因一禍患。便自隕穫。則朱子所嘗以范滂,陽球自擬者。此爲何等氣魄力量耶。吾亦粗欲守拙。而每思此等義理。則便覺摧縮之。爲可愧也。如何如何。

 

答百順 a_215_333d

昨書所答禮疑。非謂君不欲以喪人自處也。固知出於情理之缺然。而顧於愚意有所未安者。欲其一依祥前所行者而處之。今因反復而又加思量。然於所示。終未能曉然矣。喪禮備要卒哭條末端栗谷說。盖論朱子墨衰薦廟之節。而曰若無服輕者則喪人恐可以俗制喪服行祀。此由於無人可薦。而亦未敢闕薦。故不得已用權宜之制。此前日君之以直領方笠躬行參禮者然也。至於忌祀時則未嘗以直領方笠。躬自薦獻。如參祀之時者。盖忌祀時則自有他子孫來參者。故不敢自行。此係於服輕者之有無而已。非以墨衰行事。宜於參禮。而不宜於忌祀也。今雖除衰。其自處只當如未祥之前。則苟無服輕者。固當自行。有之則不敢也。行祀之節。旣用單獻無祝之禮。則便是喪中之祀也。單獻無祝。豈非情理之缺然者。而特以未行禫吉之故。不敢變改。則喪人雖未躬參。一如祥前。亦何嘗別有缺然者耶。人情於此等處。雖有甚缺然者。禮制所拘。不敢自遂者。亦豈少哉。實以遵聖人之法。而畏君子之譏也。金甥云云之說。吾意亦以爲然者。盖以今日事言之。君之諸從中。君爲最長矣。君若參祀則自當爲薦獻之人。雖以年長者自處。而行年長者之事。身適宗子。而薦獻又是宗子之事。則此豈無所嫌耶。禮者。別嫌明微者也。所謂嫌者。政指此等禮節。則在所當審也。况君旣宗子而又年長。不得薦獻。則使君只在其序立之位。而爲君之弟者。替行年長者當行之事。亦豈能自安耶。

 

答百順 癸酉 a_215_334d

君之蹤跡。終難昧然從宦。而與辛壬凶啓之人同周旋。大關倫義。所以甘樂於就理者。盖欲於原情中悉暴此等事義也。以此吾之欲君之騎馬出城。不顧其他者。都監必爲草記。以拿處爲請。而君可納供。然凍獄囚繫。或致生病。且以監造官而作此打乖之擧。人必驚駭。君亦病在持疑。未易辦此也。終恐狼狽。念來耿耿。或不能寐也。時享之使曾約替行。固當遵舊例。而卜日告辭出主告辭則君雖在外。享祀則君所主也。恐當以君之名告之。而至於初獻祝而始以使子某爲辭矣。如何如何。又考老峰集書卷。判書叔問目。有宗嗣未立廢告辭之語。以此傍照。則使人替行之祭。廢其告辭。亦無所妨否。吾家前日時享替行之節。告辭一欵。未能記得。禮書亦無可據。君雖使我臨時指揮。此事旣不免聽瑩。則不可不令主祭者知之。故玆用奉及。

 

答百祥 a_215_338a

得書於省峴途中。此則昨日所發也。便如對面劇談。披展驚喜。有不可言。且審骨窟內延之勝。領略旣了。又將往見方丈。一登天王峰。此吾宿昔所經營而不能得者。爲之聳聽。但以九日爲限。則必有怱怱涉獵之患也。智異之雙溪。固爲國人所稱。而佛日瀑奇偉可觀云。此不可不見。但頃於山陰道上。望見天王峰。則氷雪尙嵯峩。先見他處而後上王峰。則其間積雪或已融釋耶。安陰之猿鶴洞,花林洞,尋眞洞。皆不可不見。猿鶴洞愁送臺之傍。有愼敎官守彝。此人賢士。宜一往見也。內延曾見兪壻遊山記。盛稱其勝矣。今來示又如此。忽欲振衣一往。而今月內必欲抵達永春。故路已左矣。不免遺恨而去。悵然悵然。花酒濕鰒及藥果。並領爲幸。

 

答百祥 壬申 a_215_339d

去年八月書。至今在箱篋間。時時披覽。足慰遠思。况所處雖極遠惡。風土猶可堪遣。又將從事於書策。其爲喜幸。尤不可言。歲色奄改。而音徽久阻。未委逢新以來。體况益福。馳念倍常。此身僅保殘骸。以度晨夕。而前冬猝患胸腹痛似霍之證。勢甚危谻。旋得回甦。然自後腹中常不平。時時發作。以是爲苦。而唯是奉侍祧廟。日行晨謁。兒孫亦在後。此心如有依恃。愴幸交極。向來絲綸之非常。闔門待誅。豈知有今日。而猶此保遣。莫非全保之至恩。不知吾輩所以報佛恩者。將在於何耶。君之欲讀中庸者。非不爲好。而此則或恐爲胡廣之中庸耶。區區則欲以朱書一部爲勸。而今聞甲姪之言。渠於入島之後。將與君共讀朱書。如果於此得力。則異日食効。當益不少。誠所喜聞也。如我者年衰病痼。只將無聞而死而已。不能無望於後生有志之人爾。甲姪不以離捨妻兒爲難。千里跋涉。往詣君所。又以朱書爲結夏之計。其志良可尙也。但其歷過怱怱。雖得附遣此書。而不能盡所欲言。可嘆。千萬都在默會。

 

與百善 乙丑 a_215_344b

此身往來湖中。迤邐近千里路。消費廿餘日子。道上風寒又非所堪。十顚九沛。堇堇還棲。而所幸久曠省掃之餘。展拜諸處先山。且與外黨諸親。得叙離濶之懷。歸來如有所得也。路經渼湖。卽君外氏舊亭。而仲父所嘗臨住者也。記昔壬子追陪于此。不禁愴痛也。黔潭卽春堂先祖舊亭而爲書院者也。宋村東麓有所謂飛來洞書堂。兩先生遺躅在焉。沃川塗谷。晦可所居。而峽江環遶。竹樹蕭森。類隱者之居。可以逍遙。歸路又歷入華陽洞。舊嘗一遊其中。而愈看愈奇。巖棲齋絶可愛。欲留處讀書。而歸意匆匆。不可得也。爲之悵然。聊報于君。使知之也。君之三詩。若以句律論之則雖未圓熟。語意精當有味。字畫端直。別後進益。斯可驗矣。實深慰喜。

 

答百善 癸酉 a_215_347b

積憊爲祟。長事委痛。拋棄書冊之示。不勝訝嘆。所謂積憊。未知爲何事。而設有一時勞憊。年少之人。稍加休息。自當如常。豈至於長事委痛。而偃仰休息之中。常以書冊自隨。則勿論緊慢。不當隨分得力。又豈至於拋棄書冊耶。爲士而拋書冊者。譬如爲農而棄鎡基。將何所成就耶。深歎深歎。晦初間欲以何故來此耶。居家則憊痛廢書。又以行役廢書。則豈有展卷之時也。呂東萊病中閑看論語有得。橫渠讀書成誦。馬上思量其義。此皆可法。如未能成誦。則以小冊子納袖中。馬上與店舍中披閱爲好矣。

 

上陶庵 a_215_356d

下敎辭意。實仰與善之盛。而比來常自點檢。終是人欲勝而天理微。於前日所云云者。或有全不近似者。承此提警。愧懼靡容。本欲於歲後趨拜。而又思趁此暇時。陪侍得一二月。則似與在家者不同。方以此商量於胸中。彼中禪房或村舍。亦堪寄寓否。欲自持糧饌。以便行止耳。朱書時時看閱。而數月光陰。消磨於閒漫界中。此歲餘幾日耶。慨惋奈何。弊扇謹受。紙面書示。亦伏悉。玆有一詩以謝於扇曰。豈以天寒棄。端由點檢疎。慇懃重見顧。歲暮永相於。伏想覽此一笑也。

 

上陶庵 a_215_359a

獻芹錄向蒙指諭。不必投進於今日。而第諸孤之意。不忍其埋沒於篋中。欲於發引前數日。陳疏大略。以爲今將祖載。永歸窀穸。竊想平日愛君憂國之至誠。必有遲徊睠顧。不忍遽去京闕者。而殿下雖欲復聞先臣忠愛之言。亦將不可得也云云。而仍及投納冊子之意。未知如何。末端條件。雖似礙眼。恐不必以此爲拘。如其不至於未安。則必須搆惠疏草。使其明白懇惻。辭約而意切。得以無憾於幽明。如何如何。仲父曾於丙午陳情疏。有曰臣戚畹也。本不當與聞廟謨。而旣居大臣之任。妄以彰先德光聖孝。明彝倫定是非爲己責。了此數事然後民憂國計。始可次第而擧。而誠未上格。事與心違云云。而戊申間手書時務五條。盖平日所欲施措而未能者也。獻芹錄如果投進。則此亦繕寫倂納。而疏中並及此意。未知如何。伏乞反復量度。如以爲可。則留此伻一兩日。必以疏草付惠。如何如何。獻芹錄曾已經覽。故時務小冊。謹此呈納。

 

上陶庵 癸亥 a_215_362b

儒賢出處。豈所與知。而况其登對時說話。退歸時疏語。俱未得詳聞。然就來敎而觀之。自以今日時義。爲可以出而行道則薦引之。與之共貞可也。旣不欲留。而又攛掇他人者。是欲其出而行道耶。抑欲君上之施以虗禮。以爲觀聽之美而已乎。由前則非愛人以德之義。由後則非導君以誠之義。愚未知其可也。家兄在時。嘗以此儒賢之陞資後初疏。不明言上敎一卿一爾之爲大段未安。而只以病爲辭。病其太無骨力矣。今日事亦此箇病根爲祟耶。且今三綱不明。義利不分。正延平所以告朱子者。而聞儒賢平日議論。於此頗峻。而略不見於筵對留疏。則豈以時義不得不然耶。未可知也。拙性未嘗工訶於人。而今因下問之及。妄論當世之儒賢。恐不免爲侮賢之罪。勿以煩示他人。如何如何。

 

答金尊甫 庚戌 a_215_370a

益甫仲輝。自是難得人物。而遽爾止此。不知何故生此好人。畸窮夭閼。不克有施於斯世耶。元黃州在弟爲至親。而居適相近。且其人信義足仗。所以倚恃者不翅多矣。亦意外淪逝。種種傷惜。昨年書諭。悉出心腹。雖此懦孱。豈不感激。然旣不能言下承當。則亦不敢遽相唯諾。日月稍久之後。始乃拜復。其時則亦不可謂全無好意思。而因循荏苒。了無尺寸之益。可以仰承至意者。以此愈懷慚恨。迄未有一書相聞。固意尊兄之有以致訝也。因此而竊有所甚不安於中者。弟本知識不高。樹立無素。雖於警誨之及。不得不服。而一時意氣。竟復銷歇。今兄遽責以日新純熟。則已極忸怩。又於李兄書中有篤實下工之語。其虗夸非實。又已甚矣。向衰之年。匍匐而歸。憑依友朋之力。竊得過情之譽。豈非可耻之甚乎。竊恐尊兄所以愛我者。終不免爲疢疾之歸矣。此後則與弟往復之外。勿復提起鄙人之名於書牘之間。以踐前書不煩人聽之言。如何如何。斯言出於悃愊。而尊兄不加之意。則以鄙人之狷狹。而將有不耐得者。幸諒之。大學語類等。略綽看過。而於行處無所得。則何可謂之看過耶。明德云云。頃與伯春胡說及此。豈有可以反復者耶。已因伯春略聞盛見。鄙論誤矣。此等頭腦處。猶如是懵然。寧復有望於成就耶。愧甚愧甚。千萬因伯春歸。略此修付。方赴元兄葬。忙卒潦草。殊欠敬謹。悚仄悚仄。

 

與金尊甫 a_215_371a

夏間拜書之後。絶然不承候。日前因人聞兄往來扶江喪次。因以暑證未平。殊劇奉念。而厥後更無所聞。雖消息之阻爲可鬱。亦意所患之遂至平善而然也。未知近日調攝諸節。果更何如。區區馳仰。殆不能一日弛也。扶江之喪。慘矣何可言也。頃年一見。雖甚草草。亦見其傾倒之多也。且其門庭間景色。有不勝其愍然者。歸來耿耿。意益不怡然。不謂其奄忽至此也。其家喪病凡事。固尊兄之所宜主張。而其至誠惻怛感服人心者。有足聽聞。竊所欽歎。而亦願推之而益廣之。存諸心者益誠以純。發諸事者益光以大。以卒究久大德業。以慰朋友之望耳。弟奉親粗安。宿患血證。雖未頓然减去。亦姑無發作之形。而日用間殊無勤篤工夫。終是悠悠時多。非不欲洗滌宿習。悉心從事於此。而旁無彊輔。苟且偸惰。一日二日。漸爾退轉。顧安得數月於尊兄之側。得以隨時隨處。警切提撕。以立其本也。惟望因書提及。就其平日病痛而痛箴警之。如向來一二書之爲。如何如何。其時雖未能言下承用。而久久推繹。得其力者甚多。尊兄如不欲終棄。則幸加之意也。令胤學業近何如。今歲又大饑。艱食之患。視前將益甚矣。幼弱羸悴者。所見可憫。以此間兒少而爲念於令胤者益切也。明年四月。欲冠兒息。每歲四月。一來驪江。曾承兄敎矣。明年則必爲此行。使弟得以迷息辱兄來冠則其幸何如哉。隔年戒賓。似涉太早。而預告其期。欲兄知之。乞留意也。

 

答金尊甫 癸丑 a_215_371d

承彼中盜賊餓莩。驚心慘目。此患大抵皆然矣。天實爲之。謂之何哉。棄子弑父之變。又縱橫相望云。不覺骨寒毛聳。但此等變怪。係是天地間莫大之凶逆。傳聞或有差誤。而遽形諸言語。則傷時憫俗之意。雖君子之所宜有。辭氣之間。恐失忠厚和平之則。未知如何如何。前日長牋所諭。先自猜疑盱盱訑訑等語。亦似太迫切。幸自點撿。如有過剛不中之病。則勿憚改之。若弟自不知時變。而迂濶粗略。則亦加啓告。俾不至取敗如何。昔東萊議晦翁以傷急不容耐。則晦翁深納之。而南軒則又以爲伯恭之言善矣。渠則却太耐事。每見前人交相砭切之義。不覺欣慕。敢有所奉質。而兼有以自反。亦望尊兄深察此意。凡有未安。勿論鉅細。輒賜鐫責。俾卽知改。千萬千萬。

 

答金尊甫 乙卯 a_215_374a

曾被辱札。反復敎告。爲賜甚厚。佩服不敢忘失。自省之語則發之輕易。而踐之甚難。獻忠之意則言之濶大。而味之少實。此方自以爲媿。而尊兄於責人也則甚輕。虗己也則甚謙。所以指敎者。或發人之所欲言。或警人之所易忽。至於名理之講。亦不以愚暗見棄而猥有及焉。此心感幸。豈容言說。仰喩困知記則所敎一一契勘。所感能感。愚之所疑。在於所感之氣一段語。尊兄更須詳看。渙然不疑然後。又以見敎如何。本欲悉獻所見。而數月以來。心緖錯亂。不能措意於此。且往復之際。容易說破者。便沒滋味。故又此發問。此非自以爲有知而秘惜不出。誠以蓄疑深然後聽言易也。五行各具五行。尊兄以爲水火上推不去。所以金木上推得去者。更以示敎如何。賢郞好歸去否。乍見頗似瘦黑。而骨榦則堅壯矣。甚慰人意。

 

與金尊甫 丙辰 a_215_375c

去臘拜書之後。遂不得嗣音。已至半年之久。不惟信使稀濶。爲可悵然。顧緣因循惰廢。雖若有憑風致書之路。而輒不能自力。盖其日用事爲。無不如此矣。媿懼如之何。春間嶺南之役。歸見金甥。渠新自座側。謂尊兄有羡於遇洙。此盖不聞中間狼狽之狀。而虗爲此念想也。缺陷界中。安得如意事。然一番疎快。亦自有之矣。疎齋夫人奄爾棄世。念其更歷百變。厭世久矣。一朝翛然。何恨之有。獨於死生之際。實有無限煩寃。如老兄少長依止。周旋於患難之中者。其何以爲心。况人物世道之變。又有桑海無窮之感耶。想今窀穸之事畢矣。尊兄亦已還反舊廬。尋理書冊耶。毒熱似無前。調攝之節。得無不便。而痎祟不作已久耶。前冬偶獻所疑。獲荷明諭。所以爲警於迷滯者。夫豈少哉。五行說。鄙言只就影響說去。及承來敎。其高明博大。實令人有望洋之歎。尊兄何以包得此許多於胸中耶。當竢遇洙知見稍長。更看如何。而此則似無容議。至於道心云云。雖蒙剖析見敎。終未明瑩。此遇洙見不到之故也。惟當極意反復。以歸至當。而此非大體所係。只是下語間得失。不必徑加辨論。惟此精一上大根本大頭腦。爲日用至要。爲終身事業者。或存或亡。甚至於怠忽放過却許多時節者有之。如此下語。猶屬過恕。此爲無限慚懼。奈何奈何。前日之書。盖嘗以往復規砭。有望於尊兄。而旣得來書之後。更未有反復。其怠於爲善而疎於省己如此。此深可歎。令胤所問疑義。亦久未報。固以所見不明之故。而此亦怠廢之一端也。稍得暇隙。執筆臨紙。則暑氣如蒸。流汗不止。僅此草草。萬萬何能究悉。

 

與韓泛叟 命舟○乙丑 a_215_379c

一日邂逅。幾年離濶。尋常懷仰。未能已也。比日暑雨。伏惟閑居味道。日有超勝。區區仰慰。遇洙喪病悲惱。苦無佳緖。而徂歲駸駸。忽已過半。百感嬰懷。殊難聊遣。奈何奈何。日昨聞沂院士友之言。本院將以院長下敎。設行講學一事。而令弟與聞。顧此杜門病蟄。未嘗與鄕中人士往來相接。則雖欲勸諭。其勢末由。獨念高明素爲一鄕之望。而又不喜出入學宮。今若一出而圖成此事。則人必有信服而從之者。苟如是則區區亦當勉竭罷駑。相與周旋。不然則以區區索居而無相識。何能收合士友。卒有成就也哉。竊以書院講學。自宋之嶽麓白鹿而已然。廢置不擧。實爲斯文之缺典。今幸有此幾會。而乃此院可否之决則惟在高明。更須深念而亟許之也。千萬末由面討。書不能盡意。良可鬱鬱。

 

與宋晦可 丙寅 a_215_385b

新除實協士友之望。此正貳極親近正士之時。未知出處之間。定筭安在。竊願承聞議論之末爾。深山微雪。境界益蕭然。近日書課之富。可以想知。未知所了得者爲何書耶。索居衰懦。每深羡仰。此中杜門如昔。無足言者。而頃遭四歲幼孫夭慽。衰門子孫。本自鮮少。渠亦生得絶佳。衰境提抱。得以娛懷。且期漸次長大。授以書籍。忽此失之。情之所鍾。痛惜難忍。奈何奈何。向者因女息所投示。得見塤箎諸什。盖渠念其父窮居無憀。意其見此則足慰愁寂也。不論聲響平側。而遇境直寫。文字工妙。事情眞切。自有把翫無斁者矣。所要和篇。不但本不能詩。兼亦意思零落。無以副來意。可歎。

 

答宋士行 文欽○己未 a_215_387c

前日族姪歸時所惠書。卽已承領。不惟積阻之餘。嗣音爲幸。曲念病軀之失於將理。爲之開示而指導之者。實出相愛之至意。非士行何能若此。中心感佩。有非言說所能喩者。及到甁泉。見其巖泉之勝。室屋之制。悉如所諭。又平日每願與伯氏一會而不能得。亦肯來住。得成半月之欵。雖此庸懦。未辦大頭段工夫。其於助發神思。開警昏惰。爲益已不少矣。其爲區區之幸。何可盡言。昨首歸路。迤到塗谷。又得前月念五手告。欣慰尤如何。玆遊固所愜意。而特士行時偕在京。不能與同。此爲介介耳。早欲作前書之答。而旣已用士行之言而有此會。又不必切切於書札之末。故姑闕之。以竢歸日留書於伯氏。所以道謝意。今又申以眷翰。爲致不能同會之恨。尤劇感嘆。方向外氏先山。臨行草草。不宣。

 

答金季賢 a_215_392a

昨日季賢書見之。而本旣善病。以爲兄憂。又不聽兄言。至於添病。此吾所深慨恨也。假令所執皆是。猶爲不順之子。况未必是乎。此先哲之言也。君雖有固執。不能擇善而唯固執而已。則徒爲執滯之病爾。寧復有益於爲人行事之實哉。弟之於兄。何異子之於父也。君旣不明於此。如所引朱子事。未見其引喩之親切。援用之是當也。此後則必須加意善攝。以副區區之望也。所示祧廟禮云云。指再昨年月沙別廟事。與人往復者耶。此則有之。而猶未知所示之果指此。故姑不送去。以待更示。如尊兄愼疾。自爲日用當然之理。則不勉于此。而徒留意於古今禮三千三百之間。未見其輕重取舍之得宜也。此書不必費力作答。恐妨調攝也。

 

答任仲思 庚申 a_215_395b

趙挺之黨類不好。固在所斥。而今從其子孫而得見其手記與蔡京異論本末。而果有可取則不沒其善。亦聖賢公平正大之心也。况其所謂下不欲結怨於百姓。中不欲得罪於士大夫。外不欲失信於夷狄。自當爲名言而不可棄。在聖賢垂世立敎之意。何可以人而廢之耶。但其歷擧平生而稱道之者。有不敢知。豈因其言而有所感。自爾至此耶。其人旣不可棄。則以陳后山之不着挺之之裘。爲極好者似逕庭。而此則論此事與爲此跋。其先後旣不可知。而抑先生之以后山爲極好者。以挺之之爲邪黨。而又方爲顯者。其不受固爲自守之義耶。是未敢的知耳。曾布,張商英雖非君子之黨。亦與章蔡不同。故先生曾擧似學者。有曰張天覺聞蔡京謂渠機關權數之不足。便答曰蔡京斫頭破肚漢。我若使機關權數。還與渠一般云。而頗以其言爲可喜。此亦不以張例視於章蔡也。其並稱又何怪乎。計會二字。初亦疑之。今更詳閱。小宗是五世卽遷之宗也。至於五世而親盡。則當移奉於高祖之子尙存者。而移奉時高祖之子。不敢自專。必計會于五世孫之爲宗子者。計者商量之謂也。會者理會之謂也。所謂商量理會者。高祖之子雖親。支子也。五世孫雖疎。宗子也。支子有不敢自專。必禀命於宗子。此盖有君道故也。是以五世孫雖死而有六世孫。六世孫雖死而有七世孫。亦皆如此。所以云六世七世者。盖自五世而推至孫曾也。然此是必然之理。無甚可疑。而小註末端又却云當考。此則又是疑辭。未知果如何也。

 

答任仲思 a_215_400c

慰問之及。垂閱三朔。而近日目昏加甚。不能作細字。傍側又無可倩寫者。汔未報謝。前後眷札。備見相愛之意。而自以疎簡於書札。更未蒙敎告之殫。區區慚恨。有未能已者。前書中旣諭以不當默。而區區實聾瞽於時事。如來敎所云聖上側席求言之旨。亦多有未得聞者。故敢以錄示昨冬遇灾後絲綸間悔悟之旨爲請。而至於時事則元非草野賤跡所宜與聞。故初不敢仰託。而乃以近日事。詳細示及。此意誠極勤厚。感歎何已。竊覸高明之見。終以區區爲可言者。而區區雖甚駑劣。顧以世臣之義。亦何敢忘嫠婦宗周之憂。第念樹立無素。誠意且淺。如是而妄有論說。終非所安。故不免許久趑趄。日前下諭後草草一疏。固不足道。而疏入四日。批不下。旋以諸臺變通。蒙賜遞免。辭疏則還給。其爲惶愧。何可勝言。自此區區之義。誠恐不敢復以臺職自處矣。所謂語默一節。無可商量否。鄙意如此。而猶願高明之更敎之也。

 

答金伯高 a_215_405b

前月所詢禮疑。以此昧陋。不宜輒對。以取汰哉之譏。而旣辱來問。不能無答。而不違於盛見。許其可行。爲愧爲悚。來諭欲以祥服受除。論設禫與否者。蓋取義益廣。而但若歸重於受除。則當與練祥無異矣。乃練祥則過時猶必行。而禫則只取澹澹之義。故過了此月。無所事於追行否。然則欲以受除爲言。或非禫祭之本意。未知如何。第於來示。有未曉然。而如是臆對。果無所失否。三年內先廟祭參。必令他人代之者。一則專意於几筵也。一則衰麻之在身也。至於大祥後則新主已入廟。衰麻亦去身。而猶令他人代之。得無反歸於不情乎。雖大祥前。苟無他人之可代。則自有朱子栗谷墨衰直領之遺訓矣。况大祥後乎。未改題未合祭之前。行主人之事於祔祭。可見矣。參禮則恐無不可自行之義。而但其禮節之間。盡同平人。亦自不便。禫前若有先代忌祀。則依服中祭祀之禮。單獻無祝爲宜耶。可否之决。唯在量處。前投祭儀冊子。隨便繙閱。初無甚難。故試欲留意。而病情怪異。凡於此等事。輒皆有妨。尙未始手。苟得子靜鎭日相守。誦其文字。評其意旨如來示。則尤爲便好。而但其家內憂患甚頻且重。自其來此。堇得三見。而近亦有約而不能踐。此亦何可幾也。

 

答兪士京 彦鎬○甲子 a_215_408b

頃日人還。獲領手字。以審嶺路之險。一行平安入達。侍奉凡百。亦一向佳吉。慰喜不容言喩。近日讀何書。嘗聞勤讀書者衙童爲最便。盖深居一室。不復干外事。則其視在家膠擾。又有人客酬應者。不翅勝矣。不勤讀者。自奉厚而嬉遊易。一切反是。不知士京何居焉。好時節不可蹉過。千萬自勵。副此願言。安東有尤翁所編論孟精義或問通考。禮安有退溪集。此兩書區區竊欲印看。明春日長後。若蒙尊庭周旋印出。並加粧䌙以惠。則其爲貺也逾於百朋矣。嘗聞農翁以語孟集註。參看精義或問。爲問學切要功夫。後人固當遵依用功。而如我者不能早用力於此。今則眼力益昏。如唐本細字則全看不得。故欲得鄕本讀之。至於退溪集則家中曾有故本。而不但字畫刓缺。又多落卷。殆不堪看。又無年譜言行錄矣。吾仲祖老峰公嘗言儒者法門。退溪最爲無弊。士子宜以退溪集一袠常置座側。朝夕觀覽。故今若得一部新件。並其年譜言行錄。而爲寶玩佩服之資。則爲賜豈不大歟。亦願士京取此兩書。深加玩索。使此相愛者。他日刮目也。區區之意雖如此。若尊庭官務少暇。官力未裕。難於及此。則亦不當以此煩長者之聽。量處可也。病昏只此。

 

與尹見心 a_215_409a

季明入京後有消息耶。京裏薪芻倍貴。當寒遷徙。凡百何如云耶。念之不能忘。季明離彼後。每念君獨居無伴。有許多可虞者。雖欲出謀發慮。以獻良圖。而誠亦難矣。吾意則唯願君掃却多少事。爲來會此地之計。而竊見君以奴僕之不願從難之。吾不得而强之。保寧則利害吾不能知。而終覺重難。吾之計慮力量。終無可以有助於君者。只有一事。曾見彼中近村有名瓮谷者矣。如能借得一室。則吾欲挈兒輩一人往留之。朝夕之供。一依棲寺之㨾。日日與君相從。則君之讀書有疑。可以問難。吾亦處靜看書。不爲無益。君須爲我訪問可借之處。如其索價則又當覓錢以送也。

 

答尹見心 a_215_410a

知欲作華陽之行。而其後無便。不能嗣音。爲鬱深矣。昨夕淸鄕族弟來言左右於數五日之前。歷過渠家。而多帶書糧。爲過冬之計。固知左右勇於有爲。而亦不謂果决如是也。如我孱懦善病者。羡亦何可得也。但聞中路馬蹇。又欲迤入俗離云。行程遠而費日多矣。未知卽今方到何處。而行事無狼狽之端否。奉念亦切至也。仍想萬山氷雪。遊屐殆遍。此爲何等韻致。晦翁所謂想來淸氣逼人者。眞準備也。曾聞華陽洞中則巖棲齋最幽淸可住。而冬節則必疎冷。且山深境絶。則或有虎患。此亦不可不存戒也。吾意則煥章庵宜於棲息。盖旣有僧徒。可免孤危。居處亦必燠煖。凡百事勢爲便。亦必無人事紛擾妨於讀書。望留意於老拙之言。勿犯妄動之戒。如何如何。左右自有奇氣。非陋俗人可及。而特爲奇氣害事。殊沒愼重周詳之意。故縷縷至此耳。生幾年經營此行而不能辦。乃使左右先着鞭。杜門吟病之中。每懷高風。不勝忉怛也。頃書俯求筆子簡幅。而無便不克奉副。而從人已發矣。計求此者似爲山中所須。故適値淸鄕族弟便。作書於閔燕岐族叔。托令尋得左右所住處傳之。盖聞此丈方爲萬東祠齋任故也。左右若在俗離山寺。則傳去似難。而旣托於此丈則亦必無遺失之患。故如是耳。壯紙五張則折爲二十幅。細記山中景物及左右日間行事與思慮所及者。令我病蟄者得一覽爲快。而日日所讀書起止。幷一一錄在。則亦可驗工夫勤慢之如何矣。大中小簡合三十幅亦呈。二筆送之。此皆文之所送於我者也。玆用分之耳。孟子讀得百餘遍固好。而怱怱讀去則遍數雖多。難見意味。每讀必以孟子所戒鴻鵠者。爲頂門針可也。朱子嘗曰孟子當熟讀。文義間雖有未曉處。姑且闕疑。唯虗心熟讀。令其義自見。其終未曉處則相聚時對商爲好。此則付籤於紙頭以置之宜矣。仙遊洞,松面,大田,密巖等地皆遍踏否。欲得可居處。留眼看過。且審其形便爲望。

 

答尹見心 庚申 a_215_411b

向奉二書。許久不見答。方虞言語觸忤。不免棄絶。乃於李生之回。獲被手告。所以開示衷曲。殆無遺蘊。李生又以左右之意。細加演繹。已悉多少矣。第頃往寒泉。語及左右事。李先生爲左右深加憂嘆曰。吾輩之期望此人者何如。而向見其容貌擧止。已無士子模㨾。只是雜流。天下之物。莫不以氣類相從。以雜流處身。而居京城膠擾中。必有雜流從之者。當此險艱時節。以禍家子弟。自不免雜流。而又與雜流相交。如是而能免橫罹於禍網者特幸耳。仍咄咄不已。吾亦嘗爲左右深憂者。而及聞此敎。倍覺怵然危懼。且感嘆其向人至誠。卽解之曰渠於途中。有書於弟。以爲李先生責敎甚嚴。以爲禍家子弟。居京輦交襍流。而能免者有之乎。心甚感服。不覺涕下云矣。先生聞此喜甚曰。吾意其不能領會矣。其言如此。則似能領取我眷眷之意。誠幸誠幸云矣。自是厥後。每昧昧思之。左右才識。固自過人。而特以不悅學之故。擺棄禮法。又不喜端人莊士。而樂與閑雜人從遊。漸漬日久。發於面貌。使他人見者。目之以雜流。將不得與士人齒。豈非萬萬可惜者乎。頃書有入山讀書之意。而左右頃年讀書離嶽。非不勇决。而但此後相見。只是舊日㨾子。果何所益乎。况今日色憂有加。非人子可離侍側之時。居家亦似無大段擾攘事。且須淨掃一室。日對方策。專以儒家一副當書。作爲家計。尋行數墨。讀來讀去。使浸沉濃郁。睟面盎背。律之以醇儒莊士之道。而無所愧怍。則人豈以此等念慮。加之於左右乎。一念回頭。自是大歡喜境界。何苦而不爲此。至於轉輾狼狽。終爲下流之歸乎。區區苦切之懇。不覺傾倒至此。幸平心細究。以察微衷焉。雖在市朝聲利塲中。自守能如此。則亦何必移家徙宅。往東來西耶。更惟加意自勉。副此願言。

 

答金子靜 辛酉 a_215_419d

冬末獲承手告。披喜無異合席。而第意外失幼。不勝慘愕。念其免懷。亦已數年矣。其姿容語笑。出入遊嬉。陳迹滿目。必有不可堪者。而且想吾人屢經禍故。孤寄客土。所以慰情而解顔者。當在於是。而今遽失之。其將益無以爲懷矣。傷歎尤不可言。歲色忽已更新。以此懷事之愴痛。知吾人意緖一般也。不知改歲以來。志氣益堅。進德益新否。區區瞻戀。有倍常日。遇洙粗保病劣宿狀。而齒髮日頹。志力日衰。殊無可言者。吾友將何以警策振拔之耶。向來家兄所遭。危厲何言。身游羿彀之中。禍及覆巢之卵。而輒蒙天慈之曲覆。以有今日。然人之禍心未已。天之勝人難必。不知前頭事幾果將如何也。亦復奈何乎哉。粹言有曰德盛者物不能擾而形不能病。臨震懼死生而色不變。當疾痛慘戚而心不動。由養之有素。非一朝一夕之力也。每誦此言。差能强意。此不過贊頌成言者。而旣無所自得。則時取前言。以自警省。亦不可無也。今子靜纔經慘戚。願以此相與從事也。楓嶽之遊。令人聳聽。其終不成者。誠可恨也。常思子靜時出遊山水間。以宣堙鬱。則必能有益於調病。而恐力之不贍也。萬萬非書可旣。都惟默會。

 

答金子靜 己巳 a_215_424b

向者復書後。金甥士修來見。故示以來書。且語以答書之意。金甥曰此近於推諉。無乃未安耶。愚答曰此孝子爲親不朽之托也。惟當以文學優長者爲重。今伯春儀韶之文學。勝於我遠矣。知他人之勝於我而不以讓焉。此豈理也哉。此事吾必欲力辭矣。且以古事言之。朱子行狀。勉齋撰成。所以狀德者。無毫毛不盡者。故千載之下。猶足以想像興慕。而至於表誌文字。未聞有作之者。如此則儀韶之狀已足。雖伯春猶不必爲。况於我耶。渠唯唯而去矣。區區之意。本自如此。此豈外面謙讓之辭耶。今子靜猶以爲過謙。此區區情實未蒙見諒也。良媿良媿。但以先意所屬。更加責勉。此則誠無說敢辭。只當於早晩仰承明諭。而第此事已在數十年前。其時則區區年紀。猶在少壯。或有前頭可望者。故以平日愛好人倫之盛意。不免於見屬之過勤。而今則不學懵陋。老醜亡狀。如此之甚。以今我而論故我。則實有前後之判異。亦豈宜膠守前日之遺敎。不自盡於發揮幽潛之道耶。此則恐當在權度之中也。如何如何。

 

與金浩元 a_215_427c

大碑之書。固非拙筆所堪。而前後諭意鄭重。有不敢終辭者。欲稍收拾神精。早晩始手。近日諸人之來此者。多取觀碑文原草而曰。今日大義稍明。辛壬間兇逆。多行追奪。其未準請者。又有光佐。士論於此。當益嚴截。而今此碑文。以相李光佐爲言。則是稱光佐以爵也。臺啓則方請追奪。而士大夫家一邊稱其爵於碑碣。大書深刻而立之。則非所以扶公議而折姦萌也。撰之不當如此。而書之亦甚未安。鄙意誠以其言爲然。苟此一處無所變改。則終難昧然泚筆矣。曾聞左右之言。碑文之始出也。左右於此請改。則長者以客氣爲慮而不之許云。若合啓云云。則盖出義理之正。而非可以客氣論也。其時左右不於此提掇。故長者亦未及照顧耶。旣不敢書。則禮幣等物。宜卽奉還。而左右旣有今月來訪之約。故欲於相對時面論此事。付還左右之歸矣。今則相見早晩。未可預知。不免以別紙備及之。然不敢以禮幣徑還者。所重在焉。不宜草草故也。姑留之以待來敎。幸卽詮禀大庭。而因便回示也。

 

答康生 逵○癸酉 a_215_428d

區區前日辭疏中所云云。只據平日所承聞者。而陳其不可進之義而已。今此所示。稱引太過。令人愧惕。泉門文字記述之役。似多有未成緖者。此甚慨然。而知尊往會石室。草成年譜。深可幸也。至於行狀一事。此亦士洙之責。而非他人所得與也。如區區者。平日從遊。只以至親之情。幸其瞻望德儀。兼亦於酬酢言動之際。聞至言觀懿行。圖以自釋其鄙吝之私而已。若其學問功程則自以無所實作。故未嘗請問。以其資質凡陋。故亦未嘗仰承鉗鎚。此則區區之所自明知也。如是而迫於他人之言。强爲狀德之言。以示後人。則幽明之間。不誠大矣。以此前日士洙書中。責勉甚重。而終未敢奉諾。今承盛諭。縷縷若此。而亦無以改其迷執矣。惟冀俯諒。而勿遽誚責。苟欲玆事之速成。則益勉勵於士洙。而從速草成。俾大事不至遷就。乃爲斯文之幸也。如何如何。

 

*直菴集

 

上厚齋先生 丙申二月 a_216_160d

近日事。有關世道汚隆。可勝憂惋。生三事一之義廢。而人紀不立。國是靡定。幾何不至於有夷狄禽獸之禍耶。似聞泮儒尹鳳五,金純行等才有辨䟽。姑未詳其辭意曲折之如何。而第聞以玄翁甲子答林滄溪書及己巳答尹子仁書。又答子仁勸望哭書。入于䟽中。作爲救懷討尼之一大證案云。按此三札。見載師友考證往復書中。而芝村李叔手筆列錄。給其胤。袖投䟽廳。暻始固止之。而芝叔以爲老先生於己巳士禍後。是懷非尼。扶懷抑尼。而爲之淑慝之辨者。大故嚴正。晩年定論。斷斷可徵。當此斯文運否之時。此等文字出。而將有挽回天意。救正世道之益。則老先生之功。於斯爲大而不成空言。更待何時耶。遂出之而不疑。凡此消息。恐未俯悉。故略禀。不審尊旨如何。伏幸詳敎。

 

上厚齋先生 己亥六月 a_216_167b

前禀智知說。係是性情宗腦。而玄翁所論。與平日所聞不同。此不可不委曲推究。會通歸一。而尙未承折衷之敎。此心凝滯。自不釋然。第念朱子於致知之知。亦曰。此以反身窮理爲主。而必究其本末是非之極。是則見於或問末段矣。語類又云一身之中。仁義禮智惻隱羞惡恭敬是非。皆當理會。此外如是說者。不一而足。夫旣言是非。則却包分別在其中。不成有是非而無分別也。朱子已以分別是非底意思。滚說於致知。則不可復以分別是非。獨爲智訓也明甚。先生所謂以心運用。此智而爲知。心性非有二知者。實是單傳朱子宗旨也。可令後學遵守而勿失矣。第念分別是非。固可通言於致知。而神明靈覺。恐終非知字本色。農丈議論之猝難打破。似在於此。玄翁說之知識一句語。又自是致知章句之正釋而無容改評矣。夫如是則智與知。雖不是二物。主性主心之異。則亦當別爲一義。而雲峯說終爲傅會之歸矣。未知如何。近與瑞膺論此。其見亦似不違於先生定論。第其以仁亦五性之一而能包四者。爲智該知覺之證者。恐於農丈。有不相諒悉之意。並伏望下賜辨示。

 

上厚齋先生 庚子十月 a_216_169c

鑽燧易改。因山慘惔。哀號罔極。率土同情。昨拜數日前惠賜手敎。審有陵下赴哭之行。暻亦約艮庵同赴。庶有邂逅獲拜之便。預用企慰。暻嘗於服師之義。竊有未詳者。如是奉禀。聞爲師之服。白巾緦絰帶白布深衣也。其限則三月。或旣葬除之也。心喪則必至三年也。此孔門弟子所謂若喪父而無服。朱子所謂情之至而義不至於其盡者也。且如師不立服者。以非天倫之親而無當於五服。顧其心喪三年。則大防至嚴。不容以無服而不致隆於心喪大體也。盖嘗考之。心喪者必以三年爲期。自禮記家語有心喪三年之說。而心喪期年心喪九月五月。則曾不聞禮有其文。獨栗谷之言曰。師則隨其情義。而自三年至於三月。不立一定之服。此固原於程張諸訓。而暻之所未曉者。自朞以下九月五月之等分。是言持服之限耶。是言心喪之期耶。以栗谷之大賢。固足以制作一邦之禮。而此事終違於欒共子定論矣。又未知沙溪爲栗谷大功。尤庵爲沙溪朞年。是其持服至九月至朞年耶。抑其心喪或朞或九耶。此實後生不可不知者。而惟沙溪不曰九月而曰大功。則必是持服之限而實用五服之一也。似不干心喪事。而又與無當於五服云者相反。然則別有所據否。乙亥山頹時。先生所處。乞亦承聞。至其服制。先儒或以冠絲武代白巾。所謂冠絲武者。其爲制㨾如何。而緦絰之麻。或生或練。何者爲是。旣云絰則當並設於首腰耶。單股雙股間。何以爲之耶。如此則有白巾。有冠絲武。有首腰絰。有白帶。而獨不具衣裳全服耶。凡此皆於師友考證。拈其引而不發。發而不盡者。以禀。

 

上厚齋先生 甲辰七月 a_216_174c

春間進拜床下。獲接一團和氣於積歲阻慕之餘。而伏况起居如舊。髭髮勝昔。下情欣幸。自不任其區區。暻離違門牆。歷抵烏山妻母所。因兒病少留。經月歸庭。旋以村癘。猝然奔避。來寓牛川江上。此爲絶峽也。旣無城裏便信。城中又無士咸瑞膺。無處憑達書尺。尙未修候。耿耿罪悵。食息不自弛。千萬意外。四月上旬下書。自尹氏轉由君直家來傳。忙坼疾讀。歡愧來傡。因伏諳伊時道體有相。氣候安重。仰慰之至。不下更承德音矣。玆又伏蒙五月十七日下書。且寄俯撰先母墓銘。且示先外王考行狀揔論卒篇消息。一則拜受跪讀。哀感罔極。不覺涕淚之被面。一則驚喜十分。恨未卽進請覽。不勝抑菀矣。誌銘蒙此加意立言。備書其言行細大。此足爲千載不朽之重。幽明受賜。莫知所報。他日當躬詣拜謝。以伸微誠。兼得奉覽狀揔爲計矣。暻父兄向來俱被守令之除。皆六七呈狀。卒辭遞不赴。卽聞時輩啓請編配。若不免行遣。則配處欲圖於先生寓下近地。而何可必也。艮庵李叔窀穸已畢。萬事已矣。悲愴何極。頃始揭巾操文。往哭其筵几而歸。傷慟倍切。

 

上厚齋先生 丁未十一月 a_216_181c

近因人聞之。才因承旨宋寅明建白。玄翁文集。特敎刊行。至以來春刊入成命已下云。此似任賚輩乘時圖出之故。夫文集刊行。豈不幸乎。此則不然。此集一出。老先生當受無限譏議。無限疑謗於今與後矣。實爲萬分切迫。所以年前有商量抄節之論而終未得力。任賚輩其時故若無意。必待今日而出之者。其計慘矣。老先生平日晩節之卓然。尤高於初節。而於懷尼事尤然。此正發揮推明。以爲傳信之圖者。彼任賚輩亦非不知。而只爲逐鹿遺山。雖復汨亂掩昧。全沒其晩節本旨。而不知哀痛。是豈可忍者乎。然渠輩實早孤失敎。蒙養不端。忠告之言。無自而入。又况入頭旣誤。受病深痼。以何德化感而回之。以何威勢制而止之。直是無可奈何。暻只以不與聞不參涉。爲自靖以獻之道。自此老先生後事大誤大謬。莫可支吾。思之痛迫。忽欲無生。而集出之後。人言之噂喧騰者。將何辭而辨之。何語而鎭之。設曰老先生晩年此等文字。已屬棄本。而渠輩失脚誤入。私行胷臆。又曰吾儕欲有商量。以遵晩旨。而渠輩不從云云。語終苟艱。人難信服。又不可家置一喙。大事一壞。不可復救。而未但當時。奈千古何。抑爲一文字。叙其顚末曲折。以示來後。第且別成一本。以待異時重刊俱可。而其如河淸難俟。目前難當。都不如不出之爲安。旣藉成命。禁遏沒策。此其斯文運厄。爲何等非常之事。而豈料老先生後事。不幸一至此極耶。哀痛之外。夫復何喩。此後欲閉戶不見人面。而或有問及者。將實狀對之而已。

 

上芝村李先生 乙未七月 a_216_187a

頃日再度陪欵。粗酬平生向慕之誠。伏慰不可狀。姪於門下。不但爲一家卑幼。早宜委拜請敎而已。嘗伏聞先先生稱尤翁以洙泗之義理。行遷固之文章。姪自恨生晩。不得親炙。今始獲拜門下。傳承其遺事緖論之一二。下懷欣幸。尤難勝述。姪又竊見世人所以景服尤翁玄翁者。盖不無出入左右之可疑者。而竊覸門下事兩賢。無少軒輊。至於言議文字之間。欲其消融保合。而不欲其參差逕庭。區區感歎之私。尤當如何哉。尤翁擬筆。姪所得見。合數十餘。其中擬與玄翁書。一則已載集中云。似非不送者。而所謄胡亂。不堪着眼。重違勤旨。全數封上。下覽考校後。旋以還投如何。姪尋常以爲玄翁固極尊信尤翁。尤翁亦深敬重玄翁。兩賢遺稿。不宜有相病之語。凡係煩碎之文字。商量刊落。似合事宜。深量善處之。千萬幸甚。

 

 

上芝村先生 a_216_192b

歲暮殊方。懷仰倍常。卽此大臘極寒。不審先生靜養道候若何。恨不得立雪於凾丈之下也。時事忽變。禍色滔天。凶孽滿朝。忠賢逬逐。行遣遍於嶺海。囚係溢於囹圄。至於宮闈間事。又是動搖國本之計。天若祚宋。宜無深憂。而奚爲其有此爻象也。人言斯文是非。必發於未久。將改先王處分云。然則誣辱之言。亦必及於先生。安知其無舂陵之厄涪江之行也。仰慮無竆。不任懸懸。姪冬間粧䌙尤菴集來。遂得通觀首尾。其幸不遠下於看程朱全書矣。但其書札。多載時事出處。而少有義理講論。未曉其故矣。嘗承先生所敎。類聚其經禮問答。別爲一帙。此時何不同刊。使後學備諳老先生道學範圍耶。深可恨惜矣。間有事證故實不能究解者。又於外王考往復間。不無未詳難知處。略爲拈出。別紙錄禀。勿外詳敎。俾得釋然如何。當愼密勿洩耳。外家文集。李丈世瑍不爲捲還於沙川。全數推給於任從而下往忠原。自師門爲有參考於撰狀之故。屢次尋覔。而任從執持不還。似是其弟方得時。故將與李匡德,趙顯命輩。聚首謀議。亂用手勢。不遵遺旨。全沒本色而出之矣。痛駭不可言。

 

與黎湖朴兄 弼周 a_216_198c

伏惟淸和。燕居有相。味道超勝。瞻仰高風。日有懸誠而不自已也。弟才經先母緬禮。先母棄背時。年堇七歲。幼未執喪。不孝無狀之罪。永無所贖矣。乃得攀號靈柩。小慰罔極情事。旋下幽扃。更無依仰處。哀慕痛苦。五內崩潰。尙復何言。今方隨家親還官行。不日南爲。而此時出入。心有所不安。未克進叙別意。區區悵缺。不禁作惡。抑弟之從執事遊。盖由沙川先生之指導。而夙聞洲,淵二丈深許執事窮經講理之功。以爲幷世無對。故竊喜其質疑解惑之有所。傾嚮之義。寔自深篤。每欲請見其論學文字。仰窺高明所以推究性理名義之緖餘而鄭重。未敢冒溷矣。今當遠離。倍覺耿結。試此一懇。要蒙諒副。不審不以爲僭率否耶。曾見三洲以智與知覺分而二之。遂謂智則居五性之一。知則專一心之用。而沙川不以爲然。著說辨破。却謂智者知之體。知者智之用。智主乎知而知由於智。知本從智上出來。豈智之知外。別有所謂心之知者哉。多引孟程朱子之語以證之。而執事之論。旣不雷同於三洲。亦不符合於沙川云。未知何以見得而然耶。願聞主意之所在。伏乞謄示原論。無孤此望。三洲所見。終有未可曉者。天下無性外之物。知覺是何物而不原於性也。若原於性。則不原於智。而原於何性耶。

 

與黎湖朴兄 a_216_204a

下札忽辱。伏深驚慰。承以上敎優渥。遂至晉對。眷遇崇重。未卽求退。伏想久於朝非志。必深悶擾矣。仰慮不淺。奏對說話。不敢猥問。而弊見欲有一二禀過之語。故略玆仰凂。獨覽卽丙幸甚。入侍文石時。自上或下詢從享一事。則似當以尤春兩賢道學德業。固合從祀。特爲允從之意對揚。而不可如是而止。玄石先生道德聲望。不讓兩賢。同時並擧。已爲三道儒生所上章陳請。而其後京外章甫不爲連繼。殊甚未安之意。有不容不警咳矣。其次尤翁當爲孝廟庭配之義。又不可不力達矣。先師歿後贈典不加。此朝家欠事也。儒賢贈職。例超二資爲之。故牛溪,同春堂。俱以正卿贈議政。寒岡,芝村。俱以亞卿贈貳相。厚翁際遇與爵位。不下牛溪。當依牛溪例。得議政之贈。滄溪之經術。三洲之文學。其用未究。俱合有褒贈之及。並考例啓請施行如何。至於政注之間。當以收用人望爲務。此時學老識邃。爲後生所尊仰者。無如韓德昭,尹瑞膺,兪子恭。須擬春坊國子栢府之窠。以副士心如何。韓友師朝。厚門高弟。而操行可貴。合筮初仕矣。亦留念不忽則幸矣。

 

與尹瑞膺 a_216_206a

伏惟邇來。侍學神相。讀書玩理。俱有新功否。前書垂警之語。儘好佩服。人道四七之論。退溪栗谷兩先生所見不同。後學固難輕議。如弟之童觀蒙識。尤豈有何窺測而敢生妄說耶。然猶知栗翁所謂發者氣也。所以發者理也。非氣則不能發。非理則無所發。四端七情。皆氣發而理乘等語。皆眞知自得分明。道程朱所未嘗及道者。通透灑落。更無以改評。可爲斷案於千載之下矣。然退溪之論。主於對待而轉至於互發之疑。栗谷之論。主於流行而亦偏於渾淪之科。而然而惟栗谷可以評退溪得失而有所辨正。在今後生末學。只從栗谷定論足矣。又何可因此各自立說。公肆疵議於退老耶。此則所常深以爲未安。故前書奉䂓之矣。幸乞下諒此意。無甚葛藤如何。俯示湖中諸益論學文字。猥蒙寄示。獲知老兄文仁之地。有許多人物學識。若是甚盛也。不勝歆仰。然使弟有所評品。則顧非其人。奈何。

 

與李元亮 亮臣 a_216_217d

積雨釀暑。不審辰下侍奠氣力何如。憂戀懸仰。無任下誠。仍惟哀兄酷罹巨創之中。又抱不得侍終之恨。卽其心事之痛毒。情理之哀隕。有非他人在疚者比。則毁瘠難保之形。可以默想之矣。仰慮尤切切。然而徑情直行。以至於不勝喪。則先先生後事將何寄。而遺書將何托耶。更乞俯而就之。勉思支保之道。千萬泣禱泣禱。嘗伏聞先先生於王先生三年內。從棘欒中。編次遺集。搆成狀譜。故闋服後。卽受碑誌於尤翁文老。而刊集亦不愆滯。人到于今稱服其誠孝之勤篤。能事之神速。以爲不可及矣。玆豈非哀兄今日所當繼述之家法耶。如弟者以平日愛遇之恩誼。固當與朴兄尙甫氏得與於考校抄刪之役。而未知肯使參涉否。抑先生著述文字。弟之未得見者盖少矣。蒙以全帙借示。則一番讀了。略效區區愚見於去就商確之節。然後哀兄終爲折衷修整。亦無不可。若不以爲猥越而頷諾。則謹當專人奉持而來矣。思量回敎如何。先生平日於玄翁。尊仰之誠。致隆之義。實不下於爲尤翁。哀兄亦必詳悉矣。文集及狀譜。亦當竊取此義而處之。更乞諒會。朴兄及李友子三昆季。亦應知此義而同此見也。弟雖揭巾一慟於几筵之下。且旣操文薦誠。而但恨其在窀穸之後矣。前頭準擬一詣墓門。哀哭而歸。若値哀兄省掃之時。則可以奉叙多少於山廬。若示早晩行期。則欲經營而成之爾。

 

與任孺子 安世 a_216_221c

寂寥山窓。專狀忽墜。匝幅情話。不下面譚。傾倒欣暢。何可形究。信後春生。不審侍學近况元吉否。憧憧瞻注。心神爲勞。以左右淸明之姿淹博之識。若爲實地工夫。則文學之精透。操履之專篤。何患不深造自得乎。而每惜其被了門戶之計科擧之累。未果一意從事於求道矣。今承屛去鉛槧。諷讀洛閩文字。以爲浸灌義理。培植根基之地。區區聞此。不覺喜而不寐。朱子嘗謂問學專以講讀純熟。持守安固爲務。兩事皆以篤實悠久見功。二三則間斷而敗矣。旨哉言乎。左右幸於此言。深體而得力。俾如區區蒙陋者異日刮目。則歆歎當如何耶。送來先賢格言。罔非正倫理篤恩義之至訓。惟我外祖老先生喫緊爲人之德。誠切敬服。况其抄寫互出於我先妣曁太碩人姊氏之手。失恃餘生。今得奉閱。不勝愴隕。復觀卷端。先妣有小題語。勖姊氏與不肖兄弟。以相與親愛。毋至踈泛之說。而辭簡意重。曲當情義。感涕讀過。豈堪摧咽之至。乃今始覺區區偏荷姊氏之眷恤。盖以有此先妣之遺敎也。區區雖甚頑蠢。何敢事姊氏不篤。與左右不厚哉。第區區因此竊有所請者。叔舅府君性質純明。行誼修飭。深爲老先生知己之子。觀於老先生至喪次告文。可得其一二矣。左右以府君宅相之人。有淵明淳潔之文。或狀或表。合爲一文字。以爲不朽之圖。亟留意搆成。千萬旣成之後。如區區亦不可以不卽得見也。

 

與李仲訥 敏輔 a_216_224c

頃枉迨感間阻。不審學履更如何也。王先生文集。獲蒙借示。得以一番讀覽。愴幸之懷。何可勝言。書札語錄雜著中。似有合行揀抄者。故義有不可自外。略付簽議於題目之間。惟在左右更商裁處。而區區不任僭妄之懼也。左右頃以操心之要爲學之方見叩。而顧此本非知學者。故未能臆對矣。此不必他求。考諸先集而可得之矣。先生答學者問曰。心是活物。最難湊泊。維持之道。莫如讀書。苟於書冊工夫。日有程課。則已放之心。反復入來。不待費力收拾而自能存在矣。又曰。必於居敬集義。致知力行。齊頭並進。無有偏廢。存心則勿忘勿助。窮理則不得不措。以期專一純熟。通透爛漫。則卒有所成就矣。斯言精切。儘是眞正不易之訓。左右試以此法爲日用工夫。喫緊從事。如家常茶飯而無有間斷。則豈不自有無限好消息而卒見明效大驗耶。

 

與朴玄源 a_216_226b

令伯氏都事君之喪。宗事又絶。哀愕痛迫。夫復何言。然壯洞家舍。不可動搖。盖以祖考主祠堂之奉安於栗谷先生舊廟。已過二三十年。只得安於已安之所。不可遷移也。又况何處討得如許靜潔屋宇乎。如是定居。勿復妄生斥賣之計。奉伯氏几筵。斯速入來。守護祠堂。檢飭家務爲宜。伯氏雖亡。有左右在。而左右之子當爲其子。其未成長而立後之前。左右不可暫離宗家矣。至於伯氏題主。左右旣以其弟當爲主張。則以顯兄題主。而勿書旁題。自祖考主神位。至先公神位。姑勿改題。只改旁題。以左右名。稱攝祀曾玄孫子某奉祀。而左右攝行享事幾年。以俟伯氏所後子之成長。而以其稱屬並改原題旁題。旁題始加孝字而奉祀矣。此外無他道矣。凡喪有無後無無主。而一無男主然後。方議女主者。乃祖考主平生所主之定論也。所謂男主。父子祖孫之外。並包兄弟叔姪而言。今日左右存焉。自是當主兄喪之男主。雖有令嫂。不可據爲顯辟之題。以犯先戒禮律矣。觀於祖考主禮說答鄭士仰問三條。則左右主喪。昭然無疑。其須考撿詳察。如是講行爲望。專此。

 

與金尙淵 a_216_227b

汝能修書問余。慰喜何極。汝是大賢之後。自待不可薄。今雖冲年。未免有童習。日月如流。幾何年長而成人耶。然而王丈與尊人。當汝之年。已以文識器量。有聞於先輩長老。而知名士林間矣。汝姑文理未達。著述未暢。未可謂之克肖矣。可不知懼而思所以奮發勉勵耶。汝之家內。經史子集。無書不具。又有先師成書百十卷在焉。他人尙欲借求看讀。汝以子孫。身爲主人。頭上古書及先集。任其閒置而不能從事其間。則豈不大可寒心而慨惋哉。須惕念從事。如讀四書。則必將先師箚記。參攷會通。潛玩力究。以爲增長知見。有益身心之地。千萬至望。前頭雖以門戶計爲科工。要當審主客之別。不舍經傳實工。爲是推尋義理而講服然後。方可做人而免夫恥辱矣。此不但余之望如此。先師所望於後昆者爲然。故玆及之耳。余則老境。汝則方長之時。而不得數數見面。有此遠離。心甚作惡。擧筆不免語多。然亦何能盡所欲言。愛而不見。臨紙增悵。只希力學有進。使異日括目。則大幸大幸。

 

答金伯剛 a_216_229c

山門枉別。依黯不可忘。此又百里專伻。資送禦寒諸具。知荷盛念。記昔先師末年。見鄭宅河跳踉。朴景賚詿誤。深加悶歎曰。士直已亡。吾衰且死。此後師門後事。誰可任其責者。尙甫,明允在。其能繼有得力之望耶。諄諄不止。先師易簀後。尙兄又未久棄世。區區乃爲後死。獨抱大憂患。罔知攸濟。然不敢自昧自沮。嘗叫起畿湖章甫。續上大論之䟽。卒至得請。今又再入文字。辨破宵小假托借重之誣。雖以此獲罪深重。其於師旨。不可謂不仰體而追効矣。公諒之否。今番公有家庭淵源於玄翁。而不能爲一言明其心事議論。然事會巧値。不幸於生親嫌有礙。故似未得爲之矣。然爲玄翁後事。豈但此也。文集重刊及所編諸書梓行等事。相時隨力致意則幸矣。深念無忽。惟是之仰。

 

上叔父 a_216_231c

伏計行軒逐日深入。畢竟當至極北地盡頭乃已。誰使先生方爲此行。先生雖無幾微色。而其人不仁矣。默坐凝想。不勝悵怏之至。沿塗三番下書。並得承讀。而雄城以後信息。尙未更接。雲天二嶺。何以踰越。鬼門何以透過。戀菀下情。有不可堪。金剛以有農翁之記。伏知其無作矣。七寶則有記以鋪揚之否。如此則此山從今當增聲價。山靈亦必欣謝矣。穩城若接故老。詳問萬曆癸未間戰功。或有加得新聞之奇績於家乘所載外。則略爲採錄以歸似好。如何如何。至今無立祠刻石崇報之擧。不但爲朝家缺典。抑亦其地之欠事也。北路自經市南,老峯以來。儒風頗振。文脉不絶云。果有可以進而敎之。尙庶成材者否。抑如李士安說。有未必然。莫如還其本分否。頃日白淵,槎川諸叔及洪君道長來竹西齋。作梅花會詩。成一大軸。而語多及先生者。僉新悵想矣。

 

*䨓淵集

 

上親庭 a_217_318a

秋氣過寒。伏未審調攝體候。近復何如。仰慕仰慕。昭叔來。伏聞近者續覽涑水通鑑。日過數編。或至夜分不就寢。固不勝莊誦。而但恐有妨於眼患。伏望稍加節省如何。甞取通鑑唐紀與綱目參看。看朱門增刪折中處。甚有權衡最好看。欲從頭細檢。而事鉅未易始之。當俟秋高氣淸。費數月功耳。寒泉碑誌文字未曾看。再昨閔叔見過。仍出示忠文公神道碑文。寒泉所撰也。忠文事業旣多。難於叙次。而寒泉編錄甚詳。煞有條理。其行文亦雅潔可喜。甞見其䟽箚序記文字。殊少樸茂之氣。碑誌却不然。其言之必可傳信於後無疑也。先墓文字。旣得其諾。且幸所住密邇。往復有便。此時不可失矣。事故未可知。此丈久有東峽之計。若復因循。恐遂蹉跎無成。伏想已留意。而亦宜及早圖之也。此間極弟輩以子來此後。尙無外廊。不得頻相接講劘文字之故。相與謀立小屋數間於漆園下。新院族老亦伐園木相助。功幾訖矣。子之留此。本非久計。此事固非不得已。而鄕人此意甚好。亦庶幾賴此有群居相長之益。差可幸耳。不備達。

 

上伯氏 a_217_319c

秋序將窮。伏惟處困益亨。起居淸勝。區區瞻仰。弟亦侍過平善。前後四度書。寄在各處便人。若不入洪喬手。計十日中續續徹覽也。稅駕有日矣。契活凡百。畧有綜緖。不至太濩落否。讀書之事。亦從容留神如初計否。執事讀書。其術異於昔者。只應優游涵泳。務識義理在處。不復爲尋摘章句。取給科擧之計。如此滋味方多。得力方深矣。且惟古人養得許大識量。建得許大事業者。莫不於書籍上做得來。執事今日擔負不爲不重。人百己千。猶懼不副期望之意。加勉加勉。弟懶退日甚。離群索居。兼失策勵之益。顧依舊阿蒙耳。甞欲秋冬讀書。春夏著文。爲十年之䂓。庶幾充吾操性。又不勇於進取。于科擧榮進之事。分數差輕。近益泊然。此於吾事。已占八九分地步。差自強耳。聚散有時。不須強求合幷。惟願益勉學業。旣以自謀。推其餘。俾他日薰陶。免爲小人之歸。不勝至望也。近日且讀論語否。欲得或問參看。後人當呈去也。禮重佳否。煩爲致意也。千萬加愛。

 

與吳伯玉 a_217_328a

日者晤言從容。可喜也。伏惟學履益休。弟寒疾尙苦。見今擁被深卧。南野就暖之計。雖未知淹速。要亦在未甚寒前。其間庶獲一拜耳。亡兄遺草。已盡收拾。當俟文稿洗補訖。一時呈覽也。亡兄曾與足下論古詩源流事。不佞頗與聞矣。吾兄已歿。其平生志業之大且遠而未就者。今不可追也。至若文章刪述之事。又其小者耳。其成與其不成。固無足輕重九原。然旣甞有成䂓定例。而因其人之不幸。遂亦泯沒而止。則豈不重可哀乎。不佞不習於詩家。雖欲續成其意。譬如大匠構大屋。未半忽然起去。拙匠在傍。茫然不知所爲。此事亦須藉力於足下矣。宜叔亦當助之。昨日偶看歐公集。至六一自傳。喜其文章之美。而厭其所嗜者太多也。有書一萬卷。置酒一壺。眞足以一觴一詠。怡然而自樂。小可以齊視得喪。忘懷榮辱。大可以外形骸一死生。又安用集古錄一千卷。琴一張棊一局爲哉。歐公於物。其留情者若此之多。宜其宜去而不能去也。已與宜叔。說此一笑。因以名吾堂曰三一。吾之所嗜者旣若是簡焉。則其爲樂。豈不專乎。因書及此。欲乞一篇記文。以發其趣耳。亦須圖之。不宣拜。

 

答李宜叔 天輔 a_217_329d

辱書甚慰。春沼有志有才而不幸蚤死。息菴悼惜之甚。故推褒之隆耳。然其才也不高。其志也不大。始之以宋而終之以明。正使假之數年。何能遽鴈行谿谷也。恐非立言之意也。足下評伯玉詩比之香山。而伯玉殊不悅云。伯玉豈不足香山耶。殆亦自苦其似。而足下適中其病故耶。雖然伯玉冲澹而務境。香山濃腴而趍事。其實有大不同者矣。特以句法時有相類。而足下勒歸之一科。伯玉亦不能自辨耳。選詩之役。固非一朝可辦。然不一朝始之。亦何時能辦。唐人詩卷帙猥多。最難選。今宜先其難者。竊甞以淺見。有所編輯。而不敢自信。輒欲待二三君子增刪而折衷之。玆將目次書去。須以本帙一一照檢訖。因及可否之指如何。

 

與閔士元 a_217_332c

音問曠阻。實勞瞻嚮。伏惟道體起居履玆淸和。益膺康福。元孫夙慧異凡。小學抄解。講誦垂訖。師傅輔導。此正其幾。而自顧陋劣。謬叨重任。月三進接。徒備虗禮。尙何望毫分補益哉。此時緬想高風。倍切於常日也。頃陳一書。請加敦召。而答以留念矣。已經一年。未聞別般招徠之擧。殊不勝其悶欝。日昨乃敢提申前請。自小朝纔下別諭。而觀其辭旨。頗甚勤懇。想望企佇之意。逈出尋常。未知尊兄何以答此。陶菴固甞力辭是職。而伊時元子尙在襁褓。徒有輔養之名。而無輔養之實。其不就亦自一義。今也異乎是。相見則能拜且揖也。與之言。能酬酢其一二也。授以文字。能受而讀也。竊謂誘掖薰陶。惟今時爲急。過此則亦恐不無扞格之憂矣。宗社億萬年之托。亶在於輔養一着。尊兄雖雅志丘壑。竊想與國休戚之義。不得與忘世者比。豈宜一切退托。全無變動乎。早晩似陳章。若以一入京輦之意爲辭。則上可答虗佇之睿眷。下不孤期待之群心。未知如何。龜筮動靜。想有定筭。而旣有愚見。不敢自匿。幸垂深量焉。日者元孫書賜四大字。故玆附納於此。亦足見其夙悟天成。而弟則猶以古人所謂心正筆正。放意則荒等語獻䂓耳。不宣。

 

與尹景平 心衡 a_217_335c

日蒙臨晤。殊幸從容。先丈贈誥謹寫呈。臂痰作苦。字㨾更似拙澁。愧悚愧悚。亡子婦安氏旌閭之狀。日昨自禮曹覆啓以下。恩命之下。榮感曷極。閭額欲得台筆。此何論筆之工拙。而猶欲藉手於朋友中如台者書之。亦出於榮賁之情。幸勿孤。又欲得一段文字。用識旌表始末。幷刻以視稚孫。亦願留意焉。安氏自入吾門至其死。僅十有四年。而事舅姑。愛而不忘。敬居室。婉而能莊。盖十四年之間。其柔謹自持。如始至之日。無一日敢懈。常喜誦古烈女事。必欲效其爲者。其死雖不可律以中道。立義皦然。寧舍其生而不忍於負其心。若此者。仁人君子當有取焉。其詳在鄕黨諸公申禮部狀中。待原本推還。當寫一通以去。以備採錄也。

 

與宋晦可 明欽 a_217_338d

病蟄窮巷。仄聞九重側席。安車造朝。以平生慕用之誠。實有喜不能寐者。伏惟辰下。旅止動息。神衛增福。世弟神志悽廓。疾病沉痼。日間以脚病。不利運用。荐違嚴召。私自出入。義有所不安。適値徒御入洛。而未卽造拜門屛。古人所謂一席良話。亦關一日之數者。殆非虗語也。仍念聖心之虗佇。求諸累十年來。未有如今日之懇惻。世道之板蕩。較諸十數年間。亦莫如今日之汙下。而執事適當至艱之會。首被非常之眷。伏惟展布素學。以副上下之望者。亦惟在今日。昔在孝廟初服。先文正先生侍講中庸。首陳萬世心學之淵源。而其後敷奏於前席者。無一言不本於人主之心。而大而明義理正風俗。細而官師之得失生民之疾苦。千條萬歧。罔不包擧於其中。終至明主動聽。宗國有賴。先正之功。不可誣也。執事之所擔負。朝野之所期望者。亦惟先正之志事是述而已。執事亦何待人言而有所勸哉。陳善閉邪。固大人之責。交淺言深。亦古來至戒。二者殊覺難處。然使先正而居今時。不言則已。言則必不以事有難處。而舍其所欲言而委曲言他也。未知如何。君子之語嘿行藏。與道汚隆者。固非淺末所敢與。而區區好德之誠。良有不能已者。敢奉一書。庸代面討。伏惟下亮。不宣。

 

與金伯春 元行 a_217_340b

春間覆書。至今披慰。老病相憐。辭意珍重。尤不任瞻望耿溯之至。伏惟霜寒。道體動止神衛萬重。世弟二年關外。一病沉淹。留亦支離。歸無寄托。身計殊不安穩。此亦暮境厄運。謂之何哉。兩世文集。必欲及此生入梓。而事力未逮。經營屢朔。今始訖工。玆以二帙五冊。仰備淸覽。領留如何。弁卷文字。欲得執事一言之重。以爲不朽之圖。想執事顧念先誼。有未忍辭者。伏望趁速圖之。以副此顒望如何。先執老成之人。淪謝已盡。知舊間亦豈無可托處。而獨於執事如是仰瀆者。亦體吾先儒素簡質之意耳。更乞頫諒而垂念焉。先人集序。奉托於宋贊善晦可令公。此兄亦豈見拒耶。先祖事行。俱在狀誌中。惟在裁擇。而自在釋褐之初。以館閣文字。見推於先輩名公間。而早世之故。大業未究。此在立言君子。尤宜表章處也。如蒙肯可。則必欲遄蒙嘉惠。老病此意。幸勿孤負至仰。

 

答黃大卿 景源 a_217_340c

宜叔之愛蘇氏。自其少時已甚。其爲病。非朝夕可治也。然以僕觀之。宜叔之愛蘇氏。亦習耳。如足下所稱蘇氏非不喜儒術。而卒入於縱橫之學者。亦其習耳。習可移者也。其性明達者。雖其習之痼也。一朝覺悟。不兩言而移焉。然以蘇氏之明達。而不能一變至道者。有由然焉。彼其文章名節。傑然爲一世所歸。自以爲壓一世而空之也。而獨爲程氏門人之所擯斥。則思以其道勝之。而程氏方爲儒者之宗。爲儒學。非所以勝程氏。故退守其故。終身無悔。是盖有激而然耳。宜叔其習之痼。不如蘇氏之甚。其明達足以知所取舍。悟之有早晩耳。何患其不悟也。但恐有激之者耳。僕比觀其所爲文辭。耻出於縱橫馳騖。其言恂恂有士風。僕方爲之喜。而足下方爲之憂。均之愛宜叔也。然醫者之治病。乘其將愈也。而推其病源之所在。爲之藥。其愈當益速。宜叔之得力於足下之書者。當益多矣。

 

答洪尙書 鳳漢 a_217_341d

伏承台札遠辱。就審動止萬重。且荷且慰。移蕫訓旅。旌麾動彩。詰戎之暇。能有緩帶投壺之興否。區區嚮溯。記下林居蕭散。飮啄隨緣。稍覺身計之穩便。而意外又被催召之命。以此踪地之畸危。加之疾病之沉困。入城之期。不能自爲早晩。惶蹙之至。罔知所喩。下惠包米駄薪。拜領盛記。感戢何量。第此貧匱。自知本分。而每勤執事之憂念。前後周急。不止一再。極知眷意所在。不敢輒言辭受。而正當百用節約之時。屢致俸外不訾之物。私心不安。誠難名喩。非不知執事之賜。亶出古人資財之意。而顧玆生活。猶有異於布衣之濱溝壑者。則何可每煩下念而不置耶。旣感情餉。敢致情語。伏幸有以諒之也。不宣。

 

答䟽廳諸君 a_217_342c

蒙諭以僕爲坐生疑貳。惟便宜是圖。甚非僕之意也。夫其心不安。而苟然相合者。姑息之交而已。其心不欲。而強之使屈者。市道之交而已。此僕之所懼也。日者之事。何足爲士林快哉。上之不能明陳是非。匡君闕於未遂。下之不能昌言義理。奮士氣於方壞。卒使聖朝有過擧。多士蒙耻辱。此僕之所愧也。知時之不可爲也。人心之不可齊也。與心爲畫。矢不復開口出議論。以少補前愆。此僕之所守也。不然今之所論者。其關係有大於往時。僕焉敢退步一寸哉。所以不敢進者。良以匹夫之守。不欲自奪耳。且重乎士者。爲其居心之白也。爲其動之無苟也。不患事之成不成。而惟義之據。故能服人之心。今僕之意如初。未有變也。僕之名乃列于章帖。廁之諸君子之間。僕甚惑之。名之必署。署者非其人自爲之。不可僞以爲者也。署我者其誰也。是不白也。苟也。惡足以服人哉。且欲進吾之誠。以冀上之一悟。而先爲欺謾可乎。夫上不足以悟君。下不足以服人。是擧也已之可也。

 

答金孺文 純澤 a_217_344b

惠書深荷。二紙已令弼也搜付來人。想如戒矣。朱子甞學曹書。亦甞爲學魯公者。屈而來書云云。正與吾師亦甞云爾者相類。雖然朱子之爲朱子。非以學曹書。正以善學孔子耳。善學孔子者。固莫如朱子。今之人不肎擧以自厲。至於學曹書則樂稱朱子以禦人。僕甚異之。曩有效眉篆者詰之。其對亦首擧朱子。然徐而思之。事之細而病乎心術者。莫若是甚。夫曹之於隷。眉之於篆。極其善者也。如李斯,呂不韋,范曄之於文章。固弗可廢也。雖其學焉何病。至引朱子而後其病乃見。如當官忘耻者。畏人譏議。則必擧程子西監之義以自解。然殊不知識者聞之。輒並與其言而厭之也。如其義也。何必擧程子。如其善也。何必引朱子。良由其心有不慊焉耳。此距仙庄不遠。上洛時自淸淮取歸來山小路。抵此尤近。由此走洛。比大路迂不過十里。獨不能爲老友忘十里之勞哉。幸圖之。

 

答兪景明 彦淳 a_217_347d

來諭辭致簡古。雖不能盡曉指歸。大槩是嚮實學避虗名之意。區區不勝歆服。以左右淸明之質穎異之才。重以先丈及尊叔父敎訓之力左右之。奉以周旋。罔敢失墜者。舍是學而奚適也。勉之勉之。頃蒙左右來止陋室七八日。獲聞所不聞。大率言議之際。務爲高趠不群。不肎循序守常。此與氣禀凡下。不足進取者有間。然萬事病根。皆從此出。學問之初。尤宜極力而矯之。敢以明道所稱毅而不弘無以居之一言。爲左右誦焉。左右能不廢其言否。文章小藝也。僕方愧悔之不暇。何敢以自誤者。重以誤人歟。曩因左右之問。畧及一二語。然甚非吾所樂。亦非以此期左右也。心是活物。豈有一物不容。纔有一物不容。便是此心死了。天下皆塵也。江海無塵。非無塵也。流之不留也。僕何甞一人之好惡而同之歟。直欲流之而不能焉耳。名者太虗之浮雲。有之不足爲吾有。無之不足爲吾無。故知者之務。務吾實而已。左右欲爲善。而逆憂名。此曷足爲憂歟。不求而已。

 

答春坊諸學士 a_217_359a

伏承耑使遠存。以審僉尊直履淸裕。慰荷何量。示冊子。初非自附於修史。只據前志。芟煩就約。私便考閱而已。不意誤徹睿聽。至有繕寫取進之命。愧悚無措。今雖粗成編帙。尙有修補未盡者。草本傳錄之際。且多譌字錯簡。必須一經洗刷。方成完本。而公私憂冗。未遑點檢。非不知再三提問之下。一向遷就之爲未妥。而將此草藁。猥塵睿覽。亦甚惶恐。且伏念待罪下邑。投進史書。事面不輕。未宜造次。欲待早晩還朝。更假若干日整頓修潤。備例投進。盖此書一出。遂將行于世。一代事實取徵於斯。非可率爾爲者也。願僉尊少諒區區愼重之意。日後胄筵。更有提詢之事。善爲陳禀。俾免忙錯之歎。如何。

 

與或人 a_217_360b

日者望見足下於南畒。忻然將就語者。而足下逡廵避之。如有慚色。甚不取也。伊葛之業。實自畒。使足下胸中有二子之志者。雖躬犂耜飯牛下。愈賢也非辱也。雖然苦筋骨赭肌膚。朝暮于田間。勞而不知休。非伊葛之意也。春秋佗糓不書。惟麥禾不成則書之。是以知聖人於五糓。尤重麥與禾也。盖麥不成。農民缺食。不能勤事。而秋禾又將不食。故麥者農之始。禾者農之終。始終耕斂。不可不省也。僕自田居來。與農人約。春二出勸播麥與禾。秋二出視播麥收禾。夏二出助收兩麥。率一歲六出。餘日皆可讀書。所以示民重吾事。亦不廢也。讀書倦。亦可以負筴翺翔。釃酒適野。以勞我農人也。董子曰皇皇求財利。惟恐其匱乏者。庶人之意也。皇皇求仁義。惟恐不能化民者。大夫之意也。爲士而皇皇求利。耻也。當仁義不讓於大夫。非僭也。春省耕秋省斂。古者天子之事。而以士敢不勉乎。敢以爲勞乎。非求利也。經意也。專於斯。不讀書。忘仁與義也。忘義必趍乎利。則止乎庶人之意而已也。其可乎。陶子詩云旣耕亦已種。時還讀我書。則吾所師也。伊葛之意也。惟足下勖焉。

 

又與史局 a_217_363a

昨奉長牘。罄悉鄙指。今承來諭。終不見諒。諸公受明命當大任。將以其言。爲法後世。而先失忠信於朝廷之上。竊爲慨然也。鄙書刊行之有三不可。前書盡之。而其第二段。必先從容導達。明白禀定。然後可以决其用與不用。而今見諸公筵奏。一言不及於崇光之際。殊非作事謀始之道。又乖告君忠實之義。未曉其何意也。今日又聞有入侍之命。必以此一段取裁於上前。恭俟指揮。毋若旣往之踈迂。自取日後之尤悔如何。固知鄙書一經宸覽。立見斥退。而此在聖朝非美事。在賤臣爲罪祟。何諸公思之未熟也。藉令鄙書謂可以參用者。若欲割裂義例。爲附錄或別編。則非當初纂書本意。寧被大何。不敢承命。此意深留商量。公私甚幸。

 

*晉菴集

 

與金遠卿 玄澤 a_218_227a

孟春猶寒。卽惟侍奉萬福。向者蒙示金孝子夏弼傳。苟非執事文章之工。則又何以發揮至此哉。然觀其贊語。微若譏其不中於禮。而且恐世之好名者。爭慕而效之。實不知盛意所裁也。先王制喪禮於天下。使賢者。俯而就之。不肖者。跂而及之曰。不肖而不及。非孝也。賢而過。又非孝也。然三代之時。學校興而敎化行。天下之賢者多。而不肖者少。故聖人之憂。多在於賢者之或過。而抑而罪之。與不肖者同其歸也。自夫世衰道微。滔滔者皆不肖而不及者也。當是時。幸而如孝子者出。而其事雖過於聖人所謂孝者。然君子惟當褒而揚之。以示末俗。而執事反譏其不中。執事之意。其果慮今世之人爭慕而效之乎。夫今世之人。或有一行之高於人。則人必從而罪之曰。是乃好名也。士之爲高行者。其心之不好名。不可保其必然。而欲以此論天下之士。則殆過矣。爲善而不求名者。上也。顧名而不得不爲善。次也。不知名之可好。而肆爲其不善者。又末也。况忠孝。不可比之於一行之善。而何論其好名與不好名乎。使夫人者。相率而好名。皆爲忠臣孝子。則世道不其有賴矣乎。惟執事亟改其贊。毋少緩也。不備。

 

答族弟尙絅 文輔 a_218_227c

卽承惠書。就審侍履萬勝。奉慰無已。所論鄙文。稱揚太過。僕何敢當也。然其所謂太循規矩者。實不知盛敎也。僕之不能肆者。非但不能肆。亦不敢肆也。文章雖小技。而卽道中之一事也。詩云。有物有則。使文章不爲物則已。苟爲物則。獨不有是則乎。爲文之道。有其本焉。足下所謂意與氣者是也。意以實之。氣以行之。而文之道。若可以盡矣。然無法以飾之。則其文又無以傳遠。僕曩時與足下輩。始學爲文。其視古人法度。謂不足爲。而興會所至。沛然直書。若不可以禦之。而徐而觀之。則其言猖狂放溢。殆不成文理。遂歎曰。韓子曰。及其醇也。然後肆焉。吾不及其醇。而妄欲肆焉。其可得乎。自是其視法度。如良有司奉國家律令。縮縮不敢過。今且有年。而猶未及醇矣。久而有待。然後當有以肆焉。足下少徐之。所評遠卿之文。誠切中其病。然僕之所取者。正在於其偏矣。天下事固莫貴於得其中。然中者。不可易言。今世之所謂中者。皆流而爲鄕原。其不爲道之賊者。無幾矣。故聖人與其不得中者。寧取狂者狷者。是果何以哉。遠卿之文。卽近於狷者。僕之所取者。乃此也。然文與人。豈二物哉。使遠卿就其偏而捄之者。亦不必在文。願足下與之責善。俱入於聖人之中。則其文又當不日而化矣。不備。

 

與元華伯 景夏 a_218_228a

天輔頓首白華伯足下。惠示罪悔錄一編。伏知先丈德業之盛。足下孝思之遠。而恭覽感歎。不知所喩。天輔與足下。托交旣晩。而近年以來。先丈退處鄕廬。故不得一日執子弟之禮。是以先丈之潛德。天輔未能知其一二。而及讀是錄。而始知其篤行純誼。高出於今之世。嗚呼。先丈屈於卑位。功業不加於時。聲望不顯於世。而恬然自守。惟恐有聞於人。故天輔於先丈有三世舊誼。而且子之友也。猶不能深知之。况生乎百代之下。不讀是錄。則其何從而知之乎。君子之爲善。非求知於人也。爲善而求人之知。則是有爲而爲善也。夫有爲而爲善。利也。非義也。君子羞之。然自其子孫者而言之。其親有善。而泯沒無傳。則其痛恨於心者。果何如也。是固足下之作爲是錄。冀乎後人之必知之也。雖然。天輔嘗讀歐陽公瀧岡表而歎曰。公之立表。去其葬凡六十年矣。公不幸而死於其前。則表終不可立歟。公之文章重一世。當時士大夫求其傳後之圖者。莫不以公爲歸。而公未嘗辭焉。獨於其親則曰。吾有待也。是豈恒情也哉。然子之傳其親者。其言苟非必信於人。則不可爲也。是故。歐陽公猶不敢自信。以待其學益成而文益老。若不幸而死於其前則命也。命者。君子不必預以爲憂也。今足下自述先丈墓誌。汲汲如恐不及。觀其紀述之詳。文辭之美。有足取信於人。而足下年尙少。其文方進而不已者也。姑且待之。則吾知其文卓然有立。遠不過十餘年矣。誌有二本。而簡整有法度。則下篇爲勝。盖文章之道。思逾久而發逾工。足下徐而又思之。則安知其不有進於是者乎。旣辱俯示。不可無一言。敢爾仰復焉。足下以爲如何。不宣。

 

與吳伯玉 a_218_229c

昨聞御者。出往東亭。夜回起居何如。卽想郊居靜寂。閉門觀書。必將日有所得。傃仰不可言。向者詩評。不蒙足下許可。迨今悚蹙不已。不佞以足下之詩。謂似香山者。非曰足下學香山而必求其似也。盖謂足下之詩。紆餘澹宕。求諸古人。惟香山頗近之矣。足下不以爲可。而終欲軼駕香山而上之。顧香山豈易及者哉。世之爲詩者。必稱李,杜。相與誇許曰。是可以爲杜。是可以爲李。而不知李之所以爲李。杜之所以爲杜。若是者。其實則願爲香山之隷人。而恐不可得。况李,杜乎。然不佞每以爲後之學詩者。與其學李,杜。寧學香山。譬之飮食。學李,杜者。如乞兒之談芻豢。無救於飢。而學香山者。如菜羹糲飯之猶可以一飽也。竊觀足下之爲詩。是爲足下之詩而已。方其得於心而注之手也。雖進於香山者。猶不欲摸擬求似。以傷吾之眞氣。又何論香山哉。然今夫人之眉目或淸而揚。或靜而凝。秦之人與越之人。往往有酷肖者。苟不然則雖襲其衣冠。效其嚬笑。而猶不過爲象物而已。足下固不學香山。而盖有所不期然而然者也。凡文章之妙。固在於不期然而然。而作之者猶不自知也。然不佞亦豈曰。香山是詩之至者也。盖其眞意有餘。而古韻不足。是則不但爲香山之病。又足下之病也。足下其自諒焉。當俟入城。卽就叙。不宣。

 

*月谷集

 

答金文甫 戊戌 a_218_513d

向承覆書。適値擾甚。不免虛送來价。旋欲專伻修敬。而仍又往返墓廬。其間闕然。罪悚恒切。今則歲已新矣。伏惟侍候學履益膺多祉。瑗罪逆不滅。奄已再易歲矣。孺慕靡逮之慟。穹壤罔極。而瞻掃塋壠。昨已還廬。痛毒寃酷。五情糜潰。前所陳書。大抵皆愚之所自訟於高明。誠未必切當。而意或有一二近似者。故輒以爲獻。冀有少助矣。何意過賜聽察。凡其所言。無不採納。而至於持敬一說。特蒙提出。反復奬勉。苟非足下之明。因其未達之辭而得其未盡之意者。其誰能及此乎。矧玆自畫之戒。尤爲明切。正中怠惰退托者之病。誠可謂至論矣。瑗之不敏。固不足以稱塞盛眷。亦何敢不銘骨而自勉乎。噫。朋友切偲之義。絶已久矣。今高明乃以此自任。誠心勉誨。愈往愈切。誰云古道之不復見于今也。但高明令瑗勿復以學字相加。愚竊惑焉。夫人之所以爲人者。只此一字。愚雖不能。乃其所聞則亦只此一字。今使愚無言則已。如其有言乎。則其所以勉於高明者。雖欲舍此一字。何可得也。以高明撝謙之德。固宜不欲以此自居。亦安得不以此自勉乎。高明以誦讀之不勤。謂不敢望學問。前此承敎及此者屢。而愚輒以持敬收心之說仰告。旣已在所察納矣。則今盛諭又若是者何也。夫踐履講學。固不可偏廢。然以夫子之言觀之。入孝出弟。謹信親仁。爲弟子之職。而至於學文則乃其餘事耳。此其本末先後可見矣。而孟子謂學問之道。在求其放心。朱子論大學之序。而以敬爲主。則此豈專在文字誦說之間哉。盖亦反其本而已。誠能先立其本。則雖讀得一字一語。莫非吾之所有。其與徧誦千百卷而無實踐之功者。奚可同日論哉。况高明講習之不勤。盖以病憂之撓。而今旣除祛矣。又何不及時而孶孶乎。瑗之所言。皆其所不能。誠有背於夫子訥言之訓。而旣高明之拳拳然不我棄。則愚獨何敢負高明哉。惟高明察焉。君素許所勉戒者。盖亦愚之所欲學而未能者。必當默會矣。小學近果兼看。則意味必加勝於前日。未聞爲欝。來書又不無可商處。而非甚關緊。且急於報謝。强憊略草。不盡所懷。

 

與金伯春 a_218_517b

卽日侍履何如。所做復何工夫。瞻菀之至。從近復讀大學至中半。意見稍長。而終只是讀得空殼子。亦奚以爲。然區區之愚。誠不忍自棄。竊欲修弟子之職。漸進乎大者。而顧以懦惰終不能自立。提撕誘掖之惠。深所望於諸君子矣。不幸君素之死。而奪吾左右手焉。痛悼之懷。冞久冞深。此友高才遠志。可以有爲。而卒未及焉者。固二三同志之所共惜。而吾獨爲其剛銳之質。邁往之氣。於吾懦惰則必將爲扶蓬之麻。而今失之也。故不能不深悲永嘆。自傷其畸窮也。願吾弟其亦憐此而時時警責。有以救藥之也。仍念吾弟有造道之資。受道之器。而弓箕舊業。復有所承焉。則其責亦重矣。未知吾弟所自視自期者如何。而以他人觀之則不過世俗之佳士耳。是豈其闇然之修。實有人不及知者而然耶。吾弟於此。宜有以自省而自勉也。噫。吾輩年齡。固不甚壯。而其於大學始敎之歲。亦已多有。而僕尤過時矣。苟其安卑汚樂飽煖。不復求有所爲則亦已矣。如其不然。正所謂七年之病。三年之艾。宜不可玩愒而遷延也。况玆歲已窮。三陽載回。此正志士惜陰之辰。天道復元之時也。私心感厲。自不能已。願與吾弟及此會而共勉焉。良友棄我。歲月欺人。踽凉摧頹。將日益甚。此僕所以傷嘆怵惕。而望吾弟愈切者也。如不遐棄。乞有以指導之也。惟吾弟亦宜自謀。上以承家世詩禮之傳。下以爲朋友相觀之助。幸甚幸甚。相晤日久。愚誠妄攄。不得不以筆札仰宣。惟恐近於張皇。亦在諒而恕焉。

 

答元華伯 己酉 a_218_519b

頃日仰勉寥寥一二語。而乃辱手敎。累紙懇惓。極慰此懷。足下之心。弟豈不知。然古人隱居以求志。就令不用於世。其具未嘗不素蓄。今自以不用於世。而便欲作一詩人而已。則非弟所聞也。况出處行止。有義命存。言豈可若是其幾也。且弟之戒詩。非欲其絶口不吟。苟吾專精篤實之工。有爲主宰。則雖以吟嘯盃酌間舒暢之。亦何妨也。弟前日於詩酒。固不無濫汰。而聞諸公之言。亦深警省矣。但非必不進一勺不吟一句。苟不以此費日役心則可矣。足下之細書古詩於便面。日夜吟誦。固亦可謂役心費日。此弟所以有言也。且君子之心坦蕩安和。固不以先天下之憂。妨吾方寸之至樂。今以山巓水涯之身。而不能忘憂時慨世。感憤不平之意。必自附於九辯五噫者流。不亦太勞攘乎哉。足下之戒。其意至勤。豈不感荷。區區出處。亦有熟講於中者。但今妄言獲罪。罪名甚重。出處進退。非今日可論。而縷縷相勉。其爲終身警惕之助大矣。豈敢忽也。豈敢忽也。江西兄之逝。慘怛何忍言。姑毋情理。實無涯極。莫知所慰。此情想無異同也。

 

寄諸弟 乙卯 a_218_521c

別懷耿耿不能忘。此行非人使之也。吾自辭家遠邁。秋候早晩。江山意况。可謂時哉。而一念猶憧憧如此。始知古人必欲盡室於鹿門。浮家於苕霅者。必如是而後方脫灑無繫著耳。今日宿黃江。而忽聞南兄凶音。慘怛何忍言。雖知病恙深重。豈謂遽然至斯。始欲留止丹淸間。縱覽龜島秋事矣。得此報無意遊賞。只得趲程前去。再明當踰竹嶺。而眠食俱穩。須以此細白慈闈。以寬俯念也。南丈之行。明當發寒碧云。此亦左於始計矣。憑此暫草。所望日親簡編。毋失寸陰。切念切念。仲之齒痛已快愈否。念念。

 

上陶菴 癸丑 a_218_522a

春氣舒煦。靜中體候。伏惟萬福。姪驅馳之餘。歸侍粗安。而從弟痰火之病。半年沉劇。煎念何可喩。近日族弟瑋來共處。聞其覿德臯比之座。非一二遭。得所宗依。深爲渠喜也。其才質殊可敎。若蒙陶鎔之惠。卒俾成器。何幸如之。祖考詩文在箱篋者若干卷。祖考素執冲約。不以文詞自喜。遺集之不卽刊行。盖亦以此。而顧世變益劇。人事不可知。百世之下。有慕祖考餘烈。而欲彷想於咳唾之遺者。旣散落泯滅。而無從以求。則安知不爲後人恨也。先親晩年。嘗欲從簡登梓。分藏親戚家。以壽其傳。手自刪定。未竟而人事遽變。不肖未死。私欲卒成遺志。遵依昔日所商量者。編爲五卷。將付之剞劂氏。區區於此。竊有欲仰懇者。事宜躬進拜乞。不敢先諸書幅。然斯役不可不聞諸侍人。故輒此陳達。仲父墓石尙未刻。先人亦嘗手草行狀。且曰先兄潛德自晦。未嘗求知。身後之圖。豈宜屬諸所不知之人乎。仍字執事曰有某兄在。必能闡揚。傳信無疑也。從弟遵承此旨。久欲身造仰請。而顧因循未及。渠今病久心弱。每道此事。其言悲苦不忍聞。渠方專書以懇於侍者。固知少壯一疾。未必至如渠所慮。而姪誠憫其疚思耿結。傷病中之心緖。玆敢畢布下悰。仰瀆崇聽。伏乞追亡念存。遄賜嘉惠。有以賁泉塗而慰病心。不勝顒企。

 

與南公弼 甲寅 a_218_522d

頃書至今披慰。求益之意。豈不欲報。但所謂學者。若古聖賢之學則非僕所敢及。不敢外爲妄言。如以詞章之學乎則僕亦嘗染指焉。而今則半途而廢矣。僕雖不才。亦知此之爲小技。而不足拳拳也。設有所得。無足相告語引掖者。况未必有得乎。然天下百事。莫不有本末名實之分。詞章雖小技。誠爲之不可苟也。以古人之心。求古人之道。而積于中發于外。斯其本實。而末與名隨之矣。不得于心。不求諸道。而徒習句字辭令之餘。欲以學古人。是無本無實。而末與名亦無所傅。此不可不察也。且科擧固非古人出處正法。而程朱以下諸賢所不免也。先賢之所戒。正在奪志。而未嘗必禁之也。親意所願欲。苟非義也。固當婉辭屢請。得請而已也。此則終未見其爲不義。則己雖有志。不可直遂。惟當仰遵指敎。此亦學古人之事也。科擧之作。亦不可專廢也。此方狼狽末路。誠不爲元直求一名之榮。而在君之道則亦有不可不念者。故因示及之。盛作略加評點以還。不具。

 

與李宜叔 丁巳 a_218_523a

駒城別意。至今不能忘情。豈吾輩不識道耶。入峽消息槩聞之。山村水雪中。閉戶讀書。固人生至樂。兄何得獨餉。深羡深羡。虎憂果何如。而草竊終無慮否。聞舍弟言。兄以今年酬唱太多。欲姑已之。此意政不可無。然顧今落落。可謂否甚。縱有孤吟相寄。何至泰乎。離索正須此藉存。幸毋執也。弟旬前入城。侍奉幸粗安。惟是素苦痰疾。今冬益劇。歲前恐難窺戶外。殆類子瞻天慶觀調度。目病得之。亦自不妨耶。伯尹想頻見不落莫。渠今作何工夫耶。聞兄與華伯臨別。太費爭難。責善貴偲切。不須如是。自今願戒之。德哉,大卿尙未穩叙。緣弟病未出。雖欝悒亦奈何。自明日欲呈告。未知果能速解否也。華山詩必速就見示。弟亦方搆拙耳。兄之今行。固不過數月計。而靜居親經史。養心養氣之工。視京華膠擾中。奚但一日勝兩日也。弟所望於兄甚切。兄亦必諒之。然其符驗可尋者。亦惟在矯氣質之偏處。亦何待弟之歷指也。此非過去之言也。餘不宣。

 

*春洲遺稿

 

上廵察使李公 瑜 書 a_219_042b

道洙再拜。前所上書。窘憫抑塞。噴薄觸冒。竦然追思。惶愧踧踖。不意大君子包容狂愚。辱賜還答。奬諭過望。至乃曲副情願。快罷職名。踴躍驚喜。殆失常度。閤下成人之美。道洙伸己之義。乃今而後。道洙之拜閤下。亦有面矣。閤下之對道洙。亦有言矣。使世之慕義者聞此。必皆抵掌道之曰。道洙之於某公。能以義望之。某公之於道洙。能以義答之。某公之道洙。道洙之某公。相須以義而已矣。夫然則道洙之得固多。而閤下亦不爲無得矣。持此而歸足矣。然閤下所敎去就太潔云者。甚是甚是。道洙家貧親老。菽水不繼。戚里謹畏。不求科名。殘官冷廩。取人棄餘。然其得之亦頗費力。曾未數朔。脫若弊屣。自人觀之。誠似太果。雖然。道洙以薄材賤軀。猥藉先蔭。年纔二十。備數末行。竊祿餔歠。于今八年矣。國恩輕重大小。不可勝量。惟有不忝所生。庶幾無罪。况於非義。餓死忍爲哉。此閤下素知道洙之貧窮到骨。哀之過深而德之過厚也。歸時將遵海而南。歷觀嶺外諸山。遇佳處。因欲留而讀書。瞻覩淸光。未卜早晩。馳誠溯慕。有倍平生。但祝三冬。閤候萬重。道洙再拜。

 

答李伯春書 a_219_042d

分手入峽。情不自任。草草數句。聊申愛慕。卽此手書。勉誨勤摯。奉讀三四。感極而拜。然足下意欲令僕多接人酬唱。益求聲譽。此非僕之願也。僕本不能詩。猥竊虗名。雖曾無一番與世之詩人交遊談論。而側目不好視者。固已滿世矣。又况紛紜馳逐於聲譽之塲。耀奇揚華。闘巧競捷。而作色相矜。自以爲好者乎。如此者。非徒人疾之。鬼物亦指以爲可殺。足下平生愛我。今何忍以此勸我也。僕嘗竊見詩人每多浮誇。諱己之短。掩人之長。以爲天下之爲詩者。皆莫己若也。彼其心中。非不自知。而强爲此詡詡者。特名之所使然也。今僕以藐藐之身。一犯此塲。則必立見粉碎矣。雖心欲爲之。而力不能也。况强心之所不欲乎。僕生十三。學爲詩于今十四年矣。僕雖庸才。豈無一二篇可示於人者。然輒深藏而不出之。惟恐其有聞者。誠以名不可居。謗由是生故也。且僕自二十以後。棲息於窮山寂寞之濱。所與遊者。皆山僧牧豎。而有時或謳吟成詩。興已則輒忘。如斯而已。誰復以世俗末技。强紛紛爲也。足下云僕之爲詩。有關於世。必垂名而後可。此亦不然矣。三百篇十九首。多有不知其爲誰某之所作者。而不害鳴於周漢之盛。今僕何必自出名字然後。可益於世也。僕之從足下有年。足下端介不俗。足下亦幾知僕之淺深矣。僕果躁誕喜名。决性命自馳者耶。足下又悲僕之不遇。此則僕實有悲者矣。昔黃徵君遨遊秦蜀之間。而感嘅俯仰。其文奇崛自鳴。徵君隱者也。猶不能平其心。僕安得無意乎。僕東浮滄海。見鯨魚跋浪。物之巨者。終不可藏。而鳳生丹穴。毛羽旣長矣。天下不聞其聲。足下其悲此乎。

 

*戒懼庵集

 

上厚齋先生 壬寅 a_219_074d

伏未審四五日靜中氣體若何。瞻慕不任。自從前月進拜。阻候幾至四旬。近因舍叔行及金弘魯來訪。始聞門下消息。而俱緣忙迫。一未上書。迨切伏歎。老將親依昨。實蒙下賜。竊伏念老今年二十一矣。古人於此年歲。學識操履。大綱已就。而至於愚蒙。資稟粗踈。踐履不勤。絶無變化之朢。生長竆巷。聞見固陋。尤宜劬書竆理。而一部魯論。踰年未畢。若日侍函丈。承誨觀感。則自知有所振作。而事多拘礙。又未能焉。如此一月二月一年二年。齒愈加而業不進。則不惟違天地生我之意。其有負於門下指誨之勤者。當如何哉。以此夙宵警惕。自歎賦性柔懦。居習移志。不足與有爲。然惟是下眷之盛。不以無似而棄之。牖迷開昏。欲使之盡其才。庶幾大爐之下。無不鍊之金。故尋常依仰而傾倒煩瀆。輒忘其溷塵之罪者此也。頃蒙批敎時。不能詳翫。輕有所對。歸後深思。則瞽說有不然者。故茲敢以別紙書達所懷。不備。

 

上屛溪先生 鳳九 a_219_084d

卽伏問春和。靜養道體神相加衛。不勝瞻慕之至。頃於數十年前。獲承顔範於沙川。而衆中接辭。歲月已多。到今門下亦何能記其爲何許人也。竊念衡老少也。從遊於厚齋先生。以爲讀書求志之計。而姿稟凡陋。志業不强。中失師友。卒業無期。依舊鄕村之一蒙學爾。仰惟門下以同宗並世之大君子。爲一世後學之宗師。區區景仰。山積于中。準擬一者趨陪杖屨。以爲質疑奉誨之地。而疾病沉痼。喪威絆掣。因循蹉過。尙稽遂誠。其摧頹不振。不足與有爲。可知矣。門下雖以誨人不倦之盛德。亦將不屑而遐棄之矣。然昔吳生,顔子堅輩足跡一未及朱門。而亦嘗通書質問。今愚旣幸有一日之雅於座下。而其尊慕憤悱之誠。不下於古人。則何敢自外而不爲求敎。以承善諭之化也。况今門下年德俱高。而區區犬馬之齒。又將爲六十歲人。誠恐未及一候於門屛之下。以抱終身之恨矣。適爲先師遺集校謄之役。方留金伯剛衙中。而其距令胤任所不遠。故敢以一書奉候。如蒙不以跡踈誠薄而進而敎之。則庶幾繼此而請益。不至爲小人之歸也。感幸何可量也。餘萬不備。

 

與柳晦之 丁亥 a_219_100b

兄近看何書而作何工夫。細觀兄坐井錄。則究索之工。精妙之見。可謂勤且篤矣。白首竆經。透得大本。近來吾黨中所罕見也。不負先師之敎。大爲斯文之光。如弟固陋荒廢者。徒切歆歎之至。大抵人物性同之論。只於太極圖說各具一太極上。可以見得。此非謂一太極之各各分裂。特明一太極渾淪之全體。各各全具於萬物中。來示所謂旣言太極於生陰生陽。而復言無極之眞於生萬物者。其明太極本體不分之理者。極爲明矣。且所謂理無往而不全。氣無往而不分。氣雖不同而性無不同者。果然矣。但盛論宗旨。又以人物始生於天一之數。故理不分而爲一。是雖自得之見。而刱見者。極涉生新。未知此有依據攷證耶。今只曰理純善而無雜。故無往不全。氣有淸濁而不齊。故稟有不同云則好矣。何必言以一數之稟而理不分也。望更思而敎之如何。吾儒之論。只當就聖贒之所已言。究索而遵承而已。不必刱意立說。以求新奇之妙也。朱子曰。讀書。且就先儒之說。通其文義而玩味之。自見意味可也。欲於傳註之外。別求自得而務立新說。則用心愈勞而去道愈遠。又曰。自得者是自然而得。豈可强求也哉。今人多是認作獨自之自。故不安於他人之說而必自己出耳。朱夫子此說。政合受用。未知兄以爲如何。兄旣欲往復。縷縷言之。且吾同志之間。書言無諱。政所謂不有益於介甫。必有益於渠者。故敢就錄中。隨其疑處。逐條仰質。更望垂覽後回賜可否。以破蒙見如何。

 

 

與朴參奉聖膺 瑞○庚辰 a_219_115a

兄在完時。每荷因褫遠存。自昨春以後。聲息頗閡。無或搬寓龍峽而然耶。千里瞻溯。未嘗食息間暫弛也。弟以先師文集校謄之役。爲主倅所邀。客冬來在此中。而非惟貞病久客。寧日常少。惟此大事。雖依前後標點抄抹。而頓整存刪。不可草草。且緣主人公務中詳細看檢之故。自爾遷延。相距踔遠。不得與兄合席商議。主客相對。每以此爲歉恨爾。庚戌疏服制議。勢不可遲待日後。故入於別集與原集。同爲刊出計。原集二十四冊,別集二冊。似合爲二十六冊耳。前日借去鄙說一本論。尙不還擲。無乃討便未易而然耶。鄙論未當處。曾蒙詳簽批示之諾。想已梳洗而置之。幸望因的便付還如何。聞錦山距貴寓不遠。暫此仰候。不備。

 

*三山先生文集

 

上趙方伯 載浩○庚午 a_219_397a

再度陳懇。不許遞罷。悚憫窘蹙。不知措躳之所。竊伏念正源蒙被下庇。一年有半于玆。雖庸謬迂鈍無所肖似。而若其不敢一毫文情飾辭以循例讓。則庶或有以俯察矣。今以一身私計言之。家累甚多。謀生本拙。應擧覓官。以求祿仕慈仁。雖小俸廩之入。猶足以活妻孥救飢寒。若非情勢之難堪。疾病之難強。何苦一向撕捱以求解免。自納於瀆撓之誅哉。且以腐儒四十年辛勤勞苦者。不過是古人糟粕。而卒無一二分所得。及其少試有爲。終見做時不如說時。人心有異我心。如干矯救。只應目前之急。而無有深謀遠慮可以爲生民經濟之術。性又怠慵。凡於官吏督過之事。輒閉耳合眼。因循度日。故人或以雨露太勝譏之。譏之誠是也。此是平日講學未至。見理未精。事到手裏。全不知先後緩急之故耳。見今百務叢蝟之日。縱有聰敏刃解之手。猶將逡巡思避。况且已試不驗之跡。又欲使裝鐵渡海哉。兼今病勢日以加劇。實無更起供任之勢。而離官踰月。百事廢弛。至於簿書期會。往還三數百里。動輒愆期。以致事中生事。日夜憂惶。罔知攸爲。蓋伏聞君子之於人。其所不能。不强使爲。而况疾病沈淹。危苦若是。苟使虛帶印綬。速其罪戾。則此豈非君子之矜憫處乎。縱此不足恤。其於民事何。國事何。惟得速賜鐫罷。則公私之幸。情溢辭蹙。不知所裁。

 

與趙季溫 乙亥 a_219_404a

半夜脩門。倖免斧鉞之誅。而海上仙區。足以吟哦性情符竹之外。又畁同志之一季溫。以侈其行。自顧螻蟻微物。何以獲此鴻私於天地也。吾輩今行所守。只廉隅二字。然此二字。正是一生受用不可盡者。盍益與相勉耶。昔鶴,厓兩先生。相與論君子出處。西厓曰。於易可觀。鶴峯曰。無欲最上。夫陰陽消長之幾。吉凶悔吝之兆。昭在卦爻上。學者觀象玩占。隨時進退。則可以通天下之故。可以達天下之變。而其要則不過懲忿窒慾改過遷善而已。苟於心術隱微處。有一分自欺之端。則許多病敗。將由此而生。須就兩先生旨訣中。經歷得熟。持守得確。然後此二字。方爲己物。而方有受用處。聯轡路中。非不講論。而猶有未盡底餘蘊。故聊又煩縷。

 

答李孟潤 世澤○戊寅 a_219_406c

萍蹤無定。復漂東川。夢裏家鄕。益覺迢遰。迺蒙手書存錄。悼亡哀生。情意綢繆。遠人懷緖。爲慰可量。况審寒沍彩履日增淸福。金閨時彥討暇歸山。作閒雅家計。亦浮世難得底事。然鹿走山林。命懸庖廚。果能得幾時靜坐否耶。正源邇來心境更安。有彯纓結綬之念。而不幸誤恩。去益難安。以若衰朽。復入倥傯中。每誦七當去之書。不勝慙恧。而言念家閒不待之日。行且不遠。自多排不遣處柰何。床頭舊業漸益鹵莽之歎。何其言之有味也。吾儕少未勤學。學未得實。而輕犯世路。風埃顚倒。居然頹晩。無路追補。卽今凡百。政朱門所謂不知得入如何得出者。只有拊躳自悼而已。如高明以恁地聰達。又有可恃年力。幸以隣居老友。看作不遠之鑑。專精篤進。如何如何。

 

答金虎卿 㙔○戊寅 a_219_407d

別紙所詢。尤增哽塞。兒亡之後。其婦成氏。不脫衰絰。奠饋必親。而亦無過度傷生。爲舅姑貽慮之端矣。葬畢之後。忽絶粒病臥。轉十數日。竟至危境。始言曰。夫子旣早世。非不知尊章之托在吾一身。而念諸宛若必能孝養。顧此薄命。無意苟延。言訖而絶。其悲慘。反有甚於兒亡之日。寸腸無路排遣。柰何。果自門族傳及士林。不無褒揚之論。然是乃舅姑不慈。不能救解之致。雖營邑欽嘖。棹楔煒煌。何益於其冤。且有一種傳言。官品之家。有孝烈之事。則例有陞資之典。雖未的信否。而不幸濫官。若又涉此。則積惡餘恨。尤豈非傷痛處耶。職此之故。極力沮排。至於停論。念其可憐。亦不必以此含恨也。聯戚之閒。旣欲詳聞。故抆淚呼草。

 

答玉山儒生 庚辰 a_219_417a

詢及州誌事。鄙鄕。近纔屬筆。未及了訖。姑無類例之可言者。然竊念玉署班布節目中。不書學校者。明是闕漏。取考刊行勝覽。旣別立學校題目。而書鄕校於其下。若平壤府之譯學堂。義州之譯學。皆以其爲敎人而設也。故猶附錄焉。况今書院與鄕校。不可判而異之。書諸各條也無疑矣。至於祠廟題目。則京都書以壇廟。江華書以祠壇。他列邑則皆書以祠廟。而列書社稷壇,文廟,城隍祠,厲壇,山川祠。平壤之檀君祠,箕子祠,東明王祠。皆書於其下。以鄙鄕言之。則如太師廟,關王廟。今番續撰時。當錄入於此條。固井井不紊矣。今以學校之偶漏於節目。遂疑書院之當幷錄於壇廟之條者。恐未免考據之欠詳也。且聞使臺追發關文。學校,名宦,題詠三條。一依瀛館最初節目。使之添入修正云。貴鄕似未及聞此指揮。而生許多紛紛也。第念士林公議。不可撓奪。而同室之事。戒在乖激。幸平心易氣。與之可否相濟。以歸於至當。是區區之願也。

 

答金君三 弘翼○甲戌 a_219_417d

甥君袖傳惠問。靜履淸謐。可賀。正源料外恩除。只益兢惶之私。所上文字。想於數昨前徹聞。而未必其遂願。則來頭行止。極爲難處。柰何。書中敦勉。可感至意。而至於獻替和光之示。太失穪亭。今所帶之職。不過堂下一階。而論其責任。則上自君德得失。下曁生靈休戚。所以備顧問而贊啓沃者。非庶品具寮之比也。雖使古君子當之。自宜揣量才抱。斟酌禮宜。誠使十分無愧。猶將逡巡退讓。而况如正源之空疎無物。只是隨身兩膝在耳。少小尋數之業。居然老大無聞。而陳腐章句之談。實非經綸之具。山野懶散之蹤。不堪煩劇之任。自知已審。固不敢以趨走爲恭。而設或匹夫無狀。謂天可欺。乃其參前倚衡。不可不顧者。廉隅一事也。虛名誤馳。則公卿之薦。匪榮伊懼。實跡無爽。則僚友之攻。匪怨伊惠。夫以程朱大賢。其於辭受進退之閒。不得一毫放過。正也何人。不恤人言。不顧國體。惟仕之是急。惟進之是圖哉。此理甚明。此義不細。所當十辭百辭。期以遞免。而微誠未格。天聽愈高。積歲稽逋。臣分都壞。班行諸公。旣無相救之意。鄕曲親知。例有固執之疑。飢飽寒煖。亦豈他人所預哉。時自思量。寢食不安耳。封章入府。觸冒暑熱。尙爾涔涔。此是衰不敵病之致。尤可憫也。

 

與再從弟善長 乙亥 a_219_420c

臘旬哀札。深以爲慰。念君氣質。旣不完厚。禍變之中。心慮易至瞀亂。情性易至斲喪。此不可不以爲至戒。喪中讀書。古訓所許。奉奠省履之外。須日親書冊。一以收拾心神。一以溫習舊業。是所望也。橫渠敎人。以禮爲先。以其學有據依也。今雖不敢窺古人之門庭。而其於持身御家之道。政不可一日不講乎此。吾輩少而無聞。老而自廢。日用之閒。臨事臆見。多未中理。極是憫事。時語叔文兄弟。亦深以爲然。况居在喪中。政是讀禮之時。從之所見家禮。今在家可取見。而紙頭籤幖。亦多其得失。亦不妨相議也。此外課撿子弟之責。尤宜留念焉。從轉罪叨恩。得縻郡紱。而麥坂楸嶺。丈雪無逕。艱辛到郡。悄坐空齋。聊無托懷處。然吉凶榮辱。素知無可柰何。且復安之耳。

 

寄諸兒 庚辰 a_219_434d

海上諸妙乖逢。可悵。脯饋旣名爲贄。郤之固宜。然何不直說吾初無接引之事。而但以吾之不在爲辭也。記得昔年泗院講寒泉集罷歸時。李丈 台煥 語余曰。君以恁地聰明。尋得吾家路逕如此。何不建立門戶。誘掖後進。余謝口耳之學。何敢設爲標榜。且某是山裏閒漢。遇農夫則農談。遇文士則文談。遇如此講會。則又敢說義理。安有門庭如此之雜也。方以自治無狀。不能遊學爲患。奚暇管卻他家是非。以師道自處耶。一笑而罷。又聞老成一友歸誦此言曰。某之胷懷本相。可見於此云。故余又歎此友全不知我也。吾家涵碧翁。於孤山門下。當在高弟之列。而平生無一紙疑目。人有問者。答曰。十里近地。源源拜候。有疑當面稟。何必形諸筆札。以要觀美於人。當時或謂太執。而其實心晦約之意。豈非吾家之所當遵用耶。况以乃父學術。妄想古君子成物之功。遽當函丈之席耶。有疑相講。朋友之誼也。何有於年紀。何有於行第。不待求我。我當自求。而若其虛文美號。以是爲名而來。當百拜固辭。汝輩亦須知吾此意可也。

 

*渼湖集

 

答松巖李公 載亨 a_220_056a

夢寐所不到。張生闖然入戶。傳致下賜手帖。仍道起居之詳。忽不自知塞北之在千里外。而怳乎躬承德儀聲容之盛也。未審春寒。道體神相益福。元行粗保親旁。隨分讀書。去冬遷先祖先父先兄三葬。私心痛寃。天地罔極。時事愈往愈不忍見。直恨此身何爲而尙在人間世。飽此無限憤痛。往往誠不免怨天而尤人。則深自愧其學力之疎淺。而負大君子鄭重之至戒也。居敬窮理之諭。實惟程朱先生血心爲萬世學者。直指門路。不學則已。如有志於學者。捨是而何以哉。年來非不略見此意。所大可皇恐者。氣質舊習之所蔽。而或不能有以奮然自克。則雖自謂未嘗一日而忘廢。而怠肆苟偸之乘之也。盖多其時矣。此事只論自己誠否。本不干他人身上。而其維持磨切之功。則亦有所不能無資於人者也。故孟子雖道其歸而求之。有餘師矣。而周子則曰。道義由師友有之。其義不亦重乎。其聚不亦樂乎。元行禍故以來。固不能爲交遊尋訪。而此地尤無讀書有志之士可與相從。則何嘗不北望歸鴻。慨然而興想乎。時因往來。惠之德音。不徒問此死生而已。則區區所願獲於執事者也。不宣。

 

與洪應敎 鳳祚 參議 龍祚 a_220_056c

伏惟春寒。僉尊體動止神相增福。瞻慕不可言。元行曩至驪上。行改題主之禮。恩光所被。益不勝感泣。獨自傷不肖精誠。無以上格。以伯祖當日血忠。未蒙明主之盡察。幸逢此時。尙飮恨九泉之下。哀痛之極。亟欲一碎首自暴死。猶畏其僭猥。且冒而爲之。或疑其一家言無益。秪有傷耳。然則旣不敢自言。人亦無爲之言者。將以此泯泯已乎。然以先朝大臣。爲宗社定大策。身死姦兇之手。今又以非罪抱天下至枉。其屈伸顯晦。與君誣世道相關係。此公義之不容已。非一人之私也。若是者又焉知當世無一人慷慨一言。悟明主之心。而使吾寃得伸乎。其亦未可必乎。獨所懼則有之。或者以今日其大者旣正。其細者又不足深爭。遂浸微浸忘。此事永已。是伯祖之心。終不白於此世。不肖窮天之痛。亦無時而少慰矣。此區區所爲日夜腐心。戴盆泣血。反有甚於往日者也。是以敢以書先於一二在朝之賢。以卜公義之如何。此所與趙公者。亦其一也。今不緘以往。盖亦冀執事一覽耳。區區之望執事。與望於趙公者同。故其說亦無二也。知公義之必不已。而且言之者。其情亦可悲也。其果爲公義。一出其力。不落莫否。惟拱以俟之而已。不宣。

 

與李尙書 a_220_059b

竊聞光膺新命。進據銓席。凡在善類。莫不爲世道賀。然今日此任。亦大未易。欲黜陟幽明。盡行吾意。則恐有乖時義。不足以當聖上之心。不然。又喪失素守。厚招有識之譏議。昔者一朋友嘗有爲亞銓者。區區妄有先事之戒。而後因彼有誤。遂至有多少辭說。尙不敢知此出於一人之私見。而非天下之公義乎。抑在公義。固亦有當然者耶。每欲一質於當世之君子。今執事適在此位。必有精義之前定者。敢以當時往復。略冀一察。苟其私也。固無足復論。或未必不出於公。則蒭蕘之言。當爲君子之擇。平生出入門下。受知不可謂不厚。慕義不可謂不勤。惟願其出處施措之間。粹然一出於義理之正。無有利害計較之累。卓然拔於流俗而有以大服賢士大夫之心。則雖不佞。亦與有其榮。畸孤之蹤。且得以無阻於門墻。豈非幸之大歟。且伏聞向日筵中。有所謂大臣者。奬執事克世其家。不事黨論。獨以未嘗任用人之職。致聖明之不察。未知此言果信否。如其信然。則今日之除。亦安知其不出於試之之意乎。不識執事於此將何以應之。以無負聖主之恩。而章先人之志乎。此又執事之所宜愼。敢拱以竢焉。荷見愛之深。干冒威尊。皇恐皇恐。

 

與吳兄伯玉 a_220_073d

竊聞今日翻案之議。將定於執事之手。聖誣之屈伸。宗國之興喪。將决於此。缺 夫今日之議。亦無他焉。盖原其獄則起於建儲。而語其案則皆誣。語其死則皆寃。語其大義則又關於君父之至尊。而非一二人之私也。使其案一日存於天地之間。將國不國而人不人矣。今日羣臣。不及此痛明之。千古之下。良史書之。烏得免於忘君附賊之誅乎。故曰此獄者。當無問其位之尊卑。其人之甲乙。而必盡擧而一洗之。可以名正言順而有辭於天下萬世。今之言者。且屑屑於人物評品之間。一再轉而致顯命之凶言。使其大義由此而益壞。亂賊由此而益肆。夫顯命輩之必沮一二人幷伸者。執事眞以爲此爲一二人爭與奪歟。其必不然。何也。盖彼曹旣已分先王與吾君而二視之。且自爲輕重於其間。而以其死於建儲者。坐之以關先王之罪。彼其意以爲若是。則雖盡洗餘人之寃。盡去當日之案。此獄之歸於逆。尙自如也。嗚呼。此其計至巧而其情亦易見矣。然而吾方自爲惑亂。相與墮其術中而不悟。寧非痛哉。以下缺

 

與宗丈穉明 a_220_074c

沙橋分路。尙使人惘惘。况聞有千里嚴譴。冒盛炎倍道疾驅。絶重溟之險。處於瘴癘蛇虺之窟。親戚相愛之心。豈能無黯然耶。雖然。男兒墮地。已有四方之事。夷險榮辱。亦何足置欣戚於其間耶。獨窮居不能早聞。不及少出中路。以作淨安之別。因瞻季通不挫之容。此爲耿耿耳。不知幾日得入島。島中凡百。果與所聞何如。正此炎蒸。體中能不大損否。今日士流平生所最信而深仗者。惟執事若子三數公耳。嘗以爲此數公者。雖經百刦火。其鐵心石肝。必不受毫髮銷鑠。此則無可憂者。惟晦翁所謂今日吾人之進德修業。乃異時國家撥亂興衰之所繫。非但一時一身之得失榮辱者。乃數公之所深勉。古人言氣質之用小。學問之功大。如數公之誠忠正直慷慨明决。固非人人所及。然天下義理無窮。事變不一。有不可以勝究者。非其平日涵養之厚。格致之精。有充盛蓄積之素。其何以臨大疑而不惑。任至重而不懼乎。然則今日所以處數公於窮荒絶島。使其牢騷困苦。動忍增益。以付異日世道之責者。安知非天意歟。若數公無敢恃其氣質之美。亦可以足吾之用。而粗成一時之名。而益汲汲乎學問之業。先立乎其大者。而以爲早晩格君正國之本。則吾道之幸也。區區千里之望。止於此而已矣。不宣。

 

答南德哉 有容 a_220_078d

衰病相憐。歲暮益甚。不謂故人情翰遠辱千里之外。驚慰之極。不啻一字萬金。只調候尙未甚快。此深仰慮耳。今冬時氣絶乖。不審信後起居更如何。元行廑保軀殼。素患痰症。遇寒益苦。此歲又如是消遣。區區志業。竟成濩落。徒增慨歎而已。奈何。見寄先集五冊。謹拜嘉惠。仍竊伏讀。仰窺先輩德懿文章之盛。甚幸甚感。而至於先大夫尊丈。廑得一拜於驪江舟次。至今想見風采。每不能忘。乃今得其遺文。益知其所未知。宜執事之必欲表揚於來世也。晦可於此。亦豈不思奉效。大集弁卷之托。乃歸於愚陋。則固知執事之意。非以此蕪拙之辭。爲可以任此。而特以世好而相責耳。宜無以爲辭。而年來精力益耗。實無以自力筆硏。人家銘表之曾所冒受者。往往作數十年故紙。堆積箱篋。一未撥遣。方次第白還。况序記文字。平生尤所未習。以此病昏。有難强所不能。虗辱尊命。此非敢一毫文飾也。不然。執事有屬。何敢不奉承也。想雅度善恕。必有以俯察。而此心悚仄則殆無以自容也。千萬天寒。倍加愼護。以慰遠慕。不宣。

 

與宋晦可 a_220_083b

曩日復書。想已關照久矣。霜寒。侍下學履增福。秋序忽復向盡。慕徒之感。日有難勝耳。元悲苦之外。憊病益難振。雖自數日復展舊編。甚無意趣。幸得士行一來從容講說。殊覺胸次頓豁。益恨尊之不可共致也。某友事。甚非意慮所及。亦足傷歎。奈何奈何。世變層生。吾道日孤。惟有一二同志如晦可,仲思尙可以左右提挈。協力扶持。庶幾上不負聖賢。中不負朋友。下不負自家夙昔之志。而相去僅一兩日程。不能時時從遊。甚則書問往復。亦至屢月阻絶。念昔朱子南軒諸賢。皆散在四方萬里之外。往來講磨。如在隣比而朝夕焉者。果何等誠心力量也。士行言此亦皆不免一俗字。不能如此。此言良是。想亦有警也。所與此弟言者。想能細陳。可因書以正得失也。萬萬非書可究。

 

與李儀韶 a_220_091b

春暮一書。至今披慰。而賤疾沉緜數月。殆廢人事。訖未有謝語。想深訝也。天時正熱。閒中起居冲適。玩索益有趣否。向因伯訥。得見太極西銘數說。皆甚好。此外亦須有多少記述。恨無以盡得而一讀之也。如以一二因便垂示則幸也。蒙諭出處之義。所以牖迷者甚悉。令人感歎。區區不肖於兩祖。皆無能爲役。然默觀今日。雖使古人之學識通明力量過人者當之。將無所措其手。其餘又可論耶。爲今私計。不若退守本分。猶可以寡過。而乃其情則非敢出於苟潔身名。如來書之云也。向嘗以一疏。悉暴悲苦之私。而疏上三月。猶未蒙上徹。進退皆不暇言。而日夜惶懼。惟俟鈇鉞之加而已。先集一卷。蒙此委示。良荷不鄙。別紙申諭。讀來不覺涕下。序文之托。誠不敢當。亦何忍以不文而終辭也。但年來病甚衰劇。恐難以時日爲期。幸寬俟之。亦非敢有故爲延拖之意也。

 

答任仲思 a_220_096b

阻濶至此。冬序又届。每念尊情事。爲之悲係。忽拜辱復。滿幅哀苦之辭。益令人隕涕。惟是霜寒。尊服履有相。視篆增吉。爲深慰幸耳。錦鄕新寓。曾因晦可先聞之。客土雖難托。幸有晦可不遠。暮年講磨之樂。亦非少事。恨此匏繫無由相從以資蓬麻之益耳。曾聞性說近有新論。晦可書來頗憂之。不知果如何。而向來舊說。嘗所深服而篤信。以爲必不可易者。而今忽棄去。想見處必益超詣。非常情所及。而不爾。無亦再數長廊柱之惑耶。恨無由與聞也。元行衰病日添。憂冗衮衮。古人所謂聰明不及於前時。道德有負於初心者。未嘗不三復而慨然也。不宣。

 

與李參奉 涵 a_220_101d

向來季方之歸。數千里草草行色。至今黯然消魂。不知幾時能無撓稅駕。而已得聯床湛樂否乎。尙滯咸山則又客也。覊懷可念。歲色忽此垂窮。不審僉起居增重否。近來作何工夫。前講大學。想益玩繹。其於眞知實踐處。自覺有得力否。元行衰疾轉甚。只增窮廬之悲。賴有遠近朋友講討。頗不寂寥。以此得有提撕。恨不與僉尊共之。聞之當亦一悵也。所托先尊丈文字。久已脫藁。以朱生久淹未發。今始附去。想企待爲勞也。顧此末學弱筆。無以稱揚盛德。益增愧汗爾。盛意不欲全棄。直以所見。徑行繩削以敎之不妨。其中論學處。或不盡據所示遺事。而以妄見推說者亦有之。能無失實者否。此處尤精加契勘爲佳。程子論寫眞以爲一毛一髮不相似。便非其人。豈不可畏耶。如先系及子孫錄名字陵號未明處。皆空字寫去。因書塡示如何。三淵從祖語錄一段。出自兪友肅基子恭之手。而其中有及先尊丈者。不容泯沒。錄在狀文之後。以備收覽。朱生卒卒告歸。眼暗呼書。不能盡所言。

 

答李汝封 埰 a_220_102d

莽蒼中阻濶乃爾。人事可歎。忽拜辱翰。謹審秋霖。靜中起居珍衛。區區欣慰曷喩。元比苦多疾。過去三夏。盡從枕席上消了。今猶餘憊難振。眼中書卷。亦全看不得。兀兀少趣可想。老兄讀易之功。當益靜專。果有新意味可聞否。向來院任。固知非盛意所樂。而江湖追遊。若因此得諧。亦一段佳事。以此甚喜之。今承來諭。尤以爲幸。已往雖失。今猶可及。况聞院享在邇。必前期見臨。一爲三洲之遊。如何如何。此間講會。正爲主講無人。不足以聳動多士。來者絶少。亦緣鄕里中。多汨窮餓。不能讀書。或能粗業文字。又皆爲科擧所誘。無有能回頭轉腦。肯有志於此學者。良可愍悼。如得少輩中稍出頭角。爲其儕流所信者。相與倡率起來。則庶幾漸次有益。而此事不能無賴於長老之有士望者。爲之鼓作勸勉。使其樂趍。而又須先擇講師然後。可以議此。不然。終無所濟事。今日此事。非老兄。恐莫能任之。萬一盡誠諭誨。使吾鄕之士。稍稍有作成之效。則豈非所樂聞耶。且老兄適在院任。於此尤不可不加之意也。如元固不足以上下其間。亦不能無樂觀其成之心焉爾。不識盛意云何。不宣。

 

答兪伊天 a_220_105d

承見讀中庸。誠所喜聞。神之格思。恐是摠指鬼神而言。此章宗旨。只發明鬼神之德之盛。體物而不遺。而中間揷入祭祀一段。欲令人易曉。而非重在祭祀也。抑詩則又依舊發明體物不遺之大義。非說祭祀也。故朱子以爲昊天曰明。及爾出王。昊天曰朝。及爾游衍。鬼神體物不遺。其至於是者。有不可得以測度者矣。不顯亦臨。猶懼眇忽之間。檢察未周。得罪於天地鬼神。况可厭斁而不敬云云。據此則此詩之爲摠指鬼神而發者可見矣。自成自道兩自字。皆當作自己之自。觀於或問所引程子至誠事親。成人子之說。而亦可以明其然矣。其以上自字。爲自然之自。固亦原於朱子之說而終覺別是一義也。三淵從祖之意。盖亦如此。未知如何。必有妖孽諺吐。果似有違於朱子註意。非但大註爲然。小註中先生之言又有曰。禎祥妖孽與蓍龜所告。四體所動。皆是此理形見。只味此與字皆字。其爲作四條說無疑。前此每泛過。只信諺解讀去。今因來諭。大覺其誤。有智無智。眞不啻三十里。令人忻服。

 

答李士謙 益輔 a_220_108a

承諭尤集之役。幸已有緖。士林慶喜。何可盡言。兩書謹悉。顧此淺陋。無足以與聞末論。而被諸賢見屬至此。令人愧汗。此於此老事。苟可以爲役。秋毫何敢自惜。而惟是昨今年來。衰落已甚。兩目又全暗。白晝看大字。纔及一兩板。已不堪痛澁。終日矻矻。猶不滿一編而止。似此許大刪校之役。豈復有趁限奏功之望耶。卽此一事。爲最悶而無奈何者。今觀屛翁所云。眞所謂聞光盛壯之時。不知臣精已消者也。還爲之撫躬悲歎而已。然如不終棄。俟遍經諸賢勘定。使得從容寓目。則敢不爲隨分自效之圖也。且念此事至重。非有公心大眼。博訪而審擇之。其能免後人之追恨者難矣。士林間如有別成一本。如今日亨叔之爲者。不妨盡收。似聞士能亦嘗爲此役。信有之而亦已收否。所欲與籤商者。書中所及外。又有誰某耶。墓文。屛翁說儘圓好。但以文集之體言之。必擇之精然後。可以垂之久遠。其無甚關於義理事實者。刪之何害。况雖刪於此。而舊本固已盡載。自當兩行不廢。人家子孫之情。亦豈必甚憾也。經禮問答。混載於原集極是。別集當初必有意思。雖仍之可矣。只尊周大義理。是先生平日茶飯。開口便是此說。故原集中所散見者。已不勝其多。則是亦別集而已。雖更無別集可歟。不然。凡屬忌諱文字。一幷移編於別集中。恐得之矣。此事更議於諸賢如何。又曾聞目今已刊外。又有未盡出者。果爲幾卷。而今當盡入集中否。凡此皆欲直問者。而病眼借書。難於別幅。望以此致之。如蒙答來則幸耳。

 

答趙和叔 明鼎 a_220_108d

別紙所諭。荷意至厚。此雖愚迷。寧不知感。况宋君書。元無可怒。所以至今無對者。誠以前秋相面之日。已盡己見。今無異辭。而觀其所執。已固非區區頰舌所能動。且有所待而未及發耳。但嘗遇 缺 於此見。謂當初先祖影幀之移奉。愚亦以爲不可。而遂翁旣已入配之後。則事體極重。雖他人尙不敢輕議。况以吾祖後人。而可妄作乃爾乎。此言豈不甚當。如使令甥之論得行。遂翁畵像。將無所歸。不免還于故處。使此老至此。便似黜配一般。未知於道理如何。且如有此見。尤翁影幀移奉之初。遂翁未及入配之前。卽與士林從容可否。務歸至當則可也。旣不能然。而到今師弟一堂。神理相安五六年之久。而一朝猝然分而貳之。若不可相容者。尤豈非未安之甚乎。且但知其始之爲不可。而不知其終之不可。不啻大於彼者。庸非惑歟。此迷見所以不敢苟同者也。然令甥之於遂翁。亦豈眞有無禮之意而然哉。不過先入已偏滯而不化。而至于是耳。尙冀深思自悟。終至於無過。則幸甚幸甚。

 

與權亨叔 a_220_110b

曩過三山。謁山仰祠。尤菴先生位北壁下南向。遂翁西向配。皆以影子。獨雲谷宋公康錫東向配。以無影子。用紙簇書某公神位而揭之。區區心甚疑之。問諸人則屛丈亦以紙簇爲未妥。而謂宜改用位版。愚意賢祠之禮。非位版則影子而已。紙簇之制。未之前聞。然書院則有位版。影堂則有影子。今於影堂而以位版錯之。亦未見其可也。然則今於雲谷公。將何所處而爲當也。旣無所處。則將已之乎。或云無已則別立一廟於祠側。略如聖廡之制。以位版享之爲宜。然雖曰別廟。而旣在影堂之側。則獨用位版。亦不甚穩。且爲配位而立別廟。未有可據。或又言朱子滄洲之祠。以先聖像主壁。諸配位用紙牌。今依此例。卽以故處設紙牌而行之。祭畢去之。愚意必擇於斯二者。以此爲較勝。猶以等是配位。而一以影子而常存。一以紙牌而不常存。此又不能無少礙者。然要其大體旣無以易此。則細者不必盡拘否。似此典禮。一或不審。後必爲弊。如迎鳳隔障之制。出於退陶一時不得已之擧。而至今藉重而承用之。此可畏也。今此祠方謀改建。而玆事不容不釐正。失之於其始者。終難得恰好。朱子所謂本領不正。百事俱礙者。豈不信然哉。然事關斯文。不容以偏見爲斷。不可不博詢。敢以奉聞。乞深惟善策。明以敎之也。

 

答金伯高 a_220_128c

秋間一書。慰荷迨深。間因憂病冗擾。闕然尙無數字之謝。想深訝惑之也。區區愧悚。何能少弛。卽此臘沍。侍歡多慶。味道益勝。三餘所讀。又是何書。定有多少新知。惜不能與聞也。元過去光陰。盡從呻憊中銷了。迫此歲窮。秪增窮廬之悲。只因與一二村秀講說。時有所警發。所謂文字外工夫。尤爲本領之所在。至於一知半解。正不足爲有無。近於此處看得。較更痛切。而衰頹已甚。恐未能得力。親勝已資警益之願。尤所耿耿。而如高明者。亦無由相見。未嘗不念之悵然。前諭中庸序支節脉絡一段。虗齋說大體自好。其細微曲折。更在熟讀詳味而自得之耳。如何如何。爲所生父母攝主者。不敢行時祭。其義似正。而但所謂因俗感時。別般薦獻者。其禮宜如何。其名又當爲何名耶。此猶不能無疑者。可蒙更敎否。國恤中祭祀行廢。愚亦別無異見。每遇人來問。只據尤翁說爲對。而猶有一事。尤翁時公卿士庶均是白衣冠之制。則其服旣同。故至於祭祀之禮。亦不容有異者然矣。至於今日。則自庚子大喪以來。有官者有衰。無官者無衰。其界限大故截然。士庶白衣冠之制。雖亦仍舊無改。而恐不必以此爲拘。南溪之論。似爲可採。但芝村之論士庶雖不服衰。至於帶麻則實與服衰無間。惟此兩說。未能判然取捨。更以明見剖示爲幸。妻期中親禫行否。未知如何。偶問於鄰居大臣。則以爲似不得不行。其言於盛意云何。如爲長子三年中又値親禫。則亦將無廢否。此或可廢。則妻期亦實具三年之體。獨行之無廢又如何。更商之爲宜。今日如不奉答。是將因循不已。遂又作經歲事矣。蹶然呼寫如此。萬萬只祈餞迎蔓福。不宣。

 

答玄子敬 a_220_138b

曩者積戀中。金生忽以閏夏所惠書袖至。仍細叩動靜。披慰之極。怳接千里顔面。只足痛脚苦。有妨起居。爲深驚慮。然由是而又憂其因疾弛敬。至譬之芒刺在身。則可想用志之益篤。而有日新不已者矣。尤令人斂袵。所論拙老得失。誠可爲學者之通戒。其爲警也又深矣。元行春夏來。無日不病。間又經逐日毒痁。衰氣尤落下三五層。弛放荒廢。收拾不上。此際得此多少誨諭。爲之惕然。益恨此身之遠未獲相觀之益也。江民表腔子外說。朱先生答南軒書。正論此義以爲滿腔子惻隱之心。此是就人身上。指出此理充塞處。最爲親切。若於此見得。卽萬物一體。更無內外之別。若見不得。却去腔子外尋覓。卽莽莽蕩蕩無交涉云云者。已自十分明白。更無餘蘊。尊兄尙有疑於此耶。學者但當將此體認。旣知自己身上。皆有此箇物事。則使其日用言動。動遵禮法。無一毫非辟之干。而如是不已。自然人慾日消而天理流行矣。然後方見先生之言。眞不我欺。吾輩今日。且置閒說話。只於此拚死盡力。得見滿腔子眞箇是渾然此心。則豈不快哉。通書首章。說誠與乾元乾道。元只一截。不可作兩截。大哉乾元。萬物資始。卽此便是誠之原處。乾道變化。各正性命。卽此便是誠之立處。非以乾元乾道爲誠之本。亦非以誠爲乾元乾道之本。如來書兩說之云也。以此推之。章末一語。亦無往而不通矣。未知盛見於此。復以爲如何也。尋初堂賦。大全中無之。然未論其出於朱子與否。其有發於尊兄名齋之義。則可謂已至矣。使元行區區自效於蕪詞之末。亦何以有進於此義之外哉。願尊兄無徒此文之督。而先於此深體而力充之。尤當有切實功效也。不宣。

 

答玄子敬 a_220_140d

音書茫然。春來益懸懸。忽玆金君袖致尊辱翰。謹審侍下起居增福。喜劇不能釋手。只荒年事育之艱。爲令人傷念。而携書入溪山勝處。父子忍飢咿唔。眞奇事耳。况於持敬工夫。寖覺得力。此尤第一好消息。楊子宿浪。益見自省之甚密。幸依此節度。進進不已。則終必有所至矣。願益加意也。心在腔子之說。來諭所謂存之於方寸之間者固得之。方寸亦豈在軀殼外耶。朱子亦嘗論存心。而以爲一不自覺而馳騖飛揚。以循物欲於軀殼之外。則一身無主。萬事無綱。由是觀之。其不逐物之時。豈非存於軀殼之內者耶。存於方寸。卽是存於軀殼之內者。非有二也。未知如何。良心本心之不可分。盛見甚當。羞惡之心。孟子已謂之本心。朱子又解之曰。本心謂羞惡之心。然則或者之以本然之心羞惡之心。相對爲論者。直是不成說話。恐未之思耳。元行身病室憂。惱撓度日。近又召命不止。夙夜惶蹙。幸進一疏。獲蒙恩遞。自此可得優游自在。而儒賢一出。便生一番風浪。渠之狼狽。何足道哉。而爲君德世道。不能不慨然流涕。奈何奈何。不宣。

 

答鄭季通 達濟 a_220_143b

江樓歲暮。回想向來新知之樂。戀德馳義。往往發於夢寐。忽從何處傳到九月二十七日惠書。其發雖久。驚慰不减再晤。况滿幅縷縷。亦足以仰見眷眷相與之至意。不知愚陋何以獲此於左右。而至其稱許過情。又不勝愧汗。無乃有以不智疑高明者乎。華陽之遊。可知所感者深。而此亦累經歷覽。尤恨不同其蹁躚於九曲之間也。比日寒沍。不審起居益珍衛。元行衰軀廑廑。家中病憂關心。眼前書卷。幾乎一掩不開。進乎此者。又可言耶。往日竊覸執事談論之間。意氣不衰。器度俊偉。類足以有爲者。來書所謂豪傑之士。可以倡道而扶持世敎者。安知子非其人。而患無志耳。苟有志而又爲之力焉。則夫豈患於無成哉。今執事不必外求。只求之門內淵源而足矣。朝聞道夕死可矣。今執事雖衰矣。視如衛武公者。豈不猶眇然少年。而况其志氣之剛健。又過人者耶。至於文章。小技耳。何足爲有亡。此非吾輩之所急也。恐高明有不能忘情於此者。敢幷及之。荷見與之深。不敢不盡。幸深察而有採焉。區區之望爾。不宣。

 

答蔡士能 百休 a_220_148d

敎意幷謹悉。但碑文始因便急。未及詳覽爲對。略及用舍難愼之意矣。後更累閱。誠不無多少可議。銘尤未安。終以此入石。或不無悵然於此者矣。今承來諭。以爲無大更商。而事役又將始。何其太遽也。豈愚見妄耶。雖然。此斯文大事。非一人可私。須博採士林公議。如先生子孫。尤不可以不使知之。萬一刻樹之後。或不無紛紛。則在吾輩尊敬屛翁之義。爲如何也。此不容不熟計而審處也。愚意不如姑停以俟異日。幸左右無以事力之已具而惟事必遂也。古人云世間甚事不因忙後錯了。元於此役願其必成。左右之所知也。今豈公然爲異議而沮之也。實亦爲屛翁而已。幸諒察焉。請筆等事。徐議之未晩耳。

 

答金大來 必泰 a_220_164a

今年書問頓絶。每深瞻悵。不意靈光人來致三月惠帖。謹審其時學履珍毖。雖其發已久。殆無異相對叙阻。欣慰不可言也。况日用之間。專心向道。以聖賢書籍。作終身家計者。令人益增歎仰。聖賢之言。孰非切要。而其用工之序。朱子於大學或問中已盡之。而操守之法。亦莫詳於大學一書。所謂於今可見古人爲學次第者。眞不誣矣。然而其要又不出於一箇敬字。或問所論。尤發揮無餘。學者苟於一日十二時中。常念念不失。以此讀書窮理。以此反躬實踐。不知不覺。久當自有殊絶之效。此程朱以來相傳之說。而顧學者不能實心用力。未見其驗耳。此實心二字最有味。試以是常反以求之如何。躬所未能。而感下問之勤。聊誦所聞。不以人廢焉可也。禮疑。尤翁所論固可從。但近世大家雖有庶子。而別爲立後者亦多。如李尙書箕鎭。亦取從兄子爲嗣。禮家於此未聞有非之者。無乃是或一道耶。爲人立後而無所受。則門長上言。亦人家通行之例云。元年來衰落益甚。病憂又未已。新知不繼。舊業全荒。恐終無聞而死。中夜以作。只增悼歎奈何。不宣。

 

*櫟泉先生文集

 

上縣監從伯父 戊申 a_221_094a

天地間變恠。未聞有如今番者。何幸上穹助順。羣凶就戮。復見今日。誠非始料。當初飄蕩阻絶。彷徨煎泣之狀。不欲更入筆舌耳。匪意奉奴傳致下書於山棲飄泊之中。始伏審擧入沃寓。得遠鋒鏑。喜倒之極。不知所喩。第痢患彌留。叔父主愆候亦不細。下情憂灼。又不可勝。未知卽今已復天和。而大小一家。亦能次第還集否。未由承聞。只增慕鬱。從子不安江居。遷徙於東郊楊峽之間。今月十三。始得歸次。皆免病故。爲幸。肰見今頭勢。必不止此。環顧瘼矣。無可往矣。大擬從速南下。以遂首丘之願。而人馬極難。恐不可成矣。奈何奈何。城中一家。一一安寧。肰每思徵賊火攻晟賊胡服之計。不覺身粟膽戰耳。

 

與時偕 丁未 a_221_096d

我香君羅。旣落落涯角。無由得音。聞今月十一日。始得歸侍。則君臨行書。已在案有日。可勝欣倒。因想奉挈還第。侍况學味。一向超勝。仰溯仰溯。此行固知其漫浪不切。肰坐血氣所湧。直馳逐關海數千里三都十九州之間。北登香嶽之巓。俯瞰朔漠之曠落。溟渤之汪洋。間遇高僧。細論八萬四千峯三百六十菴之古蹟。歸由天摩,朴淵。以了餘興。亦覺心界放開。些子不太草草肰。非眞有得焉。而舊業荒廢許久。方茫肰不知所計。承此反復指諭。實足以按納心頭。其中一番鏖戰之云。大合鄙心。不勝玩復。陶,杜之類。只爲夏間苦病。聊以備休養之資耳。沈醲暢舒。豈髣髴於此哉。益覺愧悔。近謀移寓龍湖。定擬作僧家樣子。讀書三冬。少贖前愆。此若不遂。則胡顔對君也。君亦切宜小心自勵。俛焉下學。以保有終。千萬之望也。榮山之遊。只據此數行語。可以想像當日。傾喜傾喜。香山有數首拙詩。當俟記語之成。爲君寫去供笑也。春兄向往扶江。葢爲永訣也。此兄家事。事事刺心。不欲煩筆舌耳。

 

答時偕 丙子 a_221_100c

阻慕日積。昨今連承疏問。縷縷情懇。有若面命。雖甚頑惛。寧不感激。披復三四。不覺涕隕。比日極寒。調履無愆。尤所慰仰。公私擾惱。有可以默想。向衰精力。耗弊於無意味處。豈不可惜。近日靜念。尤悔山積。要當以沈大仲爲第一流。吾輩只可愧死矣。小朝患候。才得十八以後消息。似已無虞。無任抃祝。但慮證順者。必有餘證。起居飮食。易以失攝。以此耿耿。有時終夜失睡耳。從頑喘至今支吾。已是料外。而返哭以來。喘證特甚。下體全無氣力。嘔哊不能食。用晦翁肉丸法。終不得力。纔索肉汁。與老婦共尋生路矣。承此誨諭出於血心。當益思所以自保。不至久煩憂慮。然喪紀之壞。莫甚於近日。每謂人命脩短。不係肉食。遠則愼齋。近則我叔主。皆以衰年執禮。能享遐齡。泉翁亦以肉丸卒無恙。此可爲後法。故區區竊欲守此。以少贖不孝之罪。今竟如此。哀痛何極。

 

答士行 a_221_101c

奴還得書。新凉客况無撓。且中庠製。此皆歡喜消息。所作頗淸暢。書法亦佳。科事儘有可望。日夕默祈。沈丈行遣。卽吾輩分內事。大强人意。然爲其私情惻惻耳。疏稿明燭披展。時適引白。一觴一讀。按下得快耳。公意欲使我赴擧。然昔林錦湖就漢試。遇洪暹杖流。卽倡曰。吾聞洪君淸流。此人得罪。則朝廷可知。何用科爲。當下回轡。數百同伴齊聲從之。洪病創呻吟。不覺灑然起坐。吾雖不及前人萬萬。今日得罪者。又非洪比。則區區此義。轉覺參前倚衡耳。惟願諸富有其具者。及早勇决。無視此病孱爲佳。時偕已入堤峽。令人牢落。渠亦坐病。不敢爲科擧計。吾之情勢。政類是已。前言特戲耳。

 

答士行 辛亥 a_221_102a

科事累承示諭。且有獻可敎責。而皆無便未及答去。今則試期已迫。何以處之。念君所見高邁。已非愚者可與。然在昔程,朱,栗,牛。未嘗專脫科業。尤翁之祭沙溪曰。勉某與惟泰做時文者。知有老母也。是知奉親者。不可徑情遂志也。且若以時世多難爲言。則世祿之家。何間於文蔭。靜庵始廢擧業。及登蔭選。以爲難處。亟决科名。此等處置。皆有意義。須平心熟量。自當有契矣。若吾懶散無爲。不足以贖廢擧之罪。每思及此。憮然慚汗。親年已高。家事日落。朝夕憂愁。無以仰紓。而自家志氣。轉覺消沮。終恐得罪於聖人平實之訓。奈何奈何。獻可議論。不可謂不高。然若有一毫徇名騖外之意。則反非所謂高也。須執此兩者。稱停得精。乃免後日狼狽。如何如何。此亦小出處。豈可問人。任君自擇而已。

 

上陶菴先生 己酉 a_221_118a

明欽頓首再拜言。歷謁悤悤。有懷未達。俛仰悲結。迨不自勝。卽日陽復。伏惟侍奠氣力天佑支福。明欽纔得將毋小大安吉。而賤疾一向作苦。竊恐浸以癃癈。永負初心。比共宋堯濟。棲止華山小庵。廢書息慮。冀收陳先生之靈效。然內志不定。無往不跲。伏願俯垂警誨。以發蒙蔽。先子墓誌。已承下諾。今敢以狀本。泣血再拜納上。惟速就爲幸。仍竊伏念先子齎志自晦。抑鬱未伸。平日言行。無傳於世。不肖輩不孝無狀。未克追貽令名。今玆紀錄。又不能倣像其萬一。此尤寃隕痛悒求死不得者。苟蒙執事慨然興懷。闡發幽潛。以不朽終古。則是先人雖不得伸於生。而能伸於死也。幽明感刻。當復如何。本宜躳謁禀此多少。而孱病當寒。末由遠涉。雖荷矜諒。罪懼則深。臨書悲咽。不盡下懷。

 

上陶菴先生 a_221_118b

奴還伏承下復書。謹審苦熱。道體萬相。區區欣祝不任下誠。况此先人幽誌。竟蒙製惠。情致悲婉。寄意深重。叙事屬辭。簡潔圓暢。卽此文字之美。已足以不朽千古。况出於執事手乎。未死餘喘。獲覩斯幸。幽明感激。不覺涕隕。大體旣完。豈敢以私意。反復煩猥。以蹈求溢之譏。而第念先人旣不見知於世。而又無朋友可叙述身後。而猶可以徵信於今與後者。獨賴此一篇而已。則其片言隻字。所關不輕。尤不可不愼。執事亦慮其如此。特許商確。此尤盛德。謹據鄙見。稟復數條。伏乞商量下敎。以卒厚惠。千萬悲懇。

 

與渼湖金兄 戊申 a_221_125c

向者手復。溢幅連牘。如親際晤。令人屢閱而忘疲。比復間濶。侍餘學履。伏惟萬相。大學今至幾章。默識心融。果比前如何。區區引傃。何日敢忘。明欽凡百視昔。而課業作輟相仍。終不能靜專收效。是誠咎在心術。以是每不快活耳。時事忽加一層。此雖所料。驚怖則極矣。棲息京口。本非久計。近益朝夕搖搖不可堪。由此決意南還。方先發去。擬將問舍懷沃之間。過寒食乃可歸。捲移之期。要不出春暮耳。初意欲轉路高棲。留一兩日而行矣。來往皆有期程。遂輟此謀。俟歸後庶可辦此矣。時偕連承安健。亦從事大學。想應專篤明德之諭。大意與鄙見無異。李丈說驟聞之。固可惑。然從而繹之。則只是玉溪本心之意。故愚不以爲病焉。來書禽獸云云。恐太推也。禽獸之心。旣無人虛靈不昧之本體。則其得性也。烏能若人之具應無竆也。愚意如此。乞更裁敎。

 

與渼湖金兄 a_221_131d

兩度下疏。一時承拜。其出雖久。而多慰別來悵慕之懷。比又阻絶。蒸溽益甚。伏惟履道起居倍加衛嗇。眷集均慶。區區更切瞻仰。罪弟自經毒腫。澌敗頓甚。多卧少起。了無生意。些少講業。一切拋廢。只以朱書及尤翁集。隨意繙閱。其有會心處。不覺竦動自奮。顧念今日無人承當得此箇道理。又不勝太息流涕也。士能不料其遂仆於道路。念昔從遊之好。不免爲位一慟。聞其襲斂。旣不及時。寄殯於鐵甕。不堪傷痛。仲思棄官。來寓鹿洞。雖各以病故。不能卽會。而晩景得與相近。非小幸也。頃因書。偶及其性說數化。終坐心弱。答以自謂心不弱。故能看得到。可見其主張甚力矣。相見欲更扣發。然執事須以書講質。以期究竟也。曾承見諭。以不食馬肝。不爲不知味。伊時鄙意。正亦如此。却笑世儒。以是看作大題目。分部相攻擊如仇敵。殆不知有日用間合說底話矣。近見世道。日入於汙濁。所謂天命本體。無處可見。正坐此說。塗人耳目。猖狂妄行。無復顧忌。如佛氏之卽心卽佛。作用是性。荀子之謂性爲惡。謂孟子亂天下。無人打破。將至滔天。而仲思又褰裳而入。中夜思之。覺吾道日孤。眞切苦痛。執事若又如前濶略。則此道無復可明之日。故敢以提稟。未知果如何。文忠奏議。箕伯頃寄一帙。竊考其忠言至論。無一不出於片片赤心。而終不見孚。恩禮亦遂不終。千載之下。必有掩卷而增欷者矣。又念蟾丈擬上疏本。旣未上徹。原集未易刊行。則其臨歿眷眷之志。將無以自白於今與後也。此旣與文忠奏箚同一血忱。若於附錄。添刊此疏。使一家大義。輝映於一編之中。則其有益於世敎大矣。未知不然否。

 

答渼湖金兄 乙酉 a_221_134a

一味畏約。新年亦不敢修起居之禮。徒有瞻仰。卽因三山。伏承下狀。謹審道候履端益健。茂膺純嘏。區區欣慰。有倍常時。弟歲初。卽徙居於沃東之深峽。葢以老婦不忍遠違喪次。故姑爲此拙計。而所處湫陋。井泉不渫。不可久住。祠宇不能移奉。只往來省謁耳。承欲復臨三衙。承誨有期。預切欣企。而却恐遊從款密。有礙聽聞。未知不然否。子靜向聞欲移入丹丘。今知尙在故處。是亦一道。然負罪有輕重。則自處亦應不同矣。弟居然望七。齒髮益衰。而回念顧復之勞。益切愴慕。棲屑阸竆。又無竆已。尤翁嘗以周甲爲灾年者。信然矣。閒居固擬溫理易經。日誦一卦。而此來人客猶紛擾。尙未靜坐對卷。稍和欲携書獨入甁泉。爲一二月計。此若得成。則不枉一番放逐耳。今日世道至此。獨執事巋然爲碩果。善類之仰望。有非前日之比。前書云云。葢出獻愚。今承詢扣甚切。不勝欽仰。朱先生雖自謂使某壁立萬仞。豈不益爲吾道之光。又曰。未曾擊鼓上章。則壁立之意。語默之節。未見其相背也。雖弟之愚妄。何敢以妄言沽直而無益於事。期望執事耶。示及答人書。大意恰好。弟亦向人言君子出處語默。唯義之比。東京之郭有道,徐孺子。未嘗以不死。見貶於晦翁。則豈不爲後學所當取法耶云云。正與來諭暗合矣。第所引遂翁事。恐偶失照勘矣。遂翁雖堅守言出之戒。而其引尹和靖事以辭召。又以家禮源流事陳章痛辨。不全是處子模樣。未知果如何。書藁欲留玩。而旣有敎。故謹奉完耳。

 

答宋士能 a_221_137c

朝書承慰。又此委問。所以提醒之甚重。僕雖頑愚。寧不知感。所苦彌日不快。是爲深念。僕此來日有經理。不能讀一板書。始知向來資益之爲難得。如崇院宏䂓。昔賢之憂患後學至矣。而絃誦久絶。幾何不爲茂草也。意吾士能。亦應同懷。故敢有前書所云。而今奉回諭。怳然自失。天下義理。固甚無竆。然惟此一段。恐無可疑。而吾兩箇所見。殆乎秦越。豈不大可懼哉。從此捨置百事。益讀天下之書而後。乃敢議十駕之追耳。奈何奈何。

 

答宋士能 丙辰 a_221_138c

再昨。歸自法泉。貴使留書而去。開緘疾讀。聊以自慰。然闕然不報。當致懸鬱也。風氣日惡。伏惟侍學保重。兒病安歇否。阻面且兩月。心之蘊結。誠不自勝。僕從陶菴及閔叔士元,李友大心。擬登南嶽。而大心重病旬餘。遂皆敗興而歸。始知見高山大川。亦皆有數也。此行旣甚闌珊。不能作酬唱之樂。數夜說話。亦無甚發明。要之爲空往返耳。善州江山頗佳。循洛以下。多名亭。又有冶隱,籠巖之遺躅。如藥哥,香娘之烈。義狗,義牛之異。令人顧望徘徊。有不勝其感奮者矣。他日對話。惟此爲可說也。遷窆之儀。固多疑礙。祖遣有無。今承再諭。猶未敢信及矣。葢改葬者。爲棺物毁敗。改設之如葬時。則遣車苞牲。不應廢闕。而不奠則無牲。此爲可疑。戴德亦云。無遣奠之禮。而鄭註所謂從墓之墓奠。如大斂者。何也。備要所補。未詳其何據。然旣明言徹奠,設奠跪告云云者。皆遣奠之禮。故當時但依此行之爾。縱使有失。非高明之誤也。第更入商量。卒明示之。

 

答任仲思 a_221_144b

前書未復。復承惠書。敎戒甚至。感佩無已。老炎侍學冲勝。尤慰馳念。僕當暑益復昏惰。所讀中庸。與不讀時相似。近且日誦詩數篇而已。如此而豈敢望效。猶賴諸新學秀才。相守講習。頗得四益之義。其中姓金。是冲菴先生之後。年少而質美志篤。儘有可望。以是時或自力。不敢自㬥以誤人耳。前諭欲於涵養地用力。已審體驗之妙。今玆三要。益覺明切。欽歎欽歎。且須實用其力。毋徒言語而已。則吾道之幸。亦有可商量者。徐當有反復矣。李丈說政所謂知至而後意誠者。未見可疑。來諭引程子說。亦見得是。且置此思量計較。實踐久之。自當犂然矣。敬之於學。如水之在地。謂之在格致之先者。固是。謂之在誠正之中者。亦是。謂之在治平之上者。亦無不是。如何如何。論語疑義。未及細玩。然有以見用心之專。及人之盛。敢不竭智求敎。中庸箚疑數條。先此書去。然皆非所謂切問矣。可愧。僕嘗喜橫渠不記還塞之說。讀書必有箚錄。頃年被伯春兄相戒。遂絶不爲。比覺所讀尤鹵莽不聊。始知有意以爲之與有意以不爲。皆非天理之正。自今欲復隨分箚錄。以爲就正之資。公亦須知此意。此間一二同志。不幸坐病。不能著實。所望於賢者。尤不淺矣。吾輩年齒已多。無分寸之進者。只坐信之不篤。求之不誠。觀朱子之於南軒諸賢。何等勤至。歲月易失。會合難得。甚可憂懼。自今欲隨事相關。或輕裝相就。或委人相告。不復如前日之悠悠。以冀微效。未知賢者能不相鄙夷否。此須翻然知輕重內外之分。擺脫細累乃得耳。如何如何。家弟尙作擧業未還。來書當轉示。吾輩處此甚難。苟不能處得。老人意貼。貼則終非道理。伊川之敎和靖是也。李丈嘗曰。賢之不應擧爲至當。而亦不敢一直敎人皆如此。要在渠自處而已。此言儘有深意矣。

 

答任仲思 甲寅 a_221_145c

山行纔返。惠復恰至。開緘疾讀。頓失疲病。仍審久住華陽。讀盡中庸。所見超詣。此實靜居精思心靈自悟。而抑亦大老神明。有以默告之也。雖不能一一參聞。柏悅之情。何能已已。深願勿以石火自喜。益加奮發。以求禪家所謂大信根大疑情。方可謂善讀矣。如何如何。中庸僕所難讀。未知脫灑者如何。而滋惑者何處。憑便幸不惜錄示。以啓昏蒙。來諭不命一端。甚强人意。近世一種此論。與氣質之說。均爲敗志。如僕固常猛省。及此而猶覺往往自沮。此亦命耶。悠悠之病。意仲思不若僕之甚。而屢加悼歎。殆所以警僕也。佩服佩服。常竊自念孔子之發憤。顔子之拳拳。曾子之日省。是何等工夫。學者苟見得義理無竆。歲月有限。必有欲罷不能者。而惟此一時志氣。不能耐久。故益思與彊輔。一處商量。而不可得矣。奈何奈何。

 

答任仲思 a_221_147c

意謂必來。奴回甚惘然。卽承耑翰。日來侍學均勝。慰釋良深。春兄得數日留連。而値人事稠擾。未有大段講說。士能遠遊湖南。仲思亦不至。始擬與數公大家商量者。皆不能焉。話間未嘗不慨惋也。此兄爲學。比舊益親切。謹獨無自欺之功。做得頗仔細。無復向日倚靠血氣。偏主知見之病。其論中庸諸旨。極多發人處。葢其所見自超脫。不肯纏繞章句。致得如此。可敬可敬。示諭欲策勵勇字。甚善。然勇亦不可別條做去。只於人倫日用當行之道。眞知實踐。惟恐失墜。惟恐不若人。自然有氣力。孟子之論集義。朱子之言戰兢臨履。皆此意也。曾讀浩然章。覺於此處有契。承方溫習。幸益玩味。旋復敎告也。春兄謂爲學向前。譬如制敵。先須自鼓其勇。有小敵之氣。然後可以制勝。且須謹於防閑。無輕敵之心。然後可以不敗。如此說儘好。而僕又謂戰陣之勇。不可靠血氣。只是忠臣孝子臨死生之際。惟恐一跌陷於不忠不孝。此所謂勇於爲善。㥘於爲惡。學者須就戒謹恐懼上做工夫。而養氣之功。亦不可闕。持其志。無㬥其氣一句。恐益完備。未知如何。

 

答任仲思 a_221_149c

秋來益復戀嫪。頃承手復。辭意諄切。殆如面譚。慰瀉之極。東望喟然。陰雨乖常。侍餘爲學。比復冲勝。論語復誦至幾篇。頹惰之餘。每聞賢者用功節度。不覺聳然有自省處。然一時意思。旋苦消散。病困忽忽無所事。溯計丙辰以後。葢不能熟讀一卷書矣。又復五年。則遂將爲老聵人。四十五十而無聞。則誠末如之何矣。以是深自悼歎。欲决計一住近畿。獲近師友。以資警益。而生理之外。又有許多難便。仲思試一籌之如何。曾聞亦有西計。今亦不罷否。縱不能西。此身若住緣江一奧區。得以扁舟相往來。則反勝於玉華時一年僅一會耳。士行書謂仲思當從近一歸故山。來書殊無此語。豈誤傳耶。此居所恃。惟伯春兄及仲思,士能。而今皆落落。伯春兄竟不成一會。而又聞欲東移。此身日覺牢落無所賴矣。一生孤竆。朋友一道。又甚疎鹵如此。豈不可悲也。僕三年周易。尙未讀盡。間有繙閱之功。而皆無下落。要之爲懶惰自棄耳。都無可說。

 

答任仲思 a_221_152d

悄坐聽蟬。無日不懷。仰院隷來。承拜手復。以審苦熱。靜履增護。眷集匀慶。何等慰幸。纍從一味偃息。而暑證尙苦。厭食日甚。所事全沒頭緖。日月誠可惜。幸時賜警策。寄示新得。以起昏惰。如何如何。碑文固欲如紫雲故事。浮出大石矣。不意被庸工斲小。旣難更伐。不得已爲小篇之計。而此文大體雖佳。終有文勝之病。雖似褒揚。而實無發揮。改撰則决知其未易。勢將以是往復修潤矣。盛籤太踈略。殊非所望。當俟前書見答後。更爲禀去。先集修改。自亡弟在時。左右已與聞矣。近欲於未死之前。亟了此功。就興巖院中。登梓以藏板。葢此院貲力。幾可辦此故耳。玆報兒輩。覔上校本若干卷。須於暇日。不住刪削。以卒家弟之志。以幸斯文如何。其追抄數卷及經筵日記。須自看以作草本。然後可以稟裁。最急者。別集之當混於原集者。猝難成書。未知如何爲好也。商量見敎爲仰。

 

答金文甫 a_221_162a

昨䟽。諭以氣質之病。且許愚昧。獻其藥方。噫。是心足以聖矣。矧持敬二字。已得作聖之方。固無可諮於人。而尙且諄諄至此者。盖將與同病者論藥否。明欽竊念高明有好善之誠。而無著實工夫。心之放逸久矣。故出言應事。未免做錯。然惟其有善心。故悔悟隨至。悔悟雖切。而遷改不勇。故舊悔未除。新悔復積。日往月來。不勝其多。此皆必至之勢。無藥可醫。今但復誦前日之說可乎。先須收其放心。使在腔子裏。應接之際。必審幾硏精。俾不做錯。則舊悔自少。他日臨事。又値與此事相類者。必須痛懲而不貳。則新悔不生。此是明白對劑。恐無藉於倉扁。而懶性不曾自驗。空言何足喩人。多愧多愧。且念心是活物。於行屬火。久放之餘。遽欲按伏。秖益其熾。故喚醒收斂。只在一敬字。敬則可以靜存而動察。然或昧於公私義利之分。則當面錯過。事過生悔。此則知未至之過也。故朱子大居敬而貴竆理。竆理亦多端。或讀書講明義理。或理會吾身。日用當行之道。皆致知之方。而亦制心之法也。深願高明。察此數者。而知所先後焉。且念高明病源。盖多外慢爲祟。今雖不能遽蹈繩墨。只於言動之間。略略收拾。常毋萌打破敬字底意。且取四勿,敬齋,夙夜等箴。早夜念誦。反復淫泆。使此心無暇走作。庶或收得一分矣。如何如何。持敬工夫。在近思心經中。不啻詳悉。在高明玩索自得。且恐愚昧不能體驗。而徒襲舊紙。高明又不能誠心採納。則正如科塲問弊政。一問一對。都歸虛文。故今不敢一一錄上。然嘗聞古人論操心之法。而指其掌曰。有物於此。握則破。不握則亡。常能念得此語。則可以得居敬之節度矣。

 

與金文甫 己酉 a_221_163a

成歡數行書。計卽領照。別懷逾久逾不可忘。想亦不能不係念矣。吾輩雖各粗有意思。常似此離索。未嘗大家商量。單居獨肆。實有朽索之虞。始知作心主不定。百事皆妄。今願與同志先理會此一著。兼以邵子人非鬼誅之說。則庶幾其免矣。頃對陶菴丈。已發謹獨二字。約以期年無成。當不復言學。鄙意固方憤悱如此。然昏懦已甚。若非彊輔。隨事激勵。則安保其不中道而彷徨也。倘不鄙夷。願終始其惠。前月二十五日。歸伏山棲。一路無恙。然回思兩宵之款。已不可復得。春兄嘗到此留連。以待此行。而竟遂差池。此心悵惘。不能自勝。見者皆稱其眞知實踐。非昔日之比。尤恨不一扳袂叩其所有耳。春兄勇確。非吾輩所及。吾輩當自檢所短。以從彼長。此所謂相觀而善也。如何如何。哀兄庸言庸行。固多悅服人者。然其拘滯細故。帶累心胷。殆與明欽。頑蔽隘塞底證情。同其沈痼。此尤不可不相察而痛治也。習知雅量。樂聞斯言。故敢不避僭猥而言之。冬候不常。伏惟侍奠號慕。氣力何似。旣無父兄師友照管傍側。則惟宜痛自省察。抑情順理。愛護身心。以答付畀之重而已。此區區日夜所祈懇耳。

 

與金仲陟 a_221_168b

日日凄風。萬物皆無生意。此時起居。倍加衛嗇。忽當生朝。愴懷當如何。恨無陳龍川風韻。奉獻新詞裘材。以效區區也。弟親候幸姑無他。口味頗開。思嘗者多。而十不能供一。私情戚戚。當復如何。意外新除。粗若可以伸反哺之願。雖有百千訾謗。固不足動。而只是大難處者有數件。一則歷辭朝廷。不惟疲餒。費了多日。不堪久曠定省。一則道路踔遠。輕奉板輿。或致中路狼狽。進退兩難。一則冒恥出脚。不獲於上。則種種新法。易以取辱。一則邑力太薄。徒積逋債。則公私兩敗。無以結殺。凡此數事。幸作己事。思量爛熟。以示答敎。如何如何。成友旣亡。文甫在遠。所仰者惟尊兄矣。千萬諒之。

 

與金仲陟 壬午 a_221_169a

伏承耑翰。謹審至寒。政履淸裕。不勝欣聳。仁之不輟課工。只是立志不能脫然。常恐徇外騖遠。若遊騎之無所歸。至於近利之憂。恐是過慮耶。藥局云云。只爲李君可惜人物。竆餓垂死。故合力爲此。使作生理。幸至有成。則遂可爲濟人之資耳。正値凶荒。無人買藥。終夕靜寂。故姑作書巢。曾見京裏士子。亦多出接於藥舖。似無害義。故任之而已。今承多少示諭。不勝慚汗。記昔胡籍溪設舖賣藥爲生。牓以胡居士熟藥正舖。朱子特爲誦傳於後生。贊美其淸高。朱子亦自設書肆。南軒累規其近利。而答以捨此無他生理。盖處之有道。則雖自主貨利。不見其鄙。苟非其道。雖如王衍之口不言錢。終歸汚下。恐不可一槩論也。如何如何。如不當理。幸更鐫誨也。

 

與金仲陟 甲申 a_221_169d

傳聞內患深重。遠之蒼黃歸侍。無由得其詳。日夜瞻鬱。昨至新林。又逢明之。聞諸節少安。仁之以初四成親。不勝欣幸。當寒不寒。伏惟政履何似。而膝下無他憂患否。弟以渼兄約會俗離。去廿二往赴。轉向嶺外。由知衙。轉至雙溪海印。入安陰之三洞。與朱溪守。數日跌宕。雖楓節已晩。到處泓崢。何日不思兄也。風雪戒寒。祀期不遠。不敢登頭流絶頂。只經涉山下數三名刹。讀荒山碑及劉都督題名。彷徨感慨。昨省亡女墓。衰草荒原。不覺失聲長慟。而冥漠無聞。奈何奈何。農山亦入望。而日暮馬疲。不能往省。只切摧傷。

 

答宋永受 a_221_173d

曾承辱札。荷意甚厚。而畏約無竆。不敢以紙墨輒煩都下。想或默諒。而此心悁鬱。何時可已。宗末自從妄行。世道破敗。至於昨冬而極矣。孽自己作。流禍斯文。念之惶駴。咋舌無及。而尙此偃息田間。莫非聖恩。感祝何極。只是衰疾。年來陡劇。日以澌削。恐一朝溘先。不能久詠化澤耳。家姪數相見否。子中近作何狀。吾宗兩第。豈不光幸。而適丁此辰。救死不給。每誦玉吾集中初年諸䟽。不覺感慨流涕。頃告家姪以爲旣不能矢口敢言。以效世臣之義。如此則須學其難進之節。早歸鄕廬。渠亦大以爲好。未知何時能辦此也。

 

答李伯訥 乙卯 a_221_174b

得足下書。始知足下慨然有大志。悼往追來。意寄深遠。甚盛甚盛。僕嘗謂足下是索性人。必不終屈於萬物之下。然不意回頭乃爾忒早也。以足下英才妙年。發軔正路。沛然上達。孰能禦之。而乃不自居。下問甚切。此尤盛意。恨愚陋無以報塞也。僕昨嘗獲知於先伯氏。竊歎其高標遠識。有足以光紹先德。倡明絶學。而不幸夭歿。重爲朋友之至慟。今得足下自立如此。此殆天意也。惟千萬努力。先立大體。以弘規模。耐煩耐苦。以精條理。氣質則痛制其難制。嗜好則揀捨其難捨。毋以小患自沮。毋以近功自喜。以仰承二祖之遺緖。而卒先兄之志。則斯道幸甚。盖幽顯異行者。鬼蜮人矣。動靜相違者。狂易人矣。言行不顧者。狼疾人矣。有一於此。不足爲君子矣。惟先有以明乎義利公私之分。然後可以擇之不差。爲之不厭。使三者無間。而終究乎久大也。此居敬竆理。所以爲千古輪翼。而靜觀先生格致之說。大有功於後學也。足下且俛焉。從事於此。則必有犂然自得。有非僕之所及言者。如不鄙夷而時許與聞。固所願也。相愛之深。葛藤至此。惟雅量恕之。

 

答李伯訥 癸未 a_221_175d

東門解携。俱覺有不豫色。回首益切黯惘。再承惠狀。縷縷情悃。無異親聆晤語。友道之衰久矣。晩暮顚沛。得此於兄。豈非不幸之幸耶。莊誦感歎。不知所以爲報。春盡稍晴。伏惟靜履保重。令郞學業日富。區區馳義。有倍於前。弟旣承有不忍聞之敎。有不敢晏然於家。祇伏文邑。一望始歸。未知於古義果如何。而要之自安於心而已。今番出處語默。一言以斷之。不過曰胡亂而已。苟且而已。豈有所謂精義妙道者。而兄輩知我太過。故責備太重。實爲惶愧。今不欲切切自辨。而當日之欲無言。與不得已而言。則自以謂皆出於眞誠惻怛。此惟知者知之。而兄亦不能盡知。有若故爲相隱者。不勝悚歎。盖不信乎朋友如此。宜其不獲乎上也。謹當杜門追愆。隨分自勉。未死之前。或有寸進。終不爲朋友之棄。則庶幾有辭於泉下諸益也。

 

與安士定 杓○乙卯 a_221_176c

貽阻久矣。歲改益勞瞻戀。伏惟履端味道日新。留落杏洲。想爲講學。未知所業何書。所悟何門。從遊之士。可望者幾人。明欽前冬。行祖父緬禮。悲瘁之餘。耗失益多。近入沃州深山。杜門養疴。雖不能刻意課業。而賴仲思,士能諸人力。與提掇於天命本體。稍覺有得。讀書應事之際。若見理欲兩邊。觸目分開。凡平日所䵝昧而難通。膠擾而難克者。稍覺省力。持此不失。庶免爲小人之歸。始知本然權度回頭便是。而前此包籠含糊。終不快活者。實由所立不大。所見不高耳。每與士能論此。未嘗不興懷于兄。而相望杳闊。未涯合倂。只增黯然。

 

答金誾如 騫行 a_221_179a

明欽孤露遲死。遷動先墓。號慟莫及。久愈不堪。承此慰存。哀感良深。恭喜新春。侍奉匀慶。學業超詣。書中多激發自悼語。令人感歎。然使其或出於新年故事。則正淵翁所謂數宿起來。悠泛如故者。終歸於自欺而已。此甚可戒也。論語固難能好之者。而先須知得方好得。昔謝子擧夫子相師冕之道。以告朱震曰。一部論語。只恁地看。盖聖人日用之間。精粗內外。道理偪塞。無少虧欠。無少間隙。直與天地鬼神。同其流行。此正論語好處。苟知得此意。則不幾於手舞足蹈乎。然一毫私意起處。便爲流行之礙。故天下莫明於自審其幾。莫強於自勝其私。明則強矣。強則明矣。賢者自謂氣質不強不明者。不宜作兩病看矣。夫志分則氣餒。莊敬則日強。用志不分致敬之要也。今能一日盡去舊日紛華博雜之學。耳目四肢之欲。脫然知天畀之至重。而聖人之可學。義理之無竆。而歲月之有限。將一部論語。專心致志。讀思互根。存省交修。不遺時晷。不計近功。則其爲強也若自然矣。如此然後。方可謂善讀論語。而知不強不明。非氣之罪也。如何如何。僕亦不爲全無所知。而正坐悠泛二字。枉過了三十以前好時節。逮此老大。悲歎無及。今因來書。不覺衝口而肆言。深媿芸人田之戒矣。千萬照納。

 

答任穉共 壬午 a_221_183d

商山路中。得君病裏書。其爲驚灼。不能自定。會有召命。轉入甁泉。恨不能卽卽馳省。再昨歸來。卽見復書。審已安善。何等奇幸。原證似非類中。只是虛寒夾痰。兼以外感。未必有復發之慮。而四百四病。皆由心經。若先有恐懼係著之心。則轉爲重證。亦未可知。須先自恢拓排豁。端居洗心。愼起居善飮食。以身付造化。勿復嬰情。庶可自瘳。未知如何。從狼狽歸來。宿疾頓加。而再昨又有偕來之命。辭旨益隆。京裏知舊。皆以一出爲義。諦至於仲氏書意。尤爲切迫。不料平生相知。若是不諒也。憂惶罔措。不知死所耳。方治䟽待罪。而無由面商。尤爲鬱鬱。

 

答尹伯常 蓍東○辛巳 a_221_184b

積有思仰。伏承問存。荷慰良深。僕積瘁成疾。長時委憊。自量餘日無幾。回念昔日從遊之樂。如隔一刦。典刑之思。何日不懸懸於吾人。而相望杳闊。合幷無期。每切悁鬱。分外恩命。祇增惶悸。去就已定。固無可論。而區區杞漆之憂。豈無芹曝之願。而誠淺辭拙。終恐無補於事。而徒喪本分。以是囁嚅。至今多愧。宋朝臣庶。奈何奈何。鄕居數十年。自分爲聾瞽。雖過去邸報。未曾寓目。以此究竟。庶幾作聖世閒氓矣。今則事勢略異於前。凡有緊重事機關係義理者。則不可漠然無聞。而無處奉托矣。左右不忘舊要。又不鄙夷而欲與盡同舟之義。則須隨事見告。以開蒙蔀。俾不至大錯。幸甚幸甚。髮短心長。不覺覼縷至此。幸覽過付丙。勿令傍眼嗤笑也。

 

答尹伯常 癸未 a_221_184d

阻絶閱歲。離索之憂。老去益切。忽拜情翰。披豁可勝。間已改歲。恭惟侍彩茂福。靜修益新。區區馳賀。僕病與齒添。百懷弸中。而意外召命。至於四五而不止。雖如閉門踰垣之高士。到此地頭。惡得無一出。而自量空踈之甚。無以備顧問。而任驅使。則徒以怵迫分義。冒沒承當。豈不爲千古所笑耶。伯訥以計較。爲非古義。然古人何嘗不量而入耶。以是逡廵畏蹙。不敢進步。不但爲目下疾勢之難強耳。再蒙尊從祖大監誨諭之勤。而不能相契。甚矣其迷滯也。第切愧負。獨伯常久而無書。意其深識故人之意矣。來示又如此。令人愕眙失圖。苟使三讓而進。一揖而退。無所建明。而不害於禮義。何憚於曳疾一行耶。此是精義築底處。不可草草。幸更入思議。因泥洞信遞。亟以指敎。千萬眞懇。

 

答李敬命 商肅 a_221_187c

先契之深。百世可講。愚陋幸與先伯氏。生幷一時。尤不勝執鞭之慕。南北敻絶。竟未識面。而遽爾下世。區區私慟。不但爲士林之悲。向者西行。固擬一造尊庭。吊死問生。仍窺兩世遺篋。考求緖餘。不意歸事蒼黃。此又未果。心焉結轖。無以自解。伏蒙先賜書問。寄意甚隆。寧不感佩。間因罪名深重。不敢以紙墨。輒入京口。闕然不報。今已三載。雖或雅度見諒。愧負則深。比日至寒。伏惟侍歡多慶。進修日新。更切馳義。明欽尙今偃息。實荷聖恩。惟是衰病日甚。志業日頹。眞所謂虛生一世。悼歎奈何。今日偶撿亂帙。得華翰而讀之。竊不勝感慨。草草附謝。冀復嗣聞德音。

 

答黃士溥 乙酉 a_221_191d

意外人至承問。備審色憂無加。學履日新。披復再三。不覺失喜。詢及科事。斟酌情義。考據今古。理明義精。辭嚴意至。不意竆格至此。區區欣愉。不止爲此一事。尹和靖之欲廢擧。伊川謂大夫人在。不可自專。及伊川之被誣。和靖以師誣辭召。古人相與。可謂兩盡矣。若休菴畸翁。或謂其先决科名。以雪父師之寃。不害爲一道。然此等枉尺之論。非後學所當法。前書云云。特以前秋病患中一喜。不可以今無省覺而遽忘之。而直行己志。此爲人子所當審思處故耳。如果善處得此端。則不難自廢。吾之期許士溥。何遽不若李商芝諸人耶。成汝良不赴秋科。成寬叟坐停今科。力勸而不聽。擧世溷濁。猶有此等義理。殊強人意。但廢擧之後。責望當益重。每念丹巖相公之言。不覺瞿然失席。深望益加奮發。勉究大業。以劉草堂深夜竊讀程書爲法。則斯道幸甚。

 

答金仲元 a_221_194d

謂已發行。忽承書問。審且待明而發。極以慰幸。但聞鳳病頗苦。多貽惟憂。暑氣日熾。遠道恐易添劇。不勝憂慮。示及諸條。深歎不措之至意。而存順沒寧。爲第一要領者。却恐話頭太高。有躐易之意。初學最忌此病。豈或別有意在。而昏鈍不能看出。不免郢書燕說耶。盖君之所自省而自勉者。方在誠字。則須於無忝匪懈一句。大煞用力。使外邪不入。內慾不萌。則誠自存矣。此法之外。更無餘法。未知不然否。朱子每勸後生。耐煩耐辛苦。銖累寸積。不如是而遽求融釋脫落。則不幾近於頓悟機鋒耶。深望眞實心地。刻苦工夫。勉焉孶孶。勿忘勿助。則一朝灑然。當不期然而然矣。勿以老生常談而忽之。更取程朱諸訓。一一印證。如有未契。不妨反復也。春秋之義。朱子有二說。故尤翁亦有二說。向日云云。亦此意。然先祖以武帝。勝於文帝者。當爲十分道理。可以意會也。至於士大夫出處。難用一切之法。如以神州陸沈。而不立於本朝。恐不可人人責其如是。胡,劉,朱,張。皆是南渡後出身。仕宦不容。皆謂不義。但恐出而不能講明大義。則斯所謂穀之可恥也。此所以以延平說。爲今日第一義耳。如何如何

 

答金仲元 a_221_195c

悄坐對卷。無日不思君。卽承書問。所以寄意之盛。求益之切。藹然出於誠心。三復感歎。又愧無以相酬。先祖每以近思。爲四書之階梯。心經。爲近思之階梯。而以退陶所謂愛之如父母。敬之如神明者。爲至論。盖不如此信服。則又難如此得力矣。愚自蚤歲。手錄而口誦。不可謂無所悟入。近以衰病頹惰。自誤而誤人亦多矣。間取心經所載思,孟遺訓而讀之。未嘗不犂然會心。冀有以反復體認。以收桑楡之功。如賢英材妙齡。所見旣高。似有一超三摩之意。然不用晦翁耐煩耐苦。銖累寸積底拙法。則終身馳騖而不離舊跡。深望掃去閒思量雜書冊。大其規模。嚴其心法。細其工夫。自心經,近思以至四書。循環熟讀。以大全語類。浸灌義理。則何患不到聖賢地位乎。來書似以愚言語平泛。不足以開發。然譬如庸醫不詳病人脉證。則且使自讀醫書古經。對證服藥。方爲親切。胡安定之敎人。讀素書正此意也。想又笑其迂拙。然此法之外。實無餘法矣。如何如何。

 

與成參奉 爾漢○戊辰 a_221_199a

甁泉分歧。依肰如昨日。而屈指已六載矣。瞻言溯/천。何日敢忘。今春以後。風色異常。伏惟靜養起居有相。令從氏知禮丈。衰年巨創。何以支將。區區懸慮。尤不能已。明欽家門禍酷。喪慽連年。賤疾又此寢劇。悶憐奈何。近似聞興巖院宇將營移建。簡請已行。固知此議出於諸長老擇地經遠之慮。肰尊其人。宜尙其志。竊惟我先祖以克己守約。爲檢身之要。節用愛民。爲道國之本。至死諄諄。炳肰可質。以今日時勢士風而坼毁屋子。張皇大役。決知其非所以尊隆妥侑之道。又况此院御筆所揭。事面自別。私自撤移。有違格例。深恐此聲一出。徒惹訕議。而事終難成。院力一破。不可再復。想在盛筭。宜無不周。而迷滯之見。不能無過慮。久欲一陳於執事。而顧惟士林方生之論。非子孫所敢儳言。囁嚅至今矣。諸父之意。以明欽猥蒙眷厚。不宜自外。輒敢私稟如此。伏乞俯垂裁採。如不以爲悖理。則明告同志。猶可及止。幽明俱安。公私兩幸。何莫非執事力也。言出苦心。不免葛藤。幷深恕而勿罪。亦勿以示人。以增多口。如何如何。

 

與宋仁甫 丁未 a_221_203a

寒事日加。遠惟高卧雪山。學味淸適。不堪馳溯之私。所讀鄒書。今至幾篇。能嚴立課程否。抑只優游自適否。凡事不可參聞。只勞心曲。僕將侍之暇。亦得從事此書。僅五六日矣。自擬耐喫辛苦。不似向日之漫泛。肰膈痰眼病。內外交侵。甚令人無况爾。頃者往宿花田。其所論說勸戒。眞有所感動人者。今日第一人。吾當以此老當之。未知仁甫所見如何。大槩言學者。不能變化氣質。則百事皆僞也。變化之道。只在自省。其偏重處克去而已。難仰他人。此言最切於吾輩受用。又論讀法則曰。不貪多。不觀小註。不設課程。不限遍數。不兼他書。此固讀書之精訣。肰初學不可徑自優游。故却依前設立課籌。其餘則遵用此法。未知收效。竟當如何也。

 

答金季通 戊午 a_221_207b

還家。聞頃才枉宿而歸。追挹餘香。甚有耿悵。繼得留牘。有以見近來講習之詳。卽又委問嚴寒。學履超勝。區區慰瀉。有不容喩。僕衝寒遠邁。終是妄動。轉尋光山諸勝。連値風雪。十三。始復路。七日歸稅。無甚疾苦。老親粗安。私幸何言。瑞石。爲湖外名山。高冠數百里內諸峯。時適大雪。景色益奇。向晩下山。想像飛下祝融時氣象。但恨非其人耳。書中提誨。多荷相愛。鄙家之受謗。固罔極矣。人非知道。則豈能無怨尤於其間耶。幸賴朋友力相警策。頗自循省。不敢爲是己非人之說。近覺心下亦稍寬閒。吾友又不住相戒。庶幾免罪矣。第三條。未曉所指。肰人之爲言。豈敢謂全無苗脉耶。且置百事。惟專心此學。洗滌心思。灌以義理。一朝豁肰。則於所謂驕奢吝滯。種種病痛。當自消融脫落。無可尋覔處。此則惟仰吾友立志卓肰。日新上達。勤見啓沃耳。如何如何。兩度箚錄。未及細玩。徐當奉復也。數日調息。欲往住沙湖。如得相會則甚善。雖不能肰。須續賜警發。以惠昏惰。幸甚。

 

答李君範 a_221_213c

往復諸紙。留之久矣。中因兒病焦撓。不能著眼。近才反復。略窺其終始矣。楊公之說。似的有所受。未知泉翁末年。果作此見解否。欲矯分數之說。而自作此障礙。未免於頭上安頭。豈不爲正見之一累耶。殊切歎惋。葢神與精對言。則固有陰陽之可分。而只言神則便是陰陽不測之妙用。如所謂功用謂之鬼神。妙用謂之神。是所謂兩在者也。非鬼神之外。別有所謂神也。專言精英精爽。則神亦在其中矣。如所謂百物之精。神之著也。非精英之外。別有所謂神也。不然則朱子之只以精英精爽言心者。是語陰而遺陽。語精而遺神。豈有是理。此處勘破。則庶可會通矣。然楊公前後書。終覺自主張太過。而呵叱人太無禮。非所謂義理之爭。而林說尤爲郞當。殆欲凌駕程,朱。無復顧忌。此其人不但爲說時之病。令人皇恐。愚意且卸却閒爭競。將大學,太極等書。靜坐熟讀。體認之久。當有犂然會心處。如何如何。如鄙說尤不可騰傳遠外。別生口語。諒之諒之。

 

 

答權用晦 炅○戊子 a_221_224d

別去。不復得信。悁鬱方深。承問恰一慰也。况審連月乖候。侍歡增護。進修益篤。極慰遠思。深望一此不懈。以究大業也。孟子生之謂性章。最爲難讀。非熟複潛玩。未易曉解。宜左右之尙爾戛戛也。葢說性。只當以不離不雜四字。爲要義。生之謂性之性。指不離 理墮氣中。也。便已不是性之性。指不雜 天命本體。也。此其分開說。不得不如此。然天命氣質。本非二性。所謂氣質之性。而天命之性故在者。是也。來諭似以其性鑿矣。不失赤子心。爲牴牾於不是性之性。然此等處。正好敏妙離合看。理本至微至妙。如是鈍滯。終說不出矣。如以不是性三字局定。以爲成性之後。非復天命之本然。則程子所謂凡人說性。只是說繼之者善也者。何也。正欲人於情熾性鑿之中。因四端之發。而識其天命本體洞然無間矣。因是而擴充。則人皆可爲堯舜矣。太極圖第二圈。陰陽動靜。中間一環。豈非太極本體耶。亦豈非未發本體耶。試更玩索以會通。如有未解。且竢佗日面剖未晩矣。文字。終不能形容也。如何。

 

答房汝良 錫弼○庚辰 a_221_226c

春來思傃益苦。忽此委問。以審別後。服履支相。多慰遠念。僕病與齒添。兼以逢新百懷。無少佳緖。些少溫理之功。因病拋廢。日間冗故又滾滾。自諒餘生無幾。而只如是過了。終將無聞而死矣。悼歎奈何。朋友中不無聰明有志者。只是規模氣象。未見有可大受者。似亦運氣使然。吾道日孤。斯文分裂。義理之說。亦徒爲眩耀爭訟之資。思之苦痛。所示諸紙。繙閱再三。儘有眞實體認之意。老懷之開慰。誠不淺尠。深望益加奮勵。毋以得少爲足。勉究大業。以副區區。晦翁所謂工夫有間斷。義理難推尋者。令人惕然有省矣。神氣未領悟者何義。無所詳示可鬱。栗翁集適被柳友借去。未及檢看。然大意則可記矣。人物之分。只在氣局上。今並與湛一之氣。謂人與物無異焉。則其所以異者。於何尋究。葢二五之氣。升降騰倒。紛紜錯綜。而萬物之生。皆其査滓偏塞。有偏之偏者。有塞之塞者。其等又千萬不同。惟人得其正通淸粹。而其心爲最靈。故湛一本體。非物之所得與焉。大學之明德。孟子之浩氣。皆未嘗兼人物而言。則何獨於栗翁之言而疑之乎。花潭之見。似通而實滯。白湖云云。似是偶失照勘。豈至舍栗而取花哉。想其玩索功深。自當有脫然時節矣。與梁汝康往復諸說。大槩得之。然其論本然氣質。微有看作二性之病。似由見處不徹也。須見得一性之中。不離而不雜。方可語性。如何如何。

 

答房汝良 a_221_228c

忽此委伻承問帖。細審臘寒。侍彩增慶。書屋告落。學履益新。遠外欣慰。無以踰此。未知從學者幾人。所講何書。斅雖學半。終莫如專心讀書。反身自修爲親切也。深望益自奮發展拓。無安於小成。以究遠業。以副相愛。所諭孔孟尊周之異。古人亦或疑之。然孟子亦非勸諸矦興兵犯上也。當時周室衰微。下同諸矦。而民生塗炭。王道晦塞。孟子急於救民。歷聘齊梁。冀或有以修德行仁。以一天下。詩所謂至于太王。實始翦商。又曰。王季其勤王家。其時殷未甚衰。天命未改。太王王季。亦豈陰蓄異志。潛圖不軌耶。只見自家積德累仁。篤生聖子。灼見天命有歸。故修其在我者。以俟時而已。而後之論者。見殷日益衰。而周日益盛。終有天下。則有若自太王翦去故云爾。孟子之意。亦只如此。葢其所遇之時然耳。與武矦之討賊興復。晦翁之攘夷復讎。其時勢自別。而義理亦隨而異。可深思以得之也。如何如何。

 

*圓嶠集選

 

答兒論文書 a_221_492a

兒所論文章及吾文疵纇。細徹入微。別歲餘。知悟得益高。慰心多矣。吾復何言。然今有所言者。以兒聽吾言有失實。所論因有失實處故也。余厭世之爲文支曼冗衍。不以心鍊擇去就。靡散厖亂。如土阜之自頹而莫收者。讀大史史記。喜其文變幻萬出。天包海蓄。若精粗美惡之並載不刪焉。而其實主意在簡當要約。五十二萬餘言。無一字易下者。至武帝以後所自之事。嚴密劖畫。尤益有自放。則班掾世以刊削精琢爲長。史記不見刊削精琢之蹟。其實刊削精琢。非班掾比。喜其契於心。曾有云云。非謂漢以前文非本色。非謂子長只主剗削嚴密。泥於一法。百軆神幻之中。剗削密緻之意。而未甞不在云爾。兒言大史善於傳神。傳酷吏。撫畫其奸細。故溪判密塞已。若令項羽信陵與酷吏一例。雖極工緻。已奄奄泉下人。大軆誠得之。猶未詳大史至神處。商鞅之酷。酷於酷吏。文自踈宕而盡其奸細。始皇之人與事。爲項羽也。其紀極簡密。而威猾雄奮之氣振動焉。竇灌漢之信陵。其文礱櫛已甚。而豪俠風神。縱橫於句語之間。盖其傳神之妙。透骨髓心脾。而不獨在於須眉之似耳。然項羽信陵傳。世唯知流動之美。不知精密之妙。非班掾韓柳輩可及。常怪蘓子瞻不喜史記。今詳之。其不喜宜矣。使子長生於宋。宋諸子擧必不喜。而排擠之無餘力矣。生在千餘年上。擅千餘年宗匠權。不徒不敢不喜。皆極推崇之。則是皆耳食論也。子瞻之不喜。子瞻之自得。而膽量長於當代諸子也。正己而物正。欲正人過。正己而已。不可惡僂而過仰。矯緩而反急。豈宜厭世文之靡散。而偏於精密。偏必有弊。故唐末偏過於嶮澁。宋偏過於順易。然文章之矯世。如治國之損益。爲今之道。不可不略存孔明治蜀意。孔明治蜀難嚴。仁恩祥和。行於其間。豈若衛鞅治秦義縱王溫舒鷹擊毛摯耶。兒云吾近所著。人必不肻讀。不肻讀。吾其幾矣。文章之盛如妝繡。撒華藻繪炫心眼。而其幽深極至。多在人不喜讀者。退之固曰言之不文。傳之不久。亦不曰小慙以爲小好。大慚以爲大好乎。周書八誥。尼父錄之。秦碑六頌。子長記之。後人不得不讀。讀之不得不熟。故雖常材。與知其好。最下者敢言不知好。八誥六頌。幸遇尼父子長而錄記之。若使散在後人文藁中。世果有再停眼者乎。萬世上下。豈不長爲未剖之璞不竅之混沌耶。兒云史記雖溪奧已甚而榮華自足。吾文則無濡澤無變化。是深造之見。吾當益勉策駑渴河之道。然亦兒讀史記熟。見其美。吾文未及熟讀云。然第熟讀。或有異此見者。吾非敢自儕於子長。窮徼寂寞中。無以開心。且與兒戱之。

 

*百弗菴先生文集

 

與梅陽宋丈 命基○甲戌 a_222_023a

久違顔色。時因往來人。扣得邇來起居節以自慰則有之。而曷足以副如渴之忱耶。卽日春暮。風寒猶峭。伏惟靜養德履神相萬康。杖屨嘯詠。日有趣味。是區區所願禱也。興源搬逬畏約。備嘗苦酸。自是分內。而一年離母之情。有非人理可堪。且賤疾轉痼。志業日益衰颯。自知漸見踈絶於長者之門。時自顧省。不覺拊躳傷悼。竊想執事未必知也。先亭遺址在公山下夫仁洞。有巖壑泉潭之勝。實非可以等閒曠廢者。自今春謀築數間屋子。以爲藏修之計。屋雖不侈。旣是重構先祖之亭。則不可無擧樑之詞。竊念今之世。能道先祖事者。惟執事在耳。義當躳造軒下。再拜以請。而畏忌深伏。末由冐進。敢倩族弟興謙。奉書替懇。若蒙俯諒情勢。亟惠一言得及於成室之前。從此先德可以闡揚。溪山可以增色。其爲感幸當如何。不任冀望之切。旋自悚仄之至。

 

答冥菴李丈 a_222_023c

時候起居。固少者事。而有便亦闕。宜荷譴罪。反承辱書。辭意有不敢當者。顧此顓蒙。何以得此於長者。拜讀感鐫。繼增赧汗。仍伏審彼時寓史返奠。靜養神相。向來棲屑之苦。便屬旣往。無撓出塲。爲第一幸賀耳。興源奔逬之餘。歸侍老母。私計幸甚。而親候隨年衰减。正是人子煎懼時節。且賤疾近益苦。家庭日用之間。省定疎節。猶不能以時。况其進此而有何工夫。可以仰塞俯敎。味道進功之諭。誠非興源所可堪承。無或出於誘進之意。而不自覺其爲過耶。媿縮無以爲喩。竊想執事年來秉燭之得。必有人不及知者。一切塊蟄。未易一造承聆。向風馳誠。第切區區。壻郞承做時文。此此時年少第一事業。亦宜及時專篤。然使之一向滚汨於此。而不復知有大於此。固非古人敎人之道。而如興源本末之工俱無可以及人者。有何指敎如所示。惟望執事之敎。無失於輕重之間。大冶鍊成之責。恐不在他也。

 

答孫季心 國濟○戊辰 a_222_030a

去年臘月所惠書。辭旨諄復。愛之以德。責之以善。令人玩讀。不忍釋手。歲色忽新。春意藹然。伏惟承養友歡。益茂新祉。區區賀祝無涯。興源以病身奉病母。又當新年。喜懼之私倍萬。立夫弟又得眩逆之證。經時彌苦。兄弟同病。已是恠事。晩學初志。旋爲魔戲。可憫可惜。書中多少推借。皆非野拙所敢當。驚汗愧縮。不知所以爲心也。毁譽浮實。雖爲斯世中通患。然相愛如兄。聞之宜爲之慮之深戒之切。謀所以息其浮說。更須兄時以至論嘉謨藥石我也。迷兒頃自蘇湖講得心經大學。日前又蒙李兄委訪。邀會沙橋兄。作公山遊。得數五日講論。此年來第一樂事。恨不得與兄同也。何當相握。惟希自愛加勉。

 

答李翰林 己巳 a_222_034d

不意寵書從邸便。落此寂寞之濱。驚感歎尙。書後忽已數十日。侍下仕履如何。試入萟苑。華著遠邇。實親戚之所共榮。然左右風采資地可以有爲。爲之所期。不專在於科目。今幸早登高科矣。無應擧喪志之牽。姑當限數年。專力於古今書。尋向正當門路。以待識就學進而後仕。如漆雕開可也。此義想已熟講自力。而猶以爲將作何狀人者。亦可見不自足也。益可敬服。興源本以病質。未能調愼。又添胃腑之疾。三弟有好志美資。而偶得奇疾。三年沉痼。職此病親不勝惟憂。損元添證。氣息奄奄。莫非不孝致之也。煎泣誅咎。不可勝言。吾已病拙潛藏矣。如非左右星遊南中。則無因緣可相逢。臨書只增悵望。

 

答趙秀才 益鎭○己巳 a_222_035c

去月病中得寵筆。驚慰倍品。卽今日熱。侍下學履如何。向來呻楚之苦。必已就安。杜門看中庸之諭。尤令人起敬歎尙。但此書甚難讀。恐不如大學之爲切近。然而苟能靜坐。制外存心。精究古人用意處。一一軆認得分明了。則久久自當見道曲暢旁通矣。何患其無進乎。顧自不能。敢爲人說。愚妄則大。而所以愛之者在。須勿以人廢言也。賢季昔疾。旣得差復喜報。何須問痛時事。惟其德符美資。聞而不得見。往往入懷不已。左右所負未知何事。而深歎又至此耶。迷兒自近間習時文而亦不專矣。何望成就乎。南北落落。書亦難通。臨筆瞻悵而已。惟望自愛加勉。

 

與李巡相 秉模 a_222_037c

伏惟毒熱。台軆節宣神衛萬相。興遠糞土陋質。輥到八耋。無所短長於世。乃蒙尊台執事降損德威。前後存問不一。藥餌以濟其病。魚肉以滋其味。區區竊感其下士卹老之高義。時使從子替伸鄙忱。猶以僭猥自恐。不意執事以興遠謂有講義冊考校之勞。不腆姓名。遽累於上聞。十行恩語。極其優渥。四書重帙。特以頒賜。此何等異數也。榮溢門戶。光生鄕里。百拜惶窘。不知所措。第伏念右書考校之日。苟有一字半句參看對勘之事。則君賜之下。雖或有私分之難安者。豈敢妄自辭避。以陷於不韙之科。而興遠元無是事。執事所知也。乃使之獨受厚賞於參校諸人之首者何也。然執事亦豈有意於其間耶。興遠自少多病。廢處竆山。厚負盜名之罪。而今乃至於累賢相而欺明主。以重其罪。鬼神亦必默怒而陰責之矣。尙誰咎㤪。竊伏念人主敝袴不輕與者。固在於信賞之意。人臣出納惟允者。不但喉司之責而已矣。今我聖后憲章文武。治軼姬周。蔚興菁莪之化。是乃講義一部冊。有以做成。則其所賞勞於考校者。果何如哉。今此四書重帙。奚但一敝袴也。而遽下於老癈無實勞之臣。興遠雖萬萬無狀。不忍貪於一己榮賜而晏然拜受也。執事旬宣南道。上承聖命。下布齊民。莫非出納之職。則亦豈不思所以惟允之義耶。受此厚賞。未論興遠之有耻無耻。必於執事意下。不以爲誠然。而姑且如是云爾。則將何以使一道之士振德於陶甄之內乎。興遠之决不敢受此賞明矣。而九陛邃遠。雖欲披瀝辭避。無其路矣。玆敢以悃愊略陳於執事。伏願特垂矜察。或於依聖敎形止啓聞之際。因其機關而方便措捄。俾遂其至願。則是亦終始之惠也。興遠雖耄矣。不至狂易失性。豈於執事所惠藥魚之微。輒皆受而不辭。而獨此君父書冊之重賜。不知其尊美榮光。而若是辭避之縷縷哉。更加恕諒。千萬幸甚。

 

答李巡相 a_222_038b

伏蒙俯覆長牋。譬誨諄復。區區腐庸。何以得此。拜受感歎。不知所喩。仍伏審台軆節宣履序萬相。第有疏辭引歸之諭。聖注方隆。輿願擧切。竊恐盛計似不得易遂矣。興遠癃悴昏眩。當暑倍甚。重以分外恩賜。日事憂蹙。益無以自安。台諭援義據禮。不啻鄭重。而又以執事之所經歷者朝廷之所見行者。傾竭反覆。曲賜開曉。興遠雖人冗見滯。寧不思所以改悟乎。第念興遠遐鄕一腐儒也。偃伏私室。一玩講義。輒至於塵睿鑑而蒙褒旨。早知如是。當日本冊之出來。何敢遽爾奉留乎。及蒙厚賞獨出諸人。而九陛深遠。無路披訴。若使晏然奉受。眞若有勞者然。亦非媿耻之甚乎。初則悔恨無竆。後則惶惕難容。興遠之不敢冐受者此也。然今此折拍。皆是執事之賜。而執事所敎。又如是勤摯。夫豈不義而君子噵之耶。謹以拜受。而誨末書通閣僚之諭。尤萬萬兢悚。興遠是何人。再以愚賤夤緣陳奏於至尊之下也。伏乞另思改圖。俾保私分。千萬祈懇。

 

與李景文 象靖號大山○丁卯 a_222_045a

美洞邂逅。雖幸識面。而只接數語。豈盡道意也。別來傾想。非比未見日。獲接正月書讀之。如更對眞顔聽佳語。何等驚慰。但恨此書誤入痘地。久而後始到。使謝儀稽遲也。見今陽氣感發。日永物和。正君子有爲之時。同床唱和。所得可知矣。顧此病殘。薰風猶畏。閉戶擁衾。意思沉沉。無能爲矣。徒然魂夢飛繞於賢者座間耳。子侄輩一送承授之計。至今未就。其亦有數存耶。冬間違奉。不但我心多缺。致使仲吉老兄強病虛枉。尤悵。猶得與季氏兄作一夜話。聞所不聞。幸焉耳。

 

與李景文 a_222_046a

前後兒輩之歸。寄意珍重。勉之以看究文字。非哀之愛人以德。顧此凡庸。何以獲此。遂以所聞命者。書之座右。朝夕看省。作一畏友。但時取書冊而觀之。看不過數句。輒病氣從升。目昏神憒。推冊自咄者。一日亦不知其幾。恐終負勝己善導之言。須憐恕之。每憑來便。必惠一言。振醒頹昏千萬。前書所諭居喪不能盡禮。恐是過於哀之言。至於乏力。不能縛屋以直墓。則宜其爲孝子之痛。然古人有戒不立廬墓之名。亦何須爲此而後。乃無憾耶。第聞仁鄕方以鄕案事。有不平漸云。讀禮之暇。雖不得不看討義理。如此處必加愼其語默。毋上於雌黃之口如何。固知明禮燭幾。何患於是。而猶不無過慮。此相愛之情也。須默會而恕其妄也。聞僉哀旣看了節要。又取大學。仲叔相難。其必有豁然自明者。而不能一進參聽其緖論可歎。然此亦未必不妨哀而勞損精力。是豈敢望於今日者耶。

 

答李景文 辛未 a_222_048c

向日季氏兄來。興源適有事。終不得穩討。略得其一二餘論而喜之而已。其間安有日用躬踐之可見可言者哉。若三弟則其志固好。不無看究之得。及得勝己。自不能藏晦。然至謂之求之古人。則恐近失言矣。從遊以下數轉語。興源所宜先道。而今尊兄言之。使人惶窘媿縮。不知置顔何地。豈愛之過而不自知其言之失實歟。抑亦激揚誘引。欲遂期望之意者也。若然則興源雖愚鈍病昏。亦不敢辭矣。大抵此無師友之益。自初於此事。非不有意。而實不知門路之由先後之序。自從僉兄遊。乃始信其階級第次之不可或差。而所以得蒙其啓發者。亦自不少。則於是乎又信夫古人親勝己資警益之說。正不我欺矣。道塗稍間。不能隨意源源。聽所不聽。又因發盡區區之見。以獲取舍之如何。此爲尋常慨恨者也。所諭誠意說。此見果與高見無異同。詳在舍弟別紙所告。可覽而可否之。但好善惡惡之端。端字是意爲念慮初萌動故而云耶。抑或有古人所已言者耶。須更敎示。書末以味道等語。不欲自當。乃反以德履二字。加此空踈。何其處己處人。有所逕庭也。惟以處己之道處人則恐得矣。如何如何。蕭寺之約。豈可少緩於踐赴。而身苦如此。未敢以某日質告。當看病勢。更發使告期耶。好事魔戱每如此。可歎。

 

與李景文 a_222_050a

秋風正肅。謹問學候動靜如何。伏惟新得之樂。有無竆也。頃聞有禮郞之命。竊謂暫出肅謝而歸爲無妨。旋承以疾呈辭未就。果然否。有病不能仕。於義似無不安。而特其所苦輕重。末由詳知。以是鬱慮。似聞仁府太守。方擧盛禮。想必與老兄謀。不識何以酬應。盖此禮。近觀行之者。威儀之盛。雖或如古。求其本實則無之。而若仁府太守。聞其學識甚高。豈有是哉。切欲躳往觀禮而病不能焉。遣此二兒。要有觀感之益。須隨事敎之。尙兒久欲托於門下。今行遂令看勢因留。以擧束脩古儀。切願俯察而容納之。俾有定見於本末先後。則幸何可量。聞令季氏作廷對之行。其得失有聞否。深爲之期望焉。迷兒亦赴此。此則所持甚淺狹。而但爲紛騰所引去。志意之橫壞可知。深恨初不禁時文也。何當相握。臨紙徒增馳戀。

 

與李景文 丁丑 a_222_055a

弟病日益深。志日益退。日用之間。定省疎節。尙多曠廢。老兄乃意其居家制行之或有可觀。而反欲以向上工夫。勉進其所不逮。固知出於愛人以德之意。敢不思所以策駑周旋。以無負同善之高義。而若其俯索䂓切之言。則便是借視聽於瞽聾。然亦可見問寡采蕘之盛意。豈可以淺陋自外而不之告乎。誠以慕悅於賢者兩進之功。而願學而不得。則所以不暇於求諸人也。示諭金兄濯以之學。鄙說偶因一事而發。非以此疑其學也。濯以之所竪立。已占吾人頭上。蔑裂者不宜輕議。况其所謂體用者。固無無用之體。亦無無體之用。體無用時。其體已非實體。用無體時。其用已非實用。來諭均之有失者然矣。濯以積年篤學。其必有竆究而實踐者。豈泛以外面之省事簡務。致疑於無用乎。區區平日旣無踐履之實。多病不學。又無以粗究義理。以免於大過。則只爲五十無聞之歸。而如濯以遠莫之致。晩得老兄。又無古人日聽之誠。顔面之阻。動以歲月。所以老兄猶不相悉。至有節孝山南非倫之擬也。况可以上面盡精微者而遽責之乎。老兄之期弟者遠。而弟不足以及此。則恐反累兄之知也。惟望兄之益自勉於此。而時以其餘。面誨書䂓。使六十初平。終有所賴。則是老兄終始之賜也。何慰幸如之。第姑不得一言以獻。以副眷懇之意。此實以其所藏之不恕。亦豈無徐竢他日以相謀乎。

 

答李景文 戊寅 a_222_055c

頃自霞溪。得承二月廿二日所惠書。字墨如舊。辭意鄭重。正是意中面目。奉玩蘇喜久。猶不忍釋手。忽焉春徂夏半。不審動靜如何。看得收拾幾許。或有可相道者否。甘自㬥棄。而猶望朋友之不棄也。其亦可媿。年來繙閱古書。或自點檢朝晝之所爲。默察心術之所發。將有以分寸躋攀。爲日用收拾之計。而旣無據依。旋自茅塞沮落。悲歎而止者。盖非一二。際此若得如老兄與居。得聞高論。則庶幾有益。而此亦有數在矣。歎失歎失。迷兒其所爲學。終不免於外牽。動容辭氣間。亦多麁疎。老兄亦必有見而悶之者矣。今者進謁。或賜一言之嚴。使有所受用。得變化其氣質。千萬切望。從子恒也其資其志。固有可望。文筆之才。亦不甚魯。摳衣門下。渠之所願。早晩當許往矣。北亭堂室粗成。殘衲居之。近有數三學子入處。然一向汨首時業。後日老兄或一來提諭之耶。昔年所請記。切欲速得。以爲少輩振動之助也。更須勿忘。

 

與李景文 a_222_056b

霜風比酷。不審動靜如何。竊想兄近去外撓。靜裏涵養之得。必有與人可談說者。若使獲近參聽。或不無分寸之益。以少遂夕死之志。而自量精氣耗敗。一年甚於一年。了無勉強之勢。高旆南下。又不敢望。則其將何以相會。得從容於溪山靜界而以自益耶。祗自嚮風馳神而已。秋間金兄濯以歷訪信宿。其意盖不偶然。然覸其言論。每有餘於古人文句間。而不及於體認踐履上論得。是爲可恨。令胤成就幾何。志尙又如何。義方之敎。必有異於人者矣。此中少輩。自通時文。其動容辭氣。漸無可觀。都由父兄敎養不端。壞却心性。此可知也。從子恒也自昨年願從學於門下甚切。頃往龜尾。又有書請自其處轉進。其意不可以孤。玆以許往。幸望以敎子之道敎之。則渠之願得矣。金友休彥。曾見其端明可愛。春間有長牋論學。此非病昏所敢當。然其所觀感興起於化噵者可見。且其文緊於時眼。決了科事。又可易期。亦朋知之幸矣。李學甫亦安吉篤學否。此間甚濶。聞問莫接。時入夢想而已。

 

與李景文 a_222_058a

復書中所論道之體用。切中區區病源。日一取讀。不啻良藥之打疊了三十年百骸痛苦也。盖不易之體。不括之用。自有平易眞實底道理。而顧以偏質見得粗疎處措徑直。旣無浸醲縝密之味。又無操存涵養之實。故日用之間。但覺寬裕雍容之意少。凌厲果敢之氣勝。於古人高處。必欲幾及。於俗習陋處。必欲獨異。此盖年前枉用力焉者。自近始知有廓然之體用。合下平易眞實。所以立大本行達道之樞要乃在於此。而便欲革此病痛。然質本庸下。又役於冗憂。略略書冊之功。了無以補塡前闕。冀收微效。則固所媿罪。更何言哉。惟兄委曲論曉。而不以直截之責加之。又其推借之辭。多非著題。此豈古人朋友間所相勉者乎。益令人無以擧顔。恒兒與士敎春夏來同事。不過時文字。然看渠用心。往往有異昔處。此果誰使之然也。深望隨便䂓惠。每如前書之爲如何。

 

答李景文 a_222_064a

獨立無與。徒然興懷。忽地手畢遠辱。驚喜若夢。因審靜養體度連迪。不輟看究體認之工。其必有得爲無竆。恒欲一超相對。少道方寸得失。以聽論諭。而旣不可得矣。又將何以爲心也。興遠雖損一視。脚痿少差。能作廟門間拜趍。比時具物之役。不可以不自致。以是思慮每恐牽奪。乃以心經時時遮眼。略有窺斑。間以西銘理一分殊等說。往往參解。見其天人之理事物之妙。渾具吾一心。或可以無疑矣。苟得同人與之問辨。如古人之爲。則其所進益。豈不有多少實得。而只自掩卷默坐。無可向人開口得正。堪可憐歎。然賴天之靈。朝聞夕死之心。老猶不衰。未知老兄以自得之者垂示之。以警昏頹否。令胤素見其美才禀。爲之期愛者遠。却恐其或安於小成。曾有所致意焉。其必有以諒之也。嚮聞渠有構葺之勞。此專出於爲親敬養之誠。則何損之有耶。宇也意見先入。不可謂無可望。特其日用形氣上用工每不足。此則近來少輩通患。實由外引坐之。皆可爲悶惜。如老兄鐫誨化導則必有益矣。

 

與李景文 丙申 a_222_065b

聖后禮陟。臣民如喪。年來氣殘神耗。手目俱病。凡所當爲。廢弛成習。然賴天之靈。一志尙存。親勝己資警益之念。盖無虛日。則向那邊神往。烏得以自已。春夏來風氣乖常。人多疾病。不審靜養節宣。連攝無損否。弟自視晦。方寸間精明。往往又欲晦。便不省事務。恐非吉兆。右視又漸損。將若雙瞽。思欲趁此策驢。得近意中面目。討論質疑。以快心懷而歸。而尙未易得。恐爲老妄無實而止也。前秋惠復所諭。知義理之不外乎日用。工夫之全在於心身。事簡境順。有下手住脚處。可見吾兄老境實得。時取玩讀。試用身心。益見符合。無異對面說心。須因便惠音。俾有得醒每如此如何。令胤溫凊之暇。作何工夫。見渠志業。知有奉承勉力之意。今旣了得一事矣。其必有別加料理。又與沙村諸益。講磨所存。則後學晩生。其必有依歸。惟是之期焉耳。聞有移居一善之意。果否。其所取何事。果如所傳。則其勇不可及也。孫兒早娶非本計。顧老病無朝暮。緩不動念。亦恐有不及之悔。乃意趁秋冬。或得可意處以成禮。是計無不可否。凡此等早晩。亦宜聽天。不必用意致力。在相愛如老兄。必不視度外。所以竊恃有指敎處。亦私勝故歟。

 

答李休文 號小山○戊辰 a_222_068d

人中辱惠長牋。惓惓有箴警語。其受賜豈但百朋而已。因審悉承養餘暇。卽有書冊上工夫。設有往往出入之事。必當應之以當然。何往而不是學耶。興源秋來病益苦。日用定省常事。尙多曠廢。此外事尤何可言。八月中荷任重徵,曺直夫,李命吉數賢友來會。作數日講討之樂。誠浮世不易得事。一散難再。離索之歎可知也。向者家仲爲仲氏老兄云云者。竊有所過計之慮而發。然仲氏之明。已自知之。其有說於出處之間者固僭矣。而今反容納之。尤切歎仰。所諭南上舍事。果有之矣。至于今有所歉懼。今吾兄聞而有言。此古朋友事也。甚尙甚尙。興源四十年言行。何敢有禮以自期者。而粗淺之見。適於齊明交神之道。略有窺斑。以爲齊之日。應接諸節不易常。無以少致誠虔。每値齊有客來。則令一子弟出迎外室。而但以平昔不能檢束身心。卒難如古人之爲齊。獨於接客事乃爾者。誠有歉於心者。然以是之懼而應之一如常時。則於外面致嚴之道。亦恐有甚礙。故輕重之間。權度不得中而有所因循矣。迺者南上舍之來。使人迎接。又如前儀。迎接者不善辭令。致使委枉遠賓。從外虗還。翌朝祭畢。爲謝追至舘則已行矣。主人之心安乎。大抵不接賓。但言於忌日。不言於齊日。每有所疑。今諭以時祭忌祀差有不同。果有所考據耶。以時祭罷齊日視諸忌日。則果似不同。以其齊言之。則其齊意之嚴密。何如於忌日之悽愴也。有妨於悽愴。則不過未盡自家哀而已。不專於嚴密。則有所未盡於格神之道。以是究之。其輕重何如。而如之何不接賓。但言於忌日而不言於齊日耶。須以伯仲間所講得者指敎之。千萬千萬。聞過則警。期之以無一豪未盡者。固是愛人以德之意。然言語之間。惟貴以實。不宜推借之過當也。如何如何。

 

與李休文 a_222_072b

前月郭君袖傳俯覆。心畫德語。無異接顔範而承欵誨也。時自展讀而開慰之。忽忽歲色垂暮。雪寒中膚。不審靜養神衛無所傷損否。區區慕庸。實非虗語也。興遠先祖遺蹟。中經喪亂。蕩無考證。而門內諸君。近始裒稡若干編。欲籍君子一言以侈卷首。伏願容許。俾百年殘馥。不至埋沒。則其爲感幸。寧有可旣耶。且有疑節。非瞢陋昏聵所敢輕易裁處。亦使之仰禀。而其詳族君當細達。幷須賜敎。千萬幸甚。郭君頃得一接。時未從容。不能扣其所學之多寡。然後生初學。未易志篤。且鄕隣無善俗。一時觀感之力。安保其久而不渝耶。是慮。賢咸爲學。近復如何。恒入懷不忍忘。

 

答李仲則 師靖○庚午 a_222_072d

見在承問。俱屬去年事。自媿病懶因循。旣不能先有書。又不能趁修復也。卽惟新陽。侍省學履益膺蔓福。示諭縷縷。禮恭辭摯。有非愚陋所敢當。源也本以凡質。晩志無成。而廿載心腹之疾。乘衰轉劇。家庭日用之間定省踈節。亦多曠廢其進乎此者。尤何可言。自知其止於此而恐無以卒副朋友期勉之意。今賢者只以見諸外者。而疑其實有可取。推分相與。不憚問寡。其意甚盛且厚。然顧自悾悾。無可奉對何。竊聞賢者質美志高。能於俗學聲利塲中。超然自拔。味衆人所不味。而同宮兄弟之間。自有明師良友朝夕刮劘。其門路之正當。造詣之高明可知。以此不懈。何所不成。良賀良賀。恨不得以時相聚。以有資警益之樂也。迷兒輩雖不全放廢。而亦不能篤志勇邁。可惜無彊輔勅勵也。卽今癘氣便成一網。餘希加愼益業。

 

答金直甫 己卯 a_222_075d

頃書至今披讀。文致燦然。語意浩洋。有非拙陋所可窺測。儘可畏也。况其所論本末等說。明白切實。於聖學次第。無少紊錯。此必得之於師門。而習於講究。發於書札。則其行處稱是。亦可諒也。日後用工只如此。積久加勉。則不患不能爲君子儒。而到得古人地位無難矣。區區期仰。只此而已。然今之學者。常患善從人粗華處學。不向精實地用功。故往往以詞章之得。而輒自信太過。不信師敎。遇世俗利害之事。必從己意以求之。當朋友講討之地。乃用師說以應之。言行不一。反傷己德。以爲師門之累者有之。是甚可懼也。時向諸兄深。以是戒之。未知賢者何以見敎也。空踈病昏。終始無所爲。而向人臨書。或妄論如此。有若自爲而勉人者。狂僭極可媿也。但尊師所以勸從鄙人遊者。必是誤認。恐不宜如此。源也方氣血徑衰。疾病轉深。晩景多困。冗務關心。全却書冊。作一田舍人。異日賢者或因事南下。一見可知其實。吾何餙讓哉。溪舍惟周恒二兒。門少一二人來往。間以書冊爲工。然又無噵率。豈有進益哉。李學甫失火。令人可驚。書籍之免灰燼。可謂賴天之靈也。

 

答李命吉 庚午 a_222_091b

日熱比酷。久喫淡泊。恐易致傷損。書中無是憂。日與兒輩有講討之樂。慰釋無比。第曠省之久。音聞又踈。宜其爲無限慕慮焉耳。興源年來。病益深氣益衰。志隨以頹敗。又無強輔資益。一任惰廢。悲歎而已。今命吉久留靜界。若掃萬勇進。參聽緖論。或不無一半分振發。而又不能焉。可柰何。所諭讀大學。甚善甚善。今之讀是書者。多於論辨見解或可。而處己行事。却不如不讀。是曷故焉。其病根所由。賢者必有見知矣。他日相對。請一聞也。旣自㬥棄無所爲。而猶往往向人有言。媿僭媿僭。然吾人此事。大抵人人分內事。未有外此而可求者。亦未有非此而能爲者。相愛間所相期責。捨此又何以哉。願賢者恕之。毋相隱懷千萬。

 

與鄭昌伯 戊子 a_222_092d

春間奉晤未穩迨悵。第伊時有所奉進蒭見。而左右不鄙夷之。能脫然半途而歸。可知素所蓄。在今世。寧不多乎哉。卽問孟夏。奉侍做學淸勝否。須占得高濶。硬著做去。以不孤區區之望。先世碣事。經營盖久。銘文曾得蘇湖大山之手。今春始治石。將至登字之境。而近間筆家合於此等處者甚寡。其欲求之則莫如吾昌伯。若蒙惠枉。不吝揮灑之勞。實爲私幸。且伏念先祖與雙峯公有莫逆之義。則今日之役。吾兄亦有所不得辭者存。未知如何。事當躳造奉邀。而病不能焉。玆要士敎以去。未可諒此而惠然否。坐屈高旆。殊甚未安。

 

答鄭士仰 a_222_102b

所諭謹披悉。可見其志不小而大。不卑而高。令人敬尙。不自已焉。但頃日鄙所奉復。未記其何以爲說。而本自庸下卑拙。豈敢妄用撝謙。自欺以誤人聽也。却恐賢者善於取人說。鞭辟近裏。以爲無限用工之要也。顧此賤劣。初已失學。又無師友之益。晩來區區私淑之見。雖不欲比流於曠達以自快足。然中間數十年汨沒心腹之疾。不能肆力專工。卒無所得。至此望八之年。只作竆廬一聾瞽而止矣。賢者之所以推借者甚過。何敢當何敢當。抑有一說。盛諭中願盡己分四箇字。足爲看得志意處。盖吾人受中之初。是己分上所禀得。果有天人之異乎。惟盡吾之己分上所得。可以無媿於天。而其至聖賢之道在此而已。以工夫次第言之。必先明得盡然後。可以行得盡。夫如屛山,涑水之學。雖於此等節次。恐有欠闕。然其九分人三字符所占地位。亦自甚高。亦後學之所當師也。今因賢者之誤有問。而反躳自思。與之同力。或有一半分所得。則夕死亦無恨矣。如何如何。先先生文集。初未粧䌙。累經人手。磨滅字畫多矣。自此使之粧䌙。又書題目。稍有面㨾。可愛敬耳。

 

與鄭士仰 a_222_104a

日來霜風帶雨。換氣交緊。恐人易受病。爲之溯慮無虛時也。興遠精神筋力。自有下山之勢。雖欲於靜夜枕頭。思索黃卷中古人。亦不入懷。自分如斯而止也。孫兒其間不爲其渭陽行。則或得有多少受授。而辭氣間感發。有可望者否。書中所論氣質之難變。工夫之難進。正古今人通患。况復由吾之蒙養不端。師友之噵。又不先於氣質上善誘。以致其知覺偏著難回。末務是急。其不爲下流同歸難矣。然幸不以難化而忽其言責。則渠尙年幼。亦非全塞。豈可無覺悟之日耶。竊恃之。顧此病衰日甚。右視又欲眚翳。若過今年。則似將爲全盲。趁此少明時節。得與少日勝己。約會一處。作多少日講歡。則似必有相益。自年前約金直甫諸益。轉通於湖上。日昨果得書。有約地約日之諭。忽聞湖上兄有特旨陞除之命。其出處姑不可知。然所約則似不可成矣。宜欲相知。玆及之。

 

答金士瞻 斗運 a_222_108b

頃甞得書。春來侍下友歡。連攝康吉。唱和資警之得。亦復日新。興遠自前冬。精神氣魄。頓覺耗脫。回憶隔夜事。便若夢裏俙慌。自此轉覺爲無知一廢物而止矣。如賢者自入門之初。覸其語默動靜而竊有期愛者在。間甞承諭。逈然向學。立志堅固。可見其氣意將若不能自已焉。此豈朋友間所易見者耶。切須及此年富力強。益加勔進。則何患不到古人地位。然近見此中少輩。不無美資可望。而其學習所尙。偏急於得失。而恬忽於義利之別。不覺其駸駸自陷於下流之歸。是固最先猛省自守得處。未知明者以爲如何。旣自安於昏癈。不能自強於老而益勤。而乃敢妄爲之言。還自愧縮。難望其恕亮也。

 

答柳希淵 丙子 a_222_110d

不意人至。獲承兄札。憑審竆陰。動靜連攝萬吉。險歲喜消息。無加於此者。若妹氏之所苦。聞其證態。多同於吾兄弟之病。其必氣同而病亦同。然則治調之道。亦宜倣此然後。可保無危矣。須使溫頭面。無或觸寒。次以童便和薑汁。逐日長服。又以白朮末一合餘。和溫水乘虛卽飮。無少失時。以安爲限。則爲救急之良驗也。如何如何。服弟老人氣力。姑無大端添患。至爲天幸。而落下癘沴。愈往愈酷。奉老者危怖。已不可勝言。加之以飢寒。日後愁慘。今又可卜。是何世變。令人無生意也。承諭。貴處亦然。亦足爲念。况爲妹氏之病中勞傷。可勝深慮哉。

 

與柳甥昆季 丙申 a_222_117a

阻音此久。戀情可知。冬日如春。不審侍懽何似。季君所苦加歇何居。少年瘦悴呻苶之證。都由上盛下虛而然。若不早治。終致難醫。早治之道。莫良於灸肺腧膏肓。前驗非一。曾所寄言甚力。其間果試之否。無忽無忽。此中一切病癈。但下部近似少瘳。晨謁之行。間能無杖出入。亦異事。然屬此歲竆。百感交集。柰何。孫巨濟偶來二宿。卽中風。幾死廑生。辛苦三朔。昨始送歸。莫非此憂厄所召。笑歎笑歎。廣洞山所緬禮。初意歲內必擧。偶逢新眼。更卜一穴於道藏先山白虎頭高處。與舊占本穴。有優劣眞假之論。有難遽然牢决。持疑遷就。忽致歲暮。又將不免失期矣。徒自焦勞而已。

 

又答 a_222_122b

不料承得惠札。伏審色憂今安。仰慰。賓卿緬儀。發引隔夜。今聞新占泉水遽涌。將議退期改占。是果信傳否。驚念萬萬。九會同懽。固是分宜。見招又勤。豈敢自慢。而衰苶比甚。又因家間祭故連疊。更添勞憊。雖欲自強。决難如意。柰何。當日供懽之資。欲以公物施之。昔人遺意。今見得行。愴懷又不自禁。然其無有徑促妨後之慮耶。至於門尊葬前此會如何之諭。誠若未安。葬事若在墓祀前。則退設於事後。固無失敦厚之道。而不然則議定祭日。不可失時。旣不得已設行。則前一日。卛副任往哭于其几筵。待明乃會。似得於敦厚謹禮之意。如何如何。惟在量處。

 

與門中長少 丙申 a_222_123b

伏惟淸凉。僉候起居萬安。興遠年來老病轉深。無以自強筋力。進參末席久矣。惟幸合門敦和。各守孝悌。不失歲一之儀。以致鄕隣之聞美。昨聞以些箇節。不無分裂動撓之論。是何不幸之甚也。竊不勝愴慨之至。敢以區區之見少陳焉。伏惟僉位虛心平氣而曲察焉。夫此門議之成。本出於不得已。而非一人擅樹己意之爲也。自吾先世墓祭無田。故每當祭時。不免苟艱。昔年門老公與諸宗人。義起合物。積歲經營。備置各位祭田。然子孫衆多。人心不齊。中間祭任。間闕享事。因用穀物。不耻豺獺之不若。故壬申春。合門長老招率羣少。留連十數日。講究一心敬享之道。而乃曰當日門老公營置祭田之意。若是勤摯。而猶有此闕祀之弊。此無他。遵據無地。怠忽成習之致。莫如特置門任。糾率門事。論定祭儀。兼修敦和之爲可。相與上下反復。各究精義。又令考證道內先輩通行會奠之例以立䂓。而子弟輩承命通議得一義理。以爲今此祭田。旣自門老公始。則當以門老公誠意推上。自近及遠然後。血脉貫通。義理透徹。而門議有一統矣。於是乎僉長老一辭可之。乃得以定約立議。是所謂非一人擅樹己意者也。如是遵行。以至于今殆三十年之久。而當日立論先行。已多零落。在今日子孫道理。惟當謹述遵守。毋敢變動。可不得罪於孝悌。一謹於敬享。永有法於後代也。若於品節中有不可不變通者。則別定條約。附續於後。恐無失於謹重道理。至於任自隨意。欲爲改革。則顧念當日之意。萬萬惶恐。斷不可爲也。如何如何。

 

答賓卿 a_222_125b

不意專人惠書。驚喜若夢。矧審動止支持。至於疚懷之難定。盖形氣所使。裁節固難。然若不裁節。則便違禮失中。顚倒錯亂。卒至於天壤易處。豈不懼哉。豈不懼哉。所以前後言之。不覺傷支也。惟以理加抑千萬。所諭學齋事。固宜商量。何可以己見爲是。不察其爲氣役乎。凡事之作。必自先觀其所由。發於氣者抑裁之。本於理者擴充之。權度精詳。輕重得正然後。立言作事。乃無媿於心。而辭氣不偏。事易得成矣。盖齋舍之初成。不得其所以爲號。忽思得孝悌二字。竊自以爲此可以述先祖遺敎。而孝悌之本。非學難講。講學非養不就。況伏念先祖當年有所爲置之意。苟非養學。則又無可據。述而行之。其時以諸長房所勉迫。強其所不能。僅成祭祀節目。未及思量到他。先後少輩講學之請。養學之設。極其申勤。至有擔當周旋而用力者。此雖年少之見。適合先志。亦中己意。乃忘僭而可之以爲此事亦重。一時幷始。恐無妨於享先之意。今見所論。以此爲子孫之私而姑徐徐云爾。則是果得於輕重先後之宜歟。且結辭甚嚴峻。顧不可必立己見。先召氣役之訝也。須更加理會。平氣細論。以得歸一。

 

答聖年 戊辰 a_222_128c

病中意思益沉晦。忽接惠書。蘇我者深矣。每承諭。深以學不進功不實爲悶。可見其志學益篤。俗故冗戲。雖不得猝可脫祛。然苟志之誠實。彼細故微冗。自當退聽。而不能妨我樂事。何患終不能誠實哉。僉君庶幾無使客勝主卒凌將。能專於此事。則吾門甚幸焉。且竊自顧無似。得有僉君於晩境相追隨。資警益之樂可無竆。豈不欲振頹強懦。與之同事。而病如是甚。氣如是敗。精神又隨而耗。是可歎也。且立夫病狀亦然。無以自治而益人。若僉君勉焉。則或可參聽而有所賴焉。此與立夫共有望者也。光仲兄固已多聞於君子之鄕。而今君與之講討。其益可知。十七日臨訪。誠令人引領。而但十八日。吾有忌故。旣未能前此圖之。則少退一兩日可也。惟望勉力體行。毋徒爲口耳之用千萬。

 

答聖年 a_222_130c

積雪關人。音聞不相通。忽接手滋。驚喜如對。第仲賓感痛彌留。尙未入齋在家。必爲世故所牽。看究踐履。難保其無失。則今冬已虛過矣。初不向意則已。旣欲入頭擔當之後。又復作輟若是無常者。豈但渠之立志不固。易爲撓奪可悶。在君友愛之未盡其道。勸導之不專其誠。亦恐可咎也。顧吾平生。此罪莫極。所以推己之咎而咎人之兄敢如是。未知君果不謂未出於正。而平氣肯受。加意猛勵耶。且聞君所往往羣居。不無混染雜覇之習。雖知其天資樂易。致人悅附而然。然或習而不察。戲狎終日。不以敬謹相期。則不知不覺之間。陷於誤己誤人。至貽門戶之羞。極可慮也。君果量愼及此否。相與之深。傷煩至此。須僉君獨覽。勿煩他眼。

 

答仲賓士敎 a_222_133a

日前書。至今披慰。目花手麻。視昔特甚。以致稽答。此恨可知。近何學况。每念久處淡泊。恐或添病。必須多飯充腹。無或有飢。則菜根白塩。雖不足悅口。决無以此生病之理。吾已積習得力。反覺有益於調病而無所害矣。國恤洊疊。固難免聚散無常。然此莫非禮義上事。正學者所宜謹履習行者。何故而致有懈弛隳落底意思也。此等處。足見其立志之不眞實。豈非可憂者乎。仲賓所論。雖見其親切篤力。而每若有不能勇往前進底語意。未知其志果牢著。而外累拘牽。有不能容易奪却者在耶。以是不得不爲之念。然今日所望於門內者。惟君數人而已。君亦足以知之而有不敢忽者矣。切須深著骨子。特加用力。以唱率羣少輩千萬。恒兒頃日所告。可謂妄率輕易。還可危也。然自古有此田地。有此立說者。間有勉於向上事業。而無此田地立說者。盖滔滔爲下流同歸。以此言之。此兒氣禀知覺。或不無一分可望於此事。甚是奇幸。時王之法。旣不可越。父兄之望。又不可違。則應俗文字。卒不可廢。然世之學子輩講古書時。粗能收拾身心。作文字時。便自放倒不省。一身而有二箇習。此宜預念而自定也。士豪有遠遊意。果然否。此等事。亦宜相知講義忠告焉。

 

答諸君會中 a_222_135b

聞更會有日。其勇往之志可尙。吾門異日。豈無可觀。此身晩景。亦豈無可依。但士豪所論病痛。每過於退托謙抑。不無可慮。仲賓無朋助之云。亦恐近於不誠。三人行。必有我師。况今同事至於五人。而猶未有警拔。則豈自家所以先施者。有未盡善。故人之所以輔吾仁者。患不如吾心乎。且見辭札間字句文法。多有欲巧。而差欠平實底意。古人似不如是。幸幷相戒。養吾書所說。亦令人刮目。以其安穩天資。見得到此。苟不失此心。以抵死爲期。則彼多誦博觀。卒無所得者。反有所遜於君。豈不可愛乎。若士敎隨事憂我之深。勉我之切。其志一向不衰。則此身或可賴君而不陷於不義。須各加志遠圖千萬。府伯之訪。可歎其出俗下士之義。而顧此以頹然田夫。猥蒙大夫之屈。只自媿縮也已。竢病間。欲一策驢。往聽講論是意。

 

答周鎭 a_222_151d

前後承書。躄苦終無可步之望。自今轉益吁嘆。俄間得何㨾。此心之慮。惟天知之。調治之道。不可但已。而汝本性緩。終不力試方藥。只曰久後或望完固。是果自修聽天命者乎。仲賓士敎之會可樂。然言動收拾之節。不宜敢忽。汝爲頭目。所當先之。可無誤也。而今則汝病癈。其何可望也。然言動間。勿以文詞爲重爲先。此所害人大矣。曾齡旣欲終始同事。則亦當以變化氣質爲急務。而但看汝敎法。每有餘於徇俗泛課。作一學究事業。若是而已。則其寧無敎。方可免罪於天。無負於師。如何如何。今所調養。期於快降火熱然後。可望生路。千方莫如重湯。童便加意勿輟。黃栢只朮丸。食後每服八九十丸。又披究醫書。靜心默會千萬。

 

*九思堂先生文集

 

上密庵李先生 己酉 a_222_310a

風寒猝嚴。不審道體動靜際玆何如。仄聞入秋來。匕箸頓减。神觀頗損。不勝驚慮。近日不至添劇否。晉行慈患輪瘧。恰滿三朔。貧窶之家。補養失宜。元氣素虛。陷削無餘。私情煎迫可喩。前者紙尾下問。感誦至今。久擬趨拜以謝。遷就未能。縱有親癠。何至無一日抽身之暇。只是嚮德之誠薄耳。海上先輩負笈請學於百里之外。聞來益覺愧赧。子實甫亦執經而去。實欲與之同事。卒受鑪鞴之化。適舍妹辭歸。侍病無人。以此未果。尤切伏恨。

 

上密庵先生 庚戌 a_222_310b

昨日家大人歸言先生患候一㨾。驚慮不任下誠。夜落。未審加减復如何。前者晉行以率爾一言。獲蒙警勵開導之恩。自顧無似。何以得此。感幸無已。藐末後生。廁跡門下。意謂先生所以待之者。與家庭年少無間也。顧於接迎酬酢之間。每處之以賓主之禮。些少書寫。有何勞苦之可言。而輒以多感爲敎。至於簽面所用字。道理當然。亦且謙抑不居。殊非末學依歸之意也。不識古昔聖賢之於門人小子。果如此否乎。晉行誠意淺薄。不能盡弟子之職。而徒欲假飾於外。爲觀聽之美。先生之所深惡而拒之者。正在此爾。然師弟子之禮缺絶久。當世宗工鉅匠。固宜倡而行之。以復古道。恐不必如是也。頃者拙句區區之意。蓋亦出此。倘入鑑破否。伏望自今不復見加以踈外之道。凡有敎命。一與令孫諸人同之。則在私分。尤爲光寵萬萬也。有懷不敢不告。謹因便草上。僭率是悚。別紙稟目並仰呈。回批無早晩。要竢氣候平適如何。

 

答權江左 萬○戊午 a_222_314b

客臘下札。二月始承拜。向後豈無一番書郵。而投紙京裏。不無顧慮。德意久未仰答。負罪負罪。近者仄聞投告還省。伏惟承懽增慶。體候康安矣。高門僉先輩。或伸於久屈之餘。或得於妙少之年。雖在患難羈縶中。曷勝欣聳。樂行絶海扶侍。感戴天恩。而積毁餘氣呑吸瘴毒。疾病種種。衰敗轉甚。近得祖母手書。有願速相見之語。雖使聽鼓熟睡之古賢當之。却恐到此。不能不摧心而傷生。遠近書問。例引髭勝理怡等字。妄謂此皆非眞切之言也。不謂執事赤心相愛之意。亦復有此敎。至於爲不肖假借之者。尤令人愧死。嘗有拙句云。私心正愧淳于女。知舊叨推蔡氏兒。誠以痛恨塞胷。每奉親舊書非倫之擬。輒不覺掩紙縮頸。倍增不平之懷也。人固以人子之道。期責於我。而我之所處於向日者。無狀無狀。將何面目。歸見鄕里諸父老乎。未涯拜牀。玆敢因書信筆。喜席方張之日。以區區不祥之私仰瀆。悚息悚息。彼時四百銅之惠。一味鐫感。三種珍料。五張敦紙。又入書封。益不知所以仰謝耳。

 

答權江左 a_222_315c

辱復書。謹審尊體欠和。不勝驚仰。日間伏惟神勞勿藥。令胤連年毒疾。誠可悶然。然今年免此患者天幸。不免而終能無事又幸也。血氣方壯。計蘇完久矣。樂行昨得南信。家君所苦。入秋添發。私情煎迫。當復如何。伏念執事以盛溢之氣。行夷坦之路。入則有舞綵共被之懽。室家子姓之奉。出則有亭池泉石之娛。朋友游從之樂。所以安身體快願欲者。如彼其全也。區區疾患之侵。似若不足憂者。尙以年衰欠健爲歎。今以家大人所處。疾病衰敗。安得不爾耶。不肖誠薄。旣不能致力醫藥。又不忍使老母獨守鄕廬。兩兒常各在一處。消息相聞。每在事過之後。父委席呻喟之日。是子游衍笑謔之日。凡百都無人理。苦痛苦痛。家弟及僮奴皆病。不能任事。其勢尤不可不急往以遞。而一軀殼外。皆是須於人者。坐此不免遲退行期。廿四五間。方可發去。度日如年。尤悶尤悶。還鄕半歲。日有酬應之撓。且所苦目疾。少歇旋作。不能了一卷書。顧念喪難來。無以慰親心。獨有進業一事。或可爲寬解之資。而今將垂槖而往。恐無辭可對矣。咄歎咄歎。前日所陳。非敢爲謙讓。自量才力。誠有不能承當者然。書旣達而追撿其言。似失執事勉誨之本意。嘗聞鄙諺。有凍餒於道傍者。人告之曰。爾其歸而謀所以衣食。凍餒人匍匐遜謝曰。吾才短力薄。不能爲東家郞之重帛。西家翁之粱肉。告之者怒曰。吾何嘗使汝爲重帛粱肉。吾敎汝織屨而賣之。墾山田而種菽粟。縕襖以掩體。饘粥以糊口而已。爾又何遽爲重帛粱肉。則凍餒人大慙。而道傍觀者皆大笑。今樂行之事。實有類於是。書上半年。而漠焉不蒙報者。其必有長者之怒。而傍觀者之大笑乎。卽私心所以悚恧者將如何。而卒乃不置。而復之開示益勤。感幸深矣。但至以晦退二夫子書見諭。則尤非樂行所敢聞者。悚息悚息。道學文章非二事之敎。深得朱子唐志說之意。樂行雖不敏。敢不佩服以終身。而又爲儕類同志者誦之乎。李景文長書所論果何如。其健處爲何語。執事所許以切中病痛者亦何事。兩家往復書。伏乞早晩投示焉。石泉數月之會。向風欽想之餘。深愧此身無分。不得廁跡於牀下。承緖論而供筆硯之役也。唱酬全軸。亦乞寄示。今所投數篇謹承。玩其提及家大人處。令人感泣。七月旣望。果汎舟何江。所與游者何客。和蘇子賦乎。抑次陶山韻乎。中元前日。雷雨震滌。瞬息間。天無點雲。月色如晝。不知此夜有樂之者在否乎。亦有發之吟詠者乎。有感物興懷。反諸人事而爲言者乎。一進承誨。竟莫之遂。瞻望巖泉。可勝悵然。南走後當落落矣。惟祝自愛崇深。以副遠誠。

 

答李欽夫 猷遠○己巳 a_222_324a

伏承辱書。謹審比日勞勩馳驅之餘。體履康福。感慰交至。不任下誠。先集入榟。斯文幸甚。况又訖功如是之敏。非慈孫闡揚之誠。逈出尋常。何能爾耶。令人聳歎。樂行將母粗依。而仲母瘧疾非細。餘外憂撓多端。私悶私悶。科行自十年來。已停廢矣。年近五十。顧乃爲馮婦耶。然亦非有一毫標置之意。實以程文路脉。作黑窣窣地久矣。不修人事而希覬萬一之幸。非平日所聞者。且喪後吉祭。擬於今下丁行之。古人吉祭之前。以喪禮自處。尤何敢冒哀作榮進之計耶。私心拙直。惟見此數義而已。所諭末俗窺覘。未知指意何在。使人驚懼。無以爲對也。世典姑未爛熟奉玩。敢更留之。以待後敎斤正之諭。何執事不重發乃爾。不敢聞不敢聞。但或有字訛處。不免輒加標識。此外又不無一二可疑者。而非卒乍所可書稟。竢後一質伏計。

 

答李欽夫 a_222_324b

胷中有無限欲陳之懷。而奉拜時亦未吐一二。瞻望歸御。悵歎何極。月初伏承下札。辭旨惓惓。所以致恨於稠擾未盡者。正先獲下生之心。感拜之餘。又一喟然。第謝儀未及回便。稽延至此。孤負德意。不勝愧悚。伏惟日來。體候增福。自執事有近事以來。私心竊冀其向西宿計。因此而遂。下生輩得同鄕接鄰之幸。而顧事有不如意者。蓋錦水密邇遺墟。若得執事來卜。以紹舊跡。豈但如顔居孔作而已哉。此實鄰里後生之至願。而獨其生業不可不念。旁近親舊。皆凋殘無氣力。昔日旣不能調護扶持於師門喪難之後。竟使孤寡有復我邦族之行。今亦何以補絲毫於執事之所經始耶。相愛之深如士會輩。皆不以爲得計。則如樂行昧事無力者。何敢徒以獲近門牆爲喜。而率爾勖成之耶。此所以前者陪奉之日。座中諸人。商量利害。各呈所見。而樂行兩端在心。不敢質言。終始默默。只欲從傍竊觀其歸宿之如何。頗似恝然不以爲意者。而其中情實如此。及承斷置之敎。爲之悵然如失。而猶以浙陰新計。爲幸之次矣。書中諭以棄淅陰而卜坡溪之間。亦不可謂非幸也。續因東來人。聞院臯之計大定。向來所望幸。今皆虛矣。良可慨然。然其於生業一塗。實莫便於彼。况非久遠之圖。且料理數年。終當移就坡溪間云。審爾。誠計之得而幸之甚也。暮境棲遑。固可惋歎。然吾道固如此。亦奈何奈何。此吾黨中一大事。而旣不能致力以奉助萬一。又未及以言說貢愚慮之一二。玆因書煩縷如是。當使傍觀爲之一笑也。所命文字。前後勤敎至此。何敢終以不敢當爲辭。而但今時義有不便者。恐不必汲汲如是。稍待後日無傷。如何如何。

 

與權進士 莘○辛未 a_222_325b

仲冬往返怱怱。承誨未穩。迨極悵仰。歲飜。伏惟體履茂膺新休。慰賀。不任下誠。樂行老人粗安。而逢新懷緖。益難自聊。奈何。召羅祔事。擧廢何决。嘗質之訥翁否。所論何如。恨未承聞耳。歸後適於記中得數證。士易牲而祔於大夫一也。妾無妾祖姑者。易牲而祔於女君二也。抑古者服制。於大夫士之分則甚嚴。而更無嫡庶之別。以此推之。雖庶孫本無不可祔祖之理。若以爵位率之今日之事。乃爲大夫祔於大夫。尤恐不可以僭逼爲嫌也。若妾之於女君。則其貴賤之分。不啻士之於大夫。恐亦不足爲今日之援證。如何如何。大家禮節。非區區外人所敢與。而旣嘗猥承諭及。玆敢以淺見所及私於執事者。非敢必欲如是行之。特望有以批示之耳。

 

與李景文 象靖○壬戌 a_222_328a

春潦非常。謹問侍省之餘。學履何如。樂行家嚴冬間有疾病之苦。變除之哀。氣力毁鑠。固已無餘地。又被痘廹。棲屑山谷間。今五朔矣。危窘當如何。昨歲五月過五陵。已後棄歸。悵惘可言。彼時一行。本非有他意。盖以還配後當有本道狀聞。欲探其措語如何。因此而時勢物論。亦或可知。且一二名公。有不可不一番鳴謝者故爾。然初不稟知家君。旣失遊方之義。亦有貽累之慮。歸來悔懊正深。向對李丈公燮爲言。景文頗非之以爲不以古人自期。信乎君子之愛人以德也。私家所罹境界。誠古人所未有。不肖無識。只覺情勢迫切而已。不暇揆之以義理。作此妄擧。親戚朋友間。亦以矜之之意勝。故雖或心知其非。而未聞有質言者。微景文何以聞此言。感歎欽服。不知所謝。近從親舊。竊聞家食以來。所學日優。且有藏修書會之樂。向風馳想。有往從末由之歎耳。嘗有意作書於光天族兄。斥王伯心迹之論。旣成而旋止云。此古人之意也。何不遂投也。深願早晩一得奉玩耳。李學甫近者相與處數日矣。志行見識。卓然夙成於人。資益甚多。此事一脉往往有寄托處如此。良可喜也。

 

與李景文 a_222_328b

向者仄聞命駕春陽。旣又奉尊府杖几於金溪者數日云。大丈尊年體候康旺。數月來車馬再動。有親知會合之樂。而賢子弟輒以身扶衛之。人生至樂。宜無以過此者。令人咨嗟艶歎。有不自已者。此間屬得南信。兩老呻吟之憂。乍往乍復。資遣凡百。比又倍艱。緣家累産事在朝夕。不能决去省護。方寸麻亂。無以自聊。奈何奈何。前書推借。眞是不虞。高明何爲而發此。愚陋何故而得此。誠驚惑慚愧。不知所以爲謝也。但德器深厚。關門獨善之諭。非惟不敢當。亦不能無憾於相悉之義。高明試思之。此漢果是中有所畜而外爲簡默底人物耶。莫把金鍼度與人。世或有爲此者否乎。不敏不敢爾不敢爾。數段未了公案。適此遇便急。未及推說附禀。容竢後便耶。朞註筭法。本爲蒙學不知縱橫者設。恐不必寓目也。近爲一家人所持去。早晩必欲一覽。亦何敢終匿耶。心經疑義數條。並竢後錄呈計耳。南寺之約。固所願也。但私故似相値。此可慮耳。

 

答李景文 a_222_335a

日昨從臨河。伏承本月十四日辱覆書。感暢無已。前書所敎。義理纖悉。揆以鄙見。亦不甚相遠也。不敏本一鈍根措大。旣不能善聽人說話。又於文字上多錯看。誠有如來敎所駁者。首尾疑晦。皆此兩箇病痛爲之祟。然非愚妄發。何以得統體分開八字打開之敎哉。大抵萬物同出一原。吾一箇軀殼。雖若與天地萬物相限隔。然此理此氣。本渾然無間。有不可以內外彼此言者。所謂一人之心。卽天地之心。所謂腔子外是滿腔子底物事者此也。竊恐來敎所謂統體說者。當以此看得。若從吾身禀受以後言。則天地自是天地。萬物自是萬物。吾身自是吾身。斷不可以腔子外莽莽蕩蕩之地。便作吾一人之心。來敎所謂分開說者。當以此看得。然吾一箇心。又自周徧普博。天下之物。無有出於其度外者。所謂無內外無遠近者。卽此腔子裏而可以見矣。初不待推到統體上而後。方可言此理也。竊詳盛意。本自如此。區區管見。亦只如此。特以鈍滯之甚。不能深究。夫盛論旨歸之所在。前後枉費多少辭說。今而後。乃知從初把弄。實不出高明範圍之外。而迷不自覺。遂認以爲自家所辨出爾。夫義理天下公共底物事。不必得爲在己而失爲在人。苟使這箇物事發揮昭著於天地之間。則越人之言。卽楚人之言。又豈有彼此物我之分哉。鄙說謬妄。固甚可愧。而旣得高明闡發如此。令人充然如自我得之者。何幸之大也。別紙各條一二言句。間有未盡相契者。然大體旣合。亦何足云。遠役臨發。心不得二用。不暇逐一更禀。還鄕未卜遲速。承誨杳然。臨書忡悵。歲暮自愛崇深

 

答李景文 a_222_340d

間者闊焉。第有瞻仰而已。不意手札見墜。誨諭勤縟。驚倒感戢。不容言謝。就伏審觱發。孝履支福。區區慰幸。又非尋常比也。縷縷見敎。深中末學役文之病。直指本源下工之方。使人欽歎慕悅。不能自已。然欲以是爲不肖詔之則非其宜也。彼時一二妄發。特不得已於仰復下問。而輾轉說去。不自知止。有若眞用心於節文度數之間者。顧其日用動作。猖狓粗悖。無一彷彿於口之所出筆之所錄。是雖使其所言皆是當。且不免倡夫讀禮之譏。况其謬戾固陋之甚。往往陷於悖經行怪之科。時一追思。已自慙悔。承諭。益不勝愧懼。使高明果矜其愚而勉其不及。則固宜就其所論。嚴責其僭汰之罪乖謬之失。使不敢復強其所不知而以爲知可也。若率之以關中學者之弊。而欲引而進之於向上工夫。則不惟於不肖爲過分。亦恐非敎人有序之意也。如何如何。然其言則誠至矣。敢不佩服撿省。爲節次受用之地耶。別紙不敢更有所復。惟潛玩敎意。竢後奉對。試一禀以觀究竟耳。

 

答李景文 庚辰 a_222_341b

年來闊焉若相忘。忽蒙辱惠書問。驚倒捧玩。感喜交集。第以憂患淟汨。輒失偵便。稽謝至此。愧悚何極。卽玆新春尙寒。不審動止何如。樂行昨年値無限不好運氣。從母之喪。從弟之死。先後荐仍。葬埋纔畢。又以親癠。倉皇危迫者三朔。見今尙未平復。寧有▣分餘力。可及於他耶。無事時。亦全廢文字間事久矣。年來益無可論者。承諭。爲一赧然。區區所願欲。惟隨分從事於懲窒遷改之功。使平日所聞於父兄師友之間者。不至全然放棄。而以時用四體之力於耕稼樵採之務。使老母免於饑寒。不爲宗族隣里憂耳。然日夕之間。此心放失時。居十之七八。而無嚴師益友乘其隙以警策之。又不能親近書冊。以澆灌而培壅之。以此明滅無常。往復頻煩。添一苦惱境界。時一憮然自歎耳。休文兄撤寓還奠云。竊想湛洽之餘。益有朝夕對討之樂。何由一仄跡門牆。掇拾其糟粕也。臨紙忡悵。濯以弟幸免他苦。所業不至如劣兄輩荒廢之甚。然終有索居之害。常勸其負笈就正於有道之門。而親老家貧。不能辦得。爲渠介然耳。

 

答黃爾直 戊午 a_222_359c

患難窮厄之際。舊心依依。投書相問於絶海之外。益知信義出尋常萬萬。第承拜後時久。不相報謝。良足愧歎。卽者淸和。伏惟侍省學履增福。瞻仰何已。私家禍變。有不忍向人道者。倘非聖德如天地。將無今日矣。惟是積毁餘氣。呑吸瘴毒。疾病已種種。而有子無狀。扶將失宜。鄕家二千餘里。間以大海。老人安否。不以時聞。此又寬慰不得處。私情痛迫。尤何可喩。來書以不相存訊於京城時爲恨。此豈尊兄高義厚於後而薄於前哉。勢固有然者矣。百星之贐。出於侍下屢空之中。非情深念切而能之乎。此地不用錢。故留救鄕家之急。今以示意告大人耳。平常無事之日。相望於一道之內。而尙未能一入蘭室。况此流離羈縶落落數千里外者哉。臨書悵然。惟祝學日益進。侍奉日益休。以慰遐溯。

 

答權景晦 辛未 a_222_376a

前書未及付謝。又蒙惠問。感愧交至。第承視官有所苦。至有後日之虞。不任驚仰。然新休鼎臻。自當勿藥有喜。是所慰祝。樂行逢新懷事。非平人比。兼以女息產憂。老人久寓他家。益無悰况耳。日夕憒憒碌碌。無足爲朋友道者。惟是慕徒懷羣之心。未嘗自已。此或爲秉彛未喪之一端。顧無緣追逐會合。尤令人介介也。承諭近讀朱子書。自覺義理之悅心。不啻芻豢之悅口。此是大工夫正知見。自憂盲廢者且如此。如樂行者。亦可以知愧也。向時射策。多引朱書以取雋。故操觚弄墨之士。無不抄錄。作塲屋中奇貨。然至其義理微密處。亦未有留意者。正劉歆所謂今學者有祿利而尙不能明易者也。比年以來。有司稍稍厭之。而擧子遂以爲弁髦。並與涉獵之工而無之。在聖賢之書。固不足爲損益。而抑無復褻玩竊弄之辱。則又非不幸也。然先生平日辛勤。費精力弊毫勞。掔布之天下者。不但爲一時門下地。而吾輩漫不致意。藏之而不讀。讀之而不竭其力。則孤負甚矣。今當相與汲汲尊親之。如子弟之侍父兄。吾黨中李景文之徒。最知此意。今左右又益溫理之。幸甚幸甚。然來諭云暇時謾取而諷誦數過。則竊恐其內實不然而發爲言語者少差也。子思論道曰。不可須臾離也。朱子之書。卽是道也。而可以暇而不以常。謾而不以敬哉。書中辱責以相警。無以塞所須。妄言及此。不知者必以爲狂。然高明當恕之矣。間斷不接續之患。亦吾輩所不免。然間斷時。輒自覺其間斷。則是乃所以接續也。惟高明益勉之。則吾道之幸也。樂行不讀書久矣。無所思索。無可以仰報。如右所云。如鸚鵡之能言耳。承示。但極赧汗。

 

答申子長 乙酉 a_222_381a

前月家兒歸。爲言往返得子長諸賢力甚多。兼及其動靜大槩。旣感且慰。自後嚮往。倍於前日。不意委伻惠以盛牋。披玩再三。欣聳不可言。况悉至寒風雪。侍學佳勝。子長識趣。今不可但以文辭目之。然竊觀書辭漸趨馴雅鍊熟。理到意足。殆無罅漏可指。所和雲洞韻亦然。甚可愛也。樂行蘇湖之遊誠可樂。但卒無實得而濫仄大方之門。是爲愧耳。子長年尙富志益遠。將來之進。未可量。每念之。喜若在己。竊聽人之誦子長者。已以後生之師表尊之。以其所存。固宜得此聲。然切磋琢磨之功。終亦不可不念。幸與蘇湖源源往還。博而約之。卒究遠大之業。以毋負同人相待之意也。詩意固亦在此相愛之深。漫復貢愚。欲令續和。苟可爲則不必辭以重複。而見今無况味可及此等。可歎。

 

答權伯審 應度 a_222_381b

秋初歷訪。病困無以應接。謂或歸馭再枉。庶當攄此一二。竟落莫矣。竊聞書笈從容山寺。欲從末由。但自悵然興懷。北還以後。又益遠矣。幷州山水人物。誰不入夢想。而伯審新有逢別倏忽之歎。故尤耿耿於中。前月忽承惠書。驚感何量。况辭意勤懇。非草草寒暄之比。無似何以得此於賢者哉。數年相從。竊見吾伯審德性醇美發於面目。心乎愛矣。而不曾與之相處。傾倒心肺。伯審又相對淡然而已。不肯少示其胷中之所存者。以此不知伯審視我爲何如。乃今有以見相念之厚果不偶然也。幸幸甚甚。且前日所自謂知伯審者。惟其質美耳。至於志尙之不俗。文辭之夙成。猶未及盡知之。今玩書辭。辭達而理順。筆畫亦精鍊可愛。記昔戊申年間。樂行嘗拜書於江左公。公手賜還答。見敎以筆札鍊熟。今伯審年紀正與樂行彼時相同。而筆札鍊熟。雖樂行今日。有不可及者。恨不起江左公於九原。見宗堂有此後生也。家聲之大。負荷之重。固非區區筆札所可了。然所存淺深。亦可推知。朋友所期望不淺。幸益懋遠大之業。以光先荷塘先生之遺緖。千萬千萬。如樂行者何足道。狂犇自廢之餘。尤悔山積。怠荒日甚。終無以自脫於下流矣。願賢者但以親戚情誼相待。無復以過情之語見責也。若書牘相問訊。誠許令源源。則何幸如之。歲且盡矣。迎新增福。

 

上仲父 癸未 a_222_394a

患候非常之報。承聞於向减之後。而猶不勝其驚懔。伏未知是果何證而猝重乃爾也。近日伏聞氣體幾至復常之域。伏幸萬萬。然風日甚不佳。伏祝加意愼攝。使外感不復乘虛侵攻。千萬千萬。仍伏念平常自處。勤儉太過。惟恃氣力之不甚衰謝。而不念春秋之已極頹暮。往往作年少動作。雖於當時。不自覺其疲苦。畢竟與方旺之氣不同。安得無六氣感觸之患。以此每當寒暑代序之際。有外寒內熱之證。或瘡癬受風。或丹毒熾發。此皆暴急危惡之疾。尋常所悶然於中心者。而誠意淺薄。言辭拙澁。不能委曲陳請。以備聽納。至若家中常侍之人。雖有所陳。輒以峻辭拒之。故一言而不敢再告。私相憂歎悶迫而已。雖非痘患分析之日。從姪輩有難常常在側。復從一身。又遠在數舍外。猝當倉皇之時。豈不厄塞之甚哉。伏望深念自愛。一以優游宴息爲務。寢處饌御之節。毋過於簡薄。出入作用之間。切戒其勞瘁。不至有自損天和之悔。千萬千萬。但凶年離析之故。勞費心力。不止一端。此甚可悶。而前在景山。些少稱貸米升。亦皆仰煩區處。此雖從子計拙力乏之致。而其爲悚恨傷歎。何可勝達。

 

*素谷先生遺稿

 

上一庵先生 戊午十二月 a_223_073c

拜違容丈。倐已踰月。慕仰之私。不能自已。伏惟竆陰。靜中氣候履道增重。瞻言誦賀。不任遠忱。族子坐了一月之計。苦被外故所障。不得親受鉗錘。古人云讀書有命。無乃從師講學。亦大有命在耶。伏恨不已。近日溫理舊讀節要。頗覺意味頓別。及讀戒南軒莊重沈密之書。尤覺如針箚身。因此點檢。日前罪過。專由於持身不莊重。言語少含蓄。而不曾實下工夫。以自克治。鋒穎不藏。尤悔日積。方竊洗心從事於矯質之工。而靜時乍有存省。動處每患壤了。若得門下一言之訓。庶可以奉持心胷。不至墜失也。幸痛加鞭策以振德之。區區望也。近日書齋來留者。果無閑雜假冒之譏否。朱子曰。但恐來學者只是如此。而爲敎者俯就太過。略不審其所自。則悔吝譏彈。將有所不免。此蓋戒南軒之不愼接學徒。而亦可反隅於今日。故僭易陳聞。伏望向後接人。稍存防限。使外議不得以聞焉。幸甚。

 

[上一庵先生] 己未八月 a_223_074a

秋序已中。伏惟玆辰。氣體對時貞吉。區區瞻誦。不任下懷。族子向汨兒憂。危薰度日。丌上工夫。未免倚閣。近才少寬。來坐山齋。整頓心神。略玩一二冊子。而惱擾之餘。頓沒意味。無可以仰告者。伏歎而已。近覺日前只於文字間。略綽窺探。無根本工夫。有以涵養積累。故殆無實地可以依靠。矯輕警惰之功。無所湊泊。而十年伎倆。只是依舊。始知陸子靜輩專說尊德性一邊者。蓋有見於末學口耳之弊。但欲致其良知。論其實效。豈不猶勝於口頭天花者耶。然則朱夫子崇尊性而抑問學。不趍於一偏者。實後學之旨訣而吾身之對砭也。不然而徒拘攣文義。不務本實。則不幾於子靜之徒。從傍拍手者乎。彼陸氏之學。雖不免爲異端。而未必不爲口耳者僅附之資也。自省之餘。見得如此。亦望裁而引之。俾有所持循也。書齋來遊者。將來能有可望者否。大槩近日學者。多有浮泛向外之弊。朱夫子晩來指示本體者。蓋爲此也。浩友又名除目。年少儕友。多入此塗。殊用悶歎。然處者猶勝於出者耶。餘伏冀秋冷。爲道珍重。

 

與李梧川 宗城○癸亥二月 a_223_075c

伏惟春日。旬候起居神毖萬重。區區不任慕仰。向來委敎先正禮書。欲與完伯丈合力分刊。意甚盛也。不惟斯文之幸。亦足以增光士林。荷甚荷甚。謹已寫就刊本合八編呈上。幸於澄淸之暇。從容覽詳。或有分目之失當。校誤之未精。望須勿外而訂敎之也。此是鄙生之所編定。則執事固無嫌於評斷矣。且悚先龜川文丈質問於先正者。間多編入。而旣有主客之分。問辭不合盡載。故亦在節約之例。先輩文字。任自修刪。僭汰之誅。深用兢惕。若有太沒略處。亦望隨賜裁敎。俾更詳潤如何。法門摧敗。先進凋落。乃以眇末鹵劣之品。妄擔斯文之大事。每一把筆。只增愴悚。可以俯諒此心事也。布政崇深。不可以冒戒出入。故不能躬進呈納。敢以咫尺之書。仰溷崇聽。尤用未安。稍竢雙樹役開。一番往視。或可有寅緣獲拜之會耶。因便修候。不暇盡懷。癸亥二月

 

[與李浩然] 癸丑九月 a_223_077c

稽顙言。旱餘霖苦。未諳侍省學味對時茂暢。罪人冥頑苟存。而暑潦添症。床笫長伴。無所用心。呻吟度日。朱夫子猶且講說於寒泉之廬。今以滅裂晩學。摧頹震剝於喪病之餘。頓不能着力眞功。靜循初心。只自疚痛而已。近兄靜履所工。在於何處。想必有日新之味。而無由得聞緖論。只增離索之歎也。抄書之功。凡例已整頓否。顧此一病支離。末由從事於這般工夫。只仰成於高明輩。得一寓目而已。昨日月谷函丈賜臨。穩承誨音。適出近思後錄冊。有所講訂。仍請續成。以卒先志而惠後學。函丈執謙以爲先生末年。雖承下托之音。而見識不逮。不敢下手云云。悶菀不可言。兄亦於後來面陳此義。若函丈有肯意。則吾輩可奉筆硏之役。不可疊床爲也。未知如何。癸丑九月

 

[與李浩然] 戊午五月 a_223_078a

曩讀東山詩自我不見于今三年。不覺偶然發想於吾浩然也。中間面目幾依俙。雖兩心相照之語。時以自慰。猶不若接淸範聆爽論之爲快也。卽於四月廿七日。獲見暮春所寄札。戀戀情語。摸我心曲。眞箇一般懷也。且審歸棲整頓。留意魯論。已必有手舞足蹈之樂。生則烏可已之驗。恨不合席而叩所得也。每想牛栗兩先生杖屨相尋於花亭牛灣之間。未嘗不瞻仰而懷高風也。紹將親堇遣。而宿患瘡疹。當暑大熾。宛轉床席。箕踞者心猶慢。况支體委散。筋骸不束。零碎湊泊。旋爲疾病所侵奪。眞所謂萌櫱之生而牛羊之牧也。若其收拾工夫。亦靠冊面。而春始葩經。尙吟小雅。時不無感勵興發。而亦不過霎間光明。殊不見一格之長進。雖多奚爲也。滿紙情誨。勉勵之意。藹然辭表。兼以詞采茂美。義理洞融。莊誦數遍。深有犂然而契心者。尤見近日功程。篤實發揮。論說道理。如是其燦然也。斂衽欽服。其中變氣質一段。尤爲痛快深切。顧此偏駭之稟。淸明則未也而欠於厚重。英發則遜矣而涉於淺率。發言行己。多招尤悔。此父兄師友之戒。每惓惓於凝重之功。而私心所弦韋者。亦在於此。故曾於昨春。著圖說以自警。移書高明。發四般之病。仰請鉗錘者也。前日別幅。果惠金篦。每當意思糾紛。四體昏惰之時。一展快讀。輒覺胷次之爽然也。今又承喩。論病發藥。尤似明切。殆南軒之所得聞於考亭者也。謹當幷前幅。作一密訣。以擬案上之一強輔耳。向來廟剡。深用奉念。昔趙元紀公還書靜庵戒之曰。盛名之下。其實難副。操履之愼。比前尤難。惟無咎無譽。保身之道。此一書可爲兄今日受用處。故敢以獻焉。傳聞兄欲做科工。以尋脫出之路。果否。此路亦大段險巇。吾輩今日直是無去處耳。但其安心無愧者。爲差勝也。間爲兄思之。外間云云。干我甚事。正須努力於自己分上。無恃卓犖之姿而益懋充闡之學。無矜宏遠之志而克篤密察之功。無隕穫於喪病貧窶而向道彌勇。無動撓於毁譽榮辱而操心愈堅。無因循低回而日有所事。無得少爲足而進進不已。使吾心日臻於正大之域。吾學日就於不慍之位。則吾斯未信。如漆雕可也。用舍行藏如回也可也。家貪親老。爲祿仕亦可也。何至故作科塲之俗態。做半上落下之事業耶。程子謂人醉後益恭謹。便是爲酒所動。妄謂兄之因剡應擧。亦是爲剡所動。然兄如有意科塲。則勿以巧避指目爲心。一以要訣所論爲法。科擧學問。幷行不悖。則可以粹然自立於無咎無譽之域矣。紹嘗妄有意於此。而讀書不勤。做工不力。悠悠泛泛。兩占便宜。方且彷徨歧路。無所歸向。誠恐高明之繼此覆轍也。小宛詩云。我日斯邁。爾月斯征。夙興夜寐。無忝爾所生。辭旨懇婉深切。戚然有感發於心者。愚於高明。視同兄弟。故敢爲一誦焉。長書之弊。吾輩宿昔之所深戒。故十年從遊。一無此事。邇來蘭室旣遠。觀善無階。則凭尺素抒衷曲。講論磨切。以替麗澤之功者。在所不已。藏之篋笥。時時展玩。以滌胷中之鄙吝。以想兩地之面目者。亦人情之當然爾。何至切切推尋。付諸祖龍。使磨琢美意。歸於灰燼耶。殊非君子中正之道。此於鄙意。深所未安。幸兄無持此戒。續惠誨音。俾情語流通。彼此交益。第不可煩旁眼也。病瘡倚枕胡草。都在默會。戊午五月

 

[與李浩然] 十一月 a_223_079b

魯中兩度書。想己次第關照。而皆於怱擾中走草。必多忙錯。其能默會而恕諒否。邇日大雪壓扉。不着戶外屐。只有思人一念。甚欲理剡棹而不可得也。仰惟兄近日所業。在何般書。所得有甚麽效。吾儕獨立寡儔。亦不能以時合幷講磨所聞。如紹淺劣。深恐不能親勝己資警益。泯泯以就於汚下。靜循初心。只自慨悼而已。近纔討一靜室。展讀舊看節要。每見朋友招邀之際。長沙婺女盍簪之時。道義相磨。情義珍重。輒不覺掩卷而流悵也。想吾兄亦必同此懷也。若於中間得一靜僻處。爲一朔麗澤之會。則庶不虛度此歲。而其能如意不可必。兄試如前書所報周旋之也。矯偏圖。近日展玩。有所改訂。甚欲洗心從事。用力克治。而時把兄二度長幅。諷詠數回。其於矯揉偏質之方。不啻捧痕摑血。益覺忠告之爲可感。而離索之爲可憂耳。長幅往來之弊。前書雖有云云。而捨此無以資觀善之益。幸賜申復。得以觀省如何。十一月

 

[與李浩然] 甲子三月 a_223_082b

便中拜覆。憑審春晩。山中道味正濃。茅店已成。圖書可樂。網鳥身世。不覺砉然而躍起也。第貧益可樂者。令人捧腹。特強辭耳。紹思歸未歸。寵眷徒紆。衆目睽睽。一身靡安。此固私憂。而旅進旅退。無望開發。尸素之慚。亦自山積。幸於五六日間書筵。酬酢如響。叩難間出意表。顯有信向進益之端。區區寸誠。庶藉此以報萬一耶。玆蓋廿餘日。連次登筵。面熟語洽之致。積力之久。栽培浸灌。似可收效。而憧憧開籠之思。每尋出走之徑。擬以開旬呈由而歸。耿耿衷情。實無兩全底道理。奈何。兄之所占。在此何干。而譙責殆無餘地。直令人惶恐。假曰勢利。世間人到名利塲中。渾忘平生故舊。今才到紫陌上。乃能保擧白雲中舊伴。則亦可謂古人風義。何乃反以爲嗔耶。好呵好呵。行將逢矣。姑不盡敍。甲子三月

 

[與李浩然] 癸酉七月 a_223_083d

稽顙言。伻來書到。披慰哀悰。第伏審宿症復發。泄候又添。悲念無已。此必是胃傷之致。未知食飮之節。尙無變否。以罪人而勸哀兄。殊覺不理。而自念稟賦虛薄。且嬰痼疾。深惟大體。以生爲心。未免舍禮循權。每自悲愧。而亦不得不以此仰陳衷情。幸諒此至意。無犯滅性之戒也。罪人近來憂熏月餘。宿病頓添。服藥少間。此亦何心。而只緣奉老之身。不敢自捐。視息斯世。亦自苦惱。家禍更何言。近稍向息。似無添慮。而家兄惟俟符到。㝡是停論無期。不生不滅。寄寓江郊。悚蹙度日。奈何。敎語丁寧。實感厚誼。誤落塵網。雖悔何及。從今以往。知所戒矣。歸伏田廬。耕鑿過活。不但與世相忘。直欲鳥獸爲羣。哀書所謂異時發揮事業之語。無亦更欲餉禍耶。戚戚之戒。敢不服膺。而這般境界。自謂已超度了。庶不爲親知憂耳。荒迷不次。癸酉七月

 

答鄭廷年 壽延○壬戌正月 a_223_084b

新春憧憧意。何嘗不在浩然與吾友也。顧南北落落。音信莫憑。每用悵戀。卽於褫中。承拜手翰。滿紙情語。披玩數回。不覺人遐也。矧審動止神護。好音何以踰此。年進學退。固是吾輩自訟之語。而知其退之爲可悶。則進之之機。亦在乎此。盍勉之哉。紹逢新心事楚楚。頓無悰緖。獨立人世。嗚呼曷依。歲月易得。工夫日退。觸事觸處。只增疚怛之懷也。魯鄕捲歸之行。定在開念間。乃其意欲與浩然及吾兄頻得相追隨。以提撕講磨。又欲收拾斯文未了之大事。不墜家傳文獻之緖餘。以奉酬函丈平日期愛之萬一。未知天矜其衷而有以曲成之耶。亦惟望朋友之眞正砭策。眞正講勵。俾免因循墜落之患耳。退翁之戒子中。蓋警其洛中朱衣當塗之士。爲布衣者。不可憧憧往來也。今愚本以布衣。猥廁麗澤之末有年矣。且此身脫免榮塗。還歸故山。不過魯中舊布衣。兄乃講援不當引之嫌。有此疎外之語。此見兄不及古人處也。奈何。壬戌正月

 

*江漢集

 

與李獻可 獻輔 書 a_224_110a

景源白。朝者。足下責景源以不就昨日試。而景源以疾爲解。若將有隱於足下者。且悚且恧。終日爲之不豫也。景源與今大提學李德壽。本不相識。而德壽嘗見景源所爲文。稱引甚盛。今年九月九日。考試國學。景源有疾。未之赴也。德壽出而語人曰。吾必欲擧黃景源。而景源不就考試。何也。悵然久之。今德壽又主考試。而景源疾且良已。賓客或爲景源勸之赴。景源辭焉。夫所謂科目者。士大夫之所由進也。獲選者無賢不肖。皆得策名而立於朝。故世俗之士。求祿利。必慕科目。景源先人有文學。遇疾而早卒。自先人以上五世。又皆不第。伯父雖仕。至觀察而遭國難。死於南方。宗族衰少而家甚貧。日爨升米。母子夫妻以爲生。而猶不自給。其所以汲汲於一第者。比之他人。有甚焉。何以辭爲。且德壽之於景源也。未嘗有一日之雅。而直好景源之文。欲擧之多士之上。則景源之就考試也。豈有私於德壽者哉。然德壽有司也。景源貢士也。以貢士揣知有司之將擧我。而就其考試。古之君子必不爲也。孟子曰。得之有命。使景源如可擧也。雖無德壽必得之矣。如不可擧也。雖有德壽。必不得也。此景源之所以不就考試者也。今之貢士不讀書。日夜營營求擧於有司。而有司以其科目。易骨肉而擧之。足下用是爲耻辱。退然自晦。未嘗一就。有司擧而景源不赴考試。則反責之。何其待己甚高。而處人甚卑也。足下之意。閔景源之貧且困。而不知德壽之欲擧景源也。故責其不屑科目爾。然區區之守誠。有所不可變者。聊以自列。庶足下有以察之也。

 

與尹聖範 得敍 書 a_224_110d

僕與足下同里而居者三歲矣。足下無疾。未嘗不叩僕之門。而僕無疾。亦未嘗不至於足下之室也。五月中。僕如廣州。病暑以歸。而足下又寢疾。不相往還。豈前日交游之樂。過其分而憂及之者邪。李廷爕稱僕之文曰。三百年所未有者。是妄說也。今足下過信妄說。而請學不腆之文甚勤。何足下之淺且粗也。僕少昏鈍。爲文詞。苦遲不出。旣出而又數數改。猶未之至也。宋士行。僕之師友也。其文章。非僕之所敢及。吳伯玉。亦僕之師友也。其文章非僕之所敢及。今世之文有二子焉。而僕也尙不能及。則廷爕所謂三百年所未有者。於僕何有哉。僕少孤無所依歸。而又抱幽憂之疾。平晝忽忽心不樂。遂游於文詞以自慰。非爲當時之譽也。亦非爲後世之名也。今廷爕之所云云者。僕固不願也。且足下之於僕也。有鄰里之好。有交游之私。而僕猶不敢以區區薄伎。求知於足下。况求知於廷燮邪。然忘大本。而溺於枝葉之詞。乃爲廷燮所奬引僕之罪也。今足下聞僕虗譽而輕信之。欲學僕所爲文詞。僕誠自笑。而且笑足下之誤也。孟子曰。人之所貴者。非良貴也。凡僕之所自貴者。豈文詞之謂乎。然文詞之貴與不貴。亦不在於廷燮之言也。朴淵詩。如已繕寫。可示及。比僕欲得善畵者。追去年朴淵之游而爲之圖。懸諸左右而未能也。足下能遂僕意不。

 

與李士固 思重 書 a_224_112a

景源白。湖中幽曠。而又有田園之樂。士固閒居。窮道藝治詩書。徜徉乎木石之間。何其守己之靜而求志之篤也。前書論置長史司以遵明制者。非以明制爲盡善也。王國之禮當然也。而說者曰。三十九員。不足以具百官之列。夫王國之官。有命於天子者。有不命於天子者。命於天子者。固有常數。而不命於天子者。雖無常數。亦不革也。周官曰。陳其殷。置其輔。殷也者。適士之謂也。輔也者。庶士之謂也。盖三代諸侯之國。自適士以上。凡三十五人。命於天子。而自庶士以下。不命於天子。然置庶士而不置適士。則無以正百官之名也。置適士而不置庶士。則亦無以備百官之數也。今王家欲遵明制。則自長史以下三十九員。宜本其名而正其職。如天子之所命者。至於衆官。雖不與於是數。亦存之。如不命於天子者可也。贈序蒙見屬。而比苦頸疾。不能沉思爲文字。竢少間。乃可作耳。不宣。

 

與宋士行 文欽 書 a_224_126a

辱示僕文辭之誤。微足下。僕烏得承磨切之言乎。天下未嘗無高材。不從師友以資其尺寸之益。則又孰能開其蒙而去其蔽。以進於古之作者邪。今足下見僕文辭。而砭之不厭其勤。僕不敢自以孤陋。不請敎也。向見錢塘高士奇書觝程氏所爲易傳。何其盭也。易曰。震用伐鬼方三年。有賞于大國。郭琛曰。震。摯伯名。王季妃太任之父。非也。旣濟之九三曰。高宗伐鬼方。三年克之。明高宗之伐鬼方也。未濟之九四曰。震用伐鬼方。言震用者。承旣濟而爲之辭。不曰高宗。而高宗自在其中也。摯伯安能伐鬼方哉。商頌曰。撻彼殷武。奮伐荊楚。冞入其阻。裒荊之旅。荊楚者。鬼方之謂也。奮伐者。震用之謂也。故程氏傳曰。震揚威武。此之謂也。然則商頌與旣濟未濟之文。有足以相表裏者。可無疑也。摯伯安能伐鬼方哉。士奇又言。程氏傳。釋之以震揚威武。則有賞于大國。何人也。是又不然。方高宗之伐鬼方也。諸侯從征而有功者。皆有賞也。故商頌曰。命于下國。封建厥福。信所謂有賞大國也。且易有稱帝乙者。見於歸妹。有稱文王者。有稱箕子者。見於明夷。然三百八十四爻。未嘗有載人之名者。於摯伯。又何載焉。郭琛之說。旣無稽。而士奇又輕信之。敢觝程氏。與叔孫之毁仲尼。無以異也。夫程氏傳。行於天下久矣。學者無不誦其言。士奇觝之。何足爲程氏之病也。然中國晦冥百年。正學亡而邪說興。如士奇者。觝程氏而不知懼。此君子之所宜深誅也。足下其可不斥邪。景源再拜。

 

與金參議[第二書] a_224_135b

昨者。景源言皇壇。宜奏中朝舊樂章草莽遺民聞景源之所敷陳者。莫不感激而流涕也。自明室旣亡以來。士大夫不知有中朝樂章。已久矣。今執事不忘中朝。常欲求洪武以來九廟樂章。甚可悲也。景源奉使適燕中。從故老。得太祖廟春饗樂章。其迎神曰。維神格思。萬世如存。此所謂太和之曲也。其初獻曰。居然顧歆。永錫純祜。此所謂壽和之曲也。其亞獻曰。籥舞旣薦。八音洋洋。此所謂豫和之曲也。其終獻曰。三爵旣崇。禮秩有終。此所謂寧和之曲也。其徹饌曰。籩豆靜嘉。敬徹不遲。此所謂雍和之曲也。其送神曰。以惠我家邦。於萬斯年。此所謂安和之曲也。自太祖達于神宗毅宗室。皆可登歌。不必各譔樂章也。然肅廟始命詞臣。譔神宗特饗樂章。後英廟又命詞臣。譔太祖毅宗樂章。而聲辭異於中州。恐無以昭假先帝也。今皇壇。誠奏太祖舊樂章。則先帝在天之靈。庶復聞太和遺曲也。安得不漻然而感通乎。說者曰。三帝功德各殊。皇壇樂章。固不可以不宣揚也。然景源聞之。周公伐奄三年。討其君驅蜚廉於海隅而戮之。滅國者五十。驅虎豹犀象而遠之。天下大悅。其功德可作樂章。而魯侯禘祀周公。升歌淸廟。夫淸廟。歌文王也。未聞其歌周公也。然而禘祀歌淸廟者。所以明周公功德。可配文王也。今皇壇奏太祖廟舊樂章。以中州聲。饗于先帝。亦魯侯升歌淸廟之意也。惟執事深遵大義。造于朝。毋爲時俗所移也。景源再拜。

 

*雲坪先生文集

 

上南塘韓先生 乙卯正月 a_225_127a

蘇洞便書。計已關聽。而方拱以俟回敎之至矣。不意先蒙臘望下書。以審山齋翫理體度康裕。欣慰之私。何可勝喩。入春來。伏惟茂對益衛。新福鼎臻。小生親癠久苦。焦煎日深耳。金敎行立志牢固。誠爲喜消息。伏想益加提警。以底有終。此中諸友。一向奮邁。只是安杓索居久矣。能無退轉。不可知也。如小生。前此受敎。非不嚴切。而妨撓旣多。資禀且駁。往者所爲。皆是虛假。新年自檢。懺不能已。亟將頃日直字詩一篇傅着座右。朝夕瞻對。頗覺得意思之異於前。從今以往。庶其蒙君子之賜。而免爲小人之歸耶。然念此一字若非配之以剛大而無一毫人欲之私者。不可以易言。先生之所以自勉者。正惟弟子不能學處。奈何。敢請門下更裒古人論直之言。行直之事。而養之之方。害之之由。一一詳訂。以卒大誨也。能相雖自不敏。亦願捨身從事。與之俱斃也。移居之計。聞以暘谷爲定。瞻依丘壠。以舒終身之慕。此固先正之所已行之者。孝思惟則。不約而同。神明保定。當亦不遲矣。欽歎欽歎。便促手瘃。不能備。

 

上南塘韓先生 庚申十一月 a_225_133c

卽自外歸。下書留案。驚喜百復。儘無斁也。就伏審至寒。道體珍衛萬福。下懷慰釋曷已。寒曀比甚。伏問一味衛毖否。小生勞寄視昔。意外聞金奉事慘禍之報。目擊兄嫂寃號之狀。悲歎當如何。下敎處義之節。詳且審矣。淺見亦如是。故遷就至今。而第念此職旣無年限朔數之可待。則自承未安之批。誠無可以自處之便。而夏間節扇之頒也。又不免冒昧承受。不敢出疏陳之計。進退竆窒。莫此甚矣。今因至後若更有頒曆誤恩則每每安受。叨竊寵錫。其於分義。尤當何如。因此事端。投進一疏。陳情請譴。仍辭過分之恩澤。似不可已。未知如何。窮病撓深。終年索居。心田本地。日就荒蕪。文字浸灌。又全擔閣。前後敎誨。非不勤摯。而中夜自悼。日出復然。碌碌無以振發。良悲良悲。

 

上南塘韓先生 癸亥六月 a_225_135b

長夏暑溽。伏問道體起居履玆若何。嗣音之曠。行且經時矣。下懷瞻慕。靡日少弛。卽得金世行書。無村癘語。貴鄕通然則稍可慰也。麥凶不至甚。而東臯分秧。能免因旱愆時之患否。南堂寧否幷如何。小生。親癠兄疴。近皆向减。而風證善食。且多火動時。藥飮百需。極費拙慮。殆無頃刻對卷時。悶歎奈何。去晦前欲以一疏復申控避。適得京書。邯鄲之疏。請復反庚戌巫蠱獄案。而無人敢爭。不勝驚憂。亟寢以待。更聞若知朝廷竟無一人明言。則竊擬於辭狀之末。略入一言。如韓魏公之以危言動太后。一以冀幸聖明之覺悟。一以逆折姦萌。要保我元良。然於山野微分。恐有妄言之過。敢以仰禀。未知何如。盖其人之必欲爲道隆輩伸理者。非常情之所可測。而與前世子亦有何怨恨哉。不過出於憚元良英明之意也。自戊申以來。人心無可言。彼見弑一國儲君者。無罪於死後。則將何所懲畏而沮其逆心耶。深恐道隆復作於今時。而鄭臺已遠去。彼之權威日盛。誰敢有嬰其鋒者。畢竟仄聽。終無爲之者。則敢因辭謝之章。攙入時事。無大失於語默之節耶。伏望因速便回敎可否如何。近聞陶庵以風病委頓可驚。而玉溪丈以家內染癘奔避。今已向安否。朴贊善筵白及疏本。嘅歎何言。甚恨凾丈之向來往訪。專出於講學之計。而畢竟反得羞吝也。然亦宜默之而已。何足爲有無哉。堤上有雲井便。臨發聞之。草草不能盡所欲言者。伏惟下察。

 

上尹屛溪 鳳九○甲寅十二月 a_225_137c

向進門屛。獲承君子之敎。所得於觀感者。自覺不少。退而省私。依舊昏昏。每誦古人烏頭力去之說。而激昂願慕。益不能已焉。忽地南秀士來傳動靜。怳然若更造凾丈。親接抑抑之威儀也。固何等慰幸。第審邇來。重以疔尰爲苦。雖則向差。驚惋甚矣。伏惟神明護相。不日有快。能相奉老粗保。只是歲月奔流。志業漸墮。未知執事何以更敎也。中庸鬼神章。當時蒙諭疑義。而率爾仰對。未能以卒承開釋。到今諷玩。戚戚有不快於心者。幸望後便。畢示諸說及剖判之敎。啓此憤悱如何。明德同異。王家統倫。皆願得聞於講定之後耳。夫婦有別之訓。雖奉盛誨。而疑團轉甚。深懼一字之不明而害亦有難言者。玆敢暴露。以俟砭訂。幸願執事者少加察焉。盖五品之敎。肇見於典謨。而孟子之言。尤極明備。就其中義例停均。不容有少參差。故父子有親。謂其自相有親也。君臣有義。謂其自相有義也。長幼朋友之有序有信。亦皆如是。至於夫婦。何獨不然。由是朱夫子曰。夫婦無別則相瀆。瀆便相離了。又曰武帝溺於聲色。遊宴後宮。父子不親。遂致戾太子之變。此亦夫婦無別而父子不親之一證也。可謂發明得盡矣。奈何舍此。而必釋爲與他人有別。與他人有別。卽是男女有別也。男女與夫婦。其指果同乎。抑所謂各夫其夫。各婦其婦。而不相混雜者。山禽野獸。亦有能焉。其事至易。其義至粗。唐虞至治之世聖君賢師。必爲之深憂而首先設敎者。何哉。卒賜一言。以發蒙蔀。千萬之望。

 

上尹屛溪 己未二月 a_225_138d

客臘迂便垂存。迨用感荷。就審伊時道體貞吉。歲籥倐更。節屆淸明。伏惟履玆。動靜匀宜。而其所以致廣大極高明之功。時與俱新。年與益卲。自有樂而忘憂者。恨不得一進瞻望。以消此滿腹鄙吝也。楊庵文會。未知於那間續成。種種馳溯。寒泉自古以幽勝名於湖西。而前賢遺蹟多在焉。今幸長者復爲其院長。從此山川增輝。士友鬱興。風俗人文。庶幾有復古之期。何等奇事。近世書院。都歸文具。藏修絃誦。在在寂然。此儘非細憂也。伏願文丈留意敎化。亟建訓導。而設爲條䂓。分齋處士。逐月講學。俾有以興起振作之如何。雅意想已有默定者。而謾爾效愚。僭悚僭悚。能相疾病日深。懶廢益甚。不知不覺地輥到三十之齡。而無一善狀可以仰道者。幼時嘗見孔聖而立之訓而未識其爲甚難。今乃思之。正非鹵莽滅裂之所可得也。良切瞿瞿。爲祭先墓來此。屬値上丁。入齋院中。竟日坐明淑堂。只見峨峨洋洋而已。安得長者臨此而開玉山之講筵。以盡仁智悅樂之趣耶。螭淵別業。亦聞有緖。早晩來臨。不無其便。預用瞻企。下書中有一事說及慨歎者。而前亦嘗承此意。終不能率爾仰復者。誠以私義有不敢以一門內不幸之事。向人覼縷也。切丐恕宥。曉祀後卽尋歸路。才修此付致膰便。

 

上尹屛溪 己巳十二月 a_225_140c

家姪拜候而歸。獲詳得聞韶顔鶴髮。道義盎粹。其所以慰積溯而增景慕者。何異躬襲馨香。又拜手告。審悉多少敎意。益無間於耳提而面命。三復無斁。信後日多。閒洞奴不歸。旋庸瞻鬱。卽此竆沍。體道安否若何。小生。上老下幼。波咜依分。而村癘四圍。憂怖奈何。莘巷事。變恠非細。未知古亦有如此事否。昨冬以來。來見者。每以近事爲問。苦於應酬。常與一二學者。講說孟子養勇章。以爲謝遠斯話之方。自以爲於此章文義。深契鄒聖本旨。庶覺有受用之地矣。近來實有求之於心而不得焉者。請以仰質。人情緩急。自當由親及疎。由近及遠。而爲人爲己。亦無二致矣。今遭事變以來。傳聞絶駭絶怖。殆所謂彌天殺機。而心下毫髮無動着者。獨於父兄師友。憂慮不能已。已是可恠。而見人之辱吾兄雖千萬其端。亦不過逌然一笑。獨於師門之遭辱境。不能無駭歎者。於師門猶覺平平。而於遂翁。益用駭惋。其於先君子分上及累及沙翁處。咄咄仰屋。殆於不知食味矣。自聞莘巷事詳細後。其所以驚駭嗟歎。比兩先生分上益無窮。未知此果何爲而然也。眞所謂我乃行之而反求不得者耳。幸望明以牖迷。使之戚戚焉增益知言之功如何。尼尹文字抄呈。泮檄爽實處。乃指以家兄爲暘丈門生耳。泮中公義。亨叔何知之。權丈聞以泮檄爲辭順理得。而宋村人猶謂亨叔背父訓而圖囑之。此輩疑亂人情。極好笑也。餘因過便暫玆憑候。不備。

 

上李陶菴 縡○甲寅十二月 a_225_142b

能相頓首再拜。季冬寒嚴。伏惟文丈靜中觀物。體履貞吉。適來瞻奉。實是平生一初事。朽木之質。雖未有觀感之可言。而數日親炙。竊仰大君子愛人以德。忠厚惻怛之盛矣。屬有重服。不得陪上仙舟。豆歧停旆。亦緣病憂。而未卽趨候。旋聞御者遽已西還。惘然自失。只訟不敏。便信遂阻。時月屢更。區區懸慕。尤何以已也。比來與任仲思會晦可所。講讀若干書。而同異紛紜。疑端漸生。極思齊造凾丈以竢訂誨。而不能得。親老家貧。四方之志難遂。不識何時再有得御之便。臨書只可悒悒。不敢多談。惟伏祝進德加衛。以幸世道。

 

上外舅韓參議 庚申五月 a_225_144b

瞻仰中伏拜去月廿七日下書。仰審旅邸起居萬福。區區者豈勝欣慰。重五已過。時氣甚熱。未知履玆氣味更何如。小壻。病日深而憂無已。苦海茫茫。不得津畔耳。下諭龜山及吾師門事。平生妄自以知己相處。到底意見之不相契。何其一切至此耶。龜山之爲蔡京所擧。在於歷典三州之後。師門之擧於邯鄲手。又在從宦五年之後。此不足爲耻。而若至於小壻。本以幽谷之一氓。譬如處子之未行。立身之初。豈非大事。而乃反爲一時權倖之所薦引。則發軔初路。已自不正。而其視於伯夷之橫政橫民。不啻倍簁。孔子曰。邦無道。穀耻也。孟子曰。觀遠臣。以其所主。儒者之事。莫大於出處。奈何以執事之明。不察此理。有若以此身本自從仕。循序平進之間。偶被異類籠絡者然。誠不可知也。豈所謂有命焉者耶。除是淺見鄙狹。終不可解惑。若如前說。而稍爲閒放。則將來進益。或可有強仕之路。而如其否也。永不可出。此所以疏中不敢遽自書銜也。愚迷膠固。旣不能釋然於諄諄之諭。只自悒悒泯默不復言矣。玆修師門書。不敢隱懷。略有云云之語。旣言於凾丈。而不以告於下執事。似無義矣。握毫躕躇。竟未免更此覼縷。缺 之行者。幸詳示曲折如何。遠外傳聞甚不的。故如是耳。湖南伯權公果當赴否。早晩相見。幸囑一言如何。頃年李匡德按節時。掘盡乾止山纍纍之塚。日夜輸載。出之山外。有後者埋之。無後者不埋。白骨滿山。無人掩瘞。山禽野獸。恣其嘬刺。此豈不有傷於聖化之大端耶。每一念之。不覺酸噎。而世無義人爲之覆土。時世之下。一至此哉。今得權丈南行。此是吾黨之人。則在執事贈言之道。寧可不以此爲先乎。幸深留意焉。李說書文章及心事論議。果如何耶。並欲知之。

 

與兪知禮 彥宗○庚午十一月 a_225_152b

千萬意外。伏承有令胤慘慽。驚愕涕泗。不省所以仰譬。然古人有桐里子者。喪其子而不憂曰。未生子時未嘗憂也。生子而喪之。與未生時同。何必憂哉。其爲達識大觀。百世之下。猶有生氣。如此然後方可自在。而不爲造化兒所困殢。未知雅意以爲如何。莊生所謂安之若命。誠亦明快。幸無徒以爲異端之說也。至若曾夫子責子夏之言。尤嚴截醒人耳。此皆下執事所已知者。果何如。姪病與歲深。閉戶呻喟。一者躬慰。末由遂計。可恨。就此友生。當世隱君子也。小少同學。熟知其經行絶出等夷。半世牢關之餘。今欲一覽名山大川。以壯其心目。助其道義。而竆不能自齎。要姪周助。然姪何能助之。仍念先輩最戒關節。而猶爲行脚僧折簡守宰。勸令資給。僧行尙有贐。况士之窮者乎。幸伏望另念優助。以生光於枯涸之地如何。此似是不識世情而干冒於悲撓中。尤涉非便。然姪若往鳳谷道峯則下執事想必不恝視。此友之行。與姪躬往無異。伏望勿徒以不識世情下責。而必思有以曲副焉如何。餘在由還日迎拜路左。

 

答曺侍直 世鵬○辛未正月 a_225_152d

敎意謹悉。盛稿大體儘好。無容更議。然於其間有大不可者二焉。夫以能相之年少學識而參錯于諸長老之間。諸老年次各有其序而錯亂序列。未厭人心。曾謂吾丈與許兄主事。而乃有此不審思之擧也耶。夫學問亦有久勤。能相之尙少也。已聞諸長老。卓然有立於斯學。諸老之應擧從宦也。又聞韓丈早已立脚。盖自其未弱冠時。遂翁見之於鎭川。已許其將爲大儒老友。而及其往留江上也。先生每對士友。輒稱以韓某好學。四方賢儒畢萃門下。而先生獨稱韓某爲好學者縷縷。可見於諸家語錄中。其於冠人之時。亦必擇而自從。乙酉春大報壇御製詩章。京外學士大夫賡和者何限。而先生獨揀韓丈詩。親書于先生自作之下。以送丈巖。編入於華陽尊周錄中。至今人稱爲權,鄭,韓三詩。丁酉溫宮行幸時。經學被薦。又乃居首。而筮仕後當當宁策東宮時。以最初宮僚。實有甘盤之舊。此皆著於公私文字。而頃日元尙書溫宮奏對時。聖敎亦以爲熟知其學問高明實是可用之才者也。聖上旣知其耆德。至謂之可用之才。而不思進用。故京外有識之士。所以因聖敎而欲進言者也。向年圻儒之疏。已先有例。今何必用意顚倒。不循其久勤常例也哉。此必尊家諸少年出入屛門之故。而其在事體。恐不必然。此豈可一毫容私處耶。記昔牛溪,同春兩先生之平生。蓋皆官不及栗,尤。有如今日二老之與閔丈者。而只爲其年齒居先。當時每稱以牛,栗。稱以春,尤。必俟後來諸士類稱量。然後乃有先栗先尤之定論。今此二老之事亦然。待得異日公眼者出。稱量定例。而在今道理則只當從一世恒稱。稱以年次。序以久勤可也。雖使可以一人之私。撓公尊家少年之師。何如尊先師遂翁之平日最所許可者。而乃今抹摋之。無乃不可乎。此等事無論彼此。只當從一世公議。吾無一毫與奪於其間。以俟後世之定論爲可。可不念哉。向來圻儒之疏。於尹丈叙列道德。頗不能盡分。實如胡文定之狀明道。故吾輩輒以爲不足。尹令叔姪亦以爲言。尹丈夷然一笑。有所戒誨於厥季與子。如嘗對太白台而言者。士類聞之。莫不歎服。盖尹丈之所爲。兄事韓丈。不徒以其兩情磁鐵。實由於詳知遂翁意故也。今者令胤諸公無乃不知長老之心耶。幸平心回思而處之也。至若師生幷擧。雖於死後請享。道理猶不可。其見於尤,遂二先生文字。不啻夥然。高明豈或忘之耶。堂堂全嶺之士。必將取笑於一世。若以私言則執事之作此擧。人其謂吾輩不知不聞耶。人必以爲某也與某人居近戚連。又其姪謫居嶺外。自圖得儒疏。而不復以弁髦先義。參簉師長爲難矣。此果何等駭惋擧措也。此不可一刻仍存以駭人眼。故用敢唐突墨抹。幸亟改而勿咎也。不料以執事之高明。而乃有此不可聞人之擧也。凡此云云。布盡赤心。不蒙聽信。鄙等請從此辭焉。假曰公議。假曰非本意。而乃以執事筆書出。尊家諸少年主事。則此豈非以無道理相處者耶。旣不以道理相處。則何敢復有舊誼也。

 

答宋晦可 明欽○乙卯二月 a_225_154c

別來遽已新月。瞻詠正苦。忽蒙垂帖。審得靜裏進道益福。欣慰之餘。傾羡繼深。能相親癠尙今沉痼。食飮全却。藥不見效。焦煎之私。如何勝喩。理氣說。深荷提警之意。而大體亦甚好。可敬服也。然於遂翁本指則全失照勘。玆敢辨復。以兾更詳。盖動靜無端。陰陽無始。推之於前。不見始合。引之於後。不見終離者。一讀太極圖。人孰不知。故其言曰。理氣只是一箇大流行。實未嘗有無動靜之時。無陰陽之地。太極安得以獨立於其先乎。此大小大明白。而至其論體用動靜則以爲太極圖解。言道之體用者。其義多端。陰靜陽動而爲體用一也。流行不已與一定不易。爲體用一也。太極凾動靜。動靜凾太極。爲體用一也。又曰。有動有靜而妙動靜者。以乘氣言。太極之用也。無動無靜而含動靜者。以本然言。太極之體也。此之體用。固不可分屬動靜。雖然冲漠無眹。道之本體。寂然無爲者也。一動一靜。道之大用。乘機流行者也。以本體無爲者。對大用流行者。而一屬之靜。一屬之動。亦無不可矣。然而寂然無爲之中。乘機流行之理具焉。豈非靜中之動也。乘機流行之中。寂然無爲之妙存焉。亦非動中之靜乎。不能詳記。而大意如此矣。橫竪推說。十分精微。而門下諸賢之各見一偏。互相疑貳者。始皆豁然而得歸於一。能相每以爲遂翁之見道分明。可徵於此也。何故。以其質前言而不悖也。幸願高明更取濂溪太極圖說首二節及朱子太極說。南軒存齋記等篇。精思而密察之如何。來書所引朱夫子說。謂太極含動靜。以本體而言也。謂太極有動靜。以流行而言也者。誠可謂一言而盡之。欽歎欽歎。其餘六條說。皆是夫子之隨人所見而各救其偏者。亦好參看也。盖道理無窮。言語難盡。旣主一說。不容復有他義。纔執一言。不復徐究其意者。要皆非君子之事。未知如何。仲思書多感。轉示。不徒爲替面而已。不宣拜覆。

 

與閔履之 百祥○戊寅六月 a_225_165d

備無交極。蒸溽無前。伏惟旬宣體履對時增衛。瞻傃未閒。能相一身疾苦。本非不足。而意外壯奴之紀綱於一行者。竟死路中。同行士子亦病頰腫。久在危域。息心冥棲。初計大壞。奈何。驍尉今始還之。玆有海伯許書。欲通家信。煩爲之入褫。百嶺事。計將安出。康生有眞幀改摹之議。此則不然。仁賢書院本以路傍。恐有不虞如壬丙時。前輩遠慮。以建百嶺之廟。則山廟與書院。表裏一體。今所藏於書院櫃中者。重疊無義意。此櫃及此時移藏山廟。而另擇其完好本改奉似好。凡事可以爲可以不爲。則不必爲也。未知如何。前告李時恒私稿事。果已俯施否。嘗見家集有香山雲社記。似是先曾考大爺按藩時所受以揭者。今見時恒也。自以爲博采衆議而撤去之。僭以汗顔代斲。無嚴莫甚。欲考其嶺種與否耳。其所謂同議人姓名錄呈。槩皆嶺人而慫惥時恒中軍。想知其爲某某人耳。試問之如何。始欲直抵國內城。循鴨江登覽奉天臺山。訪贈參判崔孝一古跡。見其不書年號官誥而歸。奴斃馬病。賤疾亦難遠去。可歎。台於廵歷時。豈嘗招見崔車安諸義士後孫而奬進之否。閒叩之。不宣。

 

答金叔甘 相庚○乙丑 a_225_167d

頃便旣忙撓。不克修候。及辱詢牘。披告甚悉。三復慰感不自已也。歲更。不委侍下靜履益膺慶福。弟病且無騎具。尙此蹲淹。而慈候之不寧亦頻仍。私悶私悶。嘉事。以晩春行古禮儘好。而老親在此。難復往橋上。未知如何。冠禮時望必邀致尹中丞。而兩房禮事。亦先後日子。不相騈碍。爲宜。酒饌則務從簡儉。數日團圝於儀文間。豈非美事。賓亦各戒之爲是。而雖責之於一人。此則恐無大害矣。如愚者。一猶難任。况可再耶。仍告此間禮笄內賓無可請者。彼中新居如未粗完。來住善州。以便凡事相議之道如何。老人心弱。不可久離女息。而此身之不能遠違親側。其情亦然。棲皇江濱。未决歸鄕之計。若得吾兄來。許爲鷗社長。相與講質所疑。日交修余則此幸當如何。年少輩往來省覲。似爲便甚。幸加之意焉。善眞樂土。而鸕洲鶴亭之勝。甲於東南。得於此數年結夏也非惡事。如何如何。千萬便忙。不宣。

 

答金叔甘季說 相丁○戊辰 a_225_168c

春來懷仰益新。便中拜書。獲審侍傍僉履用安。勝慰當如何。戚病劣依昔。而近遭京居從姊之喪。悲怛何言。賢郞久與相守。深用慰滿。而所業日有程課。但見其童心未盡祛。俗見未盡除。頻有揠助速成之意。能笑答以巖谷老丈冬不爐夏不扇牢坐三十年之工。只得成就此箇講論。僕亦着力此經已八九年矣。賢讀此未數歲。輒有憚煩厭久意耶。今之世天荒地老。華夷未分。士大夫安居養德。立朝行義。手不釋心經家禮。身不離榮名令聞者。考其終始。一切得罪於聖筆尊攘之義。駸駸然日入於被髮左袵之俗而不自知也。殆所謂有世不如無世。有人不如無人。娼家講禮。屠兒念佛。何益之有。人生斯世。必須先了此一書。透得人獸關。然後方可以擡頭擧足。行立於天地間。此誠人生大界分。域中第一義。栗翁所謂朝廷之上。識見爲主者。正此類也。不然而徒區區於尋行數墨。涉獵文史者。雖多奚爲哉。令郞逌爾一笑。益加勉焉。方期一讀盡後。與巖老鼎會於葩泉仙洞之間。通閱劇論而罷。其計亦不小。過此以往。安用我輩勸斅。只輸渠具一正法眼藏。一目流覽五經子史。游刃恢恢。肯綮迎解。如僕輩淺敝者。安得無後生可畏之歎也。未知高明聞此果以爲如何耶。適有人來譏先史學者。誦此問答語。更以奉質於明者。信口騰筆。幸諒敎之也。不宣。

 

與韓時伯 辛未十一月 a_225_174b

今冬雪寒。竹栢盡傷。况乎人。况乎病者。雖在十生九死之中。耿然不鑠滅。惟有師恩友誼。歲月駸駸不與。仰慚數仞。俛悼七尺。懷不能定。不審哀疚中調節更如何。前服之藥。果更試之而效害如何。吉生口傳及兄示皆然。幀像失眞。極可悶歎。初起草者若來更爲潤色移本爲好。幸俟甲丈返稅。更稟如何。文字事。哀兄之專意。極認孝思。然弟輩各汨竆病。不能少效力於其間悶悶。譜本完還。而弟之別本。病在沈淹。無暇下手。只俟歲新。卽進林厓。調攝數日。成會於廣思庵。竭我誠力耳。譜草大抵太詳。幸姑勿出。而不住潤色如何。譜牒之興。尙矣。劉知幾曰起於周氏。桓君山曰太史公世表傍行斜上。並效周譜。是故。自古爲春秋學者。有年曆譜牒之說。漢藝文志有古帝王譜。杜元凱作公子譜本。自有謹嚴體裁。國初如牧隱年譜。尙有古義。近世譜法胡亂。便成一斷爛。朝報便成一野乘雜錄。故嘗經稟於丈席。只據事育遊居學問出處著述五大端爲率而刪定。先譜草稿未脫而未能及仰備一覽於山頹之前。葢不滿一卷矣。今欲更以此例纂成一通。以附見於牒部。先生自著先世文字之末。以備後人之考。其視哀兄務欲詳盡之意。不啻燕越。奈何。前稟五部集分類。亦不以爲是。弟豈敢無稽而好爲新奇之論耶。古來文集之此例甚多。幸招李生一一問弟意所存如何。甲山丈諸文字。更不敢請見耳。其行次想已到京。一慰一慮。溪丈所撰三患行狀。幸於汝師輩往來。必爲謄見而一示之如何。亨叔毁病。遙慮何已。屛丈與高山卞玄文者。幷申恠答書。可得投示耶。

 

答李仁伯 尙元○戊辰十一月 a_225_178a

去臘辱惠翰。仰認歸侍無撓。德學珍懋。區區慰豁。言所不能盡。但有疑團未契處。瞻紆倍至。弟春竆到骨。病撓日滋。良苦良苦。海潮說不在多言。天壤內四海環通。而東邊偏受諸川瀆。石澨險狹。冲激多端。噓吸最盛。自有書契以來至于今。通天下人。皆謂東海潮最盛。獨我國人生長一曲海左。西向而視之。乃謂海曲之迤在自身面西者曰。西海。至曰東海無潮。西海有潮。水自是東海水。豈容人爲而變成西海也。弟之所疑。亶在於是。而兄之所論。大失鄙疑本旨。眞是燕相之解郢書。可呵。親議以此弱拙。聽信者少。絶恨絶恨。覺迷錄與參同謄本呈上。兪註一本。深入舊篋中。後當搜呈耳。梨洞之行。定在何時。匪面難盡。多少臨書。只用悵菀。

 

與沈子華 丁丑九月 a_225_188c

伏承惠疏。仰審比日霜令。高堂調節欠寧。區區不任獻慮。信後安否更如何。孤哀日就沉篤。每夜毒楚。剉燒舂磨。不足以喩其苦。以是大事更未卜日。前來問目。亦未暇檢考。只自悼悶而已。族姪家親議屢次言之。謂無他意。而退省其私。似有他意。第當於完定後使昌姪仰報耳。德川之配以崔司畜。曾亦聞之。淵翁之幷享。似無主客。配享亦涉非便。朝家無禁令則別立一祠於李龜巖遺址。別祀河西而幷享淵翁。則隣德高風。聳壑昂霄。東南之士。庶幾頑廉而懦立。旣有禁令亦奈何。商山星山事。惟在其主論者善處而已。孤哀何敢與聞。曺哀之論。可謂過矣。是非之爭。只在士林。至於私家人則何必以他人有誠無誠於吾先祖而加以私好惡也。

 

與金殿參 澤 a_225_192c

比來驕陽鬱燠。無異盛夏。遠惟寒棲茂對。德與年化。神衛百福。瞻傃未閒。朱詩大字果爲刊揭。而同人無有異論否。石潭所述箕子實記。想亦有新講明者。何慳相示以警發也。能相餒罷敝。全沒所事。秋高。擬與亨叔會於華陽。此友憂吉無恙。屛丈康寧。斯文良幸。昨年新安 定州書院 士人奉去尤,遂二先生影幀時。貴道儒林祗瞻者幾人。道伯亦瞻禮未。貴道學政近何如。祖宗朝設長都會於貴府。賜額鶴翎書院。意非偶然。而分陝之臣如安尙書,金侍郞者。極力宣颺作興之效。能使金晩學起於朔州。洪月浦奮于郭山。而鮮于遯菴尤其嶷然者。遊學東南。資益將就。無愧爲聖人後。近來文敎漸弛。士鮮興起。屛丈頃示其崇化齋記跋。深歎西士不能如先輩之邁往。能相答以金殿參在。毋徒爲貴耳論也。在今倡率之責。不其爲執事一重擔負耶。第恐雨暘不時。禾麥兩無。君子疾痛。而誰燠休之。學長院長之供頓蠲復。今亦如舊耶。

 

答吳達彦 壬申七月 a_225_194d

南北敻脩。音問莫憑。卽因風便。遠辱華翰。審悉多少。慰玩無已。嘗怪己巳吊客錄。未見尊王考丈姓諱。咸永諸士友亦無能道其事者。今見韓處士所爲狀文。伊時恙故如此。夫安得以自盡於禮也。所在致死。克殫孝誠。學問之功。誠不可誣。而幸有後人能世其家。馳書千里。以講舊義。追惋之餘。旋切歎仰。韓公素聞其固竆力學。志節高雅。是豈飾虛辭以欺人者。高明以雙溪之肖孫。從韓公遊。所造詣想不草草。而無由一晤。良恨。所謂癸丑書。何不幷示。先君墓表與蔡公事行錄呈。餘非遠書可盡。惟兾益懋孝義。以光世德。

 

答朱溪儒生 金震垕聖垕。李廷碩等。○癸酉三月 a_225_195a

病憂沉沒。與世相辭。不料僉君子何以記有而詢及斯文莫重之事也。吾猶及前輩而與有聞矣。敢不盡情布露。以答盛意耶。吾先君眞幀。世未多有。遂菴權先生嘗以一本付成石城。莊之雉嶽山中。不幸爲其後承奉出洞外。驪州李參議丈又得一本。葆藏蓬山。而後以守護無人。終至蠧傷。外此而無一本藏諸深山福地。以爲久遠慮者。此非等閒事。而惟幸貴中士友移奉影堂。本於興學齋中公共護持。不但目下無蟲蛇侵蝕之患。卽永世而免於三灾八難。以副前輩遠慮之意。私心慰幸。非比野外俎豆。意外竹林諸儒不詢輕擧。至欲爲成氏後承所爲。何等慨歎。前秋。微聞竹儒有此意移書其首任而責之。今此具有司之事。不識何意也。如微僉尊不撓不替。固守勿失。則士林缺望。當復如何。而斯文之不幸。何異於向來撤享之日耶。且聞仁宰慨然有改摹之意。從此而庶幾雉嶽復完。蓬山改觀。奇事奇事。如能相者一生憂冗。迄未躬展於莊室。及至僉尊袖簡臨訪。又失迎拜。不能面盡多少。歉歎不自勝耳。

 

答金義伯 命集○戊辰元月 a_225_195c

南澗逢別。耿耿尙在夢想。玆於匪意。遠辱華翰。喜聆履端靜養崇毖。弟伎倆依昔。而年齒添進。何等瞿瞿。下詢無後者題主。若祔於祖廟則當從宗子屬稱。若從俗祭之於外孫家則名義未正。未知從前見行之俗例。然斷以大義。只書故某官某封。依陷中例。而無傍題可也。果如何。執義公後事。殆同漢光武追定呂薄位號。甚非禮家有莫廢擧之義也。老兄何爲此過中之論也。感前後眷與。率爾具對。如有未當者。不妨反復之也。離嶽之行。不勝傾羡。况有歷枉意耶。深企深企。鶉鹿行止。豈有預定。豐草茂林。盡是飛走之所耳。

 

與或人 庚午 a_225_196a

南洞便辱復。迨用慰浣。近日癘氣益鴟張。殆是網羅天地。不審三淸凈界。能得無染耶。最是鑄洞事。放念不下也。此中畏約無奈何。敎意領悉。此心本亦爲辨師誣而發。吾師門之道。出自溪上。溪翁見擯於道統則師門當如何。斯文長老尊之而後。先賢爲先賢。始終一脉道義也。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家必自毁而後人毁之。近來一種喜事之徒。譸張奇怪之說。一世紛然。故外患乘之而發。彼此間公私詳略不同之極致。無人覷得。在弟處地。安得不因事陳辨也。師誣辨則沙翁自尊。師說見誣則沙翁豈有光耶。所不可知者。弟之本意。只欲得間罪罷。差處士閒居。故指斥少類之宗師頗甚矣。少乃無一人對辨。從此不但吾沙翁免於見擯道統。尹拯父子不復爲一邊人之宗師矣。可笑可笑。幸報近奇。

 

與康逵 a_225_201a

別懷耿耿殊未已。玆於營便。連承惠翰。仰審適來山中之行。無撓返稅。而卽日庚炎。侍傍學履佳吉。何等慰釋。能遊歷千巖萬壑。歸宿於上院。泉聲日夜琅然。白雲生於几席。從此可以冥棲息心。玄晏本分。雖病何傷。箕聖廟事。細審來示。似不可苟仍於隘陋之處。稍移傍近。別占平廣地。改建廟宇爲好。安聖庵舊基則向後更無水圮之慮否。從長細商而議處如何。前輩做事。槩出於遠外懸度。各手料辦之。故有不能井井不紊者。旣非設官嚴奉。而儒生將事之所。則影殿之殿字。似非祠下祠廟之面目。韓文楚昭王廟及朱書虞帝廟。皆可見也。未知如何。此亦從徐一稟於布政節下似好。千萬忙錯。不宣。

 

答宋茂叔 德秀○己巳 a_225_203a

便音久阻。瞻仰不已。意外玉季來訪。袖致盛翰。喜審暮春。侍學佳重。此間。毒感未解。危頓益甚。苦苦。景玉所論天命之性。差誤可恨。善之之未釋然於生之謂性章。尤可慨也。安士定杓。吾黨大儒也。近有書論此。玆以答去者呈覽。幸商示。栗翁人心道心圖說。雖極好文字而後賢無敢及者。然凡義理。前賢旣明其大體。昭爛日星。故後賢不費心力。只因其已明之說而益究精蘊。以是。其於細微曲節。則後出之論。愈覺精到。沙翁辨疑。其釋經義。與栗翁異者。沙翁說每是。尤翁問答。其論經禮。與栗,沙異者。尤翁說每是矣。今何必硬定本子。只主栗翁圖說。而不容後賢之更有說也。圖說以四端爲純善者。有異於朱子惻隱羞惡也有中節不中節之說。故尤翁辨之。載在心經釋義。經義問答之中矣。以善情爲淸氣之發。惡情爲濁氣之發者。亦有些欠曲折處。故寒水,農,淵諸先生亦皆以爲未備。各有論說。然寒水先生則初未嘗言栗翁說之未安如農,淵諸賢。而只謂之後之學者因栗翁此說而推之太過。漸遠於孟子本指矣。此所以狀文緫論曰。情之善惡。專由於氣。而性善之指。猶未盡著者也。其所謂猶未盡著者。實與上猶未盡息一向相對。皆指世儒固執退,栗說而不知合變。推說太過。反爲障礙。豈嘗以栗,尤爲未諳性善耶。愚嘗聞諸師門。賢智者之所以爲賢智。以其稟氣之淸而情之發常善。愚不肖之所以爲愚不肖。以其稟氣之濁而情之發多不善。淸氣之發爲善情。濁氣之發爲惡情。可知其必然。至若稟至濁之氣而爲下愚之人。其情之發。或不能無善者。此乃善情亦發於濁氣之明驗也。然淸氣之發爲善情者什九。濁氣之發爲善情者什一。只擧大體而謂之淸氣爲善情。濁氣爲惡情。容何傷乎。以是。寒水先生則只論世儒不善觀栗翁書之弊而已。不曾如農,淵諸賢之直斷以未安矣。三賢說幷錄呈。缺

 

與金善之 憙○乙丑八月 a_225_204b

數昨因橋便付信。果已傳徹。積月濕溽。人無不病。不委侍事卽日如何。此間慈癠薪憂。與霖雨而淹久。呻囈悒悒。以餞迓炎凉。白露戒節而又不能歸省先阡。種種難爲懷耳。燈火可親。所業在何。曾傳望勿遽捨。而必期於見得大義。立得本子如何。古賢初年。皆先有入頭處。以爲終身受用之資。二程之太極圖。橫渠之禮書。東萊之史學。康節之易數是也。我國則靜菴之小學。退陶之心經。栗翁之近思錄。溪上之禮書。吾先子之朱文。莫非所以安身立命焉。賢者則願須以大學作家計。愚雖無勇。竊欲遊從於其中。終吾生以徜徉耳。近欲往棲鸕洲。貴問目先吾以去。當作報入後遞。然須連續示疑。使得反復振起幸幸。擾未及他。統希盛照。

 

與金善之 戊辰七月 a_225_204d

積年如噎。雖左右見念之勤。何能如此心。兒姪歸傳凡百。履玆老炎。承侍履無愆。慰喜不徒見手字也。第聞以射覆爭藝賭果瓜。何爲及此閒暇。般樂怠敖耶。令人奉嘅。世間萬事。都是虛幻。雖使堯舜爲君。仲尼爲父祖。何足爲子孫臣庶身心上實業。而乃反憑恃餘烈。敖惰忝辱。至於此甚。文元先生一生謹嚴。以小學律身。何嘗以此等雜戱消日耶。范質一箇失節覊旅之傖夫。而其與諸郞書。編在小學外篇。可考也。春秋。希三歸去。不能盡謄。然賢之讀書不可但已。故玆以呈上。幸從速訖工也。盛示新秋之盟。能不敢信。賢之資質。本欠振作。夜裏一悔。何補於晝間依然紛冗。僕雖朽廢而日爲博川客捱迫。猶能極論儀禮。日一進長新知見耳。箕城志幸甚。國語有註疏者。亦可借示耶。此近絶無有處耳。不宣。

 

答金善之 辛未二月 a_225_205c

悲疚呻吟中。萬念都灰。而惟有耿耿於吾人者。不能消磨盡矣。卽因市便。回辱兩度問書。喜審。春寒侍引。學履增衛。能早失庭訓。依庇師敎。一朝承訃於濶違之餘。情私痛隕。曷可勝喩。家兄與兄子輩赴擧在外。九耋病親。侍側無人。勢須遲待兄歸。其前不可奔臨。昨已替送吉生。操文奠告。而心懷廓焉。如梁壞而無放。奈何。祭文只書四句語曰。生一何晩。知一何早。一國羣疑。百世深造。其他皆陳說情私耳。然其叙正終處。或不無讒謗之慮。已托護喪勿出耳。盖於昨秋病患時似必無幸。而天幸回陽。轉輾擔移。及其歸稅正寢則氣力日就澌頓。自知其無奈何。而歲朝強起齋沐。欲須人扶。望拜先墓而不能得。憑几還坐。命子弟曰。年滿七十。病不可醫。此是晦翁謝事傳家之年。國事家事。都不須與聞。汝曺姑勿遠離可也。諸子姪及門人沈鑑輩皆廢科常侍。勢如下山之日。二月初二日。又強作曳杖消搖於庭曰。吾病外雖得差。而似必支離不可爲。夕後添苦。日日加重。而終至不諱。門生知舊無不往候。獨不肖緣於親老病深。終不得往與於啓手足之辰。卒聞淵冰之戒。噫其人理掃盡矣。尙何可言。卽勿論其狐鼠輩舞呼。世運屬末。憂虞溢目。而公然喪其經綸老手。可哀者國耳。何但私痛而已。今世知我懷者。惟有高明。然亦恐有傍覷。此紙卽丙。勿泄爲望。來書所歎。豈以湖南凶徒疏擧而云然耶。抑別有事在耶。時憂則何可勝言。何可勝言。此身。兄歸後可卽往奔。高明候産。猝難來問。極可悶菀。非書之可傳者。姑默之。

 

與金善之 甲戌十二月 a_225_206b

頃書迨慰。商便一札。果卽入照而付答否。不審邇間侍學更如何。七篇之書。能以所講三大章語法文體。領略玩繹。無復疑晦於其間耶。鄒傳舂容滂沛。魯論精切簡當。雖有詳略之別。而其所以立文遣辭則同一機軸。眞所謂五殊二實無餘欠也。果以爲如何。魯論開卷第一章。學之一字爲題目。而字因是之辭。因以所學者而習之。於心悅豫也。習字是學字之破題也。遠朋之來。固欲學也。斅學相將。是眞樂事。而事有不然。人不能知我有學。在我之學。無所加損。而不以爲恨。則豈非君子學之成者耶。一言半辭。不復攙及於題外一事。若識得此箇意則二十篇內千言萬語。或長或短。皆是一意而統之。不出於常變九法。變法中最脫略者。乃在於倒粧法。如魯論中巧言令色鮮矣仁。孟子天下之士皆悅而願立於其朝等章是也。除却上面揔括入題之䂓。逐條鋪叙。然後回頭作尾。推本爲末。比他回題結辭等例法。特爲明白。是實會之有元。統之有宗。此乃一變體也。是常是變。一切領會看破則始可見聖賢語法不出於一陰一陽一闔一闢而已。往復屈伸。起結散合。無非是也。幸必有心看破。勿爲無味浪用力如何。

 

與李孟宗 宜朝○癸酉四月 a_225_207b

前書未復。後書繼辱。善之又以初四。渠所被盛翰相示。連承侍學對時萬珍。慰浣不可言。這幾日不審更如何。瞻望高隱。落落甚矣。然每便必有講難。可想高明精進不已。而此身方困於飢病。子弟少年盡散無在傍者。徐俟得代手。可悉奉答耳。新建精舍入處。而聞未有顔號。寫呈明誠堂三字。筆法雖甚拙。所以寓戒則甚至。幸以掛之座右。以爲莊修之符如何。安東士人李象辰曾聞名否。近得其四七辨。讀之不覺斂袵前膝。不圖今世乃有如此見識也。雖使退栗二先生有知。不可不謂子雲堯夫。其文字送之茂叔所。蚤晩取見如何。其曰後之賢者猶復論辨。以下論說灑然。可見其眞能知退翁而眞知爲己之學矣。豐山山川奇秀。前旣爲淸陰老先生攸芋。今復生出如許人才。地不滿半千。而吾輩前此。未能知有如此人如此見識。甚矣黨論之弊也。僕以親老多病。不出跬步地。處又非便。不可以往訪論學。高明勇於進取。何不不日命駕。講論十餘日而歸也。其賢於遠訪如僕等輩遠矣。僕非爲謙也。誠知自己事。僕與茂叔輩雖自以爲有見於此學者。其能玲瓏穿穴。橫竪中理。必不及此。卽毋論僕輩。而先進長德前賢大儒。復何以加此哉。沈浸濃郁。意味淵永。决非能言之士依倣揣度者比也。竊念此文字决非一人聦明所可獨見而猝辦矣。其父兄師表必有流來積學實地工夫。而人不及知耳。淵源所自。幷宜詳叩。而如有可觀他文字。必爲借來謄示之如何。鶴駕曲江諸勝淸老遺躅。亦不可不一見。一墨送去。以助行李。續絃之議。所抵善之書悉之。勢似然矣。注山宗人家亦當問之耶。此公行忙而貧無燈油。迫曛亂草。不究所欲言。統希雅照。

 

答金伯命 圭采○辛未三月 a_225_209b

頃因注山宗老海南之行。修付一書。己未入覽。意外伻至。備審冬春來侍學凡節。慰釋良多。能相早歲失學。以先人治命請業於暘門。仰庇敎訓數十年于玆。窮命不天。斯文墜地。若喪之懷。安放之慟。更何可言。家兄兄子赴科未歸。九耋病親侍側無人。離違奔臨。勢不可得。替人寄酹。以泄公私之痛。望位成服。難任掩抑之思耳。鳳谷遷窆事。已過無足言。而今日忌祀。又因大田病撓。不能設行。尤何等愴缺。地非千里而人心不古。彼此書問。輒患浮沉。一念耿耿。戀嫪何已。尤以室家之不成。爲慮萬萬。詳在上尊庭書。此不覼縷。惟是文筆未見有刮目者。士別三年。豈宜若是。世間悠悠。都是外事。好箇少年聦明。何爲不專一於自己上事。屛丈疏草。爲人借去。此中略有與人答問講究實事者。而輒爲諸生持去。未得送以經覽。可歎。貴路數四士友來訪。盖皆強有力而遊學廣質。斐然有成材之望。而問其與左右相見否則皆未也。尙友千古。雖是士之志節。而孟子亦豈不曰。事其大夫之賢者。友其士之仁者乎。竊念賢之孤陋寡聞。將沒沒以至老也。幸從今益加勉旃。期有以奮力成就。如何如何。婚娶成後若來則預可慰企千萬。患感甚重。僅僅口占。不宣。

 

上伯從氏 己未六月 a_225_216a

霖潦無前。病稼鑠人。此時瞻慕益苦。意表伏承下書。就諦無病憂。深可喜幸。而但不得見元書。可菀。弟等飢病到骨。而五六日來。老親不堪全麥。腹痛泄瀉。時作時止。氣困厭食。自數日以來。覺有浮氣。私情憂悶。曷可勝喩。流頭日。能弟作書附堤上便。果已經覽否。河西碑役。聞甚疑菀。子孫無力則未卽刻竪。無甚怪者。而此文旣刊行於先集中。則正本虛實。不難校辨。况其入京。旣有意在。則何不求書於陶庵諸名流。而乃欲求之於弟家人耶。除是此等事。决非能弟之所可當者。初直明言其有所迷執不敢當之意。似爲得宜。何必爲管攝勸沮於其間也。伏想有曲折而未能詳聞。良菀良菀。金承祖之必來。固未可必。而第爲詳敎之如何。如得親患差可則欲一出拜於那中。而不但日熱。親傍無幹事之人。故始終咨且。可歎。餘不備。

 

上仲氏 庚申十月 a_225_217a

老親日夜懸望之餘。得聞科聲。頓失沉痾所在。寢食平勝。此幸當如何。今則又益戀思。過日如年。望須遄歸。以慰倚閭之懷也。早寒頗酷。不審體中卽日若何。此時求名。眞所謂爲親而屈者。凡百豪華之習。切不可循俗隨衆。未知意下何以爲定。聞瑞澤之言。洪益三委來侵戲。而執事但謝以己就枕。不免無聊而歸。此果信傳耶。何不迎入。遜謝其委來相見之意。而戲虐則有先戒至嚴。不敢破毁云也。人之來訪。牢卧不應。大是非禮。慨咄慨咄。過與不及。均爲失中。故其終則未嘗不相因焉。無乃畢竟又不免爲俗論所動。受弄於某人耶。或然則其爲見笑於識者。而無面見瑞羽諸人者。如何哉。頃日優人便上書。已入覽否。優人則吾知執事之必不率。而此外凡百。一切簡淡。只以巾衫自帶而行。而人馬到日。卽發歸來如何。兎山决不可先往於歸前。盖外氏如妻家。其恩本輕。况歸見吾親一日爲急耶。萬山則過路。當先展告而來。然不可以白牌上墓。而優人亦不可招致矣。此固有癸亥仲祖府君故事。誠以白牌中有僞號。而優人實違遺戒故耳。如溪門後承。雖不率優人。而掃墳時暫用。亦可笑也。但以其無先戒。故不大害義耳。至若吾家人之於萬山大墓則何敢違戒而徒踵謬擧哉。且一上舍生得失甚微細。而世之得者。大自榮滿。侈張豪放。誠可鄙也。况於今時吾家人求名。不過出於爲親屈之義。而內省不慊。外見多拘。凡係云爲。一從簡省。以自別於流蕩趨時之輩自以爲得時者流可也。除非疾歸則無以慰高堂倚閭之望。千萬勿爲人挽住。如何如何。伯從氏方欲以十六七間發行。往迎於萬山。似或有因喜過中之擧。凡係侈張事。一並諫止如何。古人有繫馬千駟而不顧者。若因此小科而作爲豪擧。則恐爲彼所笑不輕。而亦豈是大耐大受之䂓模也。洪益三果如傳者之言。而無聊以歸。則一番往訪於歸前似好。未知如何。畢露衷誠。伏惟諒察。

 

寄從子煥星 癸酉七月 a_225_223a

寒食久不歸。恐其已發而阻水。憂慮日夕罔已。見書知初不發來。慰幸甚矣。信后不審直况更如何。此中。飢與病深。霖溽尤難堪也。祀事僅免闕享。而生計去益末。奈何。何憫何憫。時事不欲聞。儀禮。庶子爲父後者。爲其母緦麻三月。傳曰。與尊者爲一體。不敢服其私親也。是以晉書禮志興寧元年。哀帝章皇太妃薨。帝欲服重。江虨啓先王制禮應在緦服。詔欲降期。虨又啓厭屈私情。所以上嚴祖考。於是制緦麻三月。此不易之正理。公羊傳。母以子貴之說。范寗譏之。以爲是嫡庶可得以齊也。事體自與旁枝繼立爲四親有異。不可同科。竊恐韓丈與和令立論如汝。汝則勿開口參論是非也。城役至何境而今番水灾。城裏之漲。比昨年如何。前領相陳戒箚。亦如喪禮補編。終不可借見乎。汝在和令家而如是。誠可異也。

 

 

*閒靜堂集

 

答任仲思 a_225_321b

閔丈書意。謹悉下問之盛。而文欽素昧禮學。何敢有所擬議。况盛答所論。證據詳明。義例疏通。似可底行而無窒礙。尤無能有所可否也。文欽嘗疑文元公所議爲祖爲母。不宜異同。又見老傳。癈疾者之子。專以主喪爲重。而代服之禮。如彼其嚴。及其父死而反歸重於不忍變在之義者。輕重緩急。又何其大不相侔也。若果如盛論。則無復此疑矣。但父先亡而母死者。儀禮經文父卒則爲母五字。旣甚明白。孔穎達,杜元凱之說。又足爲羽翼。吾先祖所書於沙溪答書之後者。別集二卷十板 又似以此議爲是。故區區之意。亦與盛見無異。至於母先亡而父亡而改受服者。於經傳俱未有明據。雖以祖服一例推之者。似爲緊切。而此條亦無明據。終覺不能十分信到。始知朱子之亞聖而必取徵於鄭說。誠有以也。此若果可以改受服。則如爲長子之不斬。爲妻之不杖禫。姊妹之爲兄弟之爲父後者。大夫之子之降旁親。凡以父在而不得爲者。皆當一一追變。不知禮意誠如是。無一可疑否。乞更入商量。

 

答申成甫 韶 a_225_324b

頃書垂誨諄諄。感歎之餘。足以見向學之志不倦。敬服敬服。連讀何書。所事如何。成甫之志誠美矣。但恐讀書不能硏究。行之不能強力。心與理不相入。身與事不相安。又無師友相儆發。獨學寡助。久而不得其味。力倦志解。致自欺而欺人也。此初學通患。區區過慮。敢以爲獻。乞念之。所讀書。必反復深硏。著切身心。要必見之行事乃得也。硏之有疑。方好致思。思之有通。疑而未得。竝宜箚錄勿忘。佗時幸得參聞一二也。有友人嘲文欽以爲自己有飯不肎喫。勸與佗人。正好笑。然足下試飽喫了。向我說滋味自己一椀飯。固未嘗亡晩飯更當有味也。

 

答黃淵父 a_225_328c

伏承足下返求大道。新自貽哲命。累予僕書。蘄有以相救。其辭指痛怛切迫。殆不可復遏者。僕與足下平日相期何如者。而能不感動於此哉。自惟無狀不力學問。其於造道入德之術。茫乎無知。實無忠利之言可裨日新之盛者。負負何言。來諭推己之不學。謂辱於父母。此記所謂將爲不善。思貽父母羞辱。必不果者。聖人敎人。其切近人情。未有過此者。而足下先得之。由是而求之。何善不明。何德不修。惟益勉之。毋負此言而已矣。然竊觀足下之志。若欲姑且爲是。以爲文章立根址者。不審然否。夫志者。所以鄕望標準。爲終身之所者。故志之所至。有不及焉。未有或過之。足下之志。審在於此。則是道德仁義者。非修吾之所固有行吾之所當爲者。而特藉以爲文章之輿衛從御而已。苟非爲文章地也。雖無是道德仁義者。亦殆無不可矣。首尾倒懸。內外貿置。橫決辟戾。兩失其所。學問無日可成。而根址卒不可立矣。願足下舍是文章。專致志於聖賢之學。身心旣端。理義旣明。根本固而枝葉茂。言而無愧。信而行遠。則豈不盛哉。豈不休哉。日所講誦。在於何書。朝晝所省。以何爲先。齊明盛服。非禮不動。九經之首。而居處恭執事敬。仲尼以爲之夷狄不可棄。此乃小學之敎。而初學之士。所當盡心焉者也。不知足下於此何如。願有以略聞之。

 

與尹聖範 得敍 a_225_336c

文欽白聖範足下。惠書已踰月矣。暇則披讀。不特三四也。而其心猶不已。數行書誠易得。而文欽所以若此者何哉。其誠有以也。夫今之所謂士者。高者以誇衒詞華爲能。卑者沈淪於科擧仕利之塗。日馳騖紛紜。未聞有一人能知有所謂實者。而足下獨謂頗留心於是。是非有高識達見不能也。是以文欽始讀而歆悅也。然實者。實理也實事也。仁義禮智實理也。孝悌忠順之行。灑掃應對之節。皆實事也。苟知人之所以爲人者不出乎此。而欲加之意焉。則又當知一時離此而一時不得爲人。一日離此而一日不得爲人。恥其不得爲人而求其所以爲人者。唯恐日之不給。其視外物之浮夸者。殆猶精糳之與秕穅。昌陽之與豨苓。尙何足論其高下。而足下反謂吟詠之愈。是葢未得其實歟。是以文欽繼而疑惑也。抑足下之所謂實者。不過讀書而已。而又不求其義。是以旋已厭之耶。夫讀書者。將以知此實理而行此實事也。故日見未見。日知未知。體之於心。反之於身。則又當知誠不可舍此而求實矣。使但目視口誦而心不存焉。則幾何不神倦力疲。悵然而退也。足下天資淸明鮮嗜欲。葢所謂近道者。故文欽常愛而悅之。非直以文辭交也。今也有志乎此。而不得其道以入。則豈非朋友之罪也。此又文欽所以歎惜憂恐者也。足下誠能因是心而遂加奮厲。察其前日之所留心者不得其實。而反求其所在。有以見其不越乎身心之間而深明乎內外彼此之辨。則將益知詩之不足爲愈。而實之不可不留心。其心旣立乎此。則外誘當日益去。內修當日益精。不去不已。不精不撤。日夜孜孜。進乎聖賢之域而後已。此又文欽所以蘄望之頌祝之者也。夫始而歆悅。繼而疑惑。終之歎惜憂恐。蘄望之頌祝之。則其心之久而不已也。豈不誠哉。頃復卒卒。不究所欲言者。是以不憚僭猥。復獻其愚。足下其勿以爲不能躳行而妄責於人。深加察納焉。如其不足以當於心而更詢其說。則文欽雖不佞。請爲足下畢之。

 

答李元靈 a_225_344d

卽日霜重。侍歡百福。秋深官事想日繁。仕優之學。有不暇矣。每念民竆日甚。而法苛日增。苟非循良就中彌綸補苴。圖所以保護。則生民將何賴乎。此時民牧如吾元靈者。豈復有多人乎。苟能一日在官。使斯民獲一日之安。則便是伊尹之意。雖不暇讀書。亦可謂報佛恩矣。久處鄕里。飽見民隱。哀痛之極。輒發此言。何由數日相聚。劇談積蘊。以豁此懷耶。僕僅及限前。已肅命鎖直。名利奔馳。不暇迤訪良友。殊可笑也。翊輔資發。自非其分。念不到此。只是直廬宿趼。頓憶舊游。爲悵然耳。十餘年從仕。竟不得一日親養。而猶不知磨蝎守命。窺覦於車塵馬跡之間。固足自悼。而遠離病親。終非久留之計。若兩間有山水可游處。不妨一番期會。及此秋葉而無地可期。可恨。讀書錄三冊奉還。先表墨本呈納。乞賜評敎。卽此小事。亦覺手目不俱到。終不稱意。况如作聖作賢。何等大事。不學不行。豈有毫分長進之理。年馳意去。亦終於鄕人而已。良足喟然。

 

答李元靈 a_225_345d

竊見來諭。愛民憂國。潔身遠名。俱見本末。憤慨惻怛。溢於言表。朝廷任事之臣。無此一毫意思。而乃使縣邑小官。獨爲憂惱如此。豈不痛心。三復以還。殆欲涕下。天之所爲。亦復奈何。然此事所爭大體。在於巧幻名色。設計取民。欲避加賦之名。公行罔民之術。事之無狀。莫此爲甚。直以此爭。其不可行。至於決歸。則固無不可。然今則已晩矣。且以小官而論大計。亦非所宜。今不須論。詳來諭之所以難處者。在乎戶首口吻之物。非官家所宜用。及轉輸之無策。以此二事。至於決歸。而以彌縫外面。爲終歸小人。則雖主意甚高。而豈不太過乎。明道先生行狀云當法令繁密之際。未嘗從衆爲應文逃責之事。人皆病於拘礙。而先生處之綽然。衆憂以爲甚難。而先生爲之沛然。雖當倉卒。不動聲色。方監司競爲嚴急之時。待先生。率皆寬厚。此卽新法方行時事也。明道作用。雖難企及。以此意推之。則當此新法殃民。救得一分半分。亦足爲活民報國。若終無其術。立見逃散殘敗。則直當歸耳。何敢爲口腹計而已乎。遠垂虛問。無奇計可裨。殊足个然。有便。第更反復爲望。

 

答李衡老 天柱 a_225_350a

雨雪凝沍。伏惟侍歡多慶。動履益衛。夏閒承書。諭方讀易。伏想玩心高明。大業日躋。卽今講讀。亦復何居。前後所被書中。皆有心喩實得之敎。辭意不啻眷眷。所以爲戒者甚切。此實從古聖門相傳旨訣。君子之所以日進於明誠而不已。末學之所以日趨於虛假而不返者。其得失專在於此。雖其引而不盡發。然其入路之軌。用工之度。亦隱約而可識矣。每念奉違顔範。忽已累秊矣。而以尊兄篤實專確之資。其所以自修者。又端的密切如此。則盛德之日新。不待問而可卜。區區者之歎服傾仰。何日而可忘也。如僕者於盛敎云云者。非不有意焉。而志愞氣憊。因之以百宂膠擾。其或作或止。不啻十寒而一㬥而已。新知未繼。舊識日荒。每一撫念。未嘗不嗟悼皇悶。亟思親近有道。扶接善端。補改愆尤。庶幾少償志願。其所經營往來於中者。每欲於近地討一靜處。以圖幾月會合。爲連牀講質之益。而迄未得就。或偸一閒隙。如向歲飛菴之會。而又適尊兄遠出。不諧黔潭之約。兩皆緯繣。一會之難。乃至於此。不堪浩歎。而下此之計。亦欲一進信宿。面承雅誨。兼以謝累辱之盛眷。而比歲以來。喪故憂患。終秊淟汨。卒無以振拔以遂其誠。自速於慢之罪。雖明者之能察。而愧恨之懷。不能自喩。然其耿耿者。終不能已。要當一就之。亦願尊兄留意圖之。入峽以後。憂患宂故。一味纏繞。昨來始借佳山僧舍。欲就靜中。稍稍收拾。且了論語殘課。孤坐山中。益懷高風。然相距稍遠。又臘前餘日無多。未敢望會合之便。第切傾嚮而已。

 

*凌壺集

 

答宋子士行書 己未 a_225_502a

伏承正月晦日書。慰浣不已。盛敎謂麟祥推許太過。歎其交游之久而無斟酌之見。謙挹太過。而至於自咎以欺誣人。殊令人不樂。夫名毁在外。非我所可干。道德在內。可修而能。古之君子。常有不自慊之心。雖令聞日至。而謙而不居。然其所自待。天地之大而視以分內。故以顔子之純乎道。有而若無實而若虗。屯愚若不及人者。至其自任之大則曰舜何人也余何人也。若使顔子徒有謙虗之言。而無擔負致遠之工。則顔子不得爲大賢矣。竊看高明每有退讓之言。而未見其自任之重。其視無其實而樂虗名者固有間。而徒受謙挹之令名。無擔負之苦心。亦非所望於高明。至於謙挹之過。而自咎以欺誣人。則自待尤豈不太薄耶。麟祥雖無狀。亦不敢爲便佞以負高明。而甘自卑也。

 

與櫟泉宋子 明欽 書 丁丑 a_225_503a

來便不得手疏。令人悵然。而傳聞起居之節。經時愆和。區區慮仰。懷不自已。霖雨霿霿。甚愆冬候。伏問孝履何以支持。令胤婚事安過。緬懷平昔。愴喜交至。令胤兄弟。比童少時似益完固。而况其禀姿過人。伯醇而季遠。絶無浮僞褊矜之色。必能成就學業也。敎養薰陶之力。令人欽歎。竊見近來少年。競尙習氣。肆口立論。意象迫促。究其病源。槩出於好勝速成之意。自非有志之士。不能無動。噫。人家榮枯興衰。有命存焉。一有驟進之意。必損遠受之福。可不懼哉。嘗悲士行氏志業不究。而天理之伸。必存後繩。終始敎養之力。可不致愼耶。且念人家於科宦婚喪。情理事勢。參錯其間。親戚故舊。有不能主張者。而哀家前日事頗有嘵嘵者。哀所以處之不能十分裕如何耶。天下事變。有甚大而難處者。君子所以應之。當安重果確。無所疑懼而後。可以無愧於心而質之來後矣。麟祥自念樸愚寡聞。而區區相愛。敢布中心。想蒙不罪。

 

與申子成甫書 辛未 a_225_504d

久不承精言。胸中常若塡塞。懊悔無窮。朱書讀至幾編。嘗謂書課嚴篤。則無論思賾精粗。目前之益。已令人少睡。昏氣漸退。意量漸寬。物累漸淡。愧憤之意。漸切。推此以往。有許多樂處。憂患疾病。不能奪之矣。時事近有可喜者否。每念不能放下。近得李胤之書。有云有局外方外。有冷儒腐儒。不可每自發言干人出處。蓋有所感而發也。其言儘好。而終不能舍寘。如高明不忍果忘之意尤甚。其言語之所觸發。衆人側目。至於麟祥則尤過當矣。嘗念古人如徐孺子郭有道輩用心微異。而俱能免焉。豈不難乎。

 

與申成甫書 壬申 a_225_505b

阻餘未承穩誨。歸來悒然勞懷。伏惟日來。侍餘學履淸康。能於膠擾中占得閒暇。有讀書進修之樂否。申恕菴刻意攻文章。只榜樣一東坡。而做不及袁中郞。然猶閉門却掃。截斷外擾而後。作幾篇文字。可謂難矣。况大於文章者乎。處地如高明者。雖百倍其功。而無絲毫放過時。尙難冀其有成矣。栗翁身任軍國之重。處於士論波蕩之會。憂虞繼日。而猶不廢讀書。張南軒生極艱之時。爲宰相之子。而做到如許工程。可謂難矣。然推而尙論其所成就。遠不及於程朱。自程朱自視則恐不能承當夫子好學之目矣。豈不大難哉。凡人於道學文章。無實得之功。而妄自準擬。殉名欺世者。固多有之。而其退讓占便。因循挨過者。亦終爲自暴自棄之歸。自暴棄則何所不至。今之信慕高明。契好深篤。二十年幾如一日者如麟祥者。在高明故舊。似亦不多矣。雖不敢以友道自處。亦不至於阿好諛佞。累高明相與之義矣。言行或不能相孚。志氣或不能堅固者。自大賢以下。猶有此弊。高明自反內省。亦豈無憮然懷懼者耶。麟祥心麤學駁。而近年以來。又奔走利祿。日就鄙俗。不自知耻。而自用妄作。自知不容於世。且賦性迂愚。發言乖激。無諸己而求備於人者太甚。自知其過矣。然向高明未敢有隱情。有觸於懷。必發乃已。其視啽阿彌縫。以諛悅爲心者。亦有間矣。而前日之夜。論說近事。及於人物臧否。高明之色辭頗似噴薄。麟祥其時更不欲究言。提及他閒話。而到今思之。雖於色辭幾微之間。向高明有隱情。非友道。故敢悉布之。幸有以默諒焉。前年作告賓二戒曰。賓臨弊室。無談時政得失。人物臧否。聲色貨利。俱妨拙道。賓雖言不敢對。惟講義資于賓。而惟古文是好。又曰無傳人之好我。傳人之憂我。無傳人之毁我。傳人之求我。我之昧昧。賓其嘉誨。書此于燕室。而不能自踐。良可愧也。前冬答士行氏書並呈。可知鄙意所存也。

 

答吳子文卿 載純 書 辛未 a_225_508a

極寒服履衛重。承拜兩度答狀。悲切不忍復讀。壙中銘旌乞書爲非禮。而乃蒙見可。良用愧悚。俯詢諸公之議。非愚昧之所敢預聞。而盛諭謹用國典之意。似爲允當。淸修二字。記在濟山讀書時。朋友相與表章名字。而寓規勉之意。若謂黃流在中則淸矣。執玉以敬則德進修矣。初無夸意。與正則靈均之義。微有間焉。若以此狀德則偏矣。凡銘旌書以官爵或郞階學生者國典也。或加道號。已近靡文。書以別字。尤所未安。古有朋友後生私謚者。如靖節貞曜之類。出於托哀尙德。而非禮之正。况以子弟主喪。而可引此義耶。尊叔父忠正謙愼。信於友而博愛人。淸修樂志而不爲矯矯之行。雖具玆衆美。而其爲子弟爲朋友者。表章而盡書之。則敬父氏必不樂矣。禮曰節以壹惠。故君子自卑而民尊敬之。後或有良史秉筆。則必以一字狀德而後。庶安於其心矣。况今罪名甚重。志事未暴。忠不能格君。孝不能終身致養。抱志而不能善世。不能進德修業。以遠其名。而殞身中歲。大棄朋友。蓋天下之窮人。而抱終古之至痛。其爲子弟爲朋友者。當念此意。若其一疏一啓對策數紙。豈足以盡敬父氏之賢。雖以淸修書銘旌。亦何所輕重哉。惟當謹依國典。以安逝者之心。但有所願。高明羣從兄弟與凡平日朋友淑善其身。日進學業。操德立言。見信于來後。使後人知敬父氏又有賢子弟良朋友。則可以少慰其心而明其德耶。

 

答李子胤之書 甲戌 a_225_508d

伏承嚴寒。侍餘體履安重。且開詩卷。乃是季氏病後書。而勁古勝昔。可想神氣漸就完復。仰慰。盛作巖中樂諸詩。用事引物。微似宋以後體裁。然句櫛字鎔。神到境融。宋人何嘗影響到此。但深潔古怪。透入玄遠則微近道家爐鼎釋家棒喝語。而若有蹈舞無節。僊僊飄擧之象。未免爲情不勝理。而爲外物所驅使。恐或稍遜於宋人眞篤處。俯和雪嶽諸詩。淋漓鼓盪。不規規於法則。似在放翁,淵翁之間矣。承敎妄論。殊愧不謹。麟祥親側粗安。而志業無可言。屢改書課。日就簡近。易以下工。終爲外累所撓。可歎。但看得物情頗親切。大抵近來士類。年衰業退者。熟於世變。工於物情。牽於家累。營求利祿。以助聲名氣勢。而名義又可畏。故占得中間不冷不暖霎時境界。做得一二小善。以爲彌縫欺世之資。年少進就者。以小藝馳名。以嚬笑定交。以陵轢先輩。抗言出氣爲高行。使本原淸淨虗明之地。炎炎如焚。不能按下。氣象迫急。甚可憂也。雖欲求一切平白謹愿之人。未易得。妄言至此。誠恐爲世大僇矣。自覺眼目日冷。志意日孤。且欲依本分自占寬閒地。讀書玩理。隨分著述。而無隱其情。以自見志。愼不隨人作悲懽思。不出身外而已。數三故舊。雖不可輕言友道。有過則無相容忍依阿以負心而已。噫。聖賢言語。如刑官操律。樂師按節。使人不敢縱逸自肆。而麟祥之所以自占便宜者如此。雖欲寡過。豈不難乎。且自念之。肚裏不能放下者。君子疾沒世名不稱一句。而若求之於外則內壞心術。故不得不自生悲憤痛楚。悔吝日積。又有負於不憂不懼之義。所以病乎世者似切。而所以自治者如此。志苦不立。奈何。語多謬誤。幸有以敎之。

 

與李胤之書 a_225_509c

曉卧南軒聽雨。偶諷舊讀。而撫念平生。自歎老而無聞。而不能息交。存歿之間。負心惟多。况與高明托義數十年。趨尙好惡。宜無不悉。而以麟祥之禀姿之駁濁。言行之謬戾。而誨言無聞。雖以高明之德。亦豈能粹然無一失。而只要尋見好處。聞過而不敢信人言。終若有所隱忍者。吾輩識心。凡幾人耶。餘日又無多。而猶復切切論交道而不敢相磨切。豈不愧哉。噫。朋友爲五倫之終始。而求其要道。講明此心義利之分爾。只爭念頭一毫。凡人利害之心。初亦夾得畏義好名之意。而積之旣久。漸入陰暗。而漸歸恣肆。義理之心。初亦夾得利己好勝之意。而擇善而固執之。漸就昭曠而漸反謹嚴。循玆二端。至於殺身成仁而終無悔。甘心爲惡而不自知。是固由一念之分。而中人以下。亦不能自運。得於朋友者爲多。不擇善則善不至於爲君子。不黨惡則惡不至於爲小人。故好義者以古之賢士。後來之賢士。一國一世之賢士。同道同義。故以心求友。所與雖博而所遇終希。雖與世背馳而反心而亦無憾。故終能寡過焉。徇利者。其所取友。無忤於己。故以貌結交。所交始于鄰。所求止于身。所趨入于世。交博而黨同。情勝而傷義。雖有過。無得以聞焉。聞過則怨。交道遂息。可不悲哉。區區此言。實以常理合人情而言爾。從今以往。切願相與勉勵。深思而惻念。麟祥有過。使得以聞焉。高明有過。使得以聞焉。詩曰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又曰神之聽之。終和且平。斯義豈不重歟。謹此奉正。

 

答黃參判 景源 書 丁丑 a_225_512b

夜寒。伏惟哀履支衛。昨敎謹悉。麟祥衰朽無聞。雖舊交如哀。未嘗以所著述奉正者。蓋不敢自信也。不意哀謬加引重。謂可以進於中夏。何其過也。君子窮而後始作爲文章以見志。非爲傳名。爲明義理也。麟祥固窮苦者。哀則顯矣。而業窮者事不已。豈以義理竟不明耶。良可悲也。竊謂文者。配義合道之言。而文之時義有二道。一則明當世之義。一則捄百世之弊。何也。明運雖訖。吾輩猶是舊臣。當補其憲章。發其幽軼。其爲文。辭理氣格。當以皇明盛世諸君子爲歸。以爲挽回衰運之一端。此所謂明當世之義也。黜百氏之繁文。存六經之正義。辭尙簡嚴。格主平正。理明而氣眞。使徇名違道者。有所顧畏而考信焉。此所謂捄百世之弊也。噫未易言也。傳曰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又曰朝聞道夕死可。吾輩雖老。而生丁多憂。何忍一日忘此義耶。雖有潛顯窮達之分。而此意與同。幸誠心相助發。矯其愚迷。導其膠滯。無負古人責善之義。如何。拙文細加評抹以敎爲望。

 

與李子伯訥書 a_225_512d

下書旨意勤懇。疾病死生之際。有令人感涕者。披復尙在枕頭矣。賤疾自五六日以來。肢末忽發浮氣。爻象益不佳。俟命而已。此心亦安妥。而惟是貽憂老慈。日甚衋傷如何。此外猶有一分妄想。古人假我數年卒以學易之語。而敢望天意。遂此微物之性耶。區區文字之業。所自裒聚者。自覺其駁雜無當。而每承尊敎。不棄土炭。奬與過分。令人汗顔。病氣少間則每擬一塲劇討。以究道義文章之一源。性命德業之一致。以質於尊聽。而神昏不能反復成書。大是恨事。區區愚妄。每歎後世學者說文章者。不過尋聲摸色。以工拙較計長短。以爲家數。以爲立名垂世之計。而文章果如斯而止乎。大而觀時運。小而觀出處。未可易論。俯仰千古。得其中道者。落落如晨星。不可多得。至於我東大家。未敢輕議。而下此者尤未敢擧論。大觸時諱。自陷罪戾。如鄙輩特是蠅蚋蟲蟻之類。其聲不能透過十步。其行不能歷過尺寸者。有何可論耶。非敢夸言以自修飾也。實情如此。故所以撫念平生。甚可傷悼。亦願高明高着眼目。雖一字半句。不可輕許人。猛省世界極寬大。古今極茫蕩。致愼於名實眞僞之分。如何如何。

 

答一宗禪師書 丁卯 a_225_514b

孤坐荒舘。節物凜冽。客懷良苦。每懷琉璃寶殿采色炫耀。吾師以石顱霜眉。偃仰日夕。何其豪歟。玄上人來傳手書。辭意高逸。又令人起衰懶。所索寶殿記文。屬意誠勤。而但不佞學聖人之道而患不深。禪家宗旨。乃所淺知。雖欲發揮。不足以稱師心。且有所疑者。庶民敬其身以養其父母。父母歿則墓而廬焉。廟而祭之。而尙患不能盡其誠。王者以天下之尊。用庶民之力。而宮室一踰度。亡其國。乃若佛氏絶民父子之恩。君臣之義。而不言而信。不動而威。不施而恩。雖渴天下之力而金其身珠其宮。民無怨言。竟何功哉。旣以四大喩其生。寂滅喩其歸。其爲道。固已托之空虗矣。旣自火其骨體。爲灰爲塵。隣虗入微。不宜更示光靈。寄形土木。而如師之徒。又憂其宮室之焚也。而改新之。何其勞歟。噫。佛之爲道。固未嘗無求於人。而自絶其父子君臣之倫。不可謂不忍矣。噫。凡天下寺刹。莫不托之物而傳其名。如泉石峰壑之勝。名賢古躅。神設寶器。無一乎此。則佛亦無所以托其跡。如海印寺之顯於東方者。爲其有獻廟宸翰皇明諸公詩筆。無此則八萬大藏經板。希朗祖師之石像。左右金㙮。鼉鼓香鼎。何賴而久傳也。吾師乃憂寶殿之焚。而不憂宸翰之剝落。諸公手畫之日就泯滅。豈不謬哉。願師深念報本酬恩之道。起樓於山中。藏聖祖宸翰諸公書。以鎭山門。如華陽洞之煥章菴。則師之功。有大於琉璃寶殿鉅萬之費矣。樓成之日。不佞不辭操筆記師之功也。余又聞四溟大師惟政偉人也。雖托空門。而削髮而存其髯。蓋不爲法縛者也。壬辰之難。師糾義討賊。實與皇朝諸公相後先。其存心慈悲而篤於倫義。雖謂之賢於釋迦可也。今其浮屠畵像。在師山中。師宜尊奉而愛護之。勉寺之大衆以四溟之道。無徒以修寶殿爲功德。乞人記文爲也。承春和來訪客舘。甚慰。惟冀愼愛衰軀。觀實理以慰區區之思。

 

*大山先生文集

 

與李懶拙齋 a_226_112b

拜違軒屛。已月十日矣。中間有因事歷候之便。而輒以病故不成行。懷仰德儀。未嘗一日而去心也。卽日淸和。伏惟台體起居若序萬相。向來職名辭疏未準。恩諭繼下。進退有益難處者。不審去就之間。定筭何居。飮食寒溫。非他人所與。然竊恨不得趨侍杖几仰扣精義之萬一也。向者竊窺執事介然自守。不欲以趨走爲恭。而今日事體。又別有不可膠守前見。然錢若水嘗言以爵祿恩遇之故而懷必報。此中人以下者之所爲。今執事之所自守。與鄕里小子之所望於執事者。皆不敢以中人以下。伏惟卓然以古人之道自處。使頹波骩俗。有以知進退之義而不敢於自輕。則亦所謂報不報之恩者矣。夫以恩數非常。有難以坐違。而身之老病。又日甚一日。萬一道途撼頓。匕箸有不安節。是進不得以伸臣子之義而退失其平生之守。伏聞聖諭又以量力上來爲敎。則亦不責其必進於輦轂之下矣。固知執事前定不跲。不待蒭蕘之詢。而愛慕之深。敢陳瞽見。伏惟笑領而恕其狂僭如何。悚仄無措。惟伏祝爲時毖重。益增吾道之光。

 

上尹方伯 東度○在迎日○癸酉 a_226_112d

昨者獲瞻顔色。穩承誨言。蓋旣歸而腹猶果然矣。秋氣漸高。伏惟調中體力漸向佳裕。象靖撼頓來歸。百事敗意。惟是採礪之役。前後用役夫累數千。而杳無竣事之期。闔境之民。膏血殆盡矣。慶州纔已訖役而患無以繼之。使本邑盡瘁之民。三次驅役。人非木石。何所堪忍。愁怨載路。呻痛盈室。目不忍視。耳不忍聽。忝爲守牧而袖手坐視。未有以救拔。徒竊廩祿。羞死何言。永川頉軍移劃一事。曾已面稟。歸後更審形止。輒有論報。而攝養之中。下吏不敢以時聞。寒事漸緊。不免中輟。前頭狼狽。可坐策矣。永川自有前例而猶百般圖免。今移劃他邑而誰肯樂聽之哉。文報往復之間。動涉時日。數月艱辛之功。且將歸虛矣。向者伏蒙閤下以失信於永民爲慮。此誠是也。然私竊伏念永川自是朝家所劃。而欲爲偸安自便之計。閤下又曲徇其意。則所以爲永民地者固厚矣。然移永民之害而加諸本邑之氓。疲殘垂死之命。更添科外之役。是閤下之信伸於永之民。而所以斂怨於延民則又深矣。今欲移永民之苦而施諸他邑。則除慶州興海淸河外。道塗之遠。又倍蓰於永川。其齎送之費。往來之勤。雖救於彼而又將生於此矣。象靖無德於民而不能謹守前規。坐失朝家所劃之軍。以滋害於民。亦何顔面可臨吏民哉。傳曰。信近於義。言可復也。宋之君子曰。出令不善而改之何傷。區區竊以爲閤下更爲行關於永川。以爲初不審思。輕易許施。而卽聞礪役尙遠。軍丁不足。朝家元劃之軍。不可一時權減。依前赴役之意。嚴明行下。則海邦千里狼狽垂死之命。得以陰被閤下一言之惠。仁人之賜。不旣多矣乎。此事不比凡役。遲一日則有一日之害。更乞火急指揮。毋底遷拖。分付下吏。凡事係礪役文報。到卽入呈。亟賜施行。庶可仰受威令。獲有成效。不然則愚昧淺劣。不能爲無麵之不托。惟有去耳。痌癏切己。語不知裁。伏惟恕諒。

 

上李方伯 a_226_114c

仲冬寒甚。伏惟政體起居若序萬重。象靖自揣妄庸。重以疾病。不能自堪於馳驟之塗。狀請躬懇。靡有餘力。而閤下終靳聽許。差以儐役。邊事有限。黽勉趨走。蓋將爲事了卽還之計。而秋務旁午。姑此蹲仍。自愧立志不固以自取其困也。査訟。自知淺劣不足以承堪。而重孤題意。不敢不盡心憑文按招據實査報。而閤下直使之上。使別定査官。飜改獄案。是則閤下固以象靖爲不足以備執事之役矣。傳曰。在下位不獲乎上。民不可得以治矣。上之不獲而以臨乎民。其有從之者乎。象靖雖無似。亦粗識去就之分。雖欲冒恥遷延。以苟偸活於此。狷滯之性。決知其不可堪矣。玆敢冒瀆威尊。更申前請。伏乞閤下特垂軫惻。早罷官守。使得歸臥田畝。養病省愆。是亦始終之厚賜也。區區強顔復來。全爲閤下眷嚮甚勤。欲與之同其去就。自顧無似誠有知遇之感。爲此冒昧歲月之計。今閤下旣知迷暗之不足與議事矣。何苦強拂其所守而不聽其去哉。象靖莅此以來。已聞此獄街談巷議莫不稱冤。而姦凶之輩倚託幽陰。構捏虛罔。其幽明冤鬱之氣。足以上干天和。正宜十分欽恤。平心舒究。必得其實然而後置之法。則受刑者亦無所恨。而閤下旣不親自審愼。徑付査官。片言折獄。遽加威刑。年歲名字之不同。帳籍之相違。一切莫問。皆歸之不是異事。而架空懸虛。言外得意。宜乎淺見拙法之不足以有槪也。明知其冤而袖手莫救。惟有引咎自列。庶可陰以解謝向隅抱冤之民。伏惟閤下垂憐而幸聽焉。固知此獄已成決案。不可容易變動。而區區勉守。不欲牽私而遷就。畏威而回奪。率易承當。自取顚躓。亦何所恨哉。惟祝益懋德業。以惠一方。

 

答李方伯 a_226_115b

伏惟寒令。相公體履萬重。象靖輒有微悃。仰瀆崇聽。伏荷盛庇。開誨諄複。無異對面提命。象靖雖頑固。寧不知感。惟是所有賤疾。根蔕已痼。久處瘴鄕。重致添劇。危淺之命。萬一不免於尸竊之中。亦豈閤下之所欲聞哉。玆敢冒昧煩瀆。須至再控。重乞閤下曲加陶鎔。亟許罷免。使得安意調息於畎畝之中。象靖之受賜也大矣。敗軍之將。不可以語兵。不敢復開喙於査事。而區區微臆。尙有未盡者。不得自隱於閤下。大抵此一婢訟耳。其勝負似不足恤。而父子兄弟夫婦之冤莫雪。而奴主之分不立。莅獄者不可以不深長思也。獄案俱在。虛實立辨。非有難明之端可疑之迹。而再經道決。轉成鐵案。使兄弟次第受刑。而孝子貞婦。飮恨泉臺。逆奴叛婢。偃息戶牖。使其有一毫之未察。一擧而三綱紊矣。寧不惕然而動心乎。來諭。以前日道決有欠究覈而今日之事復踵前轍。安知後之視今。不如今之視昔乎。彼之所以多年抱屈。待時而起者。必以閤下按獄精詳。羣枉必伸。覬其有萬一雪冤之望。而畢竟事機至此。使冤鬱之氣。萃於一門。戴盆莫白。鬼怒人怨。象靖旣與聞其始矣。不啻若自己推而納之溝中。區區引咎。蓋欲爲匹夫匹婦地。非爲移査反案而發也。象靖雖無似。豈以一言不合而悻悻見於言面。直爲之去就哉。事在旣往而嘵嘵多言。極知悚懔。然私心介介。不能自已。且象靖從此辭矣。顧念平日知顧。不敢有懷不盡。伏惟有以裁之。

 

答尹矦 a_226_118c

曩者伏蒙猥垂長牋。辭旨勤縟。所以勸勉牖迪之意。藹然出於悃誠。跽領伏讀。感極而繼以悚也。自夫人亡敎弛而此學殆絶講矣。乃今得之於百年響寢之餘。則是天所以幸一方之民以與聞斯學也。閤下不知象靖之不肖。使得備數訓迪之任。自量其力之不堪。蓋三辭而不獲命。則誠恐魯頓淺劣。以重傷閤下知人之明。是以不敢不竭其愚昧。以仰塞明敎之萬一。惟是知識昏短。導迪無方。行之數月而未有一分可收之效。使閤下至誠企望之意。憮然而生悔。是殆距心之罪也。請因閤下鼓罷之敎而戰喩焉。蓋諸生無超距投石之勇。民等非折衝制勝之才。而閤下徒以虛名使括。強委以一方推轂之任。兵家所謂以其國與敵者。不待智者而寒心矣。倘賴閤下有時按轡臨營。申嚴師律。庶得以受其節制。仰分閫外之憂。而適會喪故。此事又不諧矣。自玆以往。勉策疲鈍。更申約束。以少收桑楡之功。未知前頭事竟如何耳。竊觀諸儒非無美資好尙。而才稟有敏鈍。造詣有深淺。困於擧業。則或少理義之趣。梏於文句。則易昧本原之工。欲專於課誦。則要多遍數而未暇於體玩之功。欲免於慢責。則務富篇帙而實疎於溫繹之習。民等又不能朝夕遊處以相刮磨。而一月之間。不過一再相遌。備禮考課。恐未能深有所益。以負閤下期望之意。未知閤下又何以見敎也。諸生出入。非實病切故。不敢輒許。而每患其不能齊。自此尤當嚴其防耳。課題。謹此製呈。但義理微密。易有差謬。幸乞批回。得聞其疵病。亦無異於提耳而命之也。或緣病故。未能準數。亦恐爲不誠之歸也。

 

答李顧齋 槾○己酉 a_226_121b

八月半後。因事出商顔。首尾數朔。而歸則白足傳書。留在塵案。忙手開封。讀之四三遍。且驚且喜。不可形喩。仍伏審入冬來。靜裏體力萬重。區區慰遡。又如何可言。象靖侍狀粗幸無他虞。惟是三秋好光陰。太半從道途奔走上過了。益覺胷中草木太多。固無芟夷薙除之日矣。中庸首章之旨。偶有一時左見。不容終隱於函丈之間。粗發狂瞽之言。因爲求敎之地。今承下諭。剴切明的。怳然若躬置諸膝。提耳而親面命之。象靖之惑。於是乎解矣。其何伏幸如之。廬院講會。作如何究竟。士子會者幾人。見講何書。發難幾處文義。亦有可責以向上之業者否。當此東南寥落之日。此是第一消息。初欲承命奔走。粗伸平日願從之志。飜思參會諸員。太半是忌疫人。坐在痘虎叢中。乘危出入。不瑕有後悔。故行裝垂發。旋卽退止。坐使一番好機會。都輸二三子之手。中心悵恨。何能少須臾敢忘也。再從弟撥宂作此行。卽欲幷轡東向。以酬向日未償之債。而適以事牽。又未得遂意。因其行。聊布其腹心。便回。伏望痛加鐫責。開示嚮往之方。則不必周旋几杖之間然後爲可以受敎也。千萬切仰。惟體力增重。慰此慕望。

 

與權屛谷 榘○癸亥 a_226_123b

向來歷謁。仍得再宿之穩。實邇來所願欲而未得者。而執事不以無似而棄捐。有問卽答。如影響焉。象靖飽腹而歸。半月十日。未能已也。春寒料峭。伏未審道體對時萬相否。象靖幼則獲從先生長者之後。側聞古人所謂爲己之學者而竊有意焉。材地鹵下。重以世故。汨沒浸漬。意想漸薄。一日之曝。不能救十日之寒。則且將兀然爲庸人之歸矣。執事旣不拒之於前矣。或賜以一言之重。使得有所持循而嚮往焉。顧不敏之幸。而在執事亦成物之一道也。光靖一番辭退。已數年矣。疾病宂故。顚倒悠汎。不得繼此而復有進焉。每與兄弟相對欷歎。然亦何益哉。早晩欲一修起居之儀。仍有所質難。而第恐根本未立。無受敎之地耳。從祖弟師靖徽靖。欲納拜於屛下。而不敢自通於隷人。以象靖等前獲私於下執事。敢以一書爲介紹焉。伏望賜以顔色。容足於盈尺之階如何。此輩非全無志嚮。而才地見聞。只是凡下。無振發嚮往之意。伏想施藥必當其病矣。

 

與金霽山 聖鐸○壬戌 a_226_126a

象靖再拜言。昨夏樸車之回而南也。象靖適有事于西方。未得與故鄕親友。出餞于路左。旣歸而音塵益落落矣。時時引領南風。以寄遐慕則有之。然亦何益哉。祇以自勞焉耳。今年運氣大都不好。竊伏聞孝體連事呻苦。風土旣異。將息之道不比家居。雖隨分理遣。素憂患而行之。然區區仰慮之忱。蓋不敢自弛也。卽日秋事向深。不審體力何似。向來諐節。或已次第平復否。調養之暇。玩索體驗之工。亦有人所不得以窺者。未知一行氣力果竟如何。因便有以辱敎之。使固陋自廢者。有所警勉焉。幸甚。象靖親候粗迪。身亦無大疾病。卽今鄕井無事。秋野稍稔。若得執事回轅。可是圓滿樂事。而此固無可如何。未知天意竟如何耳。象靖杜門塊處。傍無彊輔。重以病宂喪威。不敢措意經史。日有荒廢。無話可說。對退甫夜話雞數鳴。大抵皆自責語也。敢因退甫。私布其腹心於座下。伏望哀其志而勉其所不及。使無終得罪於鄕里長德。所拱手而俟也。近與江左權丈。有閒往復。被退甫覓藁而去。不敢尼也。又前與光天兄。論王霸有書而不敢出。謹以質之座下。伏乞細加點檢。使得以知其病利如何。近復屬槐院本職。累被催促。欲一番作行。當在今晦間也。權丈書。以鄙文之故。賺及座下。以爲霽翁亦有蔓病云云。在象靖則冒與幷按。亦榮有幸矣。然竊恐執事亦不宜都無一言。使一時誤勘之案。遂爲定論也。

 

答權淸臺 丁卯 a_226_135d

月初。伏承前月念後所賜手書。無便未及修覆。而又伏蒙本月初一日惠書幷朝紙一通。拜讀以還。感愧來幷。不知執事者何取於無狀之一夫而辱鄭重焉若是耶。仍審拜命以來。起居神佑萬相。惟是陞擢之恩。固知非素心之所安。淸臺猿鳥。必有怨且驚者。然一番出來。以少答朝廷眷注之意。亦義之所在。伏惟一段定筭。已瞭然於胷中矣。象靖親候愆違。蒼黃歸覲。近幸略有安意。稍自慰幸。而國有災警。六宮移御。遠外驚慮。蓋不勝喩。所帶職名。勢在必遞。固不足介胷中。而惟是十年承學之願而又失同館陪侍之會。是天所以尼吾進。使不能與聞君子之敎也。讞覆有礙。未知去就遲速何居。伏惟久於此。非執事之志。早晩几席復莅臺上。準擬負笭箵以自列於羣弟之後。以質平生之所疑。未知天意復如何耳。泮中多嶺人遊宦者。想日有遊從之樂。權直長士安。多聞而富於才者。但終不肯入於道德。頃嘗一二箴規。而人微力淺。不能回轉。伏望收入爐韛。頻與提警。亦一事也。近來風俗一變。語默行住。有不可輕者。遠書不敢縷縷。伏想已入於良遂摠知中矣。

 

與權江左 萬○壬子 a_226_138a

逆旅逢拜。已忽經歲。區區嚮往。蓋不自勝。每欲奉一書致意。小子後生。不敢輕自通於下史。鄕者士龍新自北來。傳執事語小子亹亹。若以爲可與言者。小子實自知無狀。異日修刺及門。不見斥以不肖。幸矣。顧何以獲一言之譽於門下哉。意者執事其戲之耳。不然。小子或有一藝半技有足以自見於先生長者之門乎而執事必欲致之推挽奬掖之科乎。小子實不佞。抑嘗從事於文墨之間。私竊以爲註疏起而古文廢。隷書作而篆籒亡。所謂金虬玉筯釵頭鼎足之玅。雖欲求其彷彿而不可見矣。往時眉叟許相公。好稀闊自娛。以古文名。而繼之者惟執事耳。小子始年十四五。立侍外大父側。見執事所爲無逸篆在案上。輒愛玩無已。每欲得一帖摹一畫。以朝晝觀省焉而不可得。豈惟誠之不足。抑鄭重而不敢請耳。今以數十紙空冊。有請於左右。幸於朝夕起居之暇。日書一二紙。如書之無逸。詩之七月常棣等章。下以數行語。略記書某與某之意。以副小子鄕日愛玩之心而無缺焉。如何。重惟小子不能躬往面請。坐貽筆硏之勞於下執事。極知罪悚。蚤晩春暖無事。準擬北入以謝逋慢。兼奉寶墨而歸耳。

 

答權江左 癸亥 a_226_141c

春晩。與翼甫遇之旅中。槩審起居之節。旣而愼甫見過。略傳執事所以見責之意。愧懼靡容。且將躬謝其過而未能。而迺蒙辱先以書。是重不敏之罪也。謹審彼時侍外體力對時冲謐。四七理氣之說。毋論圻湖一派。吾黨之中。或有陽擠而陰右者。亦有中立而兩是者。雖淺深不齊而均之爲正道之累矣。近年以來。此學絶講。新學後生。何所尋逐。執事憂之深。故其言也切。仰認衛道拒詖之誠。然象靖之意。殆異乎是也。夫人已有緩急之分。問學有先後之序。今吾儕內乏眞知實踐之工。外無及人成物之德。言語患於無力。誠意未足動人。而遽乃揚臂奮髯。擸故實摘言句。欲以區區頰舌。整頓不齊之家而了百年未決之案。彼挾稊稗之秋而有以窺吾之淺深。方且大言冷視。不備一笑。或因以引惹拳踢。連累前輩。亦未可知也。愚竊妄謂義理未易講。文字未易著。百年歧論未易定。後生敎導未易能。今且當以反躬。爲敎人之基。內修爲外攘之本。竆理居敬。爲用工節度。爲己務實。爲立心地頭。如是低頭下心。積漸循習。到地位高遠。眼目精當。則以之爲說則理明而義盡。以之曉人則辭嚴而語確。彼紛紜度外之論。將次第消歇。不足以貽正氣之累。雖或暗地盜弄。不肯歸款。而吾之所有足以藉手而自怡。在人者又何可固必邪。執事乃以論述羽翼。謬及於不敏。則仰認盛意欲招引後生。與爲聖人之徒。然執事以象靖爲可與語此邪。象靖平日不能遜言謹行。妄以無實之語。屢浼崇聽。疑其或可以備使令。則欺明盜天之罪。何所逃遁。愧懼怵迫。未知所以爲心也。六經朱書之辨。尙未歸結。承與齊翁相往復。倘惠副本。使奉玩之餘。邂逅開悟。亦一事也。

 

與權江左 甲子 a_226_142c

久闕候儀。但有馳誠。卽日淸和。伏未審侍餘體履對序冲謐。觀書玩理之工。一向無妨礙否。向來閒往復。初無一段定見。只緣大度包容。許貢狂妄。往往不覺其有怒髮衝冠之氣。未論義理得失。卽此便非事長尊賢之道。所以不敢復有倔彊之意。且欲追還第二書。爲省愆補過之地。蓋出苦心。非敢爲遊辭謾說以重得罪於長者也。頃者再度承晞陽金丈書。輒以此爲戒。恐失彼此和氣。且有慮患憂讒之意。伏讀再三。蓋不覺髮豎顙泚。半月十日未瘳也。象靖雖不敏。豈至如所慮之意。而末俗嘵嘵好指點。今無故招拳惹踢。做起自中之鬪。未論自己顚踣。貽累座下。亦自不少。已展難縮。未知所以救藥。急作書以謝其罪。仍私布其腹心。伏乞依願追還前後文字。使得收蹤斂跡。毋永得罪於門下。所拱而竢也。若蒙愛憐。未忍遽絶。則所謂第二書者。決不可久塵淸案。重乞覓還。如何如何。齊翁往復書。前蒙許示之諾而尙未承覽。幸乞倂爲借許。卽當還完毋失也。方自悔懊而復有請於語關此事者。亦是熟處難忘。還切罪悚。四七文字。亦幸暫許投示。以破蒙蔀。象靖於此事。全無管蠡之見。却不敢措辭費氣。如曩時之紛紜也。頃溷先集及家兄狀後文字。已得留意否。凡事貴速成。敢此煩控。訥翁近來體度何如。外家文字。承已斷手。私切喜幸。昨見內兄有早晩奉還之意耳。牧隱先祖文集。伏承推覓。非敢靳惜。而非轉便可付。當俟信便耳。

 

答李日宣 德三○癸亥 a_226_148c

昨秋所賜書。以象靖有事於道路。承坼在本月初。仰感眷厚。不勝佩幸。第其比擬不倫。屬望太過。則又愕然而驚。怳然而惑。半月十日未瘳也。執事視象靖果何如人哉。氣質柔躁。見解粗短。重以疾病事役之故。則汨沒浸漬。一任顚倒。無以藉手。而自說於朋舊之間。是其自治之不可暇。而况有以及乎人哉。希安幸以戚分之故。時或肯過寂寞之濱。竊愛其氣秀而志專。欲引以自近。以資規益。不能關門苦拒。以聽其來往。然已覺僭踰。非私分所安。又見其己無所得。而彼日益進。無以相資藉者。而對面應酬。不越寒溫起處之問而已。遠近傳聞。往往以不近之名。互相調笑。恐非彼此之所宜。已向渠瀝懇。以陳其不敢當之實與其不必來之意。自此以往。杜門斂蹤。守分藏拙。欲以追補向來妄作之罪。而乃委惠長牋。辭意鄭重。有若責以古人師生之義者。此盛德者之所辭讓而不敢居者。而况於象靖乎則雖有喙如尺。用何辭以自對哉。雖然。執事豈虛辭謾說以調戲人哉。象靖平日行己無狀。虛內事外。自招無實之名。旣以自誤。又上誤長者。辱有云云如此。孼自己作。復誰尤哉。夫古人之自待與待人。必見其始而要其終。不敢苟然而爲之。况託其子於人。以爲終身之歸者。事孰有大於此。而可一言而相然諾哉。當今大人君子執鎚拂而佩育才之責者。不爲無人矣。而執事徒以居相近。故趣便占宜。以相從臾。毋論待人之道。卽所以處於敎子之方者。恐異於古人矣。竊覸希安之才之志。可以大有爲者。使其遊歷四方。廣其交遊。以開其耳目而盪其心胷然後返而守之於約。則其功效進益。與往來阡陌。處於不勝己者。不可同月日而語矣。自困汨沒。無一善狀。而反揚眉大言。處置他家事。亦可笑。然荷辱詢之及。不敢不盡其愚。伏幸有以諒恕之。

 

答曹仲吉 善迪○丁卯 a_226_153d

鄕者猥以一書自通。日惟譴何是俟。迺於經年之餘。手賜之書而意寄且鄭重焉。三復以旋。無異親執几杖於屛下而承其謦欬也。前冬。有因事南下之便。太半爲歷拜淸範計。適以事牽未之果能。家季還。伏承軒駕鼎臨。得有數宵之穩。自恨此身無分於賢者而自貽伊阻也。向後歲且新矣。伏惟君子履端。福慶洪至。象靖年來懶廢。無所用心。輒與鄕間長者。妄有競辨。不謂仰煩尊聽。遂疑其萬分一有可采。稱詡奬飾。太不著題。毋論自取譏呵。或有以窺長者語默之節。則亦豈小故哉。伏惟養德丘樊。必有所得於己而樂於心而可以語於人者。而山川間闊。未有承拜之期。杜門寡陋。日有墜墮。時因便風。有以警敎之所望幸焉者。而亦不可易以得則安得不使人想象而起慕邪。崔汝浩伯叔先輩。得幸一接顔色。又得其居家制行有過人者。亟欲往來以相觀善。而限以道塗。未果遂意。鄭汝輝兄亦聞其博雅有志。承與之從遊討論。恨不得致身其間。廁聞其緖餘。以自慰固陋之思。每想古人千里命駕之義。未嘗不仰嘅俯欷也。令胤久聞其文學步趨甚高。因諸從輩。聽其德器完茂。動止有法。可愛而敬也。別紙示詢。足見採蕘問寡之意。本自懵陋。又乏文獻。不足以究前賢出處之詳。謹以扣諸友有博識者。略有考究。而亦未詳悉。恐不足以裨俯需之勤。若續有所得。當更奉報。然不敢質言耳。聞家弟言。有理氣四七等說話可聽受者。恨未得獲參末席。上下其論。或有閒中著述。未可寄一二以慰鈍滯之思邪。惟祝燕處超謐。庸慰慕望。

 

答金士亘 綋○辛卯 a_226_154c

逖違顔範。恰已數十載。中間慶弔。一切阻閡。每訟不敏。恐無以自通於隷人。乃蒙不鄙。辱惠以書。感愧來幷。不容于心。仍審秋序。靜裏啓處毖重。仰慰不任區區。先先生遺集。尙在巾衍中。極是斯文缺典。乃今公議峻發。鋟梓有期。豈非後學之幸邪。惟是勘校之役。遠及於不佞。自顧蒙陋。何足以堪是寄。卽宜百拜以辭。而第耽於奉玩。不欲卽還。俟一再披閱。謹當拜呈。豈敢輒有涴汚。以自納於不韙之罪哉。數種遠饋。却之不恭。受之無說。與其無說而冒受。寧自甘於不恭之誅。伏惟恕諒。

 

答金景玉 成胤○乙酉 a_226_155a

昨拜一書。仰控微悃。極知僭猥。惟見絶於長者是懼。迺蒙大度寬假。旋辱長牋。指迷牖惑。不翅提耳而引之路。感愧來幷。不容于心。仍伏審日間。尊體起居神衛毖重。仰慰不任下忱。碑陰之託。自揣愚庸。萬分一未可承堪。宣布腎腸。覬蒙恕諒。而微誠未格。又復鄭重焉。喩之以失當而激惱。則非私心之所敢萌。引之以昔賢之處此事。則非愚分之所敢當。執事以大耋之年。迫於爲先之孝。卑辭過恭。禮下之已甚。象靖亦不病風喪心。顧何有於激惱。昔賢之處此事。亦自視其力量地望之如何耳。是以當之而無所嫌。見之者無異辭。象靖人輕識淺。少不嫺於文辭。尋常應酬。猶無以自達。豈敢攘臂軒袂。以昔賢之所處也者而晏然自處哉。夫以先先生碩德嵬勳。卓犖千古。僉執事擧三五百年未遑之典。而乃以疲劣無能之辭。被之石端。使孫支之散處遠邇者。摩挲感慨。不滿於其心。則不惟犯手者之汗怍靡及。僉執事之所辛勤成就者。適足爲傍觀嗤點之資。特執事急於竣事。未暇念及於此耳。使象靖或可以黽勉承命。豈待累書之勤。而區區自諒。死執難變。雖三書四書。不可變者故在。而祇以重其違慢之罪耳。伏望更加原諒。亟賜改圖。使大役速完而私分獲安。千萬切祝。卽欲躳進訴此胷臆。而出無驢僕。重以采憂。偃坐控懇。跡涉唐突。異日當負荊造門。以謝逋慢之罪耳。伏祝體履對序萬重。

 

答金重余 南應○辛未 a_226_156c

前秋款晤。不啻桑下再宿。冬春兩度入山。距高軒不甚遠。面造書替。亦人事之不可已者。而頹惰不敏。使辱書先之。愧恨無自已也。旣而。細審辭旨。不徒寒暄安問之節而有所云若玆。令胤又致意鄭重焉。懔惴又不能已也。象靖自識無所短長。徒以不事擧業。便是一閒無事人。以諸父之命。課授一二蒙學。然亦只是經史句讀之間耳。過此以往。未之敢議。此一二年來。病懶日甚。又並此而謝之。人亦不以此事見責。而左右者以相去之遠。未諒近日况味。使賢器遠臨。執禮過恭。至其書中謬託之意。則世自有大人先生者可以任此責。顧庸繆懶廢之蹤。萬分無一近似。何不少惜齒牙餘潤。以弄人於不倫之地邪。不敢以契誼之重。偃然承受。謹已苦言懇辭。而賢胤之意不但已。則亦不敢一向浼浼。請其私自課讀而相與講其所疑。然大槩亦僭耳。且家庭之際。荊棣之間。自有唯諾講授之樂。不必遠求野鶩。或有意於遠遊。則亦當以朋友之道相處。何必虛辭過奬。以置人於笑囮耶。鄙性狷隘。不耐容忍。或至草絶交以相處。則雖欲獲近淸範以自益。不可得矣。更乞財照千萬千萬。卽日春寒。侍史欠和。每有諐節。遡慮無已。象靖就溫入山以事。匪久當還。不能躳候。但有瞻恨。惟侍餘調履一向毖重。

 

答李公燮 台煥○丁亥 a_226_161a

久擬奉書尺。以修起居之問。頹緩不敏。反爲執事者所先。第有悚恧而已。仍審屬有搬挈之撓。伏惟隨寓自樂。有不緣境而遷者矣。雨谷。又是吾儕運氣。每恃渠德宇深厚。志氣堅固。必將享有多壽。以永斯文之傳。而畢竟人事至此。古人喪質輟絃之悲。不意親履其境界。朋友書來。亦莫不相弔者。奈何奈何。執事知之深。故其傷之切。愛之至。故其慮之遠。滿幅縷縷。直是一字一涕。惟是後事發揮之責。見囑於不敏。則懼非其力之所堪也。第惟吾儕星散。遊從有疏數之異。見解有深淺之別。惟各據所見。隨分記實。略如哀辭祭文之屬。然後託諸能者而爲一篇文字。則庶無疎漏之失。而執事交遊久。恐不得辭其責也。象靖亦豈敢自外。而細行疏節。有不能詳者。恐不足以盡其平生也。貞曜故事。亦見見念之深。然昔橫渠之喪。門人亦嘗議此事。而明道溫公以爲不可而止。今不敢更提程門已棄之論。惟雨谷二字。旣是所居之坊。因以稱號。亦足以表其謙退不伐之德。未知如何。年前與石浦表兄曁施伯會川前。坐間有言退甫尙無標號者。象靖戲謂退甫盛德不居。謙謙自持。眞得顔氏實若虛法門。而所居爲雨谷。因取山中雲出雨太虛之義。號以虛菴何如。或以爲實合題目。而退甫笑謂自家肚裏。虛無一物。此題儘合。相與一笑而罷。此語本出戲劇。然逝者亦旣笑領之矣。執事若不以爲不可。則密議於同志而用以標題。如不可於意。無寧直稱坊號之爲穩耳。吾儕失此盟主。無所抵賴。惟有各自勉勵。收拾舊業。毋負宿昔相期之意。乃所以慰良友泉下之思者。而疾病隨續。神思濩落。難望分寸之進。不進則亦日退而已矣。每與弟兄相對。輒憮然一喟而罷。伏惟執事年齡遲暮而志氣康旺。幸乞更進竿步。以收桑楡之功。此一方後學之所拱俟也。惟祝寓履對序萬重。

 

與寧海諸表叔 戊辰 a_226_168c

秋事向深。伏惟僉起居神相益福。伏聞外林山所有遷奉之擧。已有期日。伏惟僉孝思追慕。觸緖如新。未知一切所須已成頭影否。某等與在子孫之數。而杜門罪伏。不能奔走服事。轉因道路。承聞最晩。自訟不敏之咎。然竊想左右亦已不相存錄與置議論之末。愧怍之餘。不能不介介爾。夫衣冠之藏。托非其地。改移之擧。非得已而可已。然一之已未安。至於再而三。則亦禮之變而不可不深長思也。乙巳改厝。某日侍外大父側。始終其事。以舊壙爲不甚安。深以亟遷爲幸。蓋屢形於言色。某聞之熟焉。故亦記之詳也。當時之擧。固以外林爲勝於舊壙。而不數十年。毁譽之不常又如此。自今觀之。不能無追恨。然地道幽深。是非難眞。當日之毁。固未必其可從。而今日之譽。亦未準其必信。夫以山形一成。善惡素定。而當時從毁者之言而今日信譽者之口。父兄旣遷之於前而子弟復還奉於後。異日或有一夫過之而竊議於後。未知又將何以處之。夫外林之與申石。信如今日之論。似爲彼善於此。然此自未遷時言之。則固幸矣。今事在旣往。不可復追。而一朝倉卒。擇日告期。復拾已棄之坎。以圖方新之用。擧措輕遽。事體苟簡。未知此議果合於義理而愜於聽聞否邪。某山某水之說。爲世所信用。亦不可不從。然今日之事。當以義理爲準則而徐取於士林之公議。不可以一人之意一時之見。草草而改紀焉者也。某等在數舍之近而不得與聞末議。則遠近士友必有未及知之而爲之計者。幸少寢其議而博採於衆。勿之有後悔焉。如何。海上繼窆之議。今已斷置否。今人不及古眼。新占不若舊兆。如不獲已。則更尋前議。似稍穩便。未知僉意下以爲如何。書不盡情。伏惟僉諒裁。

 

與黃養甫亨甫 己亥 a_226_180a

積阻聲問。追思少年從遊之樂。依依如夢中事耳。秋潦猶未捲。不審棣案湛樂。起居無損否。象靖喫盡潦熱。憊苶不振。自是年例。以此想兄強我數歲。其衰老可知。相望數百里。無由會合。能不愴想否。亨甫頃以幅紙要繆札。欲替老境面目。此意良悲。強腕揮灑。不成字林。然聊以道心事。工不工。不必論也。

 

答崔汝浩 壬申 a_226_184d

臘月所賜書。卽修復以待貴价之經由。而偵探不密。遂致稽延。繼而又拜四月旣望書。兄之所以傾倒於我者殆鄭重焉。而無以稱其一往一來之禮。不敢望原恕也。矧惟兩書。皆非寒溫例問。每有推借不倫之喩。謙虛問寡之意。高明所以自處則誠善矣。然推人而納之窘地。恐亦非仁者之用心也。象靖初非全然無意於此事者。而賦質不牢。涉學未深。重以世故憂宂。則浸漬汨沒。漸致意思滲淡。自顧其腹。枵然無一物矣。有時引領高風。思欲獲資鞭繩之益。而方且欿然自視。反有求蒙察邇之意。安有枉己而能正人者而舍其田而可以代他人之耘者邪。雖然。厚意不可虛辱。友道貴在偲切。願且相與黽勉於規繩之中。講明於義理之實。切己務實。爲立脚田地。戰兢操持。爲日用節度。浸漸涵泳而無欲速之害。平易純熟而戒崖異之行。立志之遠則以古人爲期而不局於小成。用心之苦則當死而後已而勿墜於流徇。則所以自爲與導友者。有實地可據而不落於空言矣。此在愚庸固願焉而未能者。而竊念高明亦不可以優造而少忽也。如何如何。令胤諸賢。昨蒙誤臨。緣自家空疎。無以相長。只成一番閒追逐耳。別後用力。當益專精。今與渠書。頗貢狂妄之說。未知能信用否。鄙邑學政。初謂有甚利益。畢竟無事生事。缺陷世界。無怪其有此。今且得結裹。然一番騷擾。意象甚不佳。亦係是運氣。奈何。一番會聚。已成三年之約。而漸次差池。自歎無分於勝事也。更待秋後看如何。然何敢預質邪。

 

與崔汝浩進叔立夫 a_226_189b

嚮者伏蒙撥哀掉忙。枉顧寂寞之濱。旣而。仲叔氏後先臨賁。雖或遇或不遇。然中心感戢則蓋均有焉。最後轉聞伯氏頰癰復肆。叔兄墜馬重傷。遠地驚慮。不啻在己。而悲遑葬窆。未有以相問。種種遡慮。何有竆已也。竊覸仲兄悲傷過甚。天和太損。人情烏得不乃爾。然奉侍人。事有不可自輕者。西河東門。俱在過不及。而中間自有正當道理。吾儕讀書正要此處得力。幸毋以無益之悲而害有益。以重貽高堂之憂。千萬望也。象靖日前了得門內許多葬埋。偸取閒隙。上龜潭若干日。一年袞汨。胷裏草木已多。剗除不得。輒思良友偲切之益而漠不可易而得。每念僉兄悲遑憂病。未暇專心於此事。恐此箇氣味一朝斷絶。幸望塤篪征邁。進取竿頭之步。時惠德音以振翼之。迺荷相與之義。不敢望於人人者耳。家弟挈家南徙。不但新居生受。晩景分離之苦。久而猶未釋也。惟祝調履速向完復。

 

與崔汝浩進叔立夫 a_226_190d

秋風夕厲。悠悠懷思。時在八公琴湖之間。而鱗羽且不得易憑。况於風範神采又可冀於萬一邪。鄕者自龜山得叔氏兄所惠長書。披玩再三。不啻羾濯之爲快也。第審侍餘棣履次第有不安節。憂患固所以爲玉成地。然區區奉慮則蓋深矣。仁說。非象靖之所敢與聞而妄有云云。極知不足以採擇。而廼盛有以稱引。且有舍己樂取之意。自非眼目高心膽平。何能察邇言而與人善。迺如是邪。大處旣合則小者自當融會。不能抉摘違覆。俟後日商論無不可。然心之精微。言不能盡。何時獲接英眄。得以彼此傾倒而洗此滿肚之疑難也。仲氏兄謬託。受而不敢忘。蓋草定已久。而偶被童行竊去。搜索不得。近復改構繕寫。擬付便風。今又承辱索甚。愧不敏也。誌體貴於簡重。故狀中所載疏行。不敢盡著。而表又重出一手。不可煩複。只以平日交際期勉之意。作一段感慨意思。古人往往有此體。效而爲之。終未能工也。明眼之下。瑕纇難隱。幸指摘回示如何。狀草亦典實可愛。但太似平蔓。敢隨手標圈。以從簡約。雖恃情分而大抵僭率矣。更加繕書。合鄙作及挽誄等爲一卷。亦所以圖不朽也。

 

答崔汝浩進叔立夫 a_226_192c

前後書來。每以疾病爲言。細叩賢胤。審知顔色肌膚非復曩時。輒爲之向風嗟惋。然吾儕光景。已入桑楡。亦無怪其有此。早晩定省調養之暇。親近書冊。硏理心性。以無負所受於天之正理。爲今日眼前活計。而如象靖者。放廢荒耗。無以保有前日區區之所得。而意中期待如賢兄。汨沒憂病。有以妨其日新之功。相望落落。又未得朝夕瞻晤胥有訓誥規切之益。每思古人千里命駕之義。輒累日作惡也。仲久已知其趣操文雅非輩流所及。且合下門庭自好。何必遠求野鶩。而辛勤左顧於委巷寂寞之中。自視荒陋。其何力之及人。第賢兄之意不可孤。逐日遊處。叩其所存。如義理路脈。文詞成就。固已褎然成章。但恐其玩索涵泳之味。體驗眞實之工。似未有得力處。未免以此意屢屢提警。使之歸稟家庭而加用力焉。但自無實得而徒以頰舌動人。恐見訟於後進也。渠欲料理朱書而聞語孟尙未熟。故使之循序用工。未知意下以爲如何。過庭之際。叩其所聞。如有悖理處。毋惜剖敎。千萬千萬。金濯以承有信宿之款。象靖處在一鄕而不見且十年。自愧無分於勝友。時因儕友。得其言論風旨。大抵多在於文句零碎之間。令人可疑。然渠一向專心用力。必有所自得而人不及知者。恨未有以叩之也。此間李學甫不廢用工而不能數相遊從。金直甫頃得旬月之會。資質見解俱不易。但涉世味。未知能不移轉否耳。大抵世間多少英材。盡爲此事所壞了。波蕩之勢。非隻手可防。雖歎而如之何哉。兒埦每承問及。渠資地本凡。又愛而無敎。尙未尋得孔穴。未敢望向上。但依本分無過惡。亦自難準擬。每欲送置門館。有得於觀感周旋之際而亦未易得。可歎。

 

與崔汝浩進叔立夫 a_226_193d

閱盡春夏。音問杳邈。此數日來。蟬聲乍淸。不審侍奉餘僉調候何似。象靖連苦瘡腫。近獲完可。只是血氣衰塌。往往收拾不上。日夕頹然。時把黃卷。諷誦一餉。亦只是徒然。每念朋友屬勉之意。輒憮然自訟也。公普仲久。爲况如何。想憂患惱撓。不能著實趁課。然亦必有用心處。未知長進得幾何。觀遠近士友經一番科試。掀艶流動。往不知返。無復十年前意象。兄家少年。必保其無此。然若不著緊用力。亦恐中途悠悠。過庭之際。想與之提撕也。秋來。欲以一鞭投八公銀海之間。仍叩高軒。款聽警益之論。而世故多絆掣。未可質言也。

 

與崔汝浩進叔立夫 辛巳 a_226_195d

新蓂已著幾葉。伏不審太碩人鼎茵何如。遠惟孝子愛日之忱。有喜懼交極者矣。象靖又添一齒。孤露多感。所幸兄弟俱無病。諸少皆安耳。歲月如流。顚毛已種種。而回顧胷中。枵然無物。只成村裏一昏眩老翁。無以副友朋夙昔相期之意。日用間不敢不自勉。終是間斷不接續。駁雜欠純一。恐只如此埋沒耳。冬間偶與幾箇朋友入山寺。數日看得心經。亦只是講說耳。朋友中儘有好資地曉文義者。能朴實頭切己用功者。絶自難得。未知久遠竟如何耳。彼中諸君。爲學近如何。想躳行身率之效。不比言敎之無力。然但見近來治詞策名之意較多。若非輕重外內之判素定於中。未有不爲其所引取。甚則專精於彼而借義理。以糚點外面。如諸君。可保其無是也。然防微慮遠之意。恐亦不可忽也。大抵沈潛切實。韜晦靜默。進實功除實病。俛焉日有工程。方不墮落於世故。不牽奪於外物。象靖之愚。方用力而未能者而敢獻焉。未知老兄又何以見敎也。惟幾侍履勝相。

 

海伯令公又復不淑。吾黨可相弔也。

 

答崔汝浩 癸未 a_226_197b

不承音問且月餘。瞻慕方勤。忽拜仲氏老兄。仍奉下問。謹審淸和侍餘調史更苦別證。種種遡慮之忱。蓋不可勝喩。前者伏承尊先祖狀。本有次輯之意。竊幸其早託於當世秉筆之門。不謂謬及於不敏乃如此。象靖猥遊於兄伯仲間。不敢不盡心。苟力之可及。豈敢自外哉。第顯詩之刻。不比尋常文字。象靖何人。敢當是寄。近來一二不相識者。往往有意外燖炒。而皆百拜而辭矣。雖被提敎之勤。重以仲氏責望之嚴。而不敢強其所不能。非惟自知甚審。亦所以重尊家奉先之道也。惟是兄辭旨懇至。有不忍一言徑絶。且以狀本。直付還於仲氏兄。極涉未安。姑且奉留。徐玩先輩履行之始終與夫撰集之次第。當因信便奉完。幸勿深加苛斥。原其情而恕其罪。亦君子全交之道也。使有一分可堪之力。雖執鞭於尊先生廡下。亦不欲辭。以區區文字。託名於其間。豈非平生之願哉。而乃如此苦口。以老兄之仁恕而寧不下諒哉。其詳懇告於仲氏兄而殊不相諒。極悶人意。千萬更加舒究。俾安微忱。如何如何。

 

答崔汝浩 a_226_197d

居諸迅邁。冤日重回。萬事已成陳跡。伏惟觸境傷割。何所爲心。象靖準擬一哭於宿草之前。而畏病遷延。忽已星霜矣。方苦脅牽眼眚。不敢觸暑勞動。替遣兒息。雖粗伸義情而終不如身親之爲愈也。別紙所詢。深感問寡之意。顧素昧於禮。且失便未卽答。必已有綿蕝矣。前輩所處。矇未聞知。然恐當用練布爲冠。用葛爲腰絰與絞帶耳。葛絞。古未有明文。然禮所謂葛帶者。恐或包絞帶在其中。故此間禮家多用之耳。若用古禮則當用布。而此禮。人家鮮有行之者。惟在參酌如何耳。直領之練否。亦未可知。然練之恐得宜。未知如何。

 

答崔汝浩 己亥 a_226_201d

邇來音問久阻。蓋緣便使難憑。亦坐衰憊懶於筆硏。自愧嚮德之不誠也。意外得拜新年一札。意寄勤摯。擎審靜養體履隨分毖相。竊聞近者閒臥聾淵靜界。受用心經實工。其意味益親切。造詣益高明。恨不得攝齊几下。竊聆音旨。以自慰其茆塞之胷也。象靖衰憊轉甚。志氣全頹。往往收拾不上。回顧夙心。銷落殆盡。愧無以向故人道也。令孫聞其穎秀可念。導迪之方。想有在俗習之外也。前者屢承俯囑之意而今自救不暇。豈有餘力可及於牖人邪。見今痘入村底。雖欲一望其顔範而未易得。又一喟然耳。示諭敎法之壞。仰認憂世悼俗之盛意。不佞少不自量。妄有隨分手援之意。輒爲大化所驅。如山移河決。非一葦之可抗。因自悼其躳行無力。誠意不足動人。思欲收拾自家身心。以粗立一箇基本。然後庶可以見信於人。而昏耄及之。有尺退而無寸進。雖欲空手握拳以取必於人。人孰肯聽從哉。以故門內子姪。亦不能如意導率。任其自爲。惟有一二肯信嚮者。時有應酬。然亦只是口耳出入之資耳。畢竟奚益。玆承憂世悶俗。屹然有救拔之意。非執事。安得聞此言。然兄我俱竆老措大。其力勢無足以動人。惟就家內子姓及朋友相信及者。以小學爲根本而次及於大學語孟。以躳行爲歸宿。而以竆理致知爲輔助。庶不悖於先王敎人之法。而其至與不至則存乎其人之敏鈍誠僞之如何耳。感俯詢之意。略貢一言。未知盛意以爲如何。令從孫棘姪。資性固好。合下門庭中人。他日有可望。但聞其有用心偏處。略爲渠言之。然一兩冷話。何足以動聽邪。惟在家庭大爐鞴中鍛鍊過耳。惟祝體履一向保重。

 

答崔汝浩 a_226_203c

秋意乍凉。懷仰政苦。意中伏承滿幅情訊。細審靜裏調體衛重。惟是神昏思錯之患。勢所固爾。想調將有道。必有溫養內照之工。不至如區區之所患也。象靖所有恩命。脫免無路。前後封章。只是言病。未有一言之進。敢於辭疏之中。略貢陳戒之意。伏蒙過加噓奬。依舊靳許。豈料垂死之年遭此難安節拍邪。一向撕捱。分所不堪。欲扶舁前進。爲生行死歸之計。瘧後餘證。得秋愈苦。絶食呻喟。不能自力就途。姑且留調。若未得差健。勢當更尋免章。如此相持。歲且一周矣。大倫虧闕。必有執法之問。奈何奈何。困九二之誦。敢不祗承。但義理未精。到紛亂窘窒處。辨析不破。措置不下。深恐錯了路頭。重爲相愛之所羞也。

 

與金退甫 壬申 a_226_252a

得與周旋於泗水之濱。款承講誨之益。此十數年來所願欲而未得者。歸來盎然而飽。又恨以事牽不能卒其嘉惠也。別後秋盡。薄寒已中人矣。不審太碩人鼎茵何如。日來工夫復何如。體玩之工。當益深密矣。近覺義理無竆。關鎖重複。刮磨開發之力。全藉朋友之益。而吾輩汨沒如此。落落無以相合。日用之間。疵吝山積。略有所得所疑。無所訂論。只成孤陋而已。奈何奈何。近日偶行視高巖。得一佳處。巖麓悄蒨。洞府幽深。儘可藏拙。欲縛得數椽。占作自家境界。一味窘束。此意未易諧。輒一悵然耳。若得杖屨一經題品。便增光價。又何敢易覬邪。惟幾侍學益懋崇深。

 

答朴孝有 孫慶○丙申 a_226_267a

聖后禮陟。因山甫畢。率普均痛。積有瞻仰。獲拜長牋。謹審秋序。靜履燕超佳相。何等傾慰。象靖杜門衰悴。况味無可言。惟有變德一念。隱隱在心臆。未易按伏耳。先輩遺文字。近得次第剞劂。斯文顯晦亦有數。第恨巧匠傍觀。使拙斲傷手而不之恤。不能無介介。然亦自取顚躓耳。何敢怨尤人哉。尤溪公事蹟文字。孤陋未之前聞。今幸以一寓目。其直氣讜言。殆令人竪髮。而未及數百年。泯泯無所尋逐。金先生跋語。意義精審。足以闡揚幽潛。而惜其當初校勘之際何故見拔。曩者猥有謬囑。而實未及承覽。不得效一言爲可恨。然卽今功役垂完。幹事諸公。或致難愼之意。且念陋拙不敢承當。此事只隨問而有對耳。今彼家未有所問。而特以書札。坐而指導。實有所不敢。故不能直書於刊所。然此文字見漏。極爲可惜。子孫若以義敦請。彼亦豈宜固必邪。對此兄略有酬酢。當歸悉其曲折矣。

 

答李大來 宜泰○辛卯 a_226_270d

冬初惠書。承領已久。一脚出門。馱病歸臥。因循未有以修復。迨耿耿自咎而已。歲事且竆。伏惟燕超有相。起處增勝。區區仰慰不淺。象靖猥以無似。屢承謙眷之誨。每服其直諒多聞之益。而恨無由款曲追從與聞傯切之敎。迺承縷縷長牋。虛辭過借。大爲引重。令人駭然以驚。悚然以懼而訝然以惑。夫明月之珠。天下之至寶也。暮夜而投之。則按劒而視。以其無因而至也。矧乎抗嫫母而擬西施。執碔砆而媲崑玉。言之過實而投之無端。則又奚止暮夜之按劒而已邪。雖然。執事豈故以是相輕如年少戲侮之爲哉。蓋象靖之處已行事。適有近似者。而執事認以爲實然耳。象靖少業程文。偶竊科第。其志蓋將覬升斗之祿以自養。而不材多病。遂蹭蹬不前。如近日狼狽之歸。亦其一端。非有高志遠識如古者長往之士。而執事乃擬以絶意名途著力實地。則是見其似而疑其實者也。象靖自少小側聞君子修己之方。而行之不力。老矣無聞。回顧胷中。枵然無一物而游聲四馳。往往儗人於非倫。如蕉皤老人之見謂。非區區之所堪承者。所以逡巡而不敢居。執事乃疑其過自貶損。退讓不處。則是又見其實而認爲似者也。夫見似而疑其實。與夫見實而認爲似者。均之不近於自家情實。而祗以益其盜天欺人虛內近名之罪耳。執事見念之厚。豈忍不惜牙頰。納人於窘窒之地也。自玆以往。反躳惕慮。分寸躋攀。以少收桑楡之功。則庶可以毋負責望之意。而鼎器已毁。朽質難雕。其亦終焉而已矣。柰何柰何。湖南學者。前未有聞其人與爲學何如。生並一世。邈然無以相咨覯爲可慨耳。堂詠。辱承和寄之意。而田地皆被人所占。無別㨾意思可以備執事之所須。幸笑領而覆瓿如何。

 

答權士安 辛巳 a_226_275d

杜門衰懶。不能自力於人事。只有嚮風馳遡而已。卽玆轉便。獲承手墨。謹審彼時兄履若序珍重。海伯令公之喪。係是吾嶺運氣。同人莫不心死。矧兄重以婣親之懿邪。聞其已作泉下人。曠度純心。何處更得來。病伏竆閻。聞問後時。弔不及尸。又愧古人以忸怩也。象靖年來衰相轉具。日與病伍。况味無可言者。刊補校勘之役。正吾輩之責。而各汨衰病。落落無會合之期。每與東坡川前諸人相對嗟惋。然亦付之空言而已。乃兄不忘此事。欲有所周章。象靖等當符到卽行。與聞末議。然此事體大。非旬間所可了。當如象靖者兩手握拳。何能添助得一分邪。須趁未會前。一番面商。當有劈畫。而相望之遠。此亦未易期。奈何。四月之期。謹當束裝以待。但未知會在何處。亦須商量示回。切仰耳。

 

答外兄李周汝 元郁○癸巳 a_226_284b

頃伏承下札。尙稽修復。深自罪恨。春寒猶峭。伏未審靜中體履何如。象靖僅免疾恙。自覺衰懶日甚。深羨執事年愈高而氣愈康旺也。易傳謄帙。尤見暮年精力。題目。拙筆不敢涴。重孤委送之意。敢此書塡。目昏手顫。小字往往紕倂難看。甚悔不量而輕犯也。末段略有數行拙語。以塞厚意。未知能副辛勤裕後之盛意邪。二哥久知資質甚美。志尙甚佳。但未知用工之深淺。今此命送。相與講大學一部。見其音吐響亮。思索詳密。極可愛賞。但涉學尙淺。須猛著工夫。熟讀硏思。方可尋得門戶。但非進取之利。恐違家庭屬望之意。柰何。渠氣質淸弱。食淡日久。恐或生病耳。

 

答安百順 鼎福○己丑 a_226_288d

十年慕用。一面阻邈。每念古人千里命駕之意。未嘗不俯仰愧忸也。頃因韓注書。修附一慰。以執事煢然在疚。不敢輒有長語。乃蒙不遺。別有書問。此古人之義也。自顧淺弊何以辱遠念也。信后忽忽秋序。伏惟侍奠體履支福。竊聞執事學有淵源。充積有素。發爲論著。已有成緖。恨相去之遠。不得從容書室與聞次輯之意。以自慰孤陋之思也。象靖少小側聞君子之風而竊有從事之願。資分凡庸。物誘攻奪。不能用其一日之力。及此年齡頹晩。疾病侵淫。則又苶然無以自振。回顧胷中。未有一物可以藉手而自說。思欲取友四方。爲聽說之初平而筋骸已不及矣。於是而執事聽於道塗。盛有所云云。悚懼慙怍。未有說以對也。星湖先生。棄後學久矣。收拾遺文。乃執事事。未知已就緖否。同門之下。可以期歲寒者能有幾人。後生中亦有有趣尙可與進學者否。韓注書妙歲策名。頗有回頭著力之意。甚不易聞。其出入門屛策勵成就之責。恐執事不得辭也。吾輩無它事。惟有點檢後生。成就一箇半箇。不妨爲閒界工夫。而如象靖者。自成懶廢。無力可以及人。少年儕友或有肯相過者而亦只成閒追逐耳。愧死愧死。遠書不能縷縷。惟幾哀履支相。慰此傾遡。

 

答金幼精 庚寅 a_226_300a

示諭謹悉。老兄以象靖爲何如人而每每辱詢如是。令人愧怍。不敢有問無對。聊貢臆見。以備采擇之資。大抵喪中立后。見於通典司馬操之說。近世禮家。亦多遵用。但几筵撤否。未有明文。不敢妄爲之說。然立後承服。將以奉筵几。而祥練未行。筵几遽撤。則烏在其爲立後也。夫几筵仍存與未練撤殯。均之爲變節而仍存之未安。恐不若遽撤之爲尤未安也。聞近世先輩多主几筵終三年之說。雖未能承見。然區區亦不敢外此而爲說。幸博詢禮家以處之。如何。閏月行禫之疑。鄭康成以爲以月計者數閏。張子曰。三年之喪禫。閏亦筭之。家禮有自喪至禫。不計閏二十七月之文。而沙溪以爲此泛言三年喪不計閏耳。非專指禫而言也。据此恐當計閏爲是。近來人家多用此說。未知盛意如何。

 

答曹直夫 a_226_308c

頃有一書。傾倒鄙悃。自諒辭意迫隘。惟見絶於故舊是懼。乃復惠長牋。意寄勤厚。固知大度不較。非凡腹所揣也。仍審秋序。調履對相。慰意不淺。兩集追刊之役。係是斯文幸會。託名卷端。竊效高山景行之思。固後學之願。而自揣朽淺。不足以備佛頭之穢。重以年來懲羹之餘。袖手齚舌。爲桑楡省補之工。雖以尊喩之鄭重而不敢遽易匹夫之守。雖再書三書。其不敢者故在。而秖增其逋傲之罪耳。竊計高文大筆。世自有人。懿德攸好。無間遠邇。幸乞轉而求諸當世秉筆者。以重斯文。毋徒以情愛之私強加捽迫。使重得罪於士林。所拱而俟也。易象大學二書。幸得寓目。竊窺前賢闡發開示之妙。所以惠我周行大矣。第欲登梓傳布。則須十分消詳。無可指擬。方可傳之久遠而無弊。區區管窺之餘。竊有一二信未及處。不敢形諸文字自納於僭妄之誅。倘蒙高明寬假。當逐一獻疑。以備采擇。物格說。亦俟後幷稟計耳。

 

與都乃敬 癸巳 a_226_314d

炎熇晩酷。不審靜履燕超。玩養有相否。象靖經營父母遷禮。已是十年宿計。已於四月晦日。合窆於先兆之側。攀和餘痛。久不自堪。奈何。重以屢月悲遑。氣血凋悴。日宛轉牀席。偸惰成習。無以自說於賢朋友。每念賢者志意堅苦。持守刻厲。雖欲引而自近而不可得。古人千里命駕。是何等力量。思傳工夫。想已了畢。未知所得如何。有可以語人者否。幸因便示及。以儆昏惰。亦不可謂莫往莫來矣。權信甫其用工如何。朝夕刮磨。必有相觀之益矣。轉聞仁里諸賢斐然有成就之望。當此聲沈響寂之日。不謂乃如此振拔。然亦須外加韜晦而內著實工。方有所得。賴賢者爲之嚮導。當不錯了路脈也。

 

答李來甫 寅泰○丙戌 a_226_316c

謬詢寡陋。何敢質言。情好之間。姑以所聞見相講。或不至大僭汰邪。嘗聞喪中遇先忌無祝單獻。蓋未改題則不敢以奉祀自處。故無祝。無祝則不敢備禮。故單獻。老先生令子弟代行之說。恐只是祼獻等節。非指祝辭者邪。此無文集。未及考據。深懼有臆揣之罪耳。嘗聞父在母喪及妻喪。一周除靈。不得終三年。有先儒明文。十三月祥後撤几筵。恐無太遽之嫌。然世俗或迫於至情。有不然者。未知此竟如何耳。後喪祔練。哀侍不得不自行。但祔事在朞服盡後。則不可以重喪衰服將事。或說所謂平草笠布直領。無乃可乎。若在卒哭之明日。或十一月練後。十三月祥前。則朞服未除。各服其服以卒事。乃禮也。豈有未安之嫌邪。然更問于知禮者。

 

答權定卿 正凝○辛丑 a_226_317d

前度惠書。承領多時。偵便未易。迄稽修謝。自訟不敏之罪而已。乃蒙不校。又復鄭重焉。仍審凉天。靜履隨寓毖迪。欣濯曷已。別紙示諭。益見精義之論。區區之意。蓋以聖意虛竚。必欲一見。而旣病不能應命。五度呈辭。只是猥瑣證錄。前頭之一進未可必。則虛負九重繾綣之意。古人有身不能進而以言事君者。乃敢竊取其義。略陳數條之疏。以爲雖不能進而亦可粗伸報國之微忠而已。今承下示。儘有商量。而事已後矣。不得承用。徒切恨歎。日昨。復承俟間之批。不敢一向撕捱。欲爲生行死歸之計。適當寒暑之交。宿痾重發。却食委頓。無復起動之望。必得大何。惕息恭俟而已。

 

答鄭通伯 泓○乙未 a_226_323a

講服已久。承拜尙遲。伏蒙令胤袖書遠訪。擎審春寒。靜履起居。每欠和節。且有周甲風木之痛。孝思深至。烏得不乃爾。追服一節。固知出於至情。然問諸全昧禮法之人。欲爲行違。則恐未之思也。竊念此事古今或有行之者。然當以聖賢所訓爲正。退陶先生答金而精書曰。追服。朱先生以爲意亦近厚。觀亦近二字。其非得禮之正明矣。旣非正禮。則又豈可立法而使之通行邪。蓋旣失其時而從事吉常久矣。一朝哭擗行喪。已不近情。其於節文。亦多有窒礙難行處故也。夫以朱退之正訓如此。不敢以瞽見有所仰對。惟在情禮俱臻。毋爲驚世過高之行。如何如何。冠裳等節。寡陋無聞。不敢臆說。尤深悚仄。伯胤兄尙阻一面。每深傾嚮。

 

答崔公普 a_226_325d

一番消息。動經數月。起居寒溫之且不能詳。况其進於此者乎。則引領之思。蓋無日不懸懸也。意外使至奉問。審侍史勝相。差自慰也。承喩斷置俗文。溫繹魯論。此正昔人所謂不幸已往至幸方來者。苟能潛心體玩。得夫無味中之味。則向來勞攘意思。將消融於不知不覺之中。而日用之間。且有不待操而存者矣。左右旣得其門路。惟在勉之而已。近因兒輩課誦。日讀論語一兩段。往往窺得至平鋪中有極高妙底道理。須是平心易氣。玩索體認。方有少分得力。今日吾儕正坐無此工夫。所以十年二十年不見有長進處。未知左右近日事如何。深所願聞也。向者謬詢數條。摸索答去。承有商量處。如此零碎文義。尙不能講究得徹。矧可擬於融解地位邪。頃書。自知語涉無端。非所以忠告善道之意。追思汗悚。蒙示不加譴怒而反有顧省受用之意。益見謙己來善之意。然區區平日輕於責人而所以自治者甚疎。凡前日所以奉規於僉契者。皆躳自蹈焉而未能有改。前後相對。固應得之眉睫。而一切含垢。無片言之惠。此豈所望於直諒多聞之友哉。只緣自己無受善求益之地而有以拒人於千里也。愧恨何言。此間近日無甚頭緖。憂患煎迫。宂務纏繞。只如此悠悠。日覺鈍滯了人也。日前泗濱設文會。與金退甫諸人。周旋四五日。所得皆文句講討之末。未能深有所益。然觀感麗澤之際。所警於昏惰者甚多。恨不與明者共此樂也。

 

答崔公普 丁丑 a_226_327b

杜門病伏。世間事往往不上心。惟有慕徒一念。未能消磨。其中如公普者。尤憧憧不置也。昨因龜山得二月十一日書。此新年第一信息。其喜又可知也。仍審伊日。重闈體履久欠和節。想惟侍省之餘。何等煼煎。象靖年來衰眩特甚。眼花耳風。恰如七八十以上人光景。間俟神氣稍健。披對舊編。耿如爝火之明而泯若冰霧之釋。深悔從前虛度光陰之罪。然何所可及也。加以鄕里多故。重以饑荒。朋友間絶不聞讀書聲。閉門兀坐。無與晤懷。於是而得來書。四三披誦。不覺心目開明。怳如促席而接緖論也。知靜處溪亭有麗澤講討之樂。未論所得深淺。卽此題目。已是三數年來所未有。未知所與同事者幾人。亦有可告語以此事者否。承有靜中穩討。不無會心啓悟處。可知深造自得之效。然竆格不貴於玄遠而貴於平實。踐履不難於暫頃而難於接續。零星湊合而積之至於高大。分寸躋攀而久而至於純熟。此在加諸意而日勉焉耳。來喩行處不如說時。動處不如靜時。眞是如此。自非體認之深省察之密。不易思索到此。然亦始學之初通共之患。惟有默默加工。密密向前而已。此事體大。不可取辦於目前。終身事業。不可責效於時月。若有計較準擬之心。卽是意思急迫。田地陿隘。恐有害於淸平和樂之象。未知如何。峽裏問舍之計。自是數年來經度者。而一味窘束。轉身不得。恐只成口業耳。家兒已勝冠。才資本凡。且不樂學。未可責以向上事。欲遣往尊府門屛。與被薰沐之澤。當俟秋間。俾遂此計也。羣從皆無病。工夫自是悠悠。皆緣長上失鞭督導迪之方。不可專責渠輩也。

 

答崔公普 a_226_331a

前後書來。惓惓以此事爲言。悟因循之爲病而欲嚴立課程。可見日來用心之篤。然此課程中有許多路脈。須把斷諸路頭。向洙泗洛閩文字中做活計。認取愨實至當之理。涵泳玩味。將來踐歷。使所究之理。所行之事。脗然相契。打成一片。方是得力處。見近日有志此學者專踐履則以講究爲支離。有意竆格則又繳繞文義。不適於實用。未知左右近日意思如何。區區之病。亦正坐繳繞上。近覺了無所益於身心。欲鞭約近裏。做些著己之工。而志氣弛解。習熟難除。古人所謂收之桑楡者。亦自不易。然亦不敢自棄。欲分寸收拾以補黥劓。幸時惠所得所疑。以警昏惰。千萬望也。和詩。意句俱好。但向來偶發。近於虛張無實之歸。何不垂戒。而一味贊揚。非直諒偲切之益。此似未盡耳。

 

答崔公普 壬午 a_226_332c

便仍間闊。不能續續問診。內積歉愧。乃於疾痛中遠垂記憶。披玩嗟惜。殆不能爲懷也。扣仲久士毅。細審邇來動靜危兆敗證種種難狀。重親之下。情事固應如此。然藥餌檢方之外。他無所用力。惟虛心靜慮。平氣降火。使心意常在順境。無拂亂以生忿恚。切勿以死生欣慽利害得喪攪擾於胷次。俟神氣稍靜時。將平日所熟底書冊如大學語孟等。生面文字不必看。一日只將一兩段。平心徐玩。反復咀嚼。漸見無味之味。不覺胷裏悅豫。如是積累將去。志至氣從。往往若沈痾去體。四大自輕安矣。魯齋詩萬般補養皆虛僞。惟有安心是要規。此一句。古今以爲名言。惟實用工者。方知其妙。非浮心淺臆所可受用也。千萬加意。勿以無病者不知人之痛而忽之。如何。象靖每欲一番躳診。而道途脩夐。年來特地衰悴。不堪筋力之禮。古人所謂情至而事從者。豈謂是哉。仲久昆季荷遠來相守。殊慰寂寞之思。但自家㬥棄已甚。無以相資益。畢竟只成閑往來耳。

 

答權聞彥 德升○己丑 a_226_334c

頃者賢器枉顧。惠書遠墜。種種感荷無已。向後多日。伏惟侍下啓處增相。象靖庸疎無聞。重以病懶。兀然無以自比於人人。而徒以年紀老大。鄰里少輩間有肯相顧者。而亦只是章句詁訓之末耳。向者高明誤有託屬之意。意其一時過去之語。不敢牢辭以實其言。不謂攜箵遠來。重以辱書鄭重。殆古所謂身勤而事左者邪。數旬之間。僅了一部曾傳。而只是備禮授納。別無深思奧旨可以動人之聽。深自愧恧。無以自說於高明也。仍念巷里之間自有賢師。不必裹糧遠遊虛費日月。而了無所得。幸望改圖。勿使有再誤。則庶有實效而微分亦少安矣。

 

答柳叔文,叔遠 a_226_372b

寒事向緊。不審僉服中履度何如。實用瞻注。象靖意外恩命。迥出常格。揣分度義。不敢息偃在牀。扶舁寸進。至甚不得已然後爲自處之計。觸冒入府。重得寒感。不免尋章退歸。私分公義。兩皆虧闕。豈知垂死之年遭此節拍。使故山猿鳥驚怨邪。一番籲控。恐未必結裹。萬一更有後段。未知却如何收殺邪。飮食寒溫。雖在自家。朱先生出處之際。未嘗不與張呂諸公瀾漫商搉。僉兄必有肚裏經畫。幸無惜示破。俾免於末路顚頓。豈非愛余之厚意邪。惟冀棣履對重。

 

答李學甫 庚申 a_226_417a

正爾一念憧憧。迺手滋先墜。欣慰則有之。但執禮過恭。若處以師生尊少之間者。在我固不敢偃然承當。而左右亦欠語默之節。君子一言。以爲知不知。後不可更爾也。應擧工夫。亦隨分不廢否。此間無可言者。宂故一味浸漬。憂病一味綿綴。意味一味枯損。只看花玩水。亦沒些滋味。况聖賢文字。公案重重。幾時看得破邪。曩者見左右資地分數。已占得七八分。但平時讀書。全欠仔細。往往看文字。不出相對。無大段商量。此病不少。不可把作輕看。須偸取閒隙時節。將聖賢論義理處。口頭念過。心頭轉過。使許多疑義。驀地起來。四壁全暗。都無去處。方是長進。方好與人商量。只如此鹵莽不濟事。未知近日工夫意况自覺得如何。自家全無見解。敢大開口說話。恐見訟於左右。然旣辱問焉。故不敢不以實對。如或未然。却可反敎也。此等閒酬酢。或引惹脣舌未可知。切懇秘之。勿掛人眼也。

 

答李學甫 甲子 a_226_422d

未知卽今在侍次。或已上山寺否。講論體驗之功。想隨處不輟矣。象靖日昨入城。迤向伊湖新塘。了幾處人事。仍與退甫。得一宿之款。得前所未聞。不虛作一行矣。歸來所患心氣又復發作。方憊臥無收拾。自悶奈何。振作二字。正是自家病痛。尋常自憫。故向對左右。不覺衝口而發。非以此致疑於高明也。然倘取而自治。郢書燕說。不害爲治國之一道也。發露不如沈潛。輕俊不如重緩。固是如此。然振作非發露輕俊之謂。且如左右。沈潛重緩。自是長物。若一向就此作工夫。恐於進就有妨。看先聖在陳思狂簡。許多謹厚小心底都不取。只取他嘐嘐然行不掩底人。却是可疑。然有此田地根本。方不倒塌。有長進發越處耳。鄙見如此。未知盛意如何。如象靖。賦質全欠沈重。每欲效左右氣象不得。今各就彼此偏處。交互用工。將來看如何耳。

 

與李學甫 a_226_427c

曩者偶有薪憂。不得隨長者之後。仍賭一宵之款。寤歎何有竆已。不審日間侍餘調史何如。讀書玩理之工。一向無廢否。自覺有長進否。象靖身裏不甚安。且有日用應酬之勞。書冊工夫寖遠。義理意味寖薄。自覺塵埃滿目。非一斛西江水所洗滌得盡。自憐奈何。比來見退甫一味向學。潛心究玩。見處漸覺高明。步履漸覺平實。朋友中未見其比。當此法門摧敗。得渠如此。差強人意。直是可愛。直是可畏。只是爲人太過處。便是渠病痛。如此書說及鄙人處。殆使人不堪讀耳。氣有限理無竆之說。鄙見不甚明瑩。當初據自家所見。草草說及。必多害理。不足以浼高眼。然又不可諱疾而忌醫。幸書示退甫。却取其所答以來如何。火生金之說。亦不無此理。蓋天地之氣極煖熱則便寒凝。如姤陰生於午中。又如突中烟氣凝結處便堅如金石。又如熱汁融液便凝合得堅。又如陰陽家謂金氣生於巳火。卜筮及日家皆用此說。皆有驗應。亦不可謂無此理。又如四德亨利交接處。五常禮義相承處。皆是此義。故勉齋作如此說。然李氏旣攻破無餘。啓蒙傳疑。亦言其不是。未知何所適從也。雖然。月令是先秦文字。分明以六月中央土居火金之際。朱子說亦明白可據。恐當以此爲準。而勉齋說可備一說。蓋象數多端。不只是一路。故如啓蒙論大衍老少陰陽處。亦衆說幷存。恐不必執一而廢二也。鄙見如此。幸爲報退甫。以決其可否。却以見示爲望。向來陶淵之行。得見好山水好人物好議論。恨不相對一發也。

 

答李學甫 a_226_428d

淫潦連月。來往阻斷。每綠蔭蟬聲。起懷風之思也。意外手札見到。審省餘學味冲迪。宂屑之務。固免不得。然卽此無非學。卽此便是涵養地頭。若能行著習察。一一靠實。日用應酬。何處不是收功處。第恐滾汨之久。意思易成滲淡。須將方冊義理。澆灌胷次。使內之所立者日益固。則外之所應者益有地矣。此事。朱先生說得詳盡。想已受用矣。象靖正患是然也而未能救藥。今因公事而提此擔不起底事。欲觀公之擔而因以自效焉耳。近日偶讀敬齋箴。迤邐究得前賢論敬之旨。乃知其功用之全實。學問之本領。而前日不知於此用力。所以支離宂碎。無湊泊歸宿處。又謂必先致知然後可加涵養之功。亦似倒置了。前賢開示門路四亭八當而胡叫亂走。浪費幾年光陰。方欲惕然起躳。欲從事於斯。而志慮不強。習氣難變。旋復頻失。極難接續。恐虛負受中之責。無以仰塞朋友見憐之意。愧死何言。直諒偲切。正所望於吾學甫。而每以長上見待。未嘗有一語及針砭。此豈古人之事哉。自此以往。改更前轍。痛加警誨。使有所憚而不敢肆。乃荷愛人之德也。承近思了業。方讀中庸。想所得日富。有非淺陋所敢與聞者矣。中庸中始學工夫學問規模皆備。此語亦是。然其立言本意。只是明此道之本原準的。其間架數孔穴深淺始終。雖無所不有。然亦是狀其道理體面如此如此。非爲做工夫上說也。故如論語孝弟忠信篤敬居處恭執事敬與人忠朴實做工夫處。蓋絶少焉。朱先生所謂中庸難讀。非初學之急務。正謂此也。

 

答李學甫 a_226_445a

向來一番人事已了得否。歸來省履隨寓佳裕否。俗務袞汨。誠是可憫。然亦有不可已者。况承家代幹。自是弟子之職。莫非天衷所在。至理所寓。惟隨事檢省。盡其職分之所當爲。方是爲學得力處。唯是應酬之久。易汨沒了神心。浸與義理意味相遠。不可不早晩警省也。象靖年來淟汨。不覺墜墮了。偶患感冒。杜門自省。追思凡百。種種可悔。撥置宂故。來上龜潭。爲旬日養病讀書計。稍覺有靜味。但精思憒憒。一味收拾不上。鼎器之敝已如此。亦如何煉丹得成邪。若得強輔提挈之助。或可以勉策疲鈍。與有進益而亦不可易以冀也。柰何。景晦,公普皆見過。儘皆長進。恨未能牽挽款討。不及學甫在時又可惜耳。大抵二三朋友。講究文義上。煞用心力。只是上面一著。未甚留意。所以行解不相資。足目未相應。文義講究。又皆貪務高遠。抉剔煩細。日用親切處。道理平白明易處。未見有朴實頭玩索體驗之功。吾輩所以差池不進。正是坐此。日用間不敢不自勉。然未見有進步處。亦恐只是說耳。因筆漫及。近事如無拘掣。未可乘興一枉否。未敢望也。

 

答李學甫 庚辰 a_226_456d

頃日歷晤草草。說話不得。迨今以爲恨也。收六日書幷別紙數幅。審侍餘起居狀與夫進學用功之意。適有事于外。因循稽覆。甚非相與之意也。春事漸闌。調况更何似。節宣醫治。多費神思。然省却多少閒應接。除了多少閒出入。玩養之工。想益有味也。象靖一味衰孏。一味滾汨。自覺意思日益滲淡。作意看書攝心。終始浮泛不親切。間斷不接續。深恐便爾休歇。爲朋友之羞也。所與直甫往復。各有所見。但兩事只是一義。但諸公於此不能會通焉耳。蓋動靜無間。內外一致。誠不可差殊觀也。孔門之敎。皆就動處用功。制於外以養其中。固合內外貫動靜之要法。然周程門下發主靜之旨。延平亦曰當今之時。只於僻寂處。草木衣食。勉守素業云云。是豈厭動求靜。舍外專內。求一方便於孔門之敎之外哉。誠以世敎漸下。習俗漸淆。須著定靜安養之功。使身心妥帖。氣象從容。然後工夫方有歸宿。義理方有湊泊耳。今以直甫所謂兼動靜合內外者。爲終身立心路脈。而以學甫之就僻寂占偏倚者。爲初頭用工節度。則泝濂洛而達洙泗。何不可之有哉。雖然。動靜交養而必主夫靜。此終身事。今斷以中年以下則似排定說殺。又曰不得不占向偏倚。則似有偏重意思。來諭旋覺其非。甚不易也。直甫說固圓備。但小却主靜之意。日用之間。恐爲多者所勝。動多而靜少。則又滾汨不濟事耳。只看濂溪定之以中正仁義而主靜一句。則可見聖人兼動靜之德而必主於靜也。未知如何。幸更批回也。恕說。終是看未破。輒有反復。未知還可高意否。此等正明道所謂解經無害者。不必太用精神。然亦必有一條正意。幸更把元本玩繹。毋以先入爲主。方有進步處也。景晦久有書未復。今始草草報去。幸因便附去。左右亦可一覽。有疑誤處。不妨繳紛往還也。大抵此學全在朋友講磨之功。而杜門汨沒。會合未易。此等往復。不能趁時修報。頹圮不振。如此可冀於進益邪。

 

答李學甫 己卯 a_226_462a

秋雨蕭蕭。兀坐虛堂。此時懷人爲苦。不審向來阿睹之患。已收痊快。承懽之暇。學履增重否。懸㴑切切。象靖今年斗覺衰憊。比之兩三年。別是一般昏眩老翁。而環顧其中。枵然無一物可藉以自慰。偸些間隙。看數板冊子。以消遣日子。然亦備禮遮眼耳。以此益覺從前浪度了少壯光陰爲可惜。思與意中朋友。寂寞追從。以警起其昏慵。而遠者姑不說。相望莽蒼之間。往往相阻一年半歲。幾何不鈍滯了人邪。前來數書。皆自積累功用中來。足見近日留心之切。區區妄論。必多訛謬。而書來例加讚歎。無十反繳紛之意。豈相益之道哉。點檢自家以下一段語。不易省發到此。蓋道不遠人。只日用平易庸常處。儘有至高妙底道理。惟用心切著功密者。方知此味。漸涵之久。迤邐上達。彼徑趨高遠者反是。此孔孟門下相傳旨訣。來諭看得路脈不差。循是以往。大有事在。在勉之而已。戰兢臨履之訓。正是終身持心立脚地位。方竊有意而每患於間斷。承諭敢不更加惕念以無負相期之意哉。亦願從者竿頭進步。毋沮毋畫。爲終身悠遠工夫。豈不爲交遊光寵哉。

 

答李學甫 a_226_468b

昨得惠問。滿紙縷縷。深懲向來用工之差。而思有桑楡補復之功。足見其反躳內省密切體驗之意。但恐氣質難變。習熟難忘。少弛警省。依舊宿習用事。以區區所自憫者。知左右之亦不可易言也。刊補一冊。自是已成之書。只有引據考證。有顯然失照管處。不得不略加刪潤。然已不勝輕遽僭率之咎。年前幸得左右考校甚精。心利其成。然稍涉支蔓。多所裁損。要以不失其本體。向得惠冊。仔細勘過。頭面換易。事體自別。正所謂非文王孔子之易而自爲程先生之易者。平日支蔓繳繞周羅煩細之病。盡見於此書。此自是前人成本。而各以己意。隨手改竄。轉成別樣面目。是僕等亦將與被收司之科矣。昔程子使劉質夫作春秋傳。旣成。見之曰。須某自作。余正甫編禮書。朱子曰。此書他時必有兩本。蓋義有不安則不可以苟從。方與季君。日與校勘。凡係支辭蔓說傍引曲證處。多所刪汰。只有不可不補貼處。謹皆存而不沒。然亦不勝其多矣。程子曰。立言須要涵蓄。不使知德者厭。無德者惑。讀朱書者。只平易白直。無一字訓解處。自有無限意味。此書猶是第二義。今枝上生枝。展轉增加。使人氣憫。不可爬梳。每見左右邇來言動意象。急迫躁擾。全少含蓄雍容之味。前書略貢區區之愚。今乃知此書作祟。向來血氣之病。亦未必不由於此。近看朋儕盡被擧業壞了。只有一二或可期以歲寒。而不意其用心之差乃如此。令人惄然如擣。半月十日不瘳也。此事不可不急通。書中所云幷別紙所敎。皆未及焉。容俟異日間隙也。

 

答李學甫 庚子 a_226_477d

回轅犯暮。政爾懸遡。卽承朝訊。審歸稅無撓。調履毖相。慰沃良深。象依昔。但兩耳風鳴。似有聾聵之漸。自是。常理無怪。而日間憒憒聽人說話不得。良用鬱鬱耳。承諭治病之方。不但己病。亦可反隅於養心克己之工。令人警省。毒手做去之示。誠是。如此悠玩。固不濟事。然中年氣血已衰。且有疾病之撓。一向過意著力。恐生別證。須虛心平氣。徐以義理澆灌。勿令間斷忘失。此程先生所謂非著意非不著意者。治心養氣。一齊得力。幸試如此用功看如何。先齋之號。顧諟二字。恰與對越相稱。顧諟是明之之義。與對越之敬。不相重疊。亦可以兼奉先式穀之義。恐不可易也。自成二字。雖亦以人道言之。於思孝之義。恐不相近。亦如思成之偏著一邊也。如何。靖平世系。承已修整。竹院壽城。亦不可取舍。若有數四名人。恐不可闕遺。收入數代。亦何妨邪。景賢錄外派圖。依示呈似。是遠友家物。不無轉借之嫌。幸覽訖卽還。俾免稽滯。千萬。

 

答金道彥兄弟 a_226_506a

頃者伯哀傫然儼臨。悲感交深。第未能苦挽樸馬。未免道塗濡濕之撓。悵慮久而猶未已也。玆承仲哀手疏。細審奠餘棣况支勝。惟是撫序崩隕之懷。奉玩辭旨。感涕交集。然過此以往。亦且柰何。惟脩身飭行。思所以無忝於先德。爲可以用心焉。此僉哀之所自知也。惟在日俛焉耳。象靖偶患一疾。浹旬彌苦。自是根本向衰。不能抵敵。且得任之。以聽造物者處分。非菖蒲茯苓所能補貼。兒輩妄欲料理藥裹而輒笑止之。不謂致煩勤念。委惠累種。誠荷爲人深切。然每每坐享厚饋。令人愧窘也。居廬讀書。古人所許。審己留意。甚善。然閒客相守。無暇偸隙。亦是無可柰何。別屋居處。未知如何。然密邇殯側。恐亦無大害。惟在商量耳。朱節難讀。儘如哀諭。時時枉顧之意。誠荷不遺。但此事無古義可據。或引惹外人指點。亦未可知。幸須逐卷課讀。隨意玩繹。義理平白。本自易曉。且兼看刊補。當七八分解悟。其終涉疑晦。或別有會得處。勿論大小難易。逐一箚記。時時反復溫尋。邂逅省覺。或因便投寄。瀾漫往復。卽不妨耳。有時因事歷過。留得一半日。亦自無害。然從人商量。與杜門獨學。煞爭難易。而久遠得力。反在自用力推求。不干別人事。哀旣自知義理路脈。反復鑽硏。涵泳純熟。必不向別處走。間有文句錯認處。亦程先生所謂解經不同無害者。惟緊要處不可放過。他日亦豈無款曲討論之日邪。象靖亦未嘗從人受是書。獨自課讀。所以至今多晦滯處。然區區管窺。往往自搜索中得來。亦未爲無補也。伯叔哀所讀何書。切在從容究玩。使義理意味。乳入心意。方有受用處。世衰學絶。此箇種子無尋討處。所望於諸哀者不淺。頃日與李學甫相對。輒娓娓語不休耳。學甫使其子來此已數旬。見讀大學。其氣象純實可愛。但一味憊惙。不能提撕。甚孤委屬之意耳。巖后小屋。近已粗成。計夏秋之交可入處。但意中人。不能如意會聚。令人耿歎耳。前日克復說。鄙見畢竟何如。幸望回示。敬箴亦或修削。亦不妨寄來以儆昏惰也。

 

答金道彥直甫 a_226_519c

雨谷聲息。令人氣短心死。平日每恃渠德器深厚。志氣堅定。意可以保享遐筭。以慰吾輩之所屬望而事乃大謬不然。係是大家運氣。一慟之餘。行自病也。象也少小遊從。賴其警益甚深。庶幾更互攻磨。以供桑楡之景而一朝至此。悼惜之懷。不但哀死而已。惟有收拾舊聞。補息黥劓。無負平昔相期之意。爲眼前用力處。而疾病放倒。鼎器已毁。區區綴緝。隨手消散。不能據爲己有。深恐只如此汨沒孤負友朋之望也。杜門循省。徒抱愧忸。柰何柰何。朋友中所屬望於左右者不淺。而徒費盱望。會合難圖。未知日用事近復如何。葺屋營昏。亦事之不可已者。然偸些閒隙。著些工夫。使此箇意味。不至斷絶。便是用力處。仲公知讀中庸。甚善。此書義理。極高深遠大。然下手孔穴。只在戒懼愼獨。能密切用功。無間斷滲漏處。天命率性。果不外於此身。而日用之間。應接事物。無適而非義理矣。此理說時容易。行得極難。以自家擔不起底擔子。持以與人。幸少加意焉。以自得之餘。推以及人。乃荷相長之益也。叔季二君。相守半月。纔了論語數篇。講說之間。少所隔閡。但用心未得端的。下工未得親切。只是輪流通念而已。已向渠說。相別一年。未見其特達進步處。此後歲月又只如此過了。直是孟浪不濟事耳。未論渠輩吾儕。皆坐此窠窟。所以言語無力。不動得人也。

 

答金道彥 丁亥 a_226_521b

示喩自覺日前費力。只是懸空料度。不易點檢到此。吾儕大率多坐此病。所以名雖向學而十年二十年。不見長進。每自悼歎。亦不能不爲賢朋友憂之。不知緣甚機括撥轉此從來宿習家計。直向吾家正當底門路。把作安身立命底基址。此延平所謂知覺之效。亦道理進之驗。何幸何幸。日用明白處。精密加工。敬直涵養之工。該動靜而一內外。此數段語。路徑明白。意味平實。自身親諳悉經歷中說將來。苟能循是用力。行之以篤實。持之以悠久。積累純熟之餘。自當有到頭處。正不可由徑欲速期一朝之功也。常見天命之流行而察此心之所發。此句未安。蓋此心卓然有主。動靜不失其時。則天命自然流行。不待著意求見而自瞭然於心目之間。今用功於日用言動之間而又別起一心。常見天命之流行。則不幾於尋覓助長之失乎。動靜交益之功。朱先生累發此義。見於語類。幸不已其功。久久漸見其意味也。區區近益潦倒。日用事甚覺疎綻。忽得來書。深有警省處。若得覿面應酬。盡情勘討。所益又更可言邪。

 

答金道彥 a_226_544d

朋友星散。無由款聽法語之言。益覺胷中茆塞。玆承閒中頗有著述。且其題目甚大。門路甚正。不易如此用工。想其優柔潛玩之餘。必有深造自得之樂。恨不一番寓目以少祛昏霧。且以窺排置塡補之功而竟靳借惠。不能無恨望耳。竊觀孔門諸子問仁問孝問政。只將一兩句作終身事業。蓋天下只是一理。從一方入。便會通貫。吾儕皆向衰老。精神包羅不周。只就前日所熟一經文。虛心靜慮。沈潛浸漬。使義理意味。浹洽澆灌。仍切點檢自家日用云爲與義理相似與不相似。隨處提撕。隨事體驗。勿拘迫以取速驗。日往月來。自然心與理一。身與事安。許多書冊之理。皆爲吾有。與涉獵排鋪者。所得淺深。自不同矣。未知盛意以爲如何。

 

答徐尙甫 庚子 a_227_011d

冠儀再加修定。漸覺條緖明晳。不易病中精力到此。區區妄言。亦在所取。深荷詢蕘盛意。然因來示。覺得數段差誤。深所望於切磋之益。溫理心經之諭。尤是緊要工夫。治心治病。本無二理。苟於此得力。且將四大輕安。百疾俱除矣。但此書。專說心性工夫。義理精深。病中或致過用心力。別生他證。亦未可知。退陶先生答南時甫別幅鄭子中等書。論此理甚詳。幸更虛心游意。常使此心在順境中。凡世間得喪榮辱利害。一切不入於靈臺。如論語平易明白處。一日只將一二段。諷詠反復。覺得義理之悅心。眞如芻豢之悅口。則不知不覺。所患亦八九分減歇矣。三昧密付之示。非區區淺陋所及。然只平易明白中自有極高妙道理。不必別求玄妙奇特底想也。卷端一語之需。非敢靳惜。而目下痘憂方殷。自無心情可暇而及此。俟向後看如何。然卽今桑楡短景。非復做文章時節。自此欲謝筆硯之役。未知能不食言否耳。限以山川。不能趨診調候。臨紙但切忡歎。

 

答權峻明 a_227_037a

賢咸奉書而至。謹審寒節起居狀。信后已隔旬。不審侍餘經履對時毖相否。象靖身病兒虞。一味惱撓。所幸伏荷天恩。得脫羈絆。與山叟野老。隨分飮啄。未覺疾病之在躳也。狀行文字。不敢一向秘隱。謹此拜上。識未到詞不達。無以摸狀德媺之萬一。覽觀之餘。指摘瑕釁。庶得以補綴塗摖。深所望幸也。存養之說。鄙見何足以有槪於高明。而翻改舊見。無所吝執。其樂聞勇遷之志。令人歎服。但存養二字。據朱先生說。皆通貫動靜。不專屬靜邊。此亦當更垂商量也。明命明德之義。適此病憊客撓。未暇鋪排。已與聖臣極力講討而不能合。必是鄙見固滯。其歸當仔細仰達。幸更許反復。千萬。

 

與李日昇 鎭東○辛丑 a_227_038c

秋事且盡。薄寒中人。遠惟棣牀靜頤。履用毖相。象靖一病支離。尙欠蘇健。家裏憂虞多端。日事惱撓。况味無足言者。所有職名。幸蒙恩遞。得與山氓野老。隨分飮啄。感戴天日。死亦無所恨矣。易東追享之議。自是先輩已定之論。而百年響寢之餘。幸復重發。事若有不偶然者。而畢竟又復蹭蹬。天下事苦難得如意。然近聞又有一段議論。謂不合追享於易東。傳播遠邇。間亦有和之者。是則非區區意慮之所及也。大抵此論始發於柳拙齋。而李開谷金風雷諸公。皆聯名發書。李觀瀾,裴楡巖諸公。又發諸言議歌詠之間。斯固一路之公誦。京鄕之通議。特緣事故。尙爾遷就。實斯文之缺典。而今乃忽有此異論。非所望於僉君子也。張子曰。孟子善用易。邵子亦曰孟子得易之用。今七篇之書。曷嘗有一易字而猶云云者。以孟子之言行運用。得乎大易吉凶消長之道。進退存亡之義。是乃所謂善易者不言易。而非如揚雄之太玄。王通之中說。徒擬議其粗迹也。金先生聞禮家庭。私淑陶山。沈潛經籍。硏究體驗。其問學之功。淵源之漸。可按覆於狀碣挽誄諸作。而至其出處之正。樹立之卓。有以棟樑乎宇宙。砥柱乎頹波。則實與古者伯夷子陵之倫。異世而同歸矣。易乾之文言曰。遯世无悶。不見是而无悶。確乎其不可拔。否之。象曰。儉德辟難。不可榮以祿。困之象曰。致命遂志。大過之象曰。獨立不懼。禹先生之持斧彤庭。視死如歸。卽其有得於易之道者。而金先生之蹈義成仁。至死不變。殆殊塗而一致。孰謂先生之不閑於易乎。儘如其說。則太玄中說。可擬於易。而孟子爲不善於用易也。一時悠悠之論。初無加損於先生之本分。而輾轉流播。以自陷於輕議前輩之科。則亦非小故也。病中聞此。仰屋竊歎。敢私布于座下。未知盛意以爲如何

 

答申子長 庚寅 a_227_043c

纔有一書未達而惠書先墜。自咎不敏耳。信后多日。侍餘服履何如。賢胤一見。知法門矩度。未能深叩所蘊而遽爾告別。但有悵恨也。象靖今年陡覺衰憊。非自強時節。回顧夙心。憮然自悼。思與如左右者。朝夕遊處。以策疲懶。而竊想近日况味未可以及此。瞻言寤歎而已。水下十里有高山者。泉石頗佳。前冬縛屋數間。欲爲暮年隱約盤旋之地。早晩可攜書高臥。而修葺未了。財力不逮。徒使人係念耳。竊味來書。有不忘所事之意。當喪難悲遑。不易如此用工。然近日覺得尋摘句讀。全不濟事。須沈潛究玩。反身體驗。到氣質變化。德性常用。方是究竟處。然才看得到此。而日用之間。四凹八凸。無一得力處。眞延平所謂只是說也者。畢竟何益。

 

答金直甫 辛未 a_227_044d

秋杪惠翰。尙稽修復。中間一造高軒而輒値巧違。徒悵想而歸耳。雪後寒甚。不審重闈體力履玆何如。省餘學履一向冲毖否。觀書究義。想日有新工。區區遡慰無虛日也。象靖屬此歲晩。孤露多感。杜門攝羸。無况味可言者。所示讀書之方。日用之工。卽夫謙挹退託之辭。而其勤勵孜兀之意。隱然可見。持是以往。久而不懈。將無遠之不可到。在勉之而已矣。聖賢心法。仁政綱紀。承留意玩索。不易如此用工也。旣不可強通。又不可怠緩。惟勿忘勿助之間。正要著力。體之以眞切。持之以悠久。如是日積月累。漸次純熟。自當有所得。其終不可通者。勿要苦索。時時拈出思繹。或與人商量。方有邂逅通悟處。方是眞實得力處。今發軔之始而遽有悼歎悵息之意。則竊恐心緖迫促。工夫緊急。反有害於悠遠氣象。而進銳之餘。萬或一有退速之慮也。未知如何。喜怒哀樂。程朱所論各異。賢者之疑之固是也。然二說各有所主。其所從而言之者。有不同也。蓋七情。兼理氣合善惡。故渾淪而言。則以性爲大本。七情爲大用而包四端在其中。卽中庸樂記之說而程子所以爲言也。分開而看。則四端主於理而無不善。七情主於氣而或不善。此禹謨孟子之意而朱子所以爲說也。同而不害其有異。分而實歸於相合。今當虛心平氣。各從其語指意之所在而涵泳硏索。久之當實見其有幷行不悖處。不可執一而廢二。取此而遺彼也。雖然。此義理深密處。只懸想臆揣。亦不濟事。今且就自家喜怒哀樂發處。見其有節與無節。中理與不中理。極意照管。用力矯治。勿爲氣習所勝奪。方是日用親切工夫。到理明養深。則其理氣界分同異離合。自將瞭然於心目之間。與夫強揣懸料者。意味自不同也。象靖非有得於此者。而感下問之勤。敢誦不逮之言。深切愧恥。幸諒之也。字說。極荷辱索。但象也不能於辭。恐無以資顧名之義。兼亦此等標榜。亦近於外面糚點。惟貼裏靠實。不言而躳行。方是吾儒實事。幸相與勉焉。如何。

 

答金子河 丁酉 a_227_087b

前書後書。荷意珍重。卽審春寒。侍餘調候每欠和節。喪難摧剝之餘。無怪有此。然亦當順理觀變。攝養節宣。時以書冊義理。灌漑胷次。令意味浹洽。則自然悅適而忘其憂。前後辭意。悲凉楚愴。有沮縮眇孱之意。何乃爾也。延平先生曰。有大段排遣不去。只思古人所遭患難有大不堪者。持以自比。則亦可以少安矣。此語雖若淺易。眞實服習。必有得力處。退陶先生答南時甫別幅論心患處甚好。時時玩心以受用。如何。承諭占先墟構小屋。讀書課兒。此一段事。占得八九分治方。更以義理意味。浹洽涵泳。久久自覺四大輕安。舊疾除而新樂自生矣。千萬留意勿泛如何。象靖年紀催促。衰退轉甚。兒子偶得一官。才已趨肅。別離之苦。非復少時。恐不可使久遠遊也。

 

答金而栗 相寬○丙申 a_227_090c

累蒙枉顧。續承惠墨。種種感佩。仍審新凉。重侍履用萬相。慰仰。刊役方始。係是斯文幸會。亦見僉賢之敏於事也。寫役。十年廢書之餘。作意拈綴。蕪辭拙畫。交相爲瘉。幸更加商議。求善手以賁大事。則豈非開卷第一光色邪。庭訓跋。承搜得以刊。幸甚。低先訓上跋語。已有朱全舊例。何疑之有邪。寄某三字。依原本仍存。恐無未安之端。鄙意恐不必刪。如何。帖中聲入心通四字。改之雖甚未安。而刊劂流傳。與藏在箱篋不同。僭以言下領會四字欲改竄。未知如何。龜鶴辨。自是風流雅謔。古人亦或有此。區區之見。未知其有妨。而士林諸議皆持難則與實際文字有異。刪去亦何至大妨邪。四禮問答違左錯入處。前者未及審察。考本文一一釐正。甚幸甚幸。

 

答崔士敎 興學○己卯 a_227_118b

百里枉遊。數月款討。此古人之義。而自顧空疎。重以喪難悲遑。畢竟垂槖而歸。風雪柴門。別意殊作惡也。卽拜惠翰。欣審還侍有相。學履珍重。象靖年來懶廢。區區所聞於師友者幾成墜忘。幸賴僉益後先臨枉。周旋於山寺靜寂中。所以資益於昏惰者不啻多矣。而一散如雲。杜門汨沒。只是依舊伎倆。如是而敢望其有進乎。亦日退而已矣。左右年壯氣銳。切切留意於此事。循是以往。亦何遠之不可到哉。但恐講討思索。或少沈潛涵泳之味。言論氣象。或欠簡重謙遜之風。所以前日不諒空疎而妄有云云。追思汗怍。然幸以區區妄發。視作他山之石。亦未必非玉成之助也。大抵此事。全在放下著實。默默用功。爲己謹獨爲立心路脈。尙褧思晦爲持身節度。如是朴實頭做去久久。見得平常中自有妙理。常談中自有活法。方是眞實問學。此區區平日所用力而未能焉。故敢以爲獻。未知左右以爲然否。

 

答柳天瑞 甲午 a_227_166c

承諭知有讀書玩理之工。循此不懈。將有進進而不已者。乃有回顧茫然之歎。何也。中庸首章疑得解得皆善。可見思索之工。然說得到此固無難。須是讀之益熟。思之益精。沈浸濃郁。積久飽飫。則見得眞實意味油然呈露。方是實得。只如此依文解說。便謂已了。則直是孟浪不濟事耳。率性之道。只說由於仁義之性云云。未見率字意脈。蓋仁是惻怛慈愛之理。故循是性而爲親親仁民愛物之道。義是裁制截斷之理。故循是性而爲尊尊貴貴長長之道。禮智皆然。佛老之去仁義而以虛寂爲道者。皆非率性之謂也。雖然。此三句。但言道理名目而已。其工夫切要。在下面戒懼謹獨二節。須於日用動息語默之間。隨事體認。隨處提省。使天命率性不離於須臾之頃。方是學問。初學去此甚遠。然射者之的。亦不可不先有標準。未知曾如此思量否。雖然。此事甚大。其爲器重爲道遠。須是執德以弘寬以居之。方有田地可安。頓有力量可遠到。曾見左右似有緊急迫切之病。少寬展悠緩之意。或恐有礙於進取。豈區區察證或未審而妄欲下藥邪。須稟于家庭曁岳翁。如不當理。回示訂砭。所拱竢也。

 

答柳天瑞 a_227_167d

頃承長牋。辭采巨麗。意義周悉。足見近日用功之深。向者拙筆十六言。只是偶爾揮灑。以塞枉求之意。非實有所見以進對證之劑。乃蒙條解句析。義理雋永。工夫次第。詳悉該遍。殆無餘蘊。苟能循是以往。眞切用工。此前頭必大有事在。然此亦只是家常茶飯。不是差異事。須默默加工。闇然自修。自有長進處。今說得揚揚滿紙。把作詑異底事。恐意思不能深遠。氣味易得消歇。一朝意解力弛。則全然靠不得。此古人之深戒也。左右志意堅懇。保其必無是也。然僕嘗折肱焉。故不能無過計之憂。未知盛意或垂採納否。言句之間。或有當商者。而不欲零星點掇。要撮其大槩。當竢異日覿面相呈耳。令姪郞留得近旬。了太極西銘二書。已解尋了縫罅。知是法門陶鎔之力也。

 

答柳天瑞 a_227_172d

卽承手滋。槩審晩熱。省餘學履毖相。僕重傷熱濕。長苦感喟。憒憒如中酒人。自是年例。只得任之而已。刊補事。被鄕議從臾。不能牢拒。畢竟事有不如意者。深恨當初不能長慮却顧。然此事成廢。亦係命數。只得平心順受。無一毫怨尤悔懊意思。方是儒家氣味。其曲折。非書札可盡。容竢異日面晤也。慶科。多士雲趨。矧有親命。豈必問諸人邪。區區僻性。不喜人觀庭謁。徒費筋力。無益於事。故不欲勸人而亦不能禁人。今於俯詢。亦不能曲徇。惟在自家斟酌。如飮食寒溫耳。前年。家姪作此行。亦違亮節度。况可指揮別人邪。今年水災。死了許多人。聞嶺西尤甚。漆室之憂政不淺也。

 

鹿門先生文集

 

答渼湖金公 己卯 a_228_030d

春間下䟽。滿紙情眷。伏讀再三。不勝哀感。宜卽奉復。以謝勤意。而顧此哀苦之中。衰病侵凌。凡諸人事。一切廢閣。仍以成習。以此雖於此等不可廢之禮。亦復因循稽滯。以至于今闕然也。時一念至。但切悵愧。禍故以來。萬念俱灰。獨其一念炯炯不能忘者。惟在此朝聞一事。而離羣索居。開發無所。每當憤悱。何甞不馳神座下。晦兄云云。傳之似過。近有意於張子成誦之訓。而多病不能刻苦。已上口者。只繫辭中庸論語。而論語則姑未畢。又方兼看近思錄。頗覺悅豫。所患者不能便有諸己耳。人物五常云云。十數年來。忽於理氣源頭。不無些新見。便覺向來說話太無曲折。只好隔壁聽。盖無論韓與李。其未見道則一耳。廊柱固可戒。而義理有疑。濯去舊見。以來新意者。亦豈非橫渠之明訓乎。此是義理大頭腦。决不可草草結殺。自謂已了。而居之不疑也。如不直加揮斥。許以平心商量。則後當以一二箚記奉禀也。農巖先生雜識中世言理氣二物云云以下四條極好。窮理氣者。不可不熟讀而深味之也。未知以爲如何。

 

與櫟泉宋兄 乙卯正月 a_228_033b

數旬對榻。講論之益。固已不淺。而猶未若得於相觀者之爲多且實也。歸來點撿。若有所進。古人所謂垂槖而往。稛載而歸。殆非虛語也。區區筆札。豈足爲謝。下惠序文。久看愈覺其有味。而於弟身上尤爲襯切。敢不蚤夜佩服。以毋負勤意也。弟之所欲言者。已悉於四條之說。今不容更贅。惟異日相見。各執左券以相證耳。但數日來。於實字偶有所感發。意思頗切。此固前日所熟講者。而聊更奉聞。幸試復加。意當自別也。士能近相見否。其議論復如何。此友勇敢直截。實非吾輩所及。而所欠者精詳耳。故其所見往往偏滯。此病不改。恐妨進道。乞痛與戒之。此正朋友所當盡心處也。時偕以如許好資質。乃坐於疾病。不能勇進。豈不可惜。然聖賢之書。異於史遷。苟能愼思善養。循序漸進。則豈至有害。亦乞頻加提警。同升大道。庶愚迷者有所嚮望。得免於倀倀爾。千萬切祝。

 

與櫟泉宋兄 a_228_033d

春寒愈甚。學味超詣。中庸想已訖功。所見果復如何。弟歲翻後溫尋詩經。間亦有感發處。而終不若得於四書者之爲有力。操存省察之功。不敢以閑居而自廢。而終不若對朋友警飭之時。追思向來講論之樂。何甞不憧憧也。愼獨二字。乃執事所從事而得力者。愚昧於此。亦未甞不反復。而近尤覺其至要至切。天理人欲消長之幾。都在於此。朱子所謂生死路頭者。眞非虛語。苟非至明至剛。未易見功。執事天命流行之云。固甚有味。而但不可全然靠此而不做克己工夫也。向者愚之議論。亦每歸重於知此意固好。而恐亦微有偏僻病患也。如何如何。幸以日間所用力者詳細示及。俾有以警發。千萬望也。

 

與櫟泉宋兄 十二月 a_228_036a

冬燠異常。不審僉侍中學履益膺多祉否。弟侍側粗安。而眼疾近又添劇。不能刻意看書。所始孟子。亦復廢去。全無接續醲郁意味。如是可望進益耶。只自悼歎而已。執事近日用功在何書。日用處果漸覺有逢原之妙。如延平所謂賴天之靈。常在心目間者耶。近思之。吾輩學問䂓模。雖未甞不以高遠自期。而終是世俗一副當悠泛意態。苟且㨾子。脫落不得。故知亦知不徹。行亦行不徹。因循擔却。進寸退尺。都不濟事。雖知其如此。而亦未易有道理一躍躍出。朋友星散。又未能極口講討。臨書爲之太息也。

 

與櫟泉宋兄 十月 a_228_037a

數日來日寒猝酷。起居復何如。近讀何書。金君言案上有中庸。未知方理此書否。所得比前果如何。無由參聞。甚以爲欝。弟秋來連讀大全。而往往不免爲俗累所撓。作輟無常。以此尙未了汪,張,呂,劉問答。日月踰邁。甚可悶懼爾。間亦不無好意思。視前稍覺親切簡要。庶幾有進步處。只傍無嚴師友。苦無警發處。收拾倍覺費力耳。心說承印可甚幸。向示某友。以爲此說比它說最無窒碍。但洩露天機太郞當。鄙意亦自覺如此。致令知者厭不知者惑。方自默省。以遵程門涵養之訓矣。來敎又如此。謹當加勉耳。士友有志者。弟亦未能多聞。金謹行乃春榜及第金善行之兄。元靈以爲篤學罕比。而弟則未識其面。此鄕有林配垕者年方二十二。文藝夙就。又能銳意向學。但才氣太露。器量狹小。未易大受耳。大抵年少有志。不爲無人。未見有卓然可望者。吾曹其敢不自愛耶。

 

與櫟泉宋兄 辛酉元月 a_228_037d

別來聞問頓阻。未審新年起居如何。所課讀方在何書。有可相示否。弟隨伯父返虞入京。留數日歸。卽憂患浹月擾攘。近始少定。而歲色遽新。默數其年。心寒舌吐。中夜以思。直欲鑽地以入也。葬前略讀儀禮數篇。粗有端緖。捨去可惜。遂謀卒業。先取續編。從頭勘過。纔了喪服。而於聖人制作之意。略似有開眼處。且與日前所讀諸書。若有所會通融貫者。其味殆不可形容。若使讀得終篇。盡覩其宮室之美百官之富。則其樂又可勝言耶。有意於聖人之學者。眞不可不汲汲乎此書也。近於日用之間。天理人欲幾微之際。看得漸似分明。若將有頓進之效。而但家間冗擾。苦無已時。工夫不能接續。意思不能凝聚。不能透脫得過耳。蟾村閔丈亦讀儀禮。許以疑義相質問。極可慰幸。此丈樂善好學。出於天性。實有不可及者。令人欽服。近幸所居不遠。以時相從。多所感發。甚可喜也。

 

與櫟泉宋兄 十月 a_228_039b

新除固知爲早晩事。然自此責任轉大。自處轉難。前頭事當亦不止於此。出處之義。不可不預講。未知果何以爲計耶。大抵近世儒者。專以不出爲道。使道但如此。亦何難焉。其中固必有天理人欲同行異情者。然大槩是藏拙意思多耳。孔孟程朱以來。所以處乎此者。自有正法。政當詳考而深思之。不宜一味退縮。以諧俗自便而已也。但漆雕開一段事則不可不念。惟及此閑暇。着實用力於明理克己之功。養之深而積之厚。庶幾出可以應世需。處可以補世敎。上不負朝廷禮待之意。下不孤朋友期望之誠。無往不恢恢然耳。信筆及此。不知盛意以爲如何。

 

與櫟泉宋兄 七月 a_228_040c

劇暑伏惟侍歡增福。所用力方在何書。拜違顔範。已近十年。區區慕仰。實不能自堪也。弟奉老粗遣。而眼疾遇暑添劇。捐書兀坐。頓無意味。欲一意用功於本源上。而亦每爲浮念所攪擾。苦未見虛明氣像。可悶。且如義理大頭腦。舊日所自謂脫然無疑者。往往更生疑惑。不得通曉。此豈舊見本是再數廊柱而然耶。抑亦積思頗久。將或有尺寸之進耶。殊不勝憤悱。然姑不可形諸紙墨。若或賴天之靈。幸有彷彿契悟處。則當具說以奉禀也。感興詩集覽。草草輯錄。想多踈繆。承蒙籤敎。欣幸無已。

 

與櫟泉宋兄 辛未二月 a_228_042a

意外除命。豈無奉檄之喜。而一脚出門。尤悔隨至。甚恨學淺辭拙。無以仰補萬一。可懼也。出入胄筵。昵近耿光。榮幸則極矣。而只最初登筵時。因春坊陳達。特詢爲學工夫。敢以立志二字仰勉。日昨講洪範至皇極一章。備陳朱子所論大中之說。因請取覽皇極辨。卽命入之。頗似樂聞可幸。前敎人生而靜一段。弟亦經一番痛理會。而朱子答黃商伯書似是定論。昨與仲氏略略辨說。雖未詳悉。其大意則當以轉達。幸更考檢而入思也。

 

答櫟泉宋兄 九月 a_228_043a

敎意備悉。區區亦豈敢以各立相阻奉疑也。只是最初下書。拒絶甚嚴。直以異端待之。惶恐之餘。亦竊私語。以爲言議之參差。自昔而然。且先賢之作此意見者亦衆矣。何至以此而爲異端乎。及拜第二書。又親承提諭。然後始知本意之不如此。又知所爭之不甚多。庶幾有望於歸一矣。但竊詳盛諭。每以衰鈍自畫。公心見待。有以見自信之篤。誘掖之深。非不感歎。而乃區區之意則自以爲心已公矣。竊欲以此二字。反獻於下執事焉。何也。區區前日固守其見。盖無異於執事。此實朋友之所共知也。一朝怳然似有見於大源頭。然後乃知舊見之爲未達一間。而有意舍之。正以其心之公而不滯於一隅耳。然半生所守之大議論。率爾變改。自顧歉然。亦怕人譏。且恐或近於廊柱之惑。沉潛反復。思之又思。公聽幷觀。博攷細證。首尾十數年。然後敢始略告於一二親朋。如是而又數年然後乃敢筆之於書。今雖欲奉承明誨。平心再思。實無所復用其力矣。夫以朱子之聖。中和變見。顧乃下藉於蔡季通。自念平生。百無一能。獨於經義一路。性偶相近。一得之愚。似或爲君子之所取。雖不敢以季通聦明自擬。十年積思。當不至全然謬誤。何不暫置舊見。試一精思。必求諸道。以來新意耶。如是而終不合則區區亦無憾矣。亦復奈何。若許如此則敢不備呈淺見。以做題目耶。前禀禮疑。亦乞批敎。

 

與櫟泉宋兄 壬午十一月 a_228_044b

卽伏見別諭。辭旨極其鄭重。誠意藹然。眷注隆摯。感喜之餘。還切憂悶。盖宿逋旣大。新禮又如此。今而不來。是眞沮溺也。木石也。儒者眞無用於世也。且念前日酬酢盛意。亦必不冥然漠然而已。故知舊如有來問者。皆以必來爲答。此身偶然在京。獲見此間世稀有之盛事。其喜當如何。但今世道著手無地。重望之下。難以稱塞。此其可憂。又有不可言者。然靜養旣久。蘊抱旣大。隨遇而應。必當恢恢然有餘裕矣。用是自慰耳。史官不數日當入去。不知當以何間登途。若於歲前入城。則弟在此時。可以參見而與聞。不然而或在歲後則弟行當已先矣。可悵可歎。弟留京一朔。登筵只五六次。雖因文略有陳說。而人微言輕。有何益乎。東宮睿質端雅。學問日就。臨筵講問。往往出人意表。若果輔導得宜。宗社億萬年無疆之休。端其在玆。而所謂講筵。只是應文備數。豈不大可寒心。若得執事入來。一番整頓。立下䂓模。俾有實效。則其功用已莫大矣。盖方今萬事。唯此爲無上重事。此外國計民憂。朝象士風。可言者又甚多而至難。儒者出處。與㙜閣有言責者不同。當姑留時月。出入兩筵。徐徐積誠。由淺入深。苟終不合。從吾所欲。未爲晩也。何必立談之頃。遽爲人痛哭。不合則悻悻然去哉。

 

與櫟泉宋兄 癸未元月 a_228_044d

伏見啓批辭旨。又極懇摯。誠禮又極隆重。到此實無轉身之路。而竊詳盛意一向邁邁。頓無變動之意。如是相持。輾轉迫隘。來頭恩數。又不知至於何境。未知此於古有可據。於義有可執否。君臣之義不可廢。出處之節不可苟。聖賢遺則。布在方策。遵而行之。沛然有裕。何可計較一時之難處。張皇不實之疾病。上以沮向善之聖志。下以貽世道之深弊耶。朱子所被。不過循例召命耳。南軒猶以爲宜斟酌消息。勿至已甚。若一向固執則上必謂賢者不肯爲用。於大體却有害。况今之事。以外面觀之。殆載籍以來所未有。雖未知聖意所存果如何。而大抵是貽燕之謨耳。一番出脚。雖不能大有所爲。其爲之兆則大矣。吾東方億萬年無疆之休。安知不在此乎。伏願更入思量也。無情之疑。良堪一笑。若爾則張呂之勸晦翁。栗老之勸牛溪。亦爲無情耶。區區之意。只願出處無玷。譽望無替。巋然作不食之果。而家國同光而已。此恐是眞切相愛。至於過慮入後之難處。欲作藏拙之下策。終恐近於金注之惑。未知如何。吾輩一生讀書講義理。臨事却舍其正路。切切然惟利害是徇。相與向僻靜處聚首計較。此豈眞相愛者耶。憂愛之極。信筆及此。無乃又添一罪耶。伏伏呵。

 

與櫟泉宋兄 a_228_045c

伏承下覆。滿紙縷縷。備悉盛意。披玩再四。慰感無已。量時量己四字。弟亦豈不思耶。但以時則自古賢者之出。無純好時節。今日時勢。固無可言。而亦別無不可出之事。至於聖眷則實前古所未有。有不可一句孤負者以已。則栗翁之告牛溪。有曰伊呂之時。伊呂爲第一人物。武侯之時。武侯爲第一人物。方今人物眇然。徵召安得不下於兄耶。以此言之。當今之世。執事而過爲巽讓則又孰能當之耶。此非阿好。實是公議。且今聖意藹然。貽燕正急。此實吾道消長之一大機會。一番勉出。雖或不能大有所爲。其爲之兆則大矣。太平萬世。安知不肇基於斯乎。若一味斂藏。終不膺命。則上必以爲儒者無用於世矣。是不但執事一人。儒者登進之路。從此塞矣。豈不爲世道之深害耶。以此鄙意則終以爲不可不一出。而出後亦不必無中生有。大言成名。唯積誠格王。由淺入深。而所當先者則專在引君志治。如伊川所謂以聖人之訓爲可必信。先王之治爲可必行。黜世俗之論。期非常之功者耳。我聖上志氣出常。雖當倦勤之年。奮發向前之意。未甞少怠。特未得其道耳。苟能一言警惺。亦安知無旋乾轉坤之功耶。凡此所言。雖似迂濶。自謂老婆心切。恐不可作過耳之風也。竊覸執事氣象和平。語言親切。所欠者向前之誠耳。若果積誠潛孚。必有分外感應。區區覬幸。專在於此。恐未蒙察而只認作泛泛隨衆。玆敢披露。想覽之一笑。餘在面悉。

 

答櫟泉宋兄 乙酉七月 a_228_046c

伏承下書。伏諦執御已稅楸下。劬勞之痛。霜露之感。安得不然。三復來紙。不勝悲歎。今年旣異常年。固宜委進拜賀。况玆近臨。豈不欲趍申起居之禮。而鬣者病立已久。牛則頃甞一騎。山路升降之際。幾致顚沛。戒不敢復騎。以此竟不能遂誠。痛歎不可言。再念陳同父年年趁晦翁生朝。專人問候事。未甞不感歎而愧悚也。頃禀云云。非有他意。只欲知農巖濁氣發善情一段得失之所在耳。此與人物五常。元不干涉。而每當此等問難。先懷竊鐵之疑。終慳度人之針。以致講辨路阻。麗澤功孤。誠可慨惋。更願平心指敎焉。

 

答櫟泉宋兄 丙戌七月 a_228_047b

一自南駕之啓。消息斷絶。以日計之。似已還棲甁泉。而無由聞知。遙瞻嶺雲。徒勞我心。忽地石手奉下書至。滿紙勤敎。無異面承淸誨。細審炎程。跋涉體氣。無損。歸卧山齋。飽享淸福。已不勝欣羡。而海遊壯觀。尤令人神馳。恨不能策欵段躡後塵。以少滌此塵襟也。弟粗保飮啄。而酷熱無前。心神絶無淸曠。時雖自謂不廢書課。而只艱自承接而已。豈能有超妙自得者耶。黔院碑文。全篇完好。似無可議。略付數籤於紙頭。以俟進退耳。大抵先生文字。墓誌外無他叙述可徵信於後者。此院旣與他有異。若於此碑。歷叙行蹟。形容德學。略如紫雲廟碑。以補墓道之闕。則似爲得體。恨不於當初以此奉議於作者耳。然今已不可及。勢將就此略略添補。略略修潤。以求其圓備。亦未爲害也。如何如何。

 

答宋兄士行 甲寅四月 a_228_049c

深山寂寞。四顧無人。忽自玉㙜傳到手書。披復慰聳。奚啻跫然之喜也。况審淸和。侍履萬相。黃山舟遊。聞來不覺聳然。先生之來。信息甚大。此亦早已聞之。而不意其有如許勝事也。何不前期相報。始意其自沃州轉入此處。頗費企待。竟爾寂然。悵恨何量。弟前月初。來留華陽。已滿五十日。讀得中庸一過。頗見意味。而但無師友之助。兀兀塊坐。未能有警發處爲欝。勝遊無跡。固爲欠事。然若能因其言而有省發之效。如古人所謂勝讀十年書者。則其跡之大。豈比於一篇詩哉。追寫當時之景。豈若追繹當日之言哉。弟向與一二朋友。遊覽巴溪仙游諸處。而方有戒不欲作詩。故亦未有一篇。殊有欝意。然亦覺省事。胷中少草木耳。目疾方劇。信手胡草。山寺之約。無日不馳神。要之早晩一成之。不似旣往耳。陶庵說話可聞者。何不示及。以分其惠耶。

 

答宋兄士行 a_228_055c

下詢兩條敬悉。降而無服者麻。昭載經文。曲盡人情。無復可疑。斷然行之。豈不甚善。婦爲夫之本生祖父母小功。而本生祖父母爲其孫婦却緦。則大違於本䟽往來相報之義。决不可也。其反重於爲己之庶孫婦則誠若可疑。然婦爲本生舅姑太功。而舅姑報以大功。亦反重於爲己之庶婦小功。其類例之窒礙。與彼無異矣。豈服則雖重而義則實䟽。故不害其如此耶。大抵喪服䟽本䟽往來云云者及傳所謂旁尊不加尊者。極有意思。深得聖人之意。决不可以彼之可疑而拘掣撓奪於此也。弔服之除。來敎似然。及葬反服其服者。據小記報虞卒哭則免。如不報虞則除之云云者則卒哭後除之恐是。未知果何以定行耶。

 

與申成父 韶○己未八月 a_228_056d

聖周杜門靜居。幸無他撓。遂尋朱書舊課。兼誦中庸。意思頗覺悅豫。門路漸似端的。庶幾從前許多講說。不歸空言。但瑣細俗纍。往往有敗人意思者。甚可歎也。盖日用事物。莫非理也。玩而繹之。體而行之。若無甚難。而不能然者。軀殼害之也。耳目四肢之欲。絶之宜若易也。見道不明。亦無由勉強而絶之也。是故學之道。亦無多言。只是克己明理兩端耳。纔涉軀殼則捨之又捨。惟恐一毫之未盡。纔屬道理則明之又明。惟恐一毫之或遺。各致其功。而實相資發。道理明而軀殼愈輕。軀殼愈輕而道理愈明。以至乎極則眼中更不見軀殼。而鳶飛魚躍。觸處洞然。動容周旋。無不中禮。而朱子所謂軀殼雖是人。却渾然一團天理者。可得以言矣。此所以始於爲士。終於爲聖。脉理階級。了了在目。無毫髮餘法也。先聖所敎精一克復。舊知爲聖學頭腦。而猶未免泛忽。今乃見其棒痕摑血。眞不我欺也。然工夫緫會。又在一敬字。而優遊涵泳。爲明理之法。勇猛消磨。爲克己之要。此實終身事業。方懔然恐失之耳。心中頗覺痛切分明。而纔形紙墨。便滲淡。且不能悉。只可見其大意。而以意會之也。

 

答金幼道 壬午十月 a_228_060b

前書非不承拜。而顧旣無新見可膺受嘉惠者。則一往一來。徒長說話。實非當初請敎之本意。故欲更就其中。再用一番氣力。以冀其見識稍進。然後逐條獻疑。爛漫消詳。庶幾彼此交益。不歸於閑爭競。顧以憂患淟汨。絶無閑坐讀書時。數月以來。又被職名所纏縛。奔走道路。心神昏憒。尤無暇及於此事。以致因循遷就。至今闕然。時一念及。若物在喉。不謂盛度含弘。不惟不以爲罪。乃反再煩手諭。縷縷敎告。流出肝膈。不知陋劣何以得此於高明。三復感愧。實不知所以自措也。然區區所以未卽奉答者。旣如上所陳。而抑又有一說焉。盖此箇道理。極明白至易簡。旣昭朗面前。而吾兩人者又皆積費工夫。各自認以直窮到底。雖未知其果孰眞見。而要必不至於全然孟浪。今却如是違戾。一南一北。是豈盡意見之相背。盖亦辭不達意。不相領悉而然耳。試以高明所條辨者言之。往往近於燕之說郢者。或多有之。則以之自反。亦豈敢曰於高明本意一一領會而無差哉。如是而猶一向逐響隨影。爭辨不已。心口不相應。問答不相値。豈非可笑之甚者乎。是則曷若姑訒於外。而益精乎內。以俟夫異時合席之日。各究所蘊。從容細講。則安知不言下點頭。啞然而一笑乎。設或未然。亦必知其所異之端在何處。辨之有緖而可期歸一矣。不審盛意以爲如何。至於書末所敎衆理云云。恐不可以此事未了而遂廢不講。以孔曾授受觀之。先講於貫而後唯於一。其緩急先後。固如是矣。鄙見如此。並乞諒之也。

 

與李原明 宜哲 a_228_063a

向來事實不欲言。其時在公州。聞箯輿夜已過邑底而不可追矣。悵恨憂慨。歷屢日而不自定。還京後爲探信息。至寓下而不見令胤。不得聞其詳。槩審利涉狀。稍以爲慰。日寒比甚。伏惟處坎而亨。起居神護。前輩居謫。亦有白圍籬而書而讀者。不知挈去何書。讀得幾卷。而所以動心忍性。增益不能者。又果何如也。遙瞻南天。只勞夢想而已。盛䟽在鄕得一斷爛本讀之。字多訛舛。或不堪句。然大意則可識矣。明白痛切。間多格言。可以格君心。可以明義理。誠不易得之文字。令人歆歎不能已。天怒初無竟日。嶺海未必死人。所可及時而孜孜者。惟自己分上事耳。深願早晩取朱子書。益加精讀。而於居敬克己致知力行之功。更進一步。恢拓之完養之涵泳之鍛鍊之。庶幾異日歸來。大有受用。不但如今日之所成就。而元城之銀山鐵壁。有不足言者矣。如何如何。萬萬非書可旣。惟以時加護是禱。

 

答李伯訥 敏輔○戊戌十二月 a_228_071d

積年阻閡。耿耿者此心耳。何來一札。忽地入手。筆翰飛動。眞意淋漓。莊誦百回。眞無異接淸儀而聽欵誨也。其爲欣豁。當如何也。但出於伏炎。墜於臘雪。此中窮僻。可以想見。如是而尙可嗣音之爲望乎。卽日冬暖。伏惟政履起居。一向淸重。朱墨之暇。亦能不廢玩索。如書出時否。何不求近此一小邑。與我源源講習於寂寞之濱。以送殘年乎。此中逐年漸衰。今則幾作一言尸。所謂虛泄已成痼疾。實無望復起爲人。然區區朝聞一念。未或以是而少衰。但聦明日减。進寸退尺。恐一朝溘然。終成千古之恨耳。心性云云。有以見不得不措之盛心。欽歎無已。然上達實資於下學。一源不外乎分殊。若但就此無形影沒摸捉處。勞心焦思。鑽之不已。不但轉益莽蕩。亦恐別生病痛。幸須姑將此箇題目。置在一邊。先取大學論孟詩書等明白典訓。依朱先生讀法。讀來讀去。優遊浸灌。今日明一理。明日了一義。巨細相發。淺深互資。久久成熟。眼界漸濶。則今日疑案。或能有不待思索。自然呈露於面前之理矣。此言雖近臆料。至理亶不外玆。乞須俯採焉。敬思書跋文。誠如來疑。但此是積年覃思而得之者也。此外更無可通之說。非敢有一毫驅脅之意也。然亦不必多言。惟在默識之如何耳。幼道文字。一番乍看。今不能記。然初晩別無異同。大抵以性善爲本然。五常爲本賦。本然則人物皆同。本賦則人物各異。始終一說。牢執不改。來諭云云。恐失照檢也。朱書箚疑。甚多遺憾。妄欲略加修補功役。今已過半。而鄕曲無書籍。朋友又落落。無與相議。以此益望高明之近臨。而何可得也。

 

與李伯訥 a_228_105c

屢書所諭氣數云云。前復忘未對也。氣數之說。苟究其變。巧曆不能計。雖聖人亦有所不知。非其知之不逮也。知之無所用。故不欲知也。伊川答康節雷起之問。直一口句斷之曰起於起處。何等脫灑。朱子亦曰吾之所知。只是惠迪吉從逆凶而已。今日晴明日雨。非所能知。聖賢法門。本自如此。大抵天地氣數之日趍於下。如人旺衰。本非難知。然若只如此而已。則人之類滅已久矣。雖曰日下。其元氣之根於理而日生者。固浩然而無窮也。是以日月常代明。寒暑常相推。春生夏長秋斂冬閉。萬古如一日。此所以性善之理。常存不亡。而雖後世人心世道。更無餘地。爲人上者。誠能脫然有志唐虞三代。豈不當下立現乎。如此則富貴貧賤之不當得而得者。亦豈不各循天理。而所謂禀得於有生之初者。有時而不可信乎。此愚前書貞勝之說也。切願自今勿復於此等沒緊要處。枉用心力。而移其功於其義丘竊取游夏不能贊處。如區區昨書所告難疑答問。一如易經時。則相資互發。節次透闡。書來書去。豈不居然成一部春秋傳。以追補朱先生未究之業乎。千萬留意幸甚。律呂新書及通解鐘律。數十年前甞一覽過。其大槩假令。無甚難知。但於樂院音律。都不曾目覩其器耳聆其聲。書卷所講。便同畫餠。可欝可歎。

 

答金伯高 乙酉九月 a_228_114a

卽日秋暮。伏惟侍歡增休。德履超勝。禮疑鄙見。亦別無他據。只事之不近情理。行不得者。便是理之窒塞不通。說不去處。如朝生暮死者。亦稱長子。而繼此而生者。便爲庶子。則世間爲長子服三年者。當益絶無。而揆以情理。不已迂乎。若以八歲前後爲斷。如鄙舊說則來諭所引接子抱衰之類。其名分之已定。元無八歲前後之別云者。誠亦有理。且念此殤死者。雖曰名分已定。如舊引嫡庶孫異服。及公大夫不絶降之文。然旣已殤死而父不爲之重服則便不成爲長子。况公大夫之服此殤。不據三年而降。只據本期而降。則其不得著代。誠有如䟽說者矣。經旣曰父爲長子斬則其年未至而不得斬者。宜不爲長子。故愚意則畫自年至而父得爲之斬。然後或此子死而斬。或有廢疾他故不爲之斬。而更立他子則卽稱庶子爲後而爲四種之一。其年未至而死而更立他子者則便以其更立者爲長子。不復以序次爲拘。如是則以經以情。簡直踈通。尤翁說似無可疑。未知如何。願更裁敎也。

 

答洪子直 a_228_145b

示諭奉悉。此非深奧之義理。而尙未歸一。非彼之滯則此之惑。不勝愧歎。然來書中事實二字。其言益深。可謂直窮到底。請就此而畢其說則庶乎可以歸一矣。夫心喪者。其服也元無衰麻之事實。其除也亦無行祭之事實。只是懸空擬議。以自及於三年者之月數耳。盖有或祭或不祭之事實。然後方可以事實决之。今則初無祭不祭之可言。只取他喪之祭者以爲準限。此當祭二字之所以出。而不得不隨其祭之月進退而伸縮之耳。今若就此元無事實懸空擬議之中。忽地揷入事實二字。論其不祭。則無乃迂乎。假如三年者禫値仲月。當卽行祭。而有故不得祭。以致踰月。則不可以徑服吉服於未祭之前。何者。有祭之之事實故也。至於心喪則本是虛局。只當從虛而準擬之。非所論於事實者也。

 

與李平瑞 壬寅 a_228_150a

聖恩罔極。隨處浩蕩。嶺海雖遠。顧何異袵席之上哉。竊想戴天祝聖。不知死所矣。卽日新凉。恭惟處困而亨。起居淸健。居停處去海邊幾何。風土何如。人心何如。鄰近守宰或能有留意顧助者否。不爾則日用調度。其何以料理乎。一念懸慮。殆不能食息已也。然古人多有居謫而玉成者。唯願動心忍性。痛自修省。置心於戰兢臨履之地。絶念於富貴利達之塲。而及此暇日。讀書稽古。專心向裏。使稜角潛藏。而德性常用。天理呈現而私欲退聽。則異日宥還。庶幾源深而流大。體順而用利。無所處而不當。無所入而不得。而眞可以爲立身補過。致命報國之本矣。相愛之深。傾倒至此。幸乞恕諒而留聽焉。此中間經危疾。近幸小蘇。而精神氣力。又不知落下幾層。如是而能望久乎。只任之而已。

 

答金正宅大宇 基有○丁未七月 a_228_181d

紛撓中能不癈課業云可喜。但只如此而已。而欲以此求長進則决無可成之理。每於病中爲君商量者熟。而終無好道理可悶。若不能出棲山寺則於衙中深僻處討一室。與大宇聯床講讀。凡日用閑雜事。皆勿與焉。代書之役則得一門客可堪者以委之。且以此意奉禀於晨昏之際。得蒙許暇則庶乎其可耶。日用事則伯氏是本分擔當似好耳。此身頻病。老人事有不可知。一朝無此身。則雖欲聽其言得乎。秋冬間若以一馬飄然來訪。留止數旬。雖不能大肆力。讀得一部大學而歸。則根基立而餘經自可通。或能留意圖之耶。此是無上大事。苟不於度外運用。而只泛泛流循而已。則必無大成就之望。見今向學之士。非曰無之。若其資禀力量可以向前做事者。絶難其人。此所以眞切眷眷於吾正宅者也。更須加意自重。以副衰朽之望也。

 

答權生炅 丙申六月 a_228_191a

聖作物覩。瘖聾增氣。誠有如來意者。不知此將死之喘。或能少須臾苟延。及見至治之成否也。別紙俯詢。良荷不鄙。湛一云云。乃義理極精微處。非卒乍所可究。願更於理氣大源頭。精思力究。直窮到底。眞見得理氣一致。心性同實。不可分處。則自無許多說話也。且有一說。滿天地都是此湛一之氣。生乎其間者。寧有不禀此者乎。果有一物。無與於此。則是氣外有物也。且禽獸無此則雖一點子。何由明也。草木無此則何由而開落。糞灰無此則何由而生物。故曰渣滓者。湛一之渣滓。非湛一之外。別有渣滓也。特渣滓重則湛一隱。不能呈露而顯行焉爾。雖曰同得此湛一。大小偏全。有萬不同。此所以爲一本萬殊者也。氣也如此理也如此心也亦如此。器亦道道亦器。大小大分明矛盾云云。有未可曉。道心過不及。人或有如此看者。每恠之矣。不謂賢者之見亦然也。此不待多言。道心若果有過不及則朱子何故但曰人心聽命於道心。又曰守其本心之正而不離。而不復就道心爲揀別之論耶。若聽命於不中之道心。守其不中之本心。則豈不害理乎。下段致曲云云。鄙見與來意不甚相遠。盖有誠與至誠。誠則一也。積累純熟。意象功用。自不同矣。撥忙臆對。想多不中。望須駁敎之。

 

上三兄 a_228_198d

前書所敎眞實心地刻苦工夫云者。正是八字打開處也。所謂眞實心地者。卽孔子所謂主忠信。而弟書所謂立志者也。刻苦工夫者。卽不外乎大學八條目。而弟之所謂以心爲師。勉勵大業者也。此雖兩邊工夫。而頭尾相資。體用互發。立本達支。並行不悖。則所謂作聖之要。其在斯乎。其在斯乎。盖聖人之道。不外乎日用。語其時則卽刻可以下手。語其功則面前可以用力。若立此志則不勉而自進。更有何遅回等待也。若曰我未有師。姑未下手云爾。則非所謂眞實刻苦云者。而私意得以間之矣。望須益自策勵。以九容飭身。待知向方。然後就有道而正焉。則其功必倍。未知如何。書末所敎儕輩中無人者。有輕人之意。恐非聖人與人爲善之至意。而孟子所謂訑訑之顔色。未必不由此而作也。孟子取陽貨之言。朱子用安石之說。此皆出於不以人廢言之意。况儕友中雖未見慕古之人。而亦不無介潔純厚之士。其行有可觀。其言有可取。非陽貨,安石所可同道者。則何必言之若是耶。

 

答四兄 八月 a_228_201a

前書賜戒。可勝佩服。千萬人中。常知有己。最是持己之要。今不捨此意。甚盛甚盛。新寓之初。百閙交攻。十寒無一曝。尙望其不受傷哉。惟將學問不外日用一句語。緊緊照管。而每患其間斷。願繼此連惠藥石。以替合堂同席之益。至仰至仰。樂之一字。甚不可易言。明道傍人不識余心樂之語。朱子以爲少時作康節眞樂之詩。朱子又笑之曰非眞樂也。退溪詩多樂底意思。沙翁以爲此只是閑居無事。隨意看書之樂。恐不可與議於孔顔之樂。仍又曰孔顔之樂。周程以下皆引而不發。豈易言哉。今執事立志之初。見心中稍寧靜。便自企擬於孔顔之樂。吾恐其氣溢而志狹。終無以進於心廣體胖之境。而今日寧靜之樂。亦不能久保也。朱子曰學者且須就博文約禮上用功。工夫盡時。孔顔之樂自可知也。幸望執事深體此言。且自低首下心。密密用力於玩索踐履。著實工夫。以孔子先難後獲。孟子勿忘勿助長。朱子汲汲無敢惰。徐徐無欲速之說。爲節度。堅守勿失。久久意思當自別也。儒家最忌有期待之心。而執事素有此病。若不痛絶。恐無以進道也。宜勉宜勉。朔寧山川麁陋。不合終老。自古不出一文人。見今遍境無科儒知名者。可望其有道同來問者哉。然羣兄弟接籬往還。切磋相勉。則不待外人而自不患無朋矣。是慰是慰。

 

*果菴先生文集

 

上尹屛溪 a_229_045a

再昨年冬末。鄙宗姪爲緬禮擇日上洛。歷見敎生。謂於遷窆後將改竪墓表。下端追記從享褒贈遷葬等事。此不可已者。文則欲請於門下云。而舊有先人追記。一表兩追記。事涉如何爲言。其時敎生必欲挽止緬禮。故祇隨問隨答。以爲緬禮成否。今姑未必。此事則當在緬奉後。惟當於其時相議爲之云云矣。今則緬禮已成。表石早晩運下設立矣。竊想其時宗姪之意則捨去先人追記文字。別請一文。合記舊識說話與享贈諸事入刻計矣。此於鄙意甚覺未安。夫先人之於宗姪。固父兄長老也。今其文字無端磨棄。其已刻者。在渠道理。恐不合當。不肖輩又豈可安而嘿焉乎。栗碑蜃樓云云。辭語未妥。而先子猶以前輩文字。不可毁棄。力請竪新碑於紫雲。則竊恐先子有知。亦必不以此擧爲得也。鄙意別具一小石。名以尤菴先生從享褒贈遷葬事實碑。奉請文字於門下。刻立於外砌下似好。未知如何。先祖雖有勿建豐碑之命。而特以事實碑爲名則恐無所妨。

 

答李九卿 a_229_060d

某處一貫說。見處明悟。說去精詳。實未易及。此。反覆玩繹。其爲益於寡陋者多矣。無容更議。至於其中論學者忠恕處曰其忠主乎成己而該心與事。其恕主乎成物而該心與事者。有非十分領解者。蓋成己底忠非無事。而所主則心也。成物底恕非無心。而所主則事也。盡己之盡。卽盡諸心之謂也。推己之推。卽推諸事之謂也。聖人與學者。雖有自然與用功之別。而其忠恕之分主心與事。恐無所異矣。

本然氣質。可以合人物言之。亦可以分人物言之。渾然太極之全體。無不各具。則人物本然之性。而中庸天命之性也。粹然仁義禮智之稟。人全物偏。則人物氣質之性。而孟子犬牛人之性也。此則合人物而通本然氣質者也。至善之性。堯舜至塗人一也。則聖凡本然之性。而孟子性善之性也。牛耕馬馳雞鳴犬吠。各循自然。則萬物本然之性。而朱子天下無無性之性也。剛柔善惡。有萬不齊。則聖凡氣質之性。而程張氣質之性也。耕馳鳴吠。各有能否。則萬物氣質之性。而朱子千般萬種之性也。此則分人物而各言本然氣質者也。勿論人與物。而其本然者。理之一本也。其氣質者。分之萬殊也。合人物而通言本然氣質者。一本中之一本萬殊也。分人物而各言本然氣質者。萬殊中之一本萬殊也。大抵理氣有大底分殊有小底分殊。人物偏全之別。是大底分殊也。全偏之中又自分善惡能否者。是小底分殊也。分殊固有大小。而其本則一也。殊者。兼指氣而言。故其分有萬。本者。單指理而言。故勿論合言分言而一而已矣。

 

上副正宗兄 文相○丁卯八月十八日 a_229_072d

所敎寒泉云云。誠甚得宜。弟亦對人如是爲說矣。但春末李兄匡濟氏歷見。深咎弟之奠酹泉丈以文狀德。仍有多少說話。可知這間論議氣象矣。弟只答以彼丈意見。居近熟知。故不以人言而有所疑。至其不能明白爲說。使人人皆無一毫疑惑。則誠不可知者。而但身爲外裔。自不得不爾。况其溫厚謙愼底規模。素有異於斬釘截鐵之法門。則不可一例以此而斷定也。李兄終不釋然而去矣。然論人之法。自當如此。未知如何。

 

答或人 a_229_081a

示諭縷縷。仰認相與之義。媿荷幷至。念左右妙歲發軔。修道方騁。而欲聞其行己處世之方。不於其人。而乃於空疎如僕者。此不幾於古所謂借聽於聾求視於盲者乎。且左右居家行誼。立朝風猷。自有先代規範。况家庭訓戒。又當有人所不聞者。遠宗近守。只以無忝而有光爲意。則何患乎業之不大名之不立耶。然而事理大體固然。而其間施爲節目。亦各多端。則豈左右之欲聞此歟。愚固蔑劣雖無以應之。第嘗聞士君子自身而及家。自家而及國與天下者。只是義理而已。此二字。不爲利害之所屈。則事到面前。自可應之裕如。事君則以忠信不欺爲主。而又不忘進思退思之義。居官則以勤謹毋怠爲安。而又必遵守法守節之戒。出處則難進而易退也。事爲則寧拙而毋巧也。言議必正直而絶回互。交遊必謹愼而無猥雜。重名義而輕符祿。近忠直而遠諛佞。凡此皆古人立身應物之大致。而在左右行之無難。至若疎於子職。服勤蔑劣。特其自道之辭耳。豈足爲左右之病。而愚意在今左右之道。晨昬灑掃。亦爲餘事。方大庭位在三事。與聞朝政。則多少贊裨。克有囊篋之助。此其孝之大者。左右尤爲一重擔負矣。抑左右地處自別。樹立標準。倡導激勸。以爲人望。而不可隨衆搖揚。以徇人而失己。矧今世道日下。人心日渝。若而吾黨之人。殆三分而五裂。人得一科。名輒入標榜。羣相馳逐聚會。聲譽由此而出。官職由此而進。浮薄淺陋。不但氣象不美。又安知亡國之一大祟。畢竟在是耶。愚每以此戒吾姪。今於左右。亦不敢自隱。幷此吐露。實感來書之鄭重耳。倘玆諒照則拙者之幸也。

 

*順菴先生文集

 

上星湖李先生書 先生諱瀷○丁卯 a_229_361a

兩度造謁。出於積歲尊慕之誠。非敢謂此陋質可以承敎矣。月前邵南便。忽伏承手書。仰審初寒動止萬安。馳慰遙深。第蒙不鄙。仰質疑禮。逐件指敎。賜諭勤厚。有不敢承當者。悚惶退縮之餘。得以見與進不保往之盛心。而自幸不見棄於並世之大人君子。則顧此下品之質。或有從善之望矣。感頌無已。信後月改。冬候不適。伏問靜養氣候一向康寧否。仰德之懷。靡日而弛。鼎福拜違以後。忽已數月。親癠身恙。殆無寧日。加以荒年。窘束殊甚。無展卷之暇。目看天賦之衷。日就顚倒。而莫之知救。良自悼歎。鼎福幼而失學。長迷厥方。不知目前大路明白坦蕩。自易尋覓。而浪自奔忙于百歧千逕之間。若夫歷代諸史世務經綸之書。至如兵謀數術陰陽駁雜之類。靡不欲究。而本原不厚。立心太躁。竟無所得。而年踰三十。默自循省。愧咎交積。思欲就正於當世之君子。幸若憐而敎之。則雖不移之質。庶有善反之機矣。然而家貧身病。徒步從師之計。終違素誠。所願不過守定冊子。爲鄕里之一小儒耳。由前而言。則立志虛遠。終無所當。由後而言。則志氣摧落。甘趣卑下。一人之身而兼過不及之病。如此而不爲小人之歸者。幾希矣。元來氣質輕踈愚妄。故變化之難。至於如此。乞從此猥蒙不棄。頻加箴砭。指示正路。則何幸如之。古人有以不遠復三字。爲三字符。又論誠。自不妄語始。皆終身受用。爲世大儒。此雖不敢倫比於今日。而區區請益之意。願得一言之敎。欲爲沒身體行之地。受病之由。已陳於上。明示對症之藥。千萬伏望。冬前切欲造拜。而屢圖欵段不得。又當專伻仰復。而僮指無可使者。玆因邵便轉達。不敏之罪。無所逃也。禮書浩穰。卒難硏究。每以爲憂。前日賜書中所着禮說下惠之諭。伏感伏幸。易理深奧。有非後生所能強探者。而卦變之說。終有難通處。畧記所疑別紙仰呈。下示幸甚。義當無隱。故辭涉僭猥而不知止。主臣主臣。餘伏祝若序增福。以慰瞻仰。不宣。

 

上星湖先生書 戊辰 a_229_361d

前上一書。雖甚狂謬。實出衷赤。不欲爲掩惡之小人。而自盡其固陋矣。伏蒙元日賜書。大度包容。不以罪而敎之。指示本原。勉勵益篤。眞若有可敎者然。莊誦感佩。不知所諭。竊恐資淺而質下。氣輕而志弱。一時從善之念雖切。悠久剛制之德不足。自欺之過。又能欺于先生長者之前。則罪固不容誅矣。惶悚之餘。反而思之。若或因此不失其良心而稍去太甚。使此生之前。知善之當爲與惡之當去。不終爲醉生夢死之歸。則是先生之賜也。何幸何幸。邵二泉語。誠覺有病。試以自己受病處言之。內而本地不固。故恐有始勤終怠之慮而務爲自恕之態。外而畏人非笑。故常思同流合汚之計而求免世俗之譏。半上落下。終至於內外俱亡。盖由於假道學之言誤之也。今承下諭。益切敬仰。主靜居敬。自初學至成德。不過惟此二者而已。顧念庸下。實有不敢當於學問之工程。以是悚懔。恐負今日提敎之恩耳。

 

上星湖先生書 己巳 a_229_362c

潦暑比酷。伏問道體起居萬安。令胤病情若何。伏慕不任區區。鼎福疾憂叢裏。工夫專廢。從前冀無大過者。惟其日對古典。以爲禁惡之法文。今歲將半。而不讀一卷書。此心將何所湊泊。實理將何以見得。惟自悶憐。小學聞命以來。常置案上。而昨非甚多。愧懼交深。一命之除。誠出慮外。除目初來。不知以何懸注。後聞前日蒙師。擬以經學。今者寢郞。注以門蔭。經學則無其實。門蔭則失其序。二者皆不可冐出。或言呈于天曹。明其失次不仕之由。而此却有嫌。不過欲滿限自止之耳。然而无妄之福。非喜伊懼。日後復爾。則不知何以處之也。尹丈書中。先生諭以經學擬注。則審愼其出處云。故敢幷告之。餘不宣。

 

上星湖先生書 癸酉 a_229_363d

粹語篇次。儘有可疑。故僭易改定仰禀。且其章次。專以文集之序編定。故前後緩急。或失其序。亦與尹丈商量改次。非敢分裂長者已成之書。欲爲己功也。實出於貢愚獻疑之意。並乞指敎。密城安景漸欲不朽其先德。携卷進謁。其誠可尙也。伏未知精力可以及此否。頃日景協書。或言鼎象也。反鼎爲革。革有風爐象。洪範曰。金曰從革。亦指此。未知其義。所謂或言。未知出於何書。而愚見風爐之象。革果有焉。下體火中巽木。上兌金。金在木火之上。有風火鼓鑄之象。正似風爐然矣。從革之義。未必不由於此。欲以此相答。而便使無憑。敢以先告請敎耳。

 

上星湖先生別紙 丙子 a_229_367a

恒以疾憂。奔避累年。舊舍頹廢。無以庇身。令舍季家督手執斧斤。躳自築室。而邀洞中少年之能鄙事者助役。不旬而成。其制象菴字形。菴之爲字。艹以茅盖也。一橫梁也。人環椽也。電中立一柱而成四間也。二柱則六間。三柱則八間。其用尤廣。東北峽民。皆爲此屋。自述梁文。有曰三柱高標。前後敞八間之屋。一梁上覆。左右環百餘之椽。其制可以想知矣。前面二間。爲室以居。名曰順菴。盖取其字而名之。竊謂天下之事。惟順理而已。中一間爲堂。爲應事之所。茅茨土堂。耕樵布糲。誦詩讀書。莫非其分。故名曰分宜。又隔一間爲室。名以湛肅。祭祀時齋所也。後面拓三間。爲藏弆器物之所。東北一間。奉安家廟焉。門下所居深山之中環一洞。方數弓餘。山名靈長。在漢山西南三十里而近。三田浦南四十里而贏。累世丘墓在焉。耕稼樵牧。不與人相干。足不出洞外。于今三載。雖居憂疾病之使然。而性亦簡拙而然矣。鼎福忝在及門之列。已踰十年矣。前後賜書誘敎。精粗巨細。畢露無餘。惟此可以終身行之有餘。更何敢煩溷於靜攝之中。而竊願一得堂記菴銘。爲沒齒誦念之資。伏乞俯念。不任悚仄之至。

 

答邵南尹丈書 丙子 a_229_389a

飢癘侵人。域內愁困。非但爲一家之憂也。嘗觀旅軒先生與人書。曰積善陽明。陰鬼所畏。此則竊有所仰恃而無懼。惟是飢餓一節。不可以爲善而得免。每伏想尊丈窮居無聊之狀懷輒不寧矣。人之禀命。固難兼備。與齒去角。其理然矣。奈何奈何。鼎福是幺麽孱疾之人。有何輕重於知舊之列。而尊丈前後垂問。愍其疾憂之爲患。且示以周行。有若眞有可敎者然。嘿自省念。不覺騂汗被面。自欺欺人之罪。至此大矣。尤無以爲懷也。至於往復星中。欲以開此昏蒙。歸之正路。愛人以德之意。無所不至矣。鼎福雖無狀。豈不知點鐵成金。祝狗做貂之爲大恩也哉。從前看書。實有泛博之病。近年以來。稍知其爲害而一切屛祛。春風野火。恒有未盡之燒。發之言語。自難掩得。此所以有執事之敎而或恐其蹉失也。况今病情危苦。其祟專在心經。豈敢浪費些少精神。以戕其全生之身耶。東史雖有數種。而編年全無義例。正史亦甚踈忽。古今來無一人言及者。若止此而已。則後人亦必曰其義當然。吾東方數千百年事蹟。只爲後世取笑之資耳。稍有隙見而亦不敢自是。欲求正於先輩而又無其人。竊想先生春秋旣高。賤疾亦難久支。徒含糊抱疑。不一質於有道。而如有不可知者。則其爲抱恨。當如何耶。是以一二仰禀於丈席。而丈席亦不麾斥之。若使此義得存。則庶乎其可矣。豈敢以著書自任而不量其力哉。遊藝適情之敎。謹當佩服而不失之矣。景協書中畧具一二。幸乞一覽焉。危行之危。集註曰高峻也。屋之最高處。亦謂之危。危果高峻矣。然而直云高峻。則或有過高矯激之患。小注南軒之言。似甚蘊藉。未審如何。月前丈席賜書累千言。諭敎諄諄。而茫然有向若之歎。略更仰禀。而我罔爲臣僕一句。反語觀之。尤爲有力。伏乞坼覽後幷賜可否。

 

與李景協書 甲戌 a_229_407b

今世此學寥寥。幸有老兄居城市紛華之中。杜門屛居。味衆人之所不味。無外誘之累而有內專之工。吾儕之洗手仰成。非老兄而誰。是以相愛之至。或恐有一毫之未盡。頃者易例。非敢曰不可而間。有迷而不悟者。此見識之不及。不特三十里而然也。切欲逐條貢愚。而侍湯焦遑。有未暇及。奈何。竊伏想一人之所見雖精。天下之義理無窮。所以古賢之言曰。以待後之君子。或曰。恐以爲如何而不爲質言其可。此謙虛自卑之德。卓然爲後人之望也。今見尊兄書中。義理之精深。見解之超悟。固非庸陋如弟者所能論評。而有曰千古一快。不敢自秘。又曰。非天下之至精。孰能與於此。又曰。癡人前說夢也。此等句法。未免有自恃之病。於心終有不安。若心有所疑。而徒緘默不言。則忝在受許之列而所負大矣。敢此冒沒仰告。尊兄或不爲麾斥其妄率。而益用力於溫厚寬裕之上而絶其發露穎銳之習。則其於篤實光輝之大業。益有日進之德矣。愛莫助之。強聒至此。盛度包容。或有以諒之。恐悚不已。

 

答李景協書 辛巳 a_229_410b

示敎修辭之語。誠欲銘念。而才退不振。文詞短劣。惟自悼歎。音律微竗。如僕之顓蒙。何足以知之。但以虞書言之。人禀天地之氣以生。則其發而爲聲。禀于自然。聖人卽此而辨五音。至矣盡矣。至若字音。東人恒以漢音爲正。我音爲非。愚竊惑之。我音諸聲無不備。而一字各爲一音。甚整齊也。漢音諸聲難通。如侵韻如眞。覃韻如寒。而兒二字。爲我音之乙字。又多有一字而兩音者。不甚齊整。以此協之律呂。歌以詞曲。豈無字數長短參差之患乎。晉以後胡羯亂華。至今不已。華人以文字爲語。語之變而字音亦隨而變。猶今方言之歲久而自變。其勢然也。我國自太師以後。必受中國之書而讀之。其字音。次次師傳弟受。必無所變。而又况言語與文字異。則無混淆轉訛之慮耶。是以愚謂我音近正。此恐取笑於人。而向承丈席書。正如鄙意。後見藥泉集。其言亦如僕平日之所疑然後。始信己說之不至孟浪。而但於音律之學。素昧昧也。故不得講磨于相知如吾兄。兄旣發之。幸望竭論而敎之。

 

答李景協書 癸巳 a_229_416c

今奉兄書。有誘導後進之諭。有是哉。子之迂也。渠是何人。敢當臯比之責。雖欲當之。有誰信從。徒取譏侮而已。自非豪傑之士。必待振作而成。振作之道。有權位德行可以動人而後能之。我輩若徒以冷淡數句言語。私相傳道。其能入人深乎。前日不自量。妄與一二人約爲此事。畢竟無實。兄或聞之矣。嘻噫。此事不可徒以文章辭辯爲之。必有眞實心地刻苦工夫而後可。兄觀近世何人。可能辦此。來書云後生中樸實做工者少。才傑之不出。專由於此。旣明之斷棄擧業。勇敢可尙。士興之文章學識才氣可畏。然俱欠涵養縝密之工。前者相逢。每以此告語而不能信聽。况他人乎。德門才彦甚多。胤君與元陽。見而知之。吉甫與庭藻。聞而知之。有本禀之才而兼家庭之訓。吾東文獻之傳。不出於尊兄門內。其於樸實做工。尊兄家訓有素。勉勉不已。何幸何幸。

 

答南止菴書 己巳 a_229_421c

揆席之稱道。誠足笑悶。世或有無其實而有其名者。豈有若此之甚乎。肉腐而生蟲。醯酸而蚊聚。是由於自處之不愼而然也。奈何。小道傍藝。不無前日染跡。而年來棄之。自謂淳如。賦性踈迂。謹緘不足。親知中或有隨問而說道者。人口相傳質以爲實。致有今日之虛聲。雖欲補綻塞漏而有不可得者。常念尊丈韜晦務實之誨。未嘗不惕然興嘆也。然嘗欲爲卧龍。一番辨誣者何也。其門路淵源。雖未入於吾儒道統之傳。而亦豈非百世可師之人乎。但世之論者。多逐末而遺本。信怪而忽常。至使正大光明之業。終爲風雲八陣之所掩。良可痛恨。戒子一書。出師二表。心學之正。操守之密。忠直之節。見識之高。爲如何哉。魯齋之稱長嘯。乃遺澹泊寧靜之訓。而反有取於此者何也。

 

答南君王 堦 書 甲申 a_229_431d

示諭勿論貴賤。須友以成者。誠不刊之語也。信於五行屬土。土寄王於四時。而信亦通行於仁義禮智之中。欲其有誠實之工也。朋友屬信。而四倫之明。又待朋友講磨而得。則其義固不重耶。然而世道交喪。所謂相知者。不過面交勢交而止。心交情交。亦難望於斯世。况於道義之交乎。今世又有一種俗弊。朋友相交。惟以媚悅推奬爲意。不聞有䂓箴之義。一或規箴。便謂之訕己。膠漆者解而不復合。豈不寒心哉。執事旣以友道爲重。先爲敎告。何等感幸。奄失賢師。依仰無所。吾儕年紀。皆在暮境。惟當胥敎胥誨。保守此一縷未冺之心。誠大幸也。未諗如何。四七之辨。自師門新編之出而無遺蘊矣。頃日旣明自星中還言。景協以聖人之公喜怒。謂不涉於氣而出於理發。元陽亦謂先生晩來定論云。故尹丈移書。力辨其非云。雖不見其往復之書。而先生之易簀未幾。同門之議論携貳。有此一番辭說。亦爲之興歎不已也。

 

與韓咸之書 甲申 a_229_433c

間有人自南來者。聞兄政聲穆然。可知其惠化之流行矣。今見兄書。詳知其始末。盖有節度之布置而然也。不勝溯慰。大抵爲政。無論王伯。惟在順民心而已。近來一種議論。如有順民之事。則自脩之士。或慮有要譽之道而曲避之。此所謂君子避名。無爲善之路者也。奈何。有心於其間乎。或者以爲末俗頑悍。惟以威令脅之。欲與人心力戰。拂人心而有爲政之理耶。堯舜之所以爲聖。順此民心也。桀紂之所以爲惡。不順此民心也。是以民心之所向。夏育失其勇。烏獲失其力。干將莫邪失其利。沛然若江河之决而莫之能禦。推此言之。則民心之不可與戰明矣。試以兄所莅之地言之。大家右族。世執鄕權。若能導此世族。以爲之敎。則至於下民之歸化。實同破竹之勢。而前後爲官者。每以色目之異同。而行扶抑之術。令右族懷怨懟之心。而下民亦從而難治。今兄之爲政。能辨此大脊梁。孔子所謂爲政乎何有之訓。寔兄之謂也。此皆老生陳談。而前後瞽說之仰煩者。欲以古義有望於吾兄。而兄亦不以爲笑。許其一得之見。何感何幸。吏竇之難塞。實非聦明之可及。彼雖習於爲奸。是亦人也。若以至誠爲國爲民之意責之。雖素愛任之人。一有干犯。不少饒貸。以示我公正之心。武侯曰。我心如秤。不能爲人作輕重者此也。兄以爲如何。至若簿書之弄奸。最爲難卞。而隨事隨察。亦自有可辨之道矣。不宣。

 

與樊巖書 壬寅 a_229_434b

鄙人之於台監。分雖踈矣。其於事之有是有非。必欲聞之。向者落于坑塹。至於擧朝爭執之境。台監平日以忠孝大節自許。而知舊之所共許也。未知何修而至於斯耶。伊時欲以一書候慰。而世情危巇。恐有如南冥所謂大黨所引者而止焉。此亦淺之爲丈夫也。好笑。不審日來寒沍。台候萬重。鼎福三十年積病餘喘。更以窮獨無依。家事只憑小孫與其婦。隨分捱過。朝晝之麤糲不繼。糴稅之徵督難酬。而一任不知。但於南簷橡屋下。隨意卧起。有富貴不易之意。此可謂夜郞王之自大。是亦腐儒之妄想耳。江南萬里野花發。何處春風無好山之句。台監必知之矣。聖明在上。雖不忍便訣。而當以一退字爲主。然後君臣之義。可以兩全也。此近於交淺言深。而鄙生之於台監。以心相許。豈在于交分之淺深耶。強聒至此。此是迂措大不解事之致。幸在恕諒。不宣。

 

與樊巖書 癸卯 a_229_434d

不審風雪沍寒。台體萬重。鼎福扶疾就直。盖以聖諭勤摯。故微末小臣。惟當承命。粗修臣分。或以不卽决歸爲非。此乃高尙之士所以自潔者。非鄙人輩所可爲者。今則已滿四朔。將欲呈遞。而未知能如意否也。大抵處心。都以內省不疚而已。惟人言之是恤。則無異於隨矢立的。不其勞乎。東坡之言曰。惟此一心。上可以事玉皇上帝。下可以使卑田院乞兒。竊想台監平日白直做事。崛剛少曲折。故屢憎於人。然上天知之。聖主知之。親朋知之。禍患之來。非閉門塞竇所可免。只當守分任命耳。未審台意如何。朝起。積雪滿山。萬株松檜。挺然獨靑。此際懷仰。不下於蟬聲之益淸矣。歸期未定。瞻候未易。臨紙悵惘。

 

與洪判書書 庚寅 a_229_439b

秋霖乍止。風露凄冷。台候起居萬重。傳聞陞資。特除宗伯。曷任慰賀。然而跡畸而名位漸高。時艱而君恩太隆。不審何以堪處。文獻書。想已刊布。東方典故。賴此而傳。誠曠世盛擧也。亡友李醇叟嘗撰春官考四卷。䂓模儘好矣。朝家因此撰輯之役而仍存其名。令玉署諸臣或史官兼帶。內而六官諸衙。外而各道營鎭。其有關於軍國文字。每歲抄集錄。倣中國會典之例。則在當時。有取考之實效。在後世。爲憑據之信史。豈不幸哉。聞編輯後又別修地圖。觀者來傳域中山川。分毫不錯。關防道里。瞭然在目。誠爲奇寶云。愚竊思之。自國人觀。固爲奇寶。我國邊禁不嚴。國中禁秘之書。多流于異國。今此地圖。亦安知不爲奸人所資。爲媚敵受賂之計耶。昔辛未歲。刊行京城圖。三闕之外。諸衙列肆。委巷曲逕。指點可得。其時觀之。不覺驚心。夫王都謂之禁城。闕中謂之禁內。禁字之義。可以想知其爲禁秘之地。而不可宣漏於外也。近觀淸人所撰盛京志。遼界疆理。十分詳載。而至若寧古塔所統。則一不開錄。使人莫知其端倪。盖慮患之意深矣。我國地圖爽實。固當釐整模出數十本藏之。不當刊刻流布。此意或於筵對之際。不可以禀定乎。閑思所及。漫以相告。不無出位之嫌。亦犯饒舌之譏。幸有以諒之。不宣。

 

與洪判書書 庚寅 a_229_439d

備考果蒙俯借。使得一玩。受賜大矣。然而忙裏做成。闕漏多而錯誤繁。旣有籤付之敎。故心眼所到。畧有標識。考視如何。大抵是書無凡例。一恨也。諸公分撰。則各考篇首。當書某官某奉敎撰。而混稱不分。二恨也。凡校正之稱。必有古人已成之書然後。後人釐正者。謂之校正。今突然書以崇政殿校正五字。有若先有是書者然。三恨也。最可恨者。是書之編輯。搜取公私文籍而成之。則凡例當錄採據書籍。每書下。書所撰人姓名爵里而不沒其實。則是亦一副當文獻。而使著書者之姓名。傳於後世。則其於揚善之義。爲如何哉。古人重三不朽。立言著書。雖有輕重淺深之不同。而莫非其人精神心術之運而思欲以成名者也。近世淸道郡雲門寺僧。夢高麗林椿指示其文集所藏。覺而覓之信然。此果實有之事也。推此言之。著書傳名之意。豈有古今之殊哉。今皆沒其名而用其言。則豈不謬哉。

 

答金榮川 百鍊 書 辛卯 a_229_443a

竊覸朋友敵讐之句。帶些不平之氣。老兄旣欲混物我合彼此。有一視同仁之意。則此等光景。無異蠻觸之爭。只當附之眼前一塲戱事。何必芥滯胸中而至發於吟咏耶。盖其平日有不能忘之者而然矣。在我只當自修。用舍行藏惟其時。而全此天賦之衷而歸之可也。日前奉承老兄言論。廣大宏濶。有驚天動地底氣像。而憤世嫉邪之心太過。抵掌慷慨之習未除。律以中正之道。恐不如是。未審老兄以爲如何。交淺言深。古人所戒。傾盖如舊。此義猶存。老兄誤聞陋劣之虛名。一再臨訪。今復垂問不已。則豈敢以邊幅小節。過自修餙而已哉。然而腐儒拘曲之見。到此呈露。老兄見之。又必大噱之矣。頃者奉晤時。惝怳儵忽之語。此皆刱聞。而老兄言之不已。則其自信深矣。自信深。而其所從來。有的實可言者。則何不著爲一書。如張茂先之博物志。王子牟之拾遺記。以遺後之好事者耶。或者以爲老兄見世道迫隘。戱以此等語。玩侮一世。其意出於張留侯赤松子,李鄴侯麻姑仙之餘智云。其果信否。信筆奉答。語不裁擇。想大度有以容之。恃此無恐爾。向諭低孱二字。實是弟之好題目。從今受以自號耳。

 

答李士賓書 辛巳 a_229_445c

東史見敎精切。深以爲幸。而向者旣明言足下於原書紙頭。逐條論列。儘多可喜。聞來亟欲取視。以警昏謬。玆見來書。以謂於道理未安。一一摘去。是何足下前後誠僞之不同耶。一言相契。期望不少。則邊幅體面。不當施於相愛之間矣。幸望從便示敎。以卒大惠也。國以言路之開而治。學以講磨之熟而明。大小無異道也。天下之義理無窮。當局者迷。自用者小。則豈可以私智小見。而距天下之正論乎。星湖先生盛德高才。精微博大之學。今古罕比。然於其所著述。或有言句之可疑者而禀質焉。言若可採。則曾無吝情。改舊從新。是平日所願學而不能者也。幸足下念之。省吾三夏蒙吾友扶竪之力。容貌辭氣之間。儘有所進。今番歷過。頗異前度。此必欽艶於月露風烟之句而然也。古人言。讀遊俠傳。便欲輕生。讀貨殖傳。便欲營産。所習信不可不愼矣。渠歸忙甚。故未及相䂓。玆以相告。欲爲後來箴敎之一端耳。

 

與李士賓書 戊子 a_229_446a

每念賢者美質高才。思欲源源而不可得。能於卯申奔汨之餘。有講習之樂。何等欽歎。嘗觀秋淵日記。仕進之暇。日課不廢。前輩之勤讀。盖如是矣。柳公隨錄。曾所一覽。推明皇王之道。發揮洛建之議。要占得第一義。粹然出於天理之正。無分毫苟且彌縫之意。誠宇宙間有氣數文字也。李畏菴曰。磻溪我朝之通儒。朴敎官繲亦曰。本朝有大儒。趙靜菴欲行王道而少施焉。柳磻溪窮而在下。論說王道。爲千古不刊之典。斯兩言者。盖已得之矣。今見足下所謂志似橫渠而惻怛過之。才似孔明而醇正勝之云者。亦可謂後世子雲矣。此書之行世旣久。當此黨議虧貳之際。無論彼此。一口稱善。超然爲局外之完人。亦云奇矣。公於此書。爛熟而求其意。則若大節難於敢遵。而小小節目。實多有擧行不錯者矣。未審如何。向者士興有書。文理見識。果是後來之秀傑者。但其言語之際。欠安閑穩重氣像。是年少才高之致。閱歷之久。渠當自知稱停矣。相遇時自相勉勵。使斯文有托。何大幸也。公每每流俗自處。好爲彌縫推委之語。私切憂歎。

 

答權旣明書 庚寅 a_229_457a

示諭縷縷。非公物我兩忘之盛心。何以及此。慰感難勝。鄙所以平日罕言此等物事者。非有他也。盖其才分不及。而實於此有隔壁之聽故也。然而尊信退陶。歸宿師門。不敢有異議者。是素所自許。而來書云士興見與士凝書。謂鄙說於岐貳之中。又有岐貳。看來。不覺騂汗浹背。所謂岐貳者。似指龍湖公喜怒同歸七情之說。其所謂又有岐貳者。指鄙說之何句而言耶。豈非文辭短拙。詞意未暢而然耶。請就砭敎中。畧言其所以然可乎。朱子曰。人心道心。旣以形氣性命之發得名。而合而言之。則言人心而道心亦在其中。李子曰。情之有四端七情之分。猶性之有本然氣禀之異。又曰。四端是道心。七情是人心。若其細分。則四七之與本性氣禀人道之別。實有不同者。李子豈不知此。而槩言其大體。故其言如是。愚祖此而爲之說曰。性一也而有本性氣禀之異。心一也而有人心道心之別。情一也而有四端七情之分。渾淪言時。只當曰性曰心曰情而已。四七之發。雖有理氣之殊而各自對立。然均是情也。則單言情時。四七固皆不在於情圈中耶。及其所發之不同然後。實有二路之分開而不可以相通矣。長川公喜怒理發之說。與禮運七情逈然不同。此義前日與公言之。公其忘之而又有此云云耶。大抵此等說話。易生枝節。雖云道理由講論而明。然人心不同。立言各異。辭說漸繁。氣像不好。此愚所以緘默而不敢言者也。四七別紙。實欲開發退陶及師門之意。以答士凝之問。而病中精力難強。未及搆出。旋自念之。此亦自費一說。所謂同浴之譏裸裎。姑止之。不敢屬筆耳。與蘇湖書。段段籤敎。是不過文句間疵病。因舊露拙。亦似無妨。且其末段過喜過怒云云一節。卽長川語也。所從來旣爲理發。則不可以其末流之或過中而指爲發於形氣也。此意無病。其云與高峯畧同者。謂以喜怒之有理發言也。非謂公喜怒與中節之七情同也。故不曰同而曰畧同。且注其不同之意。非有如公所慮。故不敢聞命。幸更回敎。

 

答權旣明書 甲辰 a_229_462c

頃者公書。大異前日。此僕所以有伊蒲塞之語也。繳繞文義。自是儒學之所不免。公引以爲大過何也。終無實得。是自己之過也。旣知其病。則旋下其藥。自是吾家法門。以公善究覈善辨析之才。不爲回頭於明善誠身。交致其工之業。而有此默以自脩。無陷大惡之語耶。頃者聞嶺儒之言。復見士興來借七克。心竊疑之而謂之曰。七克是四勿註脚。雖或有刺骨之談。何取於斯耶。其後轉聞洋學大熾。某某爲首。某某次之。其餘從而化者。不知幾何云。不勝驚怪。旣已浪藉於人。則不必掩遮於相好之間矣。老佛楊墨。以其道之不同於吾儒。故其弊也歸於虛無寂滅。無父無君之敎。此所以爲異端也。今所謂天學。是佛氏之變其名者爾。愚亦畧觀大意。天堂地獄一也。魔鬼一也。齋素一也。無君臣父子夫婦之倫一也。十誡與七戒不異。四行與四大亦同。其餘不能枚擧。而大抵以救世爲言。鳩摩羅什,達摩尊者。皆以救世。涉重溟到中國。以宣其化。利瑪竇等。亦不過如是而已。古人謂釋氏自私欲超脫生死而然也。今爲天主之學者。晝夜祈懇。祈免墮於地獄。是皆佛學也。諸君平日常斥佛而今束手於此。則必有別般文字可以動人者而然也。是故前書之請有以也。今聞德操抱多少書而進去。今者過此不見。未知其故也。豈以其道不同而不相謀耶。天主導人爲善之意。必不如此也。然聖人明明德於天下者。其救世之意。爲如何哉。何必捨名敎之樂地而求生天堂乎。所謂聞用夏變夷。未聞變於夷者此也。幸諒更敎之也。

 

與鄭君顯書 庚申 a_229_468c

古昔有志士每云悲秋。嘿思其意。則信有可悲者存焉。光陰迅速。爲可悲也。氣候蕭條。爲可悲也。有志未就。爲可悲也。今適節近重陽。亦念今人與古無異矣。足下年富。前塗儘遠。非如鄙物到下舂之勢而有難瘳之疾者矣。然而風光不貸。少者易老。健者易病。無志則已。苟有志焉。盍於少而健時用力。雖至老病。不使有仰屋之歎。如鄙物爲也。年前與君相從。樂善意多而向學心切。私心喜仰。近來或相見過。似與前日少異。氣貌言辭之間。或未免有流浪之漸。亦似無慥慥喫緊之意。私心悵然。不任區區。豈非悤悤相見。有未及知而然耶。若使吾言妄也。妄在我。誠爲可喜。若有一毫不妄。其能加意否。心有所存。不敢藏於相愛之間。無以病裏囈言觀則何感。

 

答韓士凝書 庚寅 a_229_496c

頃承辱覆。昨奉手畢。連審寓中起居淸裕。慰溸慰溸。二書俱有職事擾汨之語。未知堂后之役。若是其支離耶。工夫雖以靜爲貴。而人生動與物接。何處必討其僻寂處用工。立箇基本然後。出而應事耶。程伯子動亦定靜亦定之訓。已甚皎然。而足下每有擾攘難耐之憂。此則工夫未熟而然也。勿論動靜。必忍過一番辛苦境界而後。似當有灑然處矣。幸入思議。四七說。古今許多人其說各異。人心之不同。如人面云者。誠信然矣。此實有到底一定之理。而若是紛然者。必不得其要而然也。此雖云性命原頭身心切緊之工。而較之下學易見處若日用彛倫間。似有先後。故前日相逢。不欲強聒者。良以此也。孟子曰。堯舜之道。孝悌而已。大學之治平事業。亦不出於此。古人之爲學。盖可知矣。吾輩自勉而勉人。俱當致力於此。餘則徐議之。平生所見如此。

 

答李景祖 祉承 書 己丑 a_229_498d

向者俯諭。吐露無餘。感公借視之義。豈不欲一言相契。而常謂我朝之有偏論。猶春秋無義戰。互有得失。不可如黨人之沒頭陷溺。而惟不失我公正之本心而已。然而不幸而生于黨論已成之後。則指目之歸。雖聖人當之。有所不免。不可不守其世論而破。隨俗浮沉。善用權者。非人人之所可能也。此拙見之本色也。况病廢已久。無意於人事者乎。是以不能苟合。非敢謂公之心不是也。不能無形迹之嫌故耳。公有疑於此。發書以問。愚於此實不知所以爲對也。但願公捨置一切世事。不使攪我之胸襟。而益務格致誠正之業。以副區區焉。公書中文集之語。公未察當日語勢所到而有此疑也。大抵論人。觀其人處事之如何而已。若徒取信于故紙中而斷其人則多錯。此摠言文集之不可信。非指此集而言也。公忽有此言。竊恐世情危巇。復致辭說也。是以前者相別時。公有致書再問之語。而愚答以論學論禮外。世間事不必相問云者。恐有此等言句傳訛。有事於無事之中也。公其諒之否。

 

與李士興書 庚寅 a_229_504a

僕平日於性理無的見。故師友往復非不多。而未嘗論說此事。歲丙戌。始聞龍湖丈與長川有理氣說話。裁書兩問然後。知公喜怒理發之說。其來已久。而尙不聞知。雖緣己之鹵莽。而師友之不以此相許。可知矣。向者士凝書。畧發其端。而此友之瞢然於此。亦無異僕也。僕不自揆。妄有所答。其不中理宜矣。然而己無實見。故其意必欲尊信退溪。不悖師說而已。旣明書言公以情一也之句。爲太涉渾淪。歧貳師訓。聞來瞿然失圖。夫苟合雖非正道。而又強其所不知而欲歧貳於先輩已定之訓。豈非後生之惡習乎。愚意非欲歧貳也。名言之際。語欠詳密。以致公疑耶。性是墮在形器之名。單言性則本性氣禀兼矣。單言心則人心道心包矣。單言情則四端七情混矣。四端雖理發而其實則情也。若與七情之情不同。則四七各占間架於情圈之內。而本有二情乎。盖氣禀之性善反。則天地之性存焉。性一而已故也。人心聽命於道心。心一而已故也。四端之發。屬乎道心。七情之順理而發。亦當歸之道心。而近來長川公喜怒之理發。與四端所發之理。初不有異。則同謂之道心矣。七情之節約歸中。卽人心之聽命於道心也。四端發於理。七情發於氣。氣若順理而不致乖戾。則雖謂之七情聽命於四端可也。合理氣兼善惡。性也心也情也。原非有異。則情亦一而已矣。原來理氣有可以渾淪言者。有可以分開言者。談者雖更僕而不出此兩端。退溪本說可考矣。今以情一也之句。謂之渾淪而歧貳師說。則似未悉僕之本意也。切願勿以爲嫌。更乞示敎也。朋友相聚之際。非徒有講論之益。其於處心行事。容貌辭氣之間。自相勸勉。似有勝於講究一二句疑辭。未知此意如何。不宣。

 

答黃耳叟 德吉 書 辛丑 a_229_509a

向也伯季聯袂委訪于寂寞之濱。蘭情蕙思。殆猶難忘。伯氏之來。相與論說多矣。無論中否。慰滿卽深。見君書意。旣非世俗邊幅循例之言而出於實心。是何等歡喜消息耶。後學所業。惟在程朱平正門路。明明白白。坦坦蕩蕩。苟能講求而體行。則實易爲力矣。大抵爲學之方。必先博文。必貴自得。然欲其博文。則多聞愼言。多見愼行。審問明辨。多識畜德之謂也。非若世之搜求隱僻之事。鉤摘奇異之說。誇多鬬靡。以爲口耳記誦之資者也。欲其自得。則體之於心。驗之於身。眞積力久。自然貫通之謂也。非若世之窮格未到。意慮橫生。偶有所見。自以爲發前人之未發。至於誣經離道而不知止者也。故曰進德在致知。又曰。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又曰。主一無適之謂敬。盖致知則博文之事也。敬之之久。則自然有得於心也。主一無適。則止於是而不遷之意也。愚嘗以是質之師門者。故竊爲君輩誦之。近來一種學問。好爲高論。務出新奇。反以前聖格言。把作死法。則如愚之平日所講聞者。無可告語。而惟有望於君伯季也。伯君告歸。暫此忙草。

 

答黃耳叟書 癸卯 a_229_509d

書中爲學慥慥之意。欽歎無已。此心不懈。豈有不成。吾儒着緊用工。專在下學。與伯君講討之深矣。其踐實工夫。則自有次序可循者。不待愚言。而收斂之久。自當有許多義理。見在目前。此不可以口傳。都在着實用力。以驗其眞僞。則內而心術隱微。外而動靜云爲。其於自家日用間。必有不可得以揜者。古人云晝卜其妻子。夜卜其夢寐。所以驗其學力之如何耳。禮書數十年暗草。多有忘失。今因伯氏更檢。專以急謄爲主。故多不稱停。若更修刷則似好。而精力何以及此耶。若謂之成書。則全未全未。公輩更爲釐正則何幸。然而喪禮猶未畢耳。通紀專是汨董文字。此又若能釐正。誠或爲可考載籍耳。伯君好古樂善之意。誠可欽歎。君能相與扶竪。果是難兄難弟。幸須努力焉。

 

答黃莘叟書 戊申 a_229_510a

示諭多少。出於尊師衛道之盛意。何等欽賞。然而彗日之虹。障天之霧。何損於明且大乎。孔北海曰。今之少年。喜謗前輩。此等惡習。從古已然。况今世道澆薄。黨議橫流。掩善揚惡之時乎。論語一書。雜記聖人言行。至爲精約。而使饒舌者言之。必不無妄加雌黃處矣。傳聞某人之誚毁。專在於僿說云。執此說而斷人之平生。厚加誣辱則妄矣。先生序此書曰。僿說者星湖翁之筆也。翁優閑者也。讀書之暇。或得之傳記。得之子集。得之詩家。得之傳聞。得之詼諧。隨手亂錄。遂成卷帙。又不可無名。故曰僿說。其爲無用之空言定矣。又嘗與余書曰。此書是四十年前。閑思漫錄。謬妄可想。君欲刊正。當直加勘覈。不須問我。盡爲汰去。只存些少。俾免無限齒舌爲幸。先生盖已知有此等事矣。余輩不肖。不能仰體本意。臨文節刪。多有不忍棄者。而未免汗漫。致有此事。然使善觀書者言之。豈至於是乎。此書之行世者。卽余所定。深藏不出。而爲李趾承所借傳錄。流入於他人。是果不幸也。又趙君載萬宰安山時。見元陽盡借原本而傳謄云。未知某人所見。爲何本也。先生以明睿之姿。加勤篤之工。所尊者孔孟程朱。所斥者異端雜學。經義多發未發之義。異學必摘其眞贓而使無所逃。某人斥之以西學云。不覺一笑。余於天學考。已辨之。君未曾見否。玆不復言。有若呶呶爲分解計也。大抵西學明於物理。至若乾文推步。籌數鍾律。制造器皿之類。有非中國人所可及者。是以朱子亦以此等事。多歸重於西僧。然則朱子亦爲西學而云然耶。有可廢之人而無可廢之言。此君子知言之義也。又聞某人又斥柳磻溪云。所斥者何事。吾黨漢南前輩。有磻溪星湖。其意專出偏黨。必欲索瘢於無瑕之玉。不使爲完人而後已。是豈好心哉。此皆學者自反處。君輩亦當戒此。處心公平。毋使本體和平之心。務爲艱曲深險之言。如何如何。君子之心。本自坦蕩。心術一錯。無所不錯矣。

 

答沈士潤 浟 書 乙未 a_229_511c

敬玩來書。慥慥懋學之意。溢於辭外。感歎無已。然而句語之間。未免有過高之病。何者。一則曰因緣一大事而出來。一則曰不能成就一大事。所謂一大事者。指何而言耶。前年相逢。畧聞緖論矣。公以聖人之必可學爲主。其志儘大。而聖人已遠。其精神心術。惟在於經傳文字。沉潛玩繹。要得其指歸而行之耳。論學之語。始于說命。其言曰遜志懋時敏。遜志非切己體察之謂乎。懋時敏。非時習之謂乎。中庸曰。道不遠人。繼而曰。忠恕違道不遠。忠恕二字。皆在於吾心發而爲行道之初程。豈非簡而易知者乎。下章又言行遠自邇。登高自卑。則其爲道可知矣。積習體察之久。自當心與道合。行與道俱矣。不可以別般大事言之也。從來禪學。有此貌像辭語。原頭一差。無所不錯。而徒懸空注想於大事之得透。而終無可透矣。幸望着工于四書切緊之語。要以體驗實行爲意。行著習察。必有所得。而大事不難透矣。未審盛意如何。如有所疑。幸更回敎。

 

與鄭子尙書 甲午 a_229_525d

前後惠札。節次承領。慰感何勝。不審日來仕履佳福。朱節加工之諭。不以鄙言爲迂。欽歎何已。夫工夫有從源頭劈破者。有溯流究源者。後世學問。捨濂洛而無他。朱子說。爲天下後世之所宗師。此可爲終身受用而無盡者矣。續綱目。乃宣廟名臣金東岡宇顒所編。十分簡嚴。較俗行本。優劣自辦。恨不能刊布流傳也。其大體以宋平太原後。始繼正統。此已有定論。元雖統一。而分注紀年。斥爲無統之例。是亦攘夷之義。而前此丘瓊山史綱亦然矣。且契丹女眞雖改號遼金。而終以本號書之。其君之沒。皆書以死。其旨亦嚴。其他立綱之謹嚴。儘有可觀。恨不與公對討也。

 

答鄭子尙書 辛丑 a_229_526c

承有直學華啣。不勝憂懼之諭。在執事固然。而親知之慶幸何已。黨論以後。朝廷命德之器。每爲一邊茶飯。視作己有。而君恩反輕。由是而才德沉屈。世道之汚隆。專由於人才之用舍。此所以善治之難復也。以執事地望。何官不做。而今有是心。則其出於流俗之見大矣。執事之有是心。非有他也。官位淸顯。則衆目所注。難保其名。此執事所以憂懼。而愚亦曰然也。士君子發身之日。此身已非己有。恒以此自勵然後。庶無負於此心矣。人臣事君之道。聖人曰以忠。曰盡禮。此以大綱說也。嘗讀荀子仲尼篇末持寵處位章。語習似涉駁雜而曲盡人情。盖戰國之末。從宦者多罹世禍。故作此以垂訓。執事試取以觀之。此是不可少之文字也。東史昔日撰成後。求正于吾黨之長老。其言曰。此爲東方未始有之書。自後自信益篤。而其中考異地理考。不無可取之言。今執事又贊揚之如是。不待後世之子雲而幷生于一世。則何幸何感。東人原來短於史才。故記述文章。無可以動人者。又斷爛無徵者多。雖使班范下手。其不及於中國之史遠矣。然而東人雖有經緯天地之才。畢竟是東人而止。則東人而不習東事可乎。今此書雖經御覽。明鑑之下。瘡疣百出。不過一番披閱而還下矣。如或不棄。有傳謄或刊板之擧。則其中不能無三二處增刪者。若有此事。則當更仰報于執事耳。麗末事。到今實無可諱之端。若禀裁改正。一洗麗氏一代誣枉之筆。則豈不有光於聖朝乎。此非山野微臣之所敢言。惟執事知之。

 

*在澗集

 

上外舅 南公泰溫 a_230_433d

伏惟春陰。政候萬福。嚮來奉誨。雖得一宿之頃。所蘊有不盡傾悉者。今請一言之。外甥家在獨尊山下。山之東。有高麗刑曹左參議石灘李先生養中之墓。先生卽我獻廟之龍潛故人。在聖祖革命之際。抗節不仕。與圃,牧,冶隱諸公。同聲並稱。事蹟在麗史。可按而知也。今其塋域毁圮不修。樵牧之所不犯。耕犂之所不及。特僅僅耳。墓前短碣。乃金慕齋先生之筆。世久剝落。亦幾乎仆地矣。似聞其後孫有在於靑陽保寧之間者。或又言中絶無傳。是固未可知也。然香火之缺廢。蓋不知其幾十百年。外甥於年前。與鄕中數三士子。謀改封築。竟以無協心出力者之故。遂不免廢置。大抵吾廣雖在距京不遠之地。儒風之不振。殆甚於二南遐僻之鄕。使先生之墓。若寄在嶺湖。其頹壞蕪沒。必不至此之甚。此豈但爲爲廣儒者之羞也。凡有慕先生之風。其必慨焉而動於中矣。且窃念前後明府於邑政之所當修擧。亦豈無一二留意之人。非但於此等事。有所不暇。亦實有不及相聞者。今外甥若不仰告於座下。座下必無由知之也。此事驟聞。雖似不急。窃謂政之大者。亦莫出此。座下如果有意。須先擇校院諸儒之可任事者任之。功役亦不必張大。只用傍近數洞之民官家一包之穀而足矣。事一擧。而衿紳之所竦聳。甿隷之所瞻聆。其必爲座下之光大矣。伏惟幸詳思而處焉。餘萬不備。

 

上厓西尹丈 彙貞 a_230_434b

春序向闌。伏不審辰下。台體起居神相萬福。嚮伏聞隷御出駐夢村。仍經尊夫人緬禮。意欲一進問慰。兼有所仰懇矣。適値親癠兒憂。同時並劇。抽身無暇。竟失此計。從今承誨遲速。有不可知。所欲陳者。輒以一書布聞。先人墓文。客歲過謁。旣蒙俯許。此非琢石以待之者。早晩準幸足矣。又不必汲汲屢請。但恐人事難期。時幾易失。因循荏苒。遂成千古。則他人文字。他人尙可作。如先人事蹟。非座下發揮。此事便罷。終無可托之處。雖使先人有知於泉下。其志未必不如此。頃承仲父所傳。座下以原狀之多觸。難於爲辭。頗示鄭重之意。此自前日面拜。已聞命矣。但念古人文字。於此等處。用心特細。全篇大體。如不失其正。亦不須事事發明。件件㬥白。遇時之所可諱。或不免爲回婉屈曲之語。如六一公之銘蘇子美,尹師魯。晦翁夫子之表魏元履。皆莫不然。今日所望。亦只似此已矣。且惟先人之竆抑沉挫。旣非其所自悔者。在今後死。庶幾無憾。然先人旣有此耿介特立之操。直以不媚於當世宰相之故。竟受其黮闇。泯默以沒地。區區隱痛。實在於此。晦翁論屈左徒云。使壹鬱而不得伸於當時者。又晦昧而不見白於後世者。殆乎近之。衷情寃懣。不覺吐露及此。意傷蹙迫。辭欠敬謹。幸賜一覽而棄之。切勿以道人。又千萬之願也。自餘止祝對衛。以慰瞻仰。不備。

 

與李督郵 光鉉 a_230_437c

累朔相阻。一味馳想。此際得奉專書。具審初寒郵居動止佳勝。區區殊極傾慰。第承屢爲沿檄之行。殆無旬月安坐之暇。壯年形役。當不至大段疲憊。因此作海山大觀。亦足以恢拓胸眼。一時奔忙之勞。乘除有略相當者。固不必言耳。鏡浦形勝。書辭無所及何也。前輩游記。多言闊大中有從容氣像。頗與三日湖相甲乙軒輊。至今終無定論。未知所見果如何。此曾見三日。而大槩其名似太過。不甚滿意。每以不覩鏡浦爲深恨。左右亦未見三日。則優劣之難於懸斷。與此當無異也。來詩累回讀過。至竟卷乃已。想皆是沿途信筆。無暇鍊琢於字句間。瑕纇亦絶少。信乎其才之難也。必欲細論之。材具敏贍。而格調稍欠典雅。情境溢發。而語意却少沉著。所長或有不掩所短之處。此自古人猶然。何獨於左右始爾。實亦責備之言然矣。若欲於百尺竿頭。尋進一步。當取老杜大篇排律及兩陳諸作。朝夕吟諷深玩而力效之。應不無少益。觀今之略解吟詠者。開口必曰唐。至如有宋作家。擧皆薄而不爲。其實宋人藩籬。誰復有髣髴到得者耶。似此浮浪習氣。切宜戒之如何。生僅遣如昨。老親遇寒以來。諸節頗不及秋凉時。餘外種種憂患。亦多惱擾。以此靜坐看書時常少。極可歎惋。奈何。海味兩種。可備親廚數日之供。甚荷。餘希漸寒加愛。郵僮立促。草草止此。

 

與李督郵 光鉉 a_230_437c

累朔相阻。一味馳想。此際得奉專書。具審初寒郵居動止佳勝。區區殊極傾慰。第承屢爲沿檄之行。殆無旬月安坐之暇。壯年形役。當不至大段疲憊。因此作海山大觀。亦足以恢拓胸眼。一時奔忙之勞。乘除有略相當者。固不必言耳。鏡浦形勝。書辭無所及何也。前輩游記。多言闊大中有從容氣像。頗與三日湖相甲乙軒輊。至今終無定論。未知所見果如何。此曾見三日。而大槩其名似太過。不甚滿意。每以不覩鏡浦爲深恨。左右亦未見三日。則優劣之難於懸斷。與此當無異也。來詩累回讀過。至竟卷乃已。想皆是沿途信筆。無暇鍊琢於字句間。瑕纇亦絶少。信乎其才之難也。必欲細論之。材具敏贍。而格調稍欠典雅。情境溢發。而語意却少沉著。所長或有不掩所短之處。此自古人猶然。何獨於左右始爾。實亦責備之言然矣。若欲於百尺竿頭。尋進一步。當取老杜大篇排律及兩陳諸作。朝夕吟諷深玩而力效之。應不無少益。觀今之略解吟詠者。開口必曰唐。至如有宋作家。擧皆薄而不爲。其實宋人藩籬。誰復有髣髴到得者耶。似此浮浪習氣。切宜戒之如何。生僅遣如昨。老親遇寒以來。諸節頗不及秋凉時。餘外種種憂患。亦多惱擾。以此靜坐看書時常少。極可歎惋。奈何。海味兩種。可備親廚數日之供。甚荷。餘希漸寒加愛。郵僮立促。草草止此。

 

*旅菴遺稿

 

答楊副率 應秀 a_231_031c

揄揚鄕里先進隱德幽光。不使之泯沒。是後生之責。而豈如景濬無似者所敢當哉。辭不獲已。粗效一二字補贊。而妄僭旣極。懺悚方深。辱賜之書。寵喩過分感愧。不知攸謝。付籤垂問處。果如高明之見。玆敢一一書陳。幸採覽否。尊仲氏襄禮日近。凡節尙多未措。悲霣憂悶。尊懷常如何哉。猶且書訊詳細備究。可想尊謹嚴之誠。向自揆淺識。不能承塞其萬一。尤爲慚嘆。餘擾甚不備區區。伏惟尊照。

 

答慣拭上人 a_231_032b

老夫以虛名。使人勞惱已多。卒至於雲水間守空之人耶。師之於柳上庠居停。相距殆千里。而繭趼來往凡幾次。赫蹄質難凡幾次。今又使二高足致書於余。師之勞甚矣。柳上庠曾托於余。非止一再。復此書懇。柳上庠亦勞矣。師之勞。爲師也固也。而柳上庠與師之師。不過一面。而不憚勞如斯。余不知其何心也。緣於師之師歟。緣於師歟。老人文思。本如退禿筆。多荒鈍草草。弁卷語未免凂佛頂。無以償其勞。愧甚。秋收紙送示多感。椒薑二封。又何從之耶。醒却魚肉。熱膓臟神。獻賀不具。

 

*石北先生文集

 

與高靈郭姨從 珽 書 代家君 a_231_412a

年前有事嶺外。望門委造。適値車從。辟疫遠寓。不獲瞻望而退。豈千里見人。亦自有定分也。每與子弟語及。至今以爲大恨。間者。有紵商歸自嶺外。傳致手書一通。娓娓數百言。旨意委曲。無異面悉多少。前者之不遇。未始不幸。而今日之得書。足以大慰也。信后五六年矣。彼此俱不得中間消息。吾輩皆老人耳。會面不可期。地遠。兩家後生。亦不得相從。自此仍當作路人爾。念之絶可愍然。仍念先妣墳墓在忠州。地步逖越。守護無人。而衰病如此。歲不得一省。人理痛迫。何可旣也。先人所藏。亦非永久之地。求山有十餘年。近欲卜一山合窆計。而吉地不可必得。大事轉益遷延。以此欲成心疾耳。奈何。向有子姓幾人之敎。丈夫子三人。其長某年三十有六。其次光淵年三十有三。光河其季也。方年十九。皆持先人遺業。識文字。頗能自立。而門祚衰薄。尙不成一名。女幼未嫁。光洙有子五人。其長方議婚。次亦將娵。而落南少親舊可結姻者。念家世本高靈人也。老而閱世旣久。常有踰嶺之計。不但安土重遷。山南無主人可以拚緣者。如左右者爲之先後媒得一好家。苟有蟠根之地。則終必以嶺南爲歸。此顧肝膈之言也。未知以爲如何。此書豈客始覆。而設有賣苧人適南者。初無指定。又未必卽知。闕焉不時。益重其過。自訟則久矣。然至彼者。爲韓山人。但問漁隱洞吾家。母靳以數字相存。則何幸何幸。意不盡而言不可究。想有以遠會。不宣。

 

與權都事 瀞徵 a_231_413a

新正。伏惟動止萬福。執事之在公州也。一奉只尺之書。自萬頃轉承手覆。怳復奉敎於君子也。尋聞牽復紙署。復上京第。恭喜區區。但恐京師苦海。日索太倉米。其視洞天福地山澤魚鳥之樂。得失亦相半。未知此言。執事以爲狂僭邪。頃蒙從氏權丈惠賜炭翁集一袠。自扶江傳至。不但佩服盛眷。感戢無已。山齋盥手。敬覽一過。此身若趨於無愁炭坊之間。躬承凾丈之緖言。顧玆不肖謭劣頹惰自棄。無以答從氏丈嘉惠之意。秖自慚恧悚仄而已。不宣。

 

答姜正言 必愼 a_231_413d

執事之出莅舒川也。山野跧伏之人。雖不敢自致於鈴下。仰承君子之敎。而惟是隣壤相望。去德不遠。聲光所及。庶幾奉以自慰。日者恩召臺旆遄復。去枳棘而羽儀於明廷。爲執事竊賀。而令聞云遐。私心又不勝悵然。不意手書俯降。過辱隆詡。自惟謭劣。何以得此於長者。而又副以牛酒之惠。惶惕感愧。不知所以爲答也。仍伏問啓舝有日。天氣益寒。跋履山川之間。不瑕有損起居。第伏聞內幰近住邑下。胤友可以時源源。稍以爲幸也。家弟光河。曾奉詩歸一借之敎。每以不果得見自恨。適赴婦家不還。今拜申許。從後投示。兄弟庶得以與寓目焉。君子之賜未受而先僕僕耳。不宣。

 

與安東柳進士 升鉉代家親 a_231_414b

不得嶺外音信數十年。兄我俱壯年相別。而白髮蒼浪。眼視益昏。牙輔日益動搖。以我之衰。足以卜兄之老矣。湖嶺相距雖遠。行則到耳。彼此癃病窮蟄。兄不可來。弟不可去。秪有往來一心。不以山川而間之也。乙丑十月。得鴻山苧商回。見寄惠書。其時驚喜。如得世外消息。伊後苦欲覓便憑謝。土人賣紵者。輒向嶺右。或轉而之左道者。初無方所。自彼而往。後先緯繣。末由得知。得兄書七年。至今不覆。時於巾衍。尋舊日來書。披讀數回而已。曩於紙末。有迷兒文辭之敎。而長子光洙薄有詞藻。過得時譽。仲兒光淵其季光河。俱能自立於翰墨塲。不甚鹵莽。皆不得一科名。不惟人事之不至。天運所關。亦奈何。時聞嶺人所傳。山南大儒。賢胤指不居二三。所謂一不爲少。何艶於豚輩之有。洪李兩家。李姑無恙。洪遭內外艱。免喪屬耳。餘聞本官有府伯問安便。作此書。付金卜附送計。果能不浮沈否。相見無期。苒苒益老。臨書爲之悵然。不宣。

 

與申澂書 代家君 a_231_415c

伏惟季秋。兄履動定康勝。辱賜書。前後屢索鄙家先藁。承欲裒輯高靈氏有文者。成一家之詩譜。甚盛意也。吾門之幸也。宜卽占謝勤訊。錄呈先世文字。而衰癃頹廢。年來不近筆硏。兒子輩。又或遠出不在旁。無人搜檢。以此時有東臺便。或巧違而不及答。或久而多忘。忘而後輒思。至今闕然辜負。每一念之。慚恨交幷。不唯逋慢於左右。是愳獲罪於先人。日月稔矣。今始就巾衍中舊稿。檢出三世先集。而高祖漁城公文雅詞學。蔚然於穆陵朝。平生所著述。宜若富有卷袠。中歲兵燹。散佚略盡。所存殆不滿卷。祖父察訪公吟咏。亦不甚富。先人遺稿若干卷。各鈔幾許首。合爲百餘篇。再拜以呈。幸恕其後時。而考領之如何。不宣。

 

與寧海府伯李叔 齊嵒 書 a_231_416d

一自新迎南赴。無緣奉聞聲息。四月奴還。伏審水陸遠涉。上官平安。大慰千里跂慕之思。卽聞衙僮上來帶抵老親書。而自保寧不傳來。可欝。第悉潦炎。爲政氣候神相。伏慰。寧之爲邑。近嶺東。地頗淸凉。海無瘴氣。雖當夏月。必不甚受熱。又聞官無一事。時登觀魚臺。以臨東海。叔主暮境。受用淸福。足令人歆艶歆艶。姪素患脚氣。逢夏每苦。猶不甚爾。今年大發作。數月委頓床席。至動止須人。天雨氣蒸。輒宛轉欲死。得晴少可。要之雨日多。晴日少。不痛者能幾日。秋生以前。無非與鬼爲鄰之日。此亦四十後暴衰之象。自此以往。當逐年益深。雖不死。將爲癈人。大自關數。奈何奈何。太白旁近。不受兵燹。嶺之士大夫之最盛處。彼必有奇文異書。又名人筆蹟。亦不難得之。簡帖新增者。不知爲幾許邪。無由寓玩。只有病中傾想爾。今日慈闈自竹洞始反。炎程幸無撓。且聞文初與興兒。赴洪都六月試。叔姪雙占詩賦壯頭。雖少捷。差慰父兄之心。謝太傅答小兒輩破敵。了無喜色。益覺矯情之甚。但景休不利。此公科數之嶔㟢。一似吾家。淸之到處。可歎。權茂叔不知其已北。作書求碁子礪石矣。聞歸田有日。兩物皆歸虛爾。執事所治。距彼不甚遠。得之或易。乞賜求惠焉。不備。

 

與蔡伯規 濟恭 御史 a_231_417b

陟州之行。天假之東海。大發兄文章境。所謂謫居猶得小蓬萊者。詩人自有一種仙分邪。兄之歸自眞珠。顧此匏繫窮鄕。恨不能一窺嶺海全稿。飫其江山之助。笑問竹西風流也。不意官人致抵老親書椷。始諗奉命湖右。馹騎過邑。而見謂僕兄弟已赴試。殊不知弟有未葬重制。子女病且重。廢擧在家爾。然兄於暗行。必入吾鄕。不肯以暮夜一顧窮廬。懸燈萬山中。劇談別後詩而去。豈非沒趣村御史邪。復命當在何時。或傳兼察左道。然不聞繡衣所過。風裁凜然。尾附一言。而布衣之言。不足爲使者重。爲鄕里公訟則有餘矣。不贅。

 

答尹生厚謙 a_231_419d

日前見顧窮山。病伏中。逃空虛者。見似人者尙然。况佳士耶。卽承專人惠書。披審省餘學履益勝。不任慰荷。珍稿謹完。黃驪以後。不見詩。見左右詩卷。如鵲噪雅啼。時聞淸蟬幽鳥。耳根泠然。留在枕側。病間一披讀。少覺暢懷。已於各篇。以拙見評斷。三錢鷄毛筆。不足爲少年輕重。要或爲識塗老馬邪。本擬水上往來。歷吊賢從諸哀。仍作面傳。近以陵內蕫役。扶病十餘日。不暇人事。此計遷就。此煩送力還索。殊用愧歎。第又餉以瓊琚。如得一珍珠船矣。竢訖役。日晴卽出吊面討。不宣。

 

答劒城睦使君 萬中 a_231_422d

美赴時水涾。彌旬爲行旆。關心不細。月初得書。審上官無撓。第中途阻漲。極遭狼狽。太守如此。吾輩當何如。別來。居然秋深。政履珍重。灼洞喪何言。頃哭其殯。荒山破屋。令人甚悲。連承凶音。當作何心。戚從索居窮谷。又送法正東歸。時物日向搖落。懷緖益悄然。無食常事。最苦無馬。往往徒步赴公。故碌碌自憐。來紙細悉。便一邑誌。好作捧腹。然視輦下窮苦時。登仙耳。妻子隨官無衣食之憂。想公務多暇日。哦於松棚荷沼間。徜徉自適耳。秋杪擬受由。近請進醼。姑未出場。稍欲觀望去就。歸覲漸遠。情私實迫。要之到鄕。則必奉道而家。丘木事。果卽査處否。非要徇私。只冀公决耳。別後有見懷諸作。聊此錄呈。拜乞評和。

 

與金晉鄕 履坤 a_231_423a

當吾世而一識面。晩亦幸矣。病伏窮巷。不復造聞緖論。是用介介。仍惟新年。起居膺祉。某重感數月。轉成泄痢。㱡㱡數十日。恐不復起。奈何。就友人丁某家在原州。新喪妻。有七十兩親。不繼菽水。稺子啼饑。乞暇還鄕。臨別。托不佞以圖得原州糶。但不佞游道不廣。無以攀援於原牧。足下雖與丁生無雅。得足下一書。賢於達官書多矣。邑有文章士如丁生而閉糶。使其親饑。此俗吏事也。原城豈爲是哉。不佞亦落鄕。以糶爲生。守宰每畏別糶防禁。勸以農食呈狀。故已依例書置。若許折簡。當自此云云。

 

答洪而憲 a_231_424c

德水晩聞其來。來復病寒。傳書後時。一讀不減一面。但饑臥江干。是兄腹中。幾個字使兄乃爾。吾輩平生。坐此狼狽。恨司命不令。目不識丁。有黃租百石。不知人間有憂患事爾。親病近得平報。只此少幸耳。淸之五十一歲。又與叔姪飮墨。無以慰老親。此吾餘魔也。奈何。比來春水方生。時物漸舒。每與社中諸友。語到吾兄。或有事入洛。會吾北山僑宅。一暢北營三淸間。今聞令子婦將行。被宋生往奪。失此好便。此何與錢糓事。造物亦敗人意也。法正爲葬孺人。昨纔還鄕。不惟又失一人。且其祭文。多嗚咽可涕。弟實曾經。兄亦然矣。爲故人當同此悲爾。惠寄數詩。燈下與法正,幼選。一讀一笑。喜見鬚眉而已。又低徊欲泣。昔王,李輩踞其樓。飛揚一代。亦可謂得意。每與諸子往復。多慷慨語。吾儕窮餓落落。又安得不爾。延豐書。更此裁送。未知其必施否。前後答書。後便投示也。

 

與權孟容 巖 a_231_425c

臨行書暝黑。借兒照天光讀之。垂老之境。雖不濶別。每作怊悵。此情弱耳。然亦何必人人皆爾。冒暑撼頓。能無撓。還山。與憲高諸友。靑林中一談一笑。語到北山客否。見戒藥石。自謂衰境雖不至忘生。兄實愛我之至者。深感深感。如癖翁每欲其人之死。是愛我之過而不仁也。想當鼎坐絶倒。皮褥絶去濕。求之十年不得。况潦炎處不火之堗。泄病益苦。兄自山中不須此。故有所相乞。卽荷撤送。物小意重。此謂知仲爾。往年幼選赴劒城時。攫送其細君篋中二十錢。今日法正送騎省丘價三十錢。較幼選又多十錢。買薪米得夕炊。又買苽飽啗。自以爲多人百金之餉。兄又與我此物。年來吾何以多受故人之賜也。癖公何當東還。洪生昨來見訪。跡其人不至。方覔問矣。旣明遂將不來否。省吾行前。計得一面爾。憲高諸友。不能各候。司照此懷也。

 

答蔡參判 a_231_427a

草土危喘。人事都絶。未及裁答。方以爲罪。繼承手疏致意委曲。旣感盛念。且審台候益重。哀慰何極。秋候轉高。動止若何。旋用溯仰。區區不置。罪人一命頑甚。宜死不死。日月如馳。此歲過半。窮天慟隕。復何形喩。迷兒一第。衰門意外。而不洎私慟。以喜爲悲。此承慰藉。知荷多矣。向來北譴。旋得恩宥。霜雪雨露。何往匪敎。而世路艱難。一何至此。禮部佐貳,弘文學士。未四十得之。夷塗一躓。此亦一時。天下多好山水。士大夫狼狽者。往往低回寵祿。不能早謀。二頃尠保完名。此非細憂。風波極目。焉所止泊。幼選殘俸。便欲買山。歸臥大興。此子終不齷齪。罪人一窮到骨。祭奠不繼。百口塡壑。便在朝夕。至於神精消亡。齒髮禿脫。寄殼人界。縱或無死。已非故我。人生秖爾。且復奈何。悠悠積阻。末由奉攄。臨楮黯然。不任馳想。

 

答法正 a_231_427c

自從者東歸。罕入都下。弟亦草土。人事迷不自振。不以尺字相問者經年矣。忽承手疏。如得隔世音。驚倒何極。第大夫人愆候。令愛痢疾。亦復非細。區區貢慮。政爾紆軫。旋自灰洞。聞令愛竟至不救。慘矣慘矣。早失慈母。歷盡寒苦。勤劬成婚。未十年而寃折。伉儷失訣。靑年齎恨。人世絶悲。尙復何言。念兄情事。膓曲欲痛。大夫人彌留中。悲傷過節。不瑕有損。所娩能得保。不種種關心。罪弟視息自如。節序屢變。此距終制。日月幾何。只自崩隕。兒子一第。衰門意外事。非不爲慶。奈此不洎何。聞報之日。哭告下室。以喜爲悲。此間心事。遙可得之。年來大庭動止。一向無減否。兩堂年高。兄亦一麾爲急。世無動心者。每念到此。爲之慨然。弟百憂諸疾。乘衰交攻。神精銷盡。齒髮無幾。近復患瘧益苦。枵然一殼奇世而已。如或不死。何當相握敍此積衷。聞君西賣宅。不知何往。若下鄕。兄無洛中主人。自此益當跡踈都門矣。病作力草不次。

 

答洪而憲 a_231_431a

往年。幼選自忠州。帶傳惠書。漠然無憑。闕焉未答。前冬。又自參禮得留書。審有湖南之役。敗過郵下。歸事怱怱。固不可迂。而東望山川。杳然計已。息車玉江矣。當時悵然。何可言。第聞南諸候擁篲帣韝。執子弟禮甚恭。窮書生榮矣。畢竟行橐蕭然。反不如唐宋文士乞宰相一書。遊藩鎭間。得千金資送。可呵。想其倦馬孱僕。冒雪間關。據鞍作山字肩覔詩。凄凉滿目。兄是灞橋尋梅客。何有得錢福。遭此狼狽邪。近復起居何如。今年旱蝗。溝壑之憂。一世所同。江田所收。能輸租稅。時獵江村濁酒。與雯洲和菊花詩否。罪人頑然不滅。節序屢易。此距終喪。日月幾何。從以一窮到骨。百憂攻心。種種疾病乘之。齒髮無幾。神精銷盡。方又患瘧涔涔。人生良苦。豚兒意外登第。衰門之慶雖大。不洎之慟益深。此間心事。兄可遙得之。春塘之役。想不免馮婦下車。忠州船載來。幾許靑錢。學通神明時體。欲於白首吐氣後生中耶。法正聞哭兪女。慘矣。時得相唔無萬。非書可究。荒迷止此。

 

慰崔哀 烜 a_231_432b

稽顙言。吾何忍泚筆。以慰先府君之喪也。自會而云亡。覺吾輩踽踽。逮罹變故。淪伏窮廬。繼聞翼之之死。令人氣短。嘿數城南舊契。只有先府君一人。此身如得不死。復爲平人。庶幾相從於桑楡。以畢吾生。豈謂今日又失先府君耶。平生舊游。一時凋謝。吾輩未滿六十。年隊已空。豈不悲哉。儕友雅論。每以先府君爲吾輩中壽骨。今年不幸。此何理耶。自聞凶音。草土殘喘。益無生趣。擧目人世。子然獨立。俯仰今昔。淚睫淫淫。前年戴星時。率兩哀。昏後來哭。握手相送。乃是千古永訣耶。送終大事。聞其無憾。先府君得賢從子之報。爲之感歎。聞葬後隨夏彥氏。捲入京第。未知見住何處。想兄弟伶仃寄寓。家事凄然。世無麥舟之風。此吾卽景。哀何以堪。聞訃後。京信頓絶。玆於兒行。始奉慰疏。末由一慟於筵几。事事甚悲。此疏爲我置香卓上。使九原知我也。

 

答權孟容 a_231_433a

罪弟窮天之慟。尙何言哉。自常理言之。人孰無親喪。奉親而至八九十者。尤人所難得。使人子致生前之養。得免凍餒。庶亦無憾。若弟者。爲子無狀。不能立身養親。多疾命薄。四十以後。濩落癈擧。無復斯世之意。五十而得一命。以古人奉檄之意。七年旅宦。奔走寸祿。只爲專城之養。以效人子一日之心。而獲戾於天。竟抱千古之痛。生不能致養。沒不能視含。此天下之罪人。神人之所棄。頑命不滅。苟至今日。已過初朞。俯仰天地。此何人哉。伏蒙尊兄手疏破式。滿紙委曲。遠賜慰問。至及疇昔終南夜半之話。奉讀未半。淚已承睫。非兄知我之深哀我之甚。何以有此。兄於平日。不作知舊間吊慰。弟所知者。於弟破戒。豈不知感。得唁以後。宜卽修答。一病經歲。人事都盡。闕焉至今。而自訟則久矣。兒行今發。强疾揩昏。蹔此奉䟽。此身或不死。復入都下。豈無相奉之日乎。荒迷不次。

 

與李夢瑞 a_231_433c

月前。得惠賜慰狀。兒子回馬。又拜訊。感荷何言。矧伊時奉引萬相。大慰哀悰。晩炎酷蒸。省下兄履何如。旋用仰溸之至。罪弟一縷頑甚。又逢秋序。崩隕已極。而老慈宿患。自遭喪禍澌頓。日夕焚灼。種種情私。豈忍盡喩。向來別紙。久而在手。每念兄心事。不覺欷歔感惋。一時橫境。不足爲吾兄終身之累。而機數湊巧。使兄狼狽。乃至於此。此莫非吾人名太盛。有物忌之爾。從古文人。往往多橫罹者。每讀王弇州九命。令人怵然氣短。吾所以深悲者也。弟之窮甚於兄。不能得人子一日之養。點撿平生。無甚得罪於神明者。而只坐浮名爲祟。仇命相謀。抱此沒身之慟。尙何言云云。

 

與睦幼選 萬中 a_231_434b

謂肯斯來當得書。尙不來。殊欝。卽到承手畢。歸田後第二書也。開緘之喜。勝似劒州時。第胤病視前有加。此疾吾所知。想其父母之憂非細。奉念何旣罪從變制隔日。再明以後。將轉作平人。人之頑忍至此。擧目人世。實無欲生之念耳。新歸投散。主客無故爲樂。而喪戚憂患之中。想相對無况。儘無世間圓滿事矣。鄭師聞尹生所傳。其術如詵公。其難交如山禽矣。今聞人皆可親。輒與山地。何其異於所聞耶。然高眼亦許云吾瞽於是者。吾人平日。不甚居以玉龍以下。吾亦以幼選爲不甚下於玉龍。幼選曰。玉龍則吾亦以玉龍知之。再明祭罷。卽發東邑珍山。邀致石城觀。所謂公信家藏地。但不知其地名。行當訪問。第泄泄爾。

 

與權君錫 a_231_435d

年前慰狀。自京傳得。地遠無便。尙逋仰答。恒切歉歎。不意惠疏。又自何來。苫凷餘喘。見訊存沒。重以朋友死生之感。身家衰落之歎。慨然致意。淚欲暎睫。吾所甚悲者。兄已先之矣。吾儕皆霜降水落之候。雖不死在人間。固已可悲。年來凋謝過半。若而見在者。又落落晨星。會合無期。兄亦作忠州老布衣。素髮垂領。文章志業。寂寞菰蘆中。如弟者。頑忍苟活。三霜奄終。而至慟在心。廓然人世。萬念都灰。衰顱槁殼。不卞故我。異日相遇長安市。皤然兩翁。不過如刦後遺老。相對說刦前事耳。貫夫尙住丹浦。無恙否。一去驪江無緣更面。近聞生理益剝落。可念可念。忠江有先墓。積闕省掃。喪畢。以秋冬間。欲一往省墓。去金灘不遠。當以一棹到門。但憂患人事每多奪之。亦何可預必。餘適仍而憲褫中便。幷付此書。唯在嘿會。

 

與蔡度支 濟恭 a_231_437c

伏惟春寒。台體多福。踏橋之夕。旣承飛動之敎。幼選且約廣通。故與仁台。蹋泥到橋。選自台所傳。執事有客。不果來。愕然敗意。相與席地亂坐。凭石欄望月。至二皷。沿渠到水表橋。復坐語移時。各東西散。老子於此。興復不淺。但以執事之不見臨可恨。尾生有抱柱之信。黃石無墮履之敎。布衣之不顧尙書期則可。尙書之不顧布衣期則不可。竊以爲執事未可以客自解。爲獻一計。稍費度支俸錢。以盃酒釋憾如何。奉呵之餘。又覺主臣。此詩。歸自橋上作也。錄呈。幸可一哂。而賜和否。

 

與江界鄭台 a_231_439a

城南之餞。迫暮草草。久而悵然。塞程數千里。深冬向北。壯年亦難矣。七十此役。雖太守之行。能不間關。想度狄踰嶺久矣。美赴餘台候何如。歲暮矣。塞上當益寒。四郡荒榛千里。白頭山大雪。見隔江胡地人烟。獵騎往來。此時正莽宕愁絶。然亦書生壯觀爾。如弟者衰年坼邑。汨汨捧糴簽丁。歉歲峽民凍餓如鬼形。日訴公庭。數月以來。心力耗盡。中寒伏枕。病中買石鐺。烹秋麥飯。日噉數匙。雖江界之富。如此則不知貴爾。呵呵。恩居堂資。旣奉盛諾。弟不必申囑。但權尙書大載。以圻伯助材瓦重修。至今山中人。指其堂曰權尙書之所葺也。台又助修。則又將曰鄭侍郞江界時。送人蔘錢百兩改葺者也。其時地主不佞也。將不與有榮乎。本家開春。卽始役云。且聞朝議。將內移。恐台不久居江州。莫如從速踐約耳。參不踰嶺。已聞台法。不饋朝廷則得矣。知舊之貧而有老親者。亦何妨破戒耶。弟窮措大爾。六十不知參味。雖甚病。不欲服此。望八老病之親所須藥物。而近來廢食。尤甚眞元日澌。方試蔘劑。無以繼用。台能見念否。令族兄適有行。故敢及之耳。

 

與李副學 瀰 a_231_439d

歲暮山縣。積雪皎然。病倅寥落益甚。猶懷執事不置。際玆起居何如。伯氏大監郊外動止。亦何如。不任嚮仰之至。記下親侯。恒少寧日。身憂亦數日。捧糴簽丁。日日冒寒。自朝至暮。廢食者已久。新買折脚鐺。烹秋麥飯。日噉五六匙。如此而有太守之樂乎。始謂漣雖薄邑。可以養疴。來見水土鄕俗。百惡都備。劇且難堪。聞申周伯在縣時。蕭然念佛。日誦楞嚴經。以今觀之。殆不可信。抑此身到處。無閑福耶。向日紙債詩見督。此中何暇搆思。衰年才盡。腹中若干字。已耗於西部十六朔。臨漳以後都失。來歲花時。游寶蓋金水。恐不得一句了。執事此債不易矣。只有一詩可奉聞者。素沙之役。係是典禮盛事。在行諸員。無志慶述懷之作。故與積城宰酬唱。得數首詩。詩則不佳。乞巡相賜和。不敢奉聞。旋値納節。遂爾至今。爲執事誦之。及到沙橋北落後。隔水望神輦漸遠。笳皷依依。有落後詩曰云云。此皆人情所同。太學士亦必有此想。倘得轉聞見和。何幸如之。皁盖奉諾久矣。委送一力。見付如何。新年將入洛留數日。暫期拜叙。未前惟餞迎萬重。

 

與洪源心 正河 哀 a_231_441b

歷路暫慰。豈勝依悵。歲月不居。祥日此迫。仰惟罔極隕絶。益何堪處。先丈哀挽。早已搆置。而不卽奉呈者。弟於先丈。不但平日慕用不淺。先丈之於弟。推詡亦過。實有知遇之感。故不欲以草草俗套。塞責幽明。就原草中。或語意未盡。或敲椎未定。稍俟心境暫定。修正以送。部役吏務滚汨。未暇到今。越絶以後。三霜已盡。頫仰今昔。不勝悽愴。玆於鶴城之行。篝燈邸舍。專人錄呈。而忠江路上望廬下。亦有一絶。吊席非誦詩地。不果矣。幷此錄呈。夜枕又有一律。要之存沒之感。想當領會此意耳。餘冀祥事利成。節哀順變。

 

與李校理昌伋 a_231_443b

三伏懸仰中。承褫回惠書。以審夏月直履淸重。慰豁何極。老炎尙未殺。兄履如何區區不已。弟不能律己。見規上官。病亦難强。秋凉生。便擬奉老還鄕。錦江魚鳥。亦不必相捨。但官齋繞以太華,會稽,蓬萊諸山。終日白雲來襲。使君晝眠。山鳥來叫。便驚起。命一觴。吟韋蘇州詩。歸則不可得。此亦奈何。示來壽器。前後飭李生多矣。主事者緩之。非吾過也。昨見其書。十日前已載往忠州。其叔奉化騎船護往。料於日間。已達東湖。此後事。非弟所知爾。唐與鄕詩箋及唐筆墨名香。平生所愛。白首風塵吏。米塩簿書中。尙不能忘情名香。山水間才生一層人品。都下少韻友。無從覔。此兄是玉署仙吏。倘念老友求。以副我否。一笑。

 

答洪文伯 a_231_443d

江峽寥廓。雪山皎然。秋冬病懷。何嘗不往來於中原之間。意外癖老見過。旣承兄札。又悉起居狀。慰豁殊深。第令孫沉病。可想貽念。奉慮不少。弟白首吏役。敗局百事。轉益潰裂。東來所得。秖是百車之謗。造物者攪動二十年廢擧者。得六十一歲紅紙。驅送百粤。墮此厄障。亦數也。德水生活。聞益愁絶。妻號女啼。非丈夫所堪。以平生健脚。何不曳敗草履。入沙坪間報我。則吾當以一欵段相迎。握手敍舊。携登錦江亭。使靑蛾度曲。勸以紅醪。一暢故人之牢騷。能圖之否。土猪弟病所須。自昨年。求之甚勤不得。今又嚴飭四倉吏。若得則敢不以一半分餉吾兄乎。不得則弟亦無奈。癖翁已商量去矣。然世有可笑事。兄半生以滅詩自任。今乃歸化。折入於癖。又乞於我。亦一衰年破顔之資耳。弟若不歸。則春生水暖。與兄一會於會稽山水。或四郡間何幸。而磨蝎戲我萬事何可期也。

 

與丁學士 範祖 a_231_446a

伏問晩暑。兩堂定省一安。區區貢慕。粤中山水。不讓四郡。始擬與兄與癖翁。用永嘉故事。一窮幽勝。春來以親患。憂煎三四朔。百弊滚汨無津。錦江遶郭。會稽,蓬萊,太華諸山。日在几案邊。而心境極惱。不暇登臨。時命肩輿。坐錦江亭。或汎葉舟沿洄。少選卽還。終不得恣情極暢。要之一邀吾兄。爲十日之娛。自足下登瀛。已覺雲泥邈然。繼聞湖選之報。益茫然如隔天上。吾輩二三人。落落菰蒲松桂間。白首相望。分作劉安家地上鼠。又聞至尊徵藁權石洲後。始聞此事。何其奇壯也。然自此以後。恐不得更與兄合。曩有風便惠書。知己乞暇還省。亟欲走伻相候。近又困於簡書之責。吏士日夕無人色。白首作吏。無往非辱。方俟秋凉。卽尋三逕。以玆起居之使闕然至今。迺者。校院諸生。出力鳩財。以二十七日設白日塲。請吾輩臨試。此文垣勝事。吾亦借此。欲與兄一會。已報亞使來坐主席。然非兄則無以侈此矣。比間暑氣稍殺。朝夕覺有微凉正好。蟾江距此。一宿則到耳。足下携湖堂綵筆。執耳登壇。老倅亦當捧銅盤。奔走下風。以從旗皷。仍與携登舴艋。爲玉筍,三仙,於羅,紫烟,仙巖,觀瀾,山陰,洞庭,瀟湘之游。自金鳳淵浮下永春北壁。放乎丹陽至彈琴。招而憲君錫浮白而歸。不一大快事。人生貴自適耳。吾若去越。無江山主人。兄又不久於滄洲。乘此一暢甚善。日前正欲送隷。有客自原江來。傳兄得驪州牧。不但切近便養。淸樓甓寺。十載同游之地。故人有宿緣否。到卽思我。我亦爲之黯然。仍歎一會亦乖。旋得堯臣書報。一宿兄廬而來。不覺一笑。聊此奉速。

 

與平昌倅洪大受 鼎猷 a_231_446d

昨夕一雨。令人有生意。先輩姜咸從。夏日驟雨有一凉恩到骨之語。每三伏急雨時。高詠此詩。昨夕爽然。推枕而起。令崔生彈步虛詞,楚月唱,淸商曲。僊僊覺有羽化意矣。平昌太守。不過得吾退物韓生。時聞寂寥一曲。敎坊殘妓。無敵越女者。吾雖見困於上官。今日則姑灑然矣。兄以爲如何。吾欲大設白日場。奈無酒債。校院出力。以二十七日。費五十金。發通鄰邑。大會於錦江亭。原江丁學士,亞使當來。而聞丁以水部新除特命。將父母上來。恐不果來。來亦非異事。亞使則必至。而已納印營門。以私馬到此。不必拘以上下官禮數。且有同推必來之故。雖托以老蔭。不肯見臨。旣有推事。何必巧避。作碌碌蔭態耶。近例各道蔭有文名。差都會試官。東道無文官。則兄必見差都會。豈可以此爲拘耶。如以老蔭自居。不欲秉筆。則坐錦亭。望會稽山。楚歌崔琴。浮白而歸。亦何妨也。吾亦秋後不久居粤中。借此公故。爲桑楡一適之計。如何。

 

與餘窩 a_231_448a

在京師。十日不見。猶覺欝陶。况入粤隔歲。頓絶音問。此爲太守自歉。不當責足下也。春寒料峭。起居何如。戚從自歲初。慈患彌留。焦悶之中。廣州凶聞。遽至遠外。悲摧何可勝抑。吾渭陽。幼選之叔也。平生本末。宜無不知。而立心制行。無愧古人。高風曠韻。逈出流俗。一命奇窮。三娶而無一子。不欲以世間濁物。滓穢膓胃。木食二十年。衣破紙衣。寄身山寺。與僧爲友。今乃棄世。九九之年。非不壽矣。生前身後。萬古凄凉。天之厄吾叔。一何至此極。向吾漣川時。欲奉邀供衣食。而不肯來官舍矣。聞越中山水。欣然許枉。將以春夏間送人馬。此事已矣。亦關吾叔命數。奈何。惜其言行文章。世無知者。徒以廣州一老。草木俱澌。此又吾之甚悲。而亦幼選之所悲。壁上八十翁書。料當淚淫漬紙。又必有哀悼之語。可能錄來否。此去小軸。赴任時沿路及入粤初所得也。始謂地僻務閑。邑俸雖薄。有厓蜜山鷄。西江錦鱗。可以供親廚。水暖花發。要以葉舟肩輿。逍遙山水。以適殘年。乃俗惡弊劇。莫可收拾。上官經歲獄訟簿牒。令人應接不暇。淸江碧嶂。非不日在几案。而了無意緖。不哦詩久矣。官事若稍整。春生病歇。欲更理筆硯。有得則續當錄去乞評。擾擾不宣。

 

與北伯蔡伯規 a_231_450c

科時。因兒輩入洛付疏。計達几格。旋聞出自銀臺。管鑰北門。世云往北者。必至於三。至是而公又過三矣。何多北緣也。不知陛辭在何時。高牙大纛。蹋雪踰鐵嶺。此行亦壯矣。其視長安中世路百八盤巇。猶是坦如耳。然何以活北民也。北路飢荒。據公曏日封事。亦可知已。賙救之策。要必有經度者。况自我發之者。流民擁馬之訴。聖朝畀藩之責。不易稱答。竊爲公憂之。罪人冥然不死。又見歲窮。撫時崩迫。此情何極。泄痢宿症。乘衰益甚。遇寒輒劇。此實少日與公周旋槐庭。氷雪中所得。聞北道兒狗皮。絶能去濕止痢。平日雖欲得之。何由也。今公按北。此吾甚幸。如念故人之病。爲製一皮袴。寄來二千里。則衰年得此。不止祛疾。足禦來冬。千金之賜。不是過矣。如欲相施。送付羅洞。自當傳來。家兒唱榜。若在公還朝前。則應榜諸具。亦不無望於公。而干瀆多條。歉悚殊甚。然匪公則無此言矣。山川敻絶。無階嗣音。瞻望旌節。秪有馳注。惟冀爲國自愛。

 

與潭陽守洪大受 a_231_453d

粤中之別。曾幾日月。而憶送至五里程。顧眄江山。怊悵分張。已若前生事。此亦垂老南北。後期難卜。人情自爾耶。堤上一面。必欲更得。而拘於事勢。竟不得之。使兒輩得之。爲恨何如。美赴今已月餘。未審政履連相。又無邑弊。凡事訖可整頓。雄府物力。不似平昌時貧生活否。心人生作好太守。使錢無難。則亦快事。兄眞楊州鶴爾。况聞多好樓臺。綺羅成行。絲管滿坐。樽有美酒。案有肥肉。平昌時。有如此風味否。然其如白首何。其如軟梅手笑何。想發書到此。噴飯滿案耳。弟被越人絆住。作校廳楚囚數十日。雇得院西百里外人馬。纔送慈行。又雇人馬。送諸子婦。幼稺輩至堤還。又送。凡三送。待其還。弟到六運。始持五緡錢歸。至忠州資盡。沿路乞食。到錦營得粮資。抵韓山歸見。空山中破屋蕭然。炊烟凄冷。催租督債者。日日登門。戟手交罵。周赧王逃偃師無論。唐伯虎見債主輒走。瓦礫隨後。弟欲走不得。坐受其困。弟之滄浪何尤。但以作宰新歸。有此光景。爲鄕里所笑。斯可苦矣。仄聞見付軍職。飭令上京。直宿未罷之日。在鄕極未安。况有朝令。不可不一行。而老親在保寧孀妹家。兒子婦幼輩。寄堤川。將木道上京。眷屬分散。家事濩落。無奴馬資斧。宿病又苦。將何以運身。言念到此。令人愁痛。越中別時。有從速送奴之敎。而數個殘僕。盡赴堤寓。爲護船入洛地。此無可送者。今始起送此倅。兄何以踐約乎。弟於兄。非平生故舊。而東邑晩契。實有古人傾盖之好。知仲之誼。况有臨別之言。玆以剖告。餘在別紙。

 

*小山先生文集

 

與鄭敬可 義模○壬子 a_232_050d

伏惟二之日雨雪其霏。惠好同車之樂。何嘗不懸懸於吾左右也。未審入冬以來。讀何書作如何究索。所得想日益富且精矣。光靖月前一疾。近幸粗有安意。然看讀書。輒復發作。以此閣不復措意簡策上。向時零碎工夫。且廢棄不可收拾已月餘矣。其何望竆理硏性。窺聖門一步地乎。每思愚山講磨之樂。未嘗不魂馳心越。而亦未嘗不恨其講磨之未盡也。朱夫子答曾無疑書。有曰日月逝矣。歲不我與。丈夫有志者。豈可徘徊猶豫。悠悠汎汎。以老其身乎。此眞吾輩今日座右銘也。近來覺得此意思極分曉。追思向日凡百。未嘗不顔忸怩而心不寧也。在吾兄則未必如此。然相愛之至。不敢自外。輒以爲獻。想不以下體棄葑菲也。

 

與李內兄 猷遠○壬辰 a_232_053b

前後便信。非不欲特修一書。仰候起居之問。兼伸區區慕戀之誠。而或失於偵便。兼年來意緖荒墜。不能自力於人事上。致得如此。都是罪戾。不敢自文也。伏承抵家兄書。且被尾問眷眷。誨之以毋猶。藹然忠厚之氣。繾綣誘掖之意。溢於言表。此盛德事也。所以示弟於周行亦大矣。何感幸如之。仍審際玆淸和。調中節宣神衛萬重。頃日洪衍讎校。此是積歲經營而未就者。竊欲進造末席。參聽緖論之一二。且效區區愚陋之見。而伊時人馬難俱。意謂早晩必有興皋之便。而竟致蹭蹬不諧。此恨當如何。仲氏兄齎志未究而歿。亦運氣所關。尋常傷惋。誄語如弟荒淺孤陋。何能有裨於抱恨長逝之魂。實情有所不忍無言者。早晩神氣稍蘇。當試應命耳。

 

答孫伯敬 思翼○癸卯 a_232_053c

南北落落。會晤無因。迫此遲暮。懷仰益勤。古人所謂神交違面。住世無幾者。良可悲也。卽蒙胤兄爲問祥事。又伏承委書存問。辭旨勤摯。伏讀三復。有以仰見執事之所以眷眷於不佞兄弟者若此其至。旣感且媿。繼之以泫然也。光靖兄弟相依。一朝失之。白首孤存。非徒割半而已。先稿校讎。旣蒙俯託。不敢不竭愚見。序文則非其力之所堪當。百拜以辭。而先兄旣諾之而未及。而光靖又以短拙辭。非惟孤負執事委囑之勤。亦非先兄奉留之本意。故謹此草草點綴。而深切血指汗顔之羞。旋聞已得當世秉筆之文。足以不朽於來後。是不但爲執事之幸。亦賤劣之幸也。弊作姑且藏拙。以安愚分。幸賜寬恕焉。

 

與朴天休 申慶 a_232_054d

昔年廣興山上。偕數三長德踰歷險艱。儼然躳辱慰問。高義何可忘也。歸來伏隩。聲息益落落。擬修一書。以報辱臨之厚意。兼候興寢如何。而逢便忙遽。含意而莫之遂。此心景仰。實與日俱深矣。卽日春氣和煦。靜養體度。一向康衛。日用靜攝之暇。有超然於塵臼之外。而其樂可以語人者乎。光靖一自哭兄之後。神精都喪。入無與語。出無所適。踽踽作失路之人。南野翁持平公相繼云亡。惟執事巋然獨存。而自顧衰病。作一尸居餘氣。末由一會面。以資桑楡之益。噫噫。命之竆矣。南野遺文。已成編帙。言行紀實之作。已有頭緖否。地遠不敢借觀。但有耿耿耳。憑便信手。書未端楷可媿。然早晩辱有答焉。亦望親寫以寓百里面目。如何如何。

 

答權幼則 戊申 a_232_056a

示意謹悉。光靖亦時年十五六。猶及知當日事。晩而從先輩長者之側。又仄聞顚末頗詳。凡倡起義旅。排布軍務。皆出於尊王考逋軒公之手。迄今六十餘年之間。一鄕遺老之所共傳誦也。况今陣中日記。首尾俱載。所可徵信者。惟在於此。而今觀疏廳所錄。於逋軒公下。全無一字實錄。以表見當日首先倡發之擧。申勤措畫之功。至於鄕通道諭出於公父子之手。則先兄紀德中所謂自草鄕檄。亦其一證也。今兩檄俱在錄中。而便沒其作者姓名。使先公父子之蹟。䵝昧而莫之徵焉。此外亦多有失實疎略處。雖幸此錄繡梓。有不足爲千載信筆。則固一鄕之所共慨恨者也。向來金溪之單。亦見其是非之在人心者。有不可以終泯矣。况今疏首李兄亟加驚歎。自服其未及審察。而要使急走京師。及時周章。幸而釐改整頓。俾無餘憾。則固吾鄕人士之所至願。然此非一家子孫之私事。必須一鄕齊會。定出儒生。禀于大臣。從頭梳洗。然後方是無憾於人心。傳信於來後。而光靖衰病癃朽。固不敢與議於鄕事。時對遠近朋友。略說及此。而亦未易諧意。深恐遷延等待。刊事已成。以孤負我聖上深嘉義蹟之本意。而遂成一鄕後生之遺恨矣。

 

與崔汝浩 興遠○丙寅 a_232_058a

夙豔華問。重託姻好。亟欲仰修起居之問。徒以未望顔色。不敢先以書自通。泯默以迄于玆。不敏之咎。何所逃遁。卽日霖熱。太碩人鼎茵加衛。省餘服履萬重。區區慰遡不自勝喩。宿聞執事抱經高蹈。養靜林泉。固有未克執鞭之恨。旣而獲從賢季僉丈曁妹兄遊。得承其處家爲政。皆古者庠塾之遺範。旣竊自幸夤緣婚好。以獲近音問。而又以舍妹得大君子之門而爲之依歸爲大幸。惟是頹惰不敏。不得一遂旣見之願。而替書候問之儀。乃在今日。自悚慢蹇。不足以望垂恕也。光靖自少獲聞長者餘論。粗知此身之不可以自賤。而固陋頹緩。無以自拔。伏望惠以一言之重。使有所持循服習。幸而有尺寸之進。區區企幸之私。又可勝言邪。

 

答崔汝浩 庚午 a_232_058d

頃因冠童文會。坐在書堂。適拜惠翰。辭旨鄭重。拜領至意。洽慰傾嚮。仍審侍餘友履連獲神佑。叔氏患候。雖未復常。而足以扶杖作步。會坐談討。則積病之餘。能有好意思好工夫如此。志氣之堅確。令人聳然起敬。而又非棣案左右扶掖之力。亦未易及此也。光靖時於陳蠧間。豈無一點半點明處。終是彼此強弱勝負之勢。不能相敵柰何。每欲一造衡門。款扣德音。而世故拘人。含意莫遂。竊擬秋事了後。往叩仙扃。並辦八公之遊。未知能入手否也。前惠新米。非情意之周至。何以及此。人不易物。惟德其物。而自家未有可以仰報者。豈尙往來之禮邪。不勝未安。

 

答崔汝浩 壬寅 a_232_060b

邇來心事。寥廓無憑依。忽得所惠書。披讀再四。心境爲之暫開。始知情至之間。慕用之地。自不得不爾也。仍伏審際玆淸和。靜養體力毖重。仰慰無任。光靖情緖轉甚悲悴。有疑無可講。有思無所質。非徒此身之踽凉而已。兼以節次推排大小大事。輒諉託於微躳。尤爲之愴然興感。而有難作之痛也。前書所囑。固知執事精力有所不逮。然計海內相悉。如執事者幾人哉。玆不得不仰溷微懇。而承示一悵然耳。蓋文不必多。要在記情。亦不必文。要在記實。他日精神好時。或留意否邪。

 

與崔汝浩 甲辰 a_232_060d

前後除命。足見聖上招延之誠。朝廷公議之不泯。而東岡一陂。固守而難變。雖知舊亦無以奉勸。是則不能不悢悢者。然坐鎭躁競之習。陰助爲善之路。則以此酬君上之恩。亦大矣。頃日兒子輩次第候謁而歸。細詢起居容貌之詳。少足以慰慕仰之誠也。光靖潦暑交攻。些少精力。消鑠無餘。亦復任之而已。兒輩口傳誨諭。言遠而意長。眞可佩服也。未知渠輩能著在肚裏否。又傳盛諭。欲踐向來銀海之約。此意又鄭重而不敢忽忘也。吾輩今日。若辦得此一著。亦可歸報於家兄。而未知九月之間。能無魔掣否。臨時當商度以報。然貧家百事難如意。未知如何。

 

答崔立夫 辛未 a_232_066c

頃自外還。伏承元月八日所存惠書。縷縷數百言。何其辭旨之鄭重而意寄之勤厚也。新年所得。未有大於此者也。別紙所諭。無非實際的確之論。且欲憐其愚牖其惑。而引而置諸友朋之列。則顧念氣質偏駁。志業日退。冉冉有下山之勢。而猶未能無振勵刷濯之望者。左右今日之賜也。繼此可以頻承德音。終不遐棄否乎。誠意說相對說話。敗病尤多。追後奉聞者。未盡底蘊。私用慨然。今承誨諭。不示砭駮。益用愧赧。蓋意是心之發。而經營計較者也。日用之間。隨事起念。而易得走不好處去。朱子所謂小底卻會牽動了大底。而欲正其心。必先誠其意者也。前日奉聞者。未說得下工夫處。故以此言足之。未知如何。

 

與崔立夫 丁丑 a_232_067a

公山內外景。不如聽故人一日話。至今猶自以爲幸也。向日論辨處。日來玩索。似有一斑之窺。亦見有脫然處。但恨不能體之於身耳。謬論氣質之說。非有深意也。特以人心不同。各如其面。而隨其氣質偏處。執定道理。以爲定本。而不復回頭細繹。使四方八面周盡無餘。則支離膠固之患。在所難免。如光靖正在此域。而竊覸左右從前亦不無些少意見之偏。故有所云云。意者近日養病之餘。除卻外物。其於靜中之工。必有超然自得之樂。區區於書尺之間。亦足以卜之矣。向來謬說。於左右似爲筌蹄。而如僕回看。已五十境界矣。鼎器已破。柰何柰何。

 

答柳叔文 a_232_072a

伏承惠問。仍審寒令起居毖重。仰慰不淺。遺文字尙無了期。前頭校讎成就。全仗老兄昆季。今聞季兄患報。令人憮然失圖。然根本完厚。療治得宜。非久當復常矣。垂及昏禮。此見臨事善思。必欲裁度乎義理。甚善甚盛。而謬及固陋空空之人。則未免失問矣。來諭商度已極詳審。孔子論親迎之禮。及於齊衰大功。而不及於小功緦。註曰小功緦服輕。不廢昏禮云云。則以此爲據。似無不可行之理。出就稍間之地。尤似便穩。未知如何。

 

答李學甫 甲辰 a_232_078d

頃日虛便。難得不醉可信之人。咨且之際。適逢仁里人。草草報書。追後思之。字畫麤胡。語意粗率。甚自不滿意。意謂必得譴呵於仁恕之君子矣。朝來塊坐無聊。忽得金玉之音。辭旨原款。不惟不加之譴責。反賜之虛襟聽納。若以其言爲可採施者。此君子好察邇言之盛心也。年來喪失所依。踽凉於世。深恐此箇端緖。無人接續。而所期以久遠者。在於左右一人。故私心期望者。實不淺淺。而臨紙自不覺發於衷曲耳。仍審春風。靜養有相。日有玩心之樂。何慰如之。光靖宿病尙未解脫。眼不辨細字。精不儲所習。只自憐歎而已。刊補疑義。非得座下勤懇篤實。不得不措底心力。決難到得完粹之地。前示已至精。三復歎仰。又此承示。益感至意。但精神渺茫。未易梳刮。其大段數條。爲先報去。餘當並俟後便耳。頃榮川金友家疑禮。想已聞知之矣。倉卒無文字可据。隨臆以對。如有故事可据者。後便錄示。並示意中思量。至望至望。

 

與李學甫 乙巳 a_232_082d

天氣漸熱。靜養學履對序冲裕。日用工夫。多在何處著力。光靖當此暑炎。昏憒特甚。些少工夫。無以接續。深自懼悶。刊補事百年未遑之擧。今始經營。而事多妨礙。欲用前日所寫本。則後來追入者。闕漏可惜。欲用改本則多所釐正。用力甚多。以此議論層生。難得會通。意謂尊父子逐日來往。參決衆疑。而至今許多日。尙寂跫音。未知有何事故而然也。日氣漸熱。書寫時急。而筆墨不來。諸般料畫。一向差池。恐結殺無期柰何。虎院之會。何以爲之。其議論如何。深所欲聞也。金直甫之喪。方深愴慟。黃景初又不起疾。趣操雅潔。世豈復見邪。愴念無以爲懷也。頃日景晦兄伯氏委來。屬以遺文字勘校之役。已許之矣。不必刊約本語。以元書見寄爲望。左右受人付託。而不得及於前日無恙時。不能無歉於亡友矣。

 

答崔公普 己巳 a_232_093b

歲飜春生。忽忽無生意。惟有懷仰之私。或發於憂苦之中。未知此亦得其性情之正乎。忽此便中。伏奉手書。滿紙勤渠。指意高遠。有非荒迷膚淺者之所可堪承。而因此窺覰。有以仰見左右者孜孜矻矻於朝晝之間者。非世俗苟簡粗淺之爲。直欲推而上之。與古人者相上下。意甚盛也。前秋逢著。每出於悲卒之中。雖不能細叩其胷中所存所得之如何。而區區所以傾嚮之者。益復不淺矣。封事節要緩急之云。特借先儒已定之論。仰助高明竿頭之進。不意俯賜留意。下手有日。苟能虛心遜志。耐煩理會。如吾夫子之所云。則他日所就。容可量乎。某等無他外誘。若可以專意於簡冊。而精神志力。消剝殆盡。雖欲謹守規度。欲寡過於日用間而不可得矣。想座下聞之。亦爲之矜憐也。刊補書本非靳借於同人之間。而實以此間校讎之業。尙未斷手。中間小小誤字訛寫。亦復不少。早晩卒業。當奉以取質於高明。不敢靳也。未知毋或懣然遲之否邪。然事證文義。雖或侍此而證明。而本來義理。圓滿充足。無待於他求。只待自家細意究索耳。是書之未傳。或恐無妨於無竆事業邪。

 

答崔公普 庚辰 a_232_094c

頃行不謂草草。乃爾一與會意人。興寢於水石之中。彼此傾倒吐出心肝。庶幾慰衰境離索之懷。而乃世故敗人意思。怱怱只接數話。瞻顔色而歸。追思作惡。然竊覸左右數月病呻之餘。少無憂愁摧抑之態。則私心固已賢之。卽承手墨而讀之。又以見養病之餘。志氣益堅。方且料理古人家計。毋負前日心期。則前日之得於外者。今又卜其內矣。何幸何幸。勉旃勉旃。光靖謀遷舊居。爲兄弟團聚計。四五年來。盡從遷徙中過了。勞攘不可言。然年來見得路脈。有多少分明處。而每當事務纏繞。抵當不去。直是孟浪不濟事也。左右旣因病就閒。進學修業。此其時矣。大抵人之所見。各有所蔽。蔽者因其所蔽而又蔽之。此道之所以不明不行。而退陶所以有理字難知之歎也。未知左右以爲如何。

 

答金道彥 戊申 a_232_097b

年來多病少穌。雖少穌時。學禪家打坐。稍久則輒索枕頹然矣。意中朋舊。每入念中。而一字問訊。亦復懶廢。歲初忽自無何。獲拜惠問。三復感歎。伏審新元。太碩人鼎茵益膺吉慶。侍餘棣履珍衛萬重。種種慰賀無已。光靖病益深者年例也。而志意亦復頹惰者。足以觀平生爲學不得力處。古人所謂悲歎竆廬。政爲此也。每念賢史志氣堅篤。聯牀共討。必有益自超然者。恨未得深叩而善觀也。頃歲柳叔文兄弟欲一相會於中途僻靜處。爲數日團欒計。此意甚好。此約不可虛也。而但會處難得其便。亦緣衰弱無遠出之勢。尙未諧也。左右會中第一座席。幸稍待春和景暖擇一佳穩處。以爲期會之地如何。

 

答鄭士昂 宗魯 a_232_098d

來書旨意深遠。嚮善誠篤。令人感歎。意者左右杜門空山。躳抱墳典。旁無彊輔。以資麗澤。思欲聞忠告之言。以助竿頭之進。不暇擇人。而猥及於空空無聞之一陳人邪。左右之意則勤矣。而僕旣無心得躳行之實。而徒欲掇拾口耳之間。以聒於耽經玩理之側。誠有所不敢。以是愧懼縮忸。久而未敢措筆也。仍念左右富有資地。又無妨奪之撓。俯讀仰思於萬山靜僻之中。其所超然。必非浮沈名利。乍作旋止者比也。未知年來所讀者何書。所講者何義。學貴於自得。而其自得之也。又必以其道而進焉。若繳繞於文句之間。安排於同異之際。則恐未可爲自得之地也。所謂自得之者。又必自然而得之。非獨自之自也。今往何法。非程朱之大訓乎。主敬之工。貫乎動靜。竆理之方。徹乎應酬。內外交養。小大殫盡。又必先立乎其大者。卓然不與之俱往焉。則庶乎其可矣。感左右虛己之問。聊誦所聞。以備採擇之萬一。明者一見。足以覰破其利病矣。

 

答權繼善 馨復 a_232_102a

先代盛儀。獲擧於百年之後。忝在儒林之列者。孰不欽歎。至於多少儀節。自當採取士林間公議爲之。何必借聽於聾邪。然旣辱垂問。不敢不貢愚見。以備採擇。今人家改題等祭。必前一日改題。厥明行事。嘗見寒岡先生答人書院題板行祀之問。亦如此爲答。恐依此行事。似爲允當。必欲擇時。未知於古禮如何。然此等儀節。必有遠近見行之禮。幸博詢而審處之。以重大事千萬。題板甲乙之論。尤非蒙陋之所敢決。此無故事可據。又無傍人可問。惟在僉尊商量之如何耳。

 

答金公穆 煕周 a_232_113a

秋末一穩。迨入念中。迫此歲暮。懷仰益勤。於是而忽承惠翰。何慰如之。示諭縷縷。足見潛玩之力。良可尙也。如左右資地。得先生長者爲之向導。何古人之不可及哉。而世無任其責者。則亦自著力而已。然竊病今日後生。非無聰敏資地。可以有爲之人。而都無奮發直前勇往之氣。閒時則討一兩卷冊子讀。讀時又無反躳實踐之意。而摘取一兩句疑難。務出新奇。以資口耳。外面纔有一毫聲響可以利己。便張皇顚倒。隨波逐流。如是則雖竆年沒歲。濟得甚事。古人所歎爲僧不了。做道不成者。正謂此也。如左右正不如此。然不可不深省而自反之。辦得立箇身心。不伏作此等人。然後讀了又思。思了又讀。反己體驗。不要作紙上之空言。則庶幾大有所開悟。大有所疑難。於是而博問於人而資警益。是爲究竟之地也。如何如何。感左右之誠意。臨書寫成不逮之言。愧悚愧悚。

 

答金文老 昌壽 a_232_115d

賢者聰明志氣。儕類少及之。心竊期仰。但恐志氣大廣而或流於汎濫。聰明有餘而閒用乎雜博。異日或欠收斂結殺之功耳。知讀中庸書有味則何幸何幸。此書雖云語道之極致。非初學之急務。然眞究而實體之。則下學之工。亦豈外是邪。道字之疑。疑得甚善。蓋率性之道字。子思特言道之由乎性。而有分派條理去者也。或問所謂循仁之性則自父子之親。以至於親親仁民皆道也。循義之性則自君臣之義。以至於敬長尊賢皆道也。循禮之性則恭敬辭遜之節文皆道也。循知之性則長非邪正之分別皆道也。初不待於人之持守體行而後方謂之道也。惟其道體之洋洋。自在於日用之間者。無時不然。無物不有者如此。故君子於此。因其性之固有。而存養省察於動靜之間。不使其須臾毫忽之或離也。以此觀之。道非有二也。特以有能所之不同耳。幸更思之。非徒此也。毋論讀書與應事。無不理會敎徹頭。而驗之於踐履之實。則知日以明行日益固矣。若不如此齊頭互進。交致其功。而先以馳心爲慮。性命爲高。權爲倚閣。而曰勉勉循循乎古人行事處。則下梢恐無交涉矣。如何。因便信筆及此。幸有以反覆也。

 

答金伯春 a_232_122d

相面輒欠從容。別後每有餘悵。忽奉惠問。披慰多感。書冊之工。不能接續勢也。然自古人言之。日用唯諾。無非用工進學之地。隨處盡心。密切提省。得暇則將書冊澆濯。愼不放過時日。積之之久。自有到處也。但恐立志不能如此牢固。易爲外物所遷奪身。示及疑節。頃日面對時不記有何說。然祧主改題而權奉一廟。則未之前聞也。此在旣往。難以追正。到今始欲避一廟二主之嫌。恐無他道理也。未知如何。則可以爲今日善處之禮也。一節旣差。節節差却。信乎事不可不善始也。祝文用時祭之祝。而祭畢祧主則奉安于別廟。諸位各歸于當位。似乎宜矣。恐別無祧主告由之節。以其無改題等事故也。冬至日行祀則亦恐別無節薦之禮。以其一日再祭。似乎瀆矣。如何如何。本無禮學。又有此種種妨礙。依示寫去。深恐犯汰哉之誚也。

 

答三兄 a_232_130c

卽伏承小札。備悉示意。敢不拜承。五卷三四張以前。未免依前刪削。自此以後則謹當依敎。不敢下手矣。此自有慮患之道。又有專輒之嫌。當時亦非不知也。特以一邊尊奉者。不敢下一辭以雌黃。其不信者。又畏其氣熖。亦不敢下一辭以雌黃。是眞爲天地間無是非之人。而天下之眞是非。無時發出矣。爲之一慨也。因復思之。講錄有講錄之病。箚疑有箚疑之病。刊補有刊補之病。彼爲三書也。豈不欲粹然一出於正。使後人無所評彈也。而終不能然者何也。以不能去我字。隨手病生故也。後之按是書者。又覺隨手病生如此。信乎朱夫子所謂東頭不見西頭是。南畔惟知北畔非者。眞可佩服也。書愈多而道愈晦。正自悶然也。若於箚疑。全不下手。亦已矣。若稍下手則其任意胡說者。似不可不略略改定。於此潔潔淨淨地。豈可復容如許雜亂邪。然此亦自家偏見。未能去己私而然邪。又不敢必以爲然耳。

 

答仲則 a_232_133c

以不聞近日信息爲鬱。忽此承書。喜可知也。刊補事。縷縷及此。欲指牖善後之策。從雖極昏憒。豈不知其爲藥石之言而圖所以改悛乎。然其中有不量曲折之如何。事理之如何。而辭氣之間鋒穎太峻。令人瑟忸不安。請先言今日之所以自處與夫前日之所以添補者。以聽可否之命。蓋前此此冊便是私藏。故聞一善言見一善句。則隨手箚記。以求自便考閱而已。他非有所計也。今則爲士林公共之本。非屬自家界分。故擧而付之於士林。一聽其裁擇去取。何嘗有一分氣力主張得他邪。此則今日之自處也。此書注釋甚夥。雖前日積工。而照管不到處亦多有之。又况名物出處之間。竆鄕書籍不備。又無以考出。故人有一言之善必從。夫豈論時之古今趣之同異哉。尹侯之寄示箚疑補也。家兄錄其中可採者十六七條。余亦繼錄其十餘條。近述家兄未了之旨。遠追外爺博採之誠。求以完好此書而已。若一切閑而拒之。前日所補之外。不可添損一字。則不幾於昔所未遑。今不可復作。前所未安。後不得復正者邪。自此吾欲於此事。斷置不念。君與我他日賴天之靈。進得一步。則得失是非。不難辨矣。如其不然則以竢百世之公議而已。此外更何言哉。從於日前與人酬酢。言語有過激失中處。方切悔之。君書辭氣又過越如此。是君與我俱在麤浮場中。未能窺見天理一斑也。可懼可畏。前頭幾何而尙如此。柰何柰何。

 

答兒 a_232_136d

應孫來得書。知寓狀姑安。慰慰。此中塊坐無聊。時看古書。頗得日前脫略之故。深以爲幸。孟子曰仁義禮智根於心。朱子曰衆人氣稟。物欲隔了。這箇根便未著土。蓋殘忍底心。便沒了仁之根。頑鈍底心。便沒了義之根。忿狠底心。便沒了禮之根。黑暗底心。便沒了智之根。而今只要去其氣質物欲之隔。敎四者之根著土而已云云。吾輩平日自謂讀古人書。而四者之根。全未著土。宜乎日用之間。都不得力也。每得汝書。有隨遇安分之意。而接其容察其行。似未見頓異於昔日。只是言耳。

 

答孫永萬 a_232_142d

靜寂山中。寢食俱穩。慰慰。知有變化狂妄之心。此靜中不爲事物侵汨之故。善端之發。藹然如此。於此培養之導達之。日用之間。除去其害乎此者。如火始然而泉始達。則他日處於紛擾波蕩之中。而此心瑩然益光明矣。又以書冊義理澆灌之。古人切己之訓。念念不忘。行住坐臥。常常佩服可也。不然則旋悔旋失。何益之有。旣往靜界。不可數數來往。關著門斷著路堅著心牢著脚。以做旬月工夫可也。眼疾新差。不可過用眼力。要在閉目安坐。虛心靜慮。使聰明自發。則一生受用。將在此矣。此吾前日已試之效。願汝曹爲之也。

 

*豊墅集

 

答鹿門任公 聖周 書 a_232_420d

日前講義書來。申提欲令改圖而醒悟。旨懇情切。有足感人。鄙雖昏淺。豈不銘鏤。反覆細繹。一以盛論諸條考合參驗多矣。氣禀參差。無關乎虗靈大同。則分數之疑。姑舍宿昔之見矣。大本潔凈。不容其氣質濁惡。則一時一處之說。若以正理偏氣。俱湊並萃。打成一片者。似涉名言之差。而宜致羣疑之集矣。但子思之言未發也。非專指聖人矣。執事謂衆人霎時未發。其氣。必純淸齊粹。不能然則不成未發乎。朱子氣不用事有善無惡之說。平正簡易。氣不用事。思慮不動之謂也。有善無惡。昏濁屛去之謂也。凡人未發。其境界如斯而已。理氣不離。所以爲一處之論。而以其涉於氣質。動持元有兩物之說。折之不少貸。又以水之流遠或濁。證其發後乃惡。言之皆有根據。不爲不領會敎導之竗。而泥沙下伏。淸水上浮。方此之時。定無本色之可言乎。由求之未發也。果無自在之本色耶。苟然則大聖外絶無大本立得之時。何者。氣濁者多故也。至以彼之引氣不用事。謂不過依俙光影。則尤所未喻。大抵執事積學所得。究竟於理氣。見之融徹也。故此性此氣。無隙可間。見人將善就濁者。深惡而痛嫉之。此義非不然矣。乃與氣不用事一句玅訣。而並加忽畧。以是率之。則未發地頭。不勝峻絶。無人可尋討。此境豈不爲一患耶。幸望剖示毋倦焉。粗銕之辨。不復開喙。前書有曰。自謂粗銕。卽査滓也。請復以水喻焉。水之鑑照均也。潭之大小各異。鄙則謂禀質小池淺沼之類也。以此喻人氣質。終未悟其不成說也。照後黑白歪正。是誠高明所樂言氣質發後之淑慝也。猶未免左圓右方之誨責。則一一指釋。可更甘受爐鞴之化。引領拭目。惟日顒俟。磨驢架屋。寧復憂其支離哉。不備。

 

*保晩齋集

 

答一之書 a_233_172c

日昨示喩。抽簡欲復。牌召臨而止焉。以告來价。果致意否。曾聞台謫居海島中日誦周易百遍。以爲此憂患之書。故其自得常在憂患中。今觀垂問。何其多自得也。易有卦象之易。有造化之易。造化之易。如有聲之畫。卦象之易。如無聲之畫。以無聲之畫。求有聲之畫。以卦象之易。求造化之易。則殆庶幾乎。何謂卦象之易。易中取象。不外乎反對之卦。今以之卦例之。坤之第三爻變。則之卦爲謙。故其象含章無成。含章無成。非謙之意乎。坤之第六爻變。則之卦爲剝。故其象陰陽相戰。陰陽相戰。非剝之意乎。又以反對例之。震爲龍爲玄黃。而坤上六稱龍稱玄黃。非上六反之爲震乎。乾六爻皆稱龍。極純無雜。坤上六一爻稱龍者。以坤但承乾之事。非乾坤相爲對卦乎。甚矣。易之廣大悉備也。何謂造化之易。六陰六陽。往來升降。上不踰天中。下不越地中。猶人之氣日夜升降於臍下六寸。邵子所謂一身還有一乾坤是也。所謂子至寅。地中升于地上。卯至巳。地上升于天中。午至申。天中降于地上。酉至亥。地上降于地中是也。方五陰之窮于上。安知天中不有消剝之陽乎。以剝卦上九一陽及陰陽相薄。爲霜雪下墜而知之也。方六陰之極于下。安知地底不有潛蟄之陽乎。以黃鍾必以九寸爲度。及龍蛇深藏冰凍之底而知之也。大抵天地變化。其理無窮。小大精粗。非有二致。人必高朗。其眼目細密。其心胷超然。獨詣於書言意象之表。則易其不遠在人之面前矣乎。台以位高年邁而能留心於此。亦希矣哉。故忘其孤陋。不覺傾倒。而其僭妄則甚矣。幸恕之。不宣。

 

答申書 a_233_175a

僕與足下。未有雅分。而念使事重也。擧於人人之中。得足下爲之書記。其心公也非私也。則不恤足下之所以爲義。惟我之從。是亦私也。僕豈肯爲之哉。但足下之所以爲義。未見一有可者。請歷擧而明者聽之。昔公羊論諸侯九世之讎而馬希孟譏其太過。盖曰。君子之澤。五世而斬。澤尙如此。况於讎乎。今足下以匹夫而欲讎近二百年之讎。希孟姑亡論已。使公羊聞之。亦必以爲太過。故足下之讎。讎之於足下之先世則可。未必至足下而讎之。足下之於是役。考其時則不當辭也。丙子之亂。洪忠烈殉節西垣。亦猶先摠兵公之於南州也。然忠烈之孫益平都尉奉使赴燕。益平之孫侍郞。又奉使赴燕。誠以私怨有時乎屈。公義無往不伸也。夫義者。天下之所通行。而洪之於虜。則惟恐其不屈於公。申之於倭。則惟恐其不伸於私。將以申而度洪乎。抑以洪而權申乎。二者必有一焉。足下之於是役。考其例則不當辭也。摠兵公之殉節。寔在平賊之世。而今之源氏乃盡殲平賊者。於足下本無所讎而足下猶讎之。何也。古之君子。其處讎也。闊。故晉賈季戮辱臾騈。臾騈之人。欲盡滅賈氏以報。臾騈曰。敵惠敵怨。不在後嗣。忠之道也。後嗣尙不當敵怨。今於盡殲平氏後嗣之源氏而不忘摠兵公之怨。欲勿入其地。愚恐使臾騈聞之。未必不以爲迂且荒。足下之於是役。考其所處之宜。則不當辭也。考之於時。考之於例。考之於所處之宜。未見一有可者。足下惡乎執。來喩云成人之美。吾欲以義之得中而成足下之美。若夫亡於義之義。自以爲義者。非敢爲足下望也。足下其察之。不宣。

 

答鄭大受 存謙 書 a_233_176c

嚴程蒼黃。雖知令在喉院。亦未得握別。耿然馳思。步步冞深。珍重辱翰。已躡我後。示以朝參時說話。在京得令札。亦未嘗不傾慰。况於遐陬窮谷。有此日邊之消息耶。戚從二千里長程。左肘泰山。右腋滄海。每巨浪如屋。飜空打岸。聲撼山谷間。飛沫漱漱濺人衣。不覺懔然裭魄。以爲若作乘槎之役。八九朔波蕩此中。必有神奪氣喪之病。今以謫行易使行。在戚從可謂失馬之福。而來喩於此似若爲戚從不釋然者。何也。到謫後得一閒曠屋子。排置野菊。雖邊風朔氣未必信美。而居之是安。便卽吾土。且南北同逐。或詩或文。與之往復。多所裨益。若非天涯望美之情。則解還久速。亦不欲置胷中也。雅量之褒。未知指何事而下敎耶。昔楊誠齋自作畵像贊云。堯曰也有性氣。舜曰直不中律。自有二聖玉音。不用千載史筆。恨此地無畵工。未能摸小眞。而以雅量二字。對性氣一言。句勘其平生也。邊塞愁寂。得親愛書。賴以澆灌其胷懷。惟望時惠德音。秋淸。益懋珍重。以慰時望。不宣。

 

答洪君平 名漢 書 a_233_176d

風高邊門。零葉侵牕。枕書孤臥。偶思宿昔之晤言。眞無異隔世事。忽自郵亭。傳致辱書。副以兩幅瓊章。纔發緘而已覺擲地有金石聲矣。况南槎別語。北謫勞歌。一時幷墜於荒閒之中。方憂喜之嬗變俄頃。雖曰躬履其事。猶不覺其遄速。及見兩篇文字。益知倚伏循環。本如此容易。古人以讀史爲有補於處世者。良有以也。日前答親知書。有云我爲七分信使。明瑞爲三分信使。浮海傳命三分信使。可以當之。而餞席贐語七分信使。可以專之。故諸送行語。欲一一收聚藏弆。留爲後日觀。但未及相報於台。今玆投示。若有以相感者然。亦異矣哉。勞歌二闋。乃是目下事。不可不拚和。用答盛意。故依韻搆成以呈。憂愁之聲。多發於窮寂之中者。情境之異其遇也。幸有以恕之。纍弟晩飯當肉。用顔斶之法。陋室如廈。用崔子之法。布被亦暖。用邵老之法。盖事到窮處。疎迂之性。亦能巧於自謀如此。乃知凡人智慮之益。恒存乎疢疾也。不宣。

 

答李夢瑞書 a_233_181c

疇昔之夜。塞月最多。攬衣彷徨。不忍遽寐。步訪鄭玄老於所舍。半夜談易。仍與携登受降樓。至曉而歸。以爲同謫諸公分散在各地。此時此景。必不能同之也。再昨。鄭納言寄以長幅。亹亹及亨貞悔吝之理。今足下關山月歌又至矣。豈氣類相感。不行而至。不疾而速歟。抑望月興思。乃是千古逐臣之同情。而子瞻所謂太白死後三百年無此樂者。其殆知有己不知有人也歟。是未可度也。鄭納言答書。微及九六關鍵。不可不一經足下之眼。而恨旁無倩書者。未之奉塵。慶與穩。不過宿舂之地。可一爲取覽也。關山月歌。前夕亦和成一篇以呈。而仍思吾輩未到荒寒之前。不知何人經過此地。往復酬唱。洋洋渢渢如此也。人生足迹之所及。如鳴鳥度空。不聞遺響。古之聞人志士於此亦不能不俛仰增噓唏之感慨。周太史陳詩。尙矣亡論。且如盛唐時。亦有樂府歌人。雖韋布謳謠稍有名者。必採之以寫於曲譜。今顧無此。惟敎坊之歌詞在耳。幸爲語主宰。以吾兩人之關山月歌。飜以俗諺。授之敎坊。使時時誦習。待霈澤旁流蒙恩還歸之日。相與合席。倚拍一聽而行。亦可使後吾輩而至者。知吾輩以文詞相樂如此其齗齗也。赤島八池立巖諸地之紀述。誠有此意。但未能一至其處。觀其壯偉之勢。峭奇之形。又不詳其事蹟。已與主倅。約於放還之日縱覽諸勝。以及西水羅。狂言之出。會有其時矣。不知吾人所舍。有可考之書否。若蒙投示。暇日一覽。庶得其本末。爲易於命意也。如何如何。不宣。

 

答湖南院生書 a_233_185a

前冬合席。淋漓談屑。尙泠然在耳。猶以未盡扣發洪鍾爲恨。卽此委牘。承進學與歲俱新。慰賀區區。但以斯道之任。責之於不佞。則得非賢者之失言也耶。禮云。擬人必於其倫。世有聞道未造者。亦以任道爲僭。况初未聞道者乎。昔皇明王尙書恕。八十始志於學。豈賢者欲諷老夫進於道。如王公之爲耶。誠如是則謹當佩服不忘。然今年已滿六十。舊病春來益侵尋。精神筋骸。視王公八十。殆不如也。尙安能追踵古人哉。愧仄愧仄。先處士墓文及文集序。亦坐此尙未運意。若賜寬假。則磨以歲年。庶幾可以濡筆矣。示喩腏享位序。曾聞配享與幷享不同。如師弟子。古今聖賢。或主壁或東西向者爲配享。今石潭書院是也。不然而聞望地處。與之齊名。不可分主客。則一從西上之制。今露梁六臣祠是也。前日奉晤時。亦嘗關說及此。以爲本院用西上之制無疑。今豈有他見耶。但以書院事。旣有邦禁。且經年前飭令。雖曰位次釐正與新設有異。然其在恭承朝令之道。姑勿更張。只得循蹈舊轍。爲有合於謹愼之道矣。况見諸執綱胎紙。則創院之初。亦嘗登聞于朝廷云。今欲變置。必當更爲關由於儀曹。此亦非從容之義。嘗聞退陶李先生每見門生欲更置故事之不如法者。輒爲之極力挽止。栗谷李先生至以是不滿於退陶云。於此可以見二先生䂓模之不同。然若欲後世多言之時息其爭端。則愚以爲當從退陶爲是也。如何如何。不宣。

 

與李綏之書 a_233_186a

寒意益料峭。台體更如何。數日來。以臨當除夕。諸郞辭去。書役吏亦散歸。孤坐無事。適尹衡仲來見。故復相與繙閱台所勘定之三校本。仍思綱目諸書。有後儒爲之發明。爲之書法。其去取筆削之微旨。瞭然在目。而若吾輩之所相與校勘者。誰復有剖析者乎。知之者。不過一寓目而已。不知者。必當以凡例之參差筆削之疎漏。胥訾嗷不已。莫若以去取之所以然。相與往復而留其書於弊箒中。幸不爲醬瓿之覆。則後人或可因此得吾輩之微意。故遂使衡仲把筆。呼寫別紙以呈。自外面觀之。雖頗多事。此亦不害爲後考之一端也。如何如何。不宣。

 

*霅橋集

 

與丁法正書 a_233_538c

不見者已三月矣。此心憧憧。何可盡言。卽惟侍學有相。仰慰仰慰。儆前月游雉岳。十日大乘庵。頗得霞石雲木之趣。歸庭有日。而侍省安穩耳。在大乘時。見一僧名就悅者舊識也。曾以其淸秀文弱而愛之。乃今聞其與其師伐木崖谷。獨與虎戰。奪其師於虎吻。愛其義决甚壯。爲記其事。欲以示國中。顧恨文采薄陋。不足以動人。思得左右一詩與之。以夸耀聳發於千古。懷此念者。盖三十日於此矣。今日向曉夢。與左右相對。出就悅事。求左右題詩。左右沉吟久之。題七言近體示余。余曰不佳。左右曰奈何。余曰子甞學李太白矣。太白東海有勇婦。奇爽可誦。何不效此體乎。左右曰然。落筆颯颯如風雨。數百言立就。余賞玩良久曰甚佳甚佳。及覺炳烺之色。鏗鏘之聲。尙在耳目。若可尋也。及起坐徐理。俄忽晻然不可記。良可惜哉。卽以就悅事進之。且告夢中事如此。願左右遂成之也。嗟夫。浮屠氏設法趨空。忍於割棄。故其徒之相與也。無恩情顧戀。生而相背者衆矣。况於其死乎。世之衰末矣。仁薄義頹。昧倫失常者。滔滔滿天下。不獨浮屠氏也。使就悅之事得顯白發聞於世。則庶幾有少瘳乎哉。願左右念之。此眞在左右一落筆之頃耳。雨甚泥融。步屧無由相造。悵悵。

 

答閔順之 a_233_545b

卽拜手簡。謹審體中淸和。而蠟屐啓行。四郡山川花鳥。方且作態於筆硯之前。羡賀區區。而自顧不覺一笑。示選東詩事謹悉。而宜有一語以備博採。溫柔敦厚。固是詩家正法。而求之三百篇中。未必盡然。如兔罝之遒健。擊皷之豪蕩。簡兮之奇逸。鶉奔,相鼠之嚴苦。大東之恢詭。江漢,常武之壯浪是也。故選於今人詩。恐亦不可局以一法。或看志趣。或看風槩。或看情致而取之。或溫或爽。或奇或正。但取其可取如何。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由此觀之。聲律末也。莫先於志。而在文士心爲志。豈非道心之所發。方謂之詩乎。古人所謂詩不關理者。乃亂道也。選古今詩家。當先看其從違於理可也。且時世各有所尙。如魏晉之綺麗。齊梁之輕艶。晩唐之纖巧。宋人之典實。元明之浮華是已。今者中原之所尙。未知其如何。而向見槎川丈以詩受薊門李鐵翁之評。盖其所取在於唐體。無乃其俗習亦然耶。我東前輩之所尙。近於宋氏。今若專取近唐者。則必失其所長矣。且大丈夫終不可求媚於俗而有所趍避也。若選先輩詩。謂宜各取所長。而勿拘一格。以爲如何。春秋之義。當世所諱。然李鐵翁詩有云看書忽下千秋淚。臨水飜增萬里愁。三隱錄有云天下大事不可爲。意者中原之士。大抵多此等語。而俗亦不之恠也。先輩詩中其有春秋之微辭者。若不甚發露。則亦以入選如何。嚴陸或者江南之志士。則今但示之以東人月露之什。寧不爲所笑乎。文章之妙。妙於言語者。以其發之千萬人中。惟知者知其微意耳。不必憂人人之皆知也。先集中亦當依敎書進百餘首。當在夏間矣。

 

*艮翁先生文集

 

答聞韶金生 宗德 書 a_234_267c

花山舘燈前小話。不足以傾倒吾賢之所薀。而鄙之愛才一念。亦何能使吾賢知其傾嚮也。別已累旬。猶未忘懷。忽遣价人來。賫傳崇牘。辭意鄭重。其所自期與望於僕者。皆古之道也。甚盛甚荷。向在達城白戰之士。不下千數。左右爲之首則固已不能無意於相挹。而猶未敢決然挹者。葢以赴此塲者。未必皆列郡之秀而易於取雋也。及至花山。古所稱文士之冀北。而左右四選而又再爲之首。於是乎僕亦自信其前者之挹之不妄。而猶未知望吾賢於詞章之外也。今乃詳味來諭。意氣慨然。有若所抱之大而擧業之局者。所眎太極之策。亦似以平日所見解。欲自表見者然。始知前日挹吾賢之不深。而不能以所當遇者遇之也。然科擧外固爲有學。而學安往而不爲學也。尊所聞行所知。於其做文應擧之中。常有樂天達命之意。則道於斯在。何待決科而後爲也。韓退之有言。內不足者急於人知。沛然有餘。厥聞四馳。苟能沛然。足下所稱伯樂者。雖不顧不病。又何足以升沈寘懷也。如僕者齒及二毛。淟涊汨沒。無足比數樂道人之善而不倦者。亦是平生寸長。敢不傾耳於足下之有聞。而鼓頰舌以俟之也。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深有望於吾黨。伏惟高明以爲如何。適苦風眼。借人代筆。不能一一。不罪。不宣。

 

答鄭司諫書 a_234_276c

頃惠寵牘。竟幅亹亹。無異對晤劇談。鐘後燈前。每一倚枕披玩。以瀉情戀。第恨詡人太過。貶己太蒲。而恭然退沮之想。尤非所望於老兄。杜子美同谷七歌有風雅遺意。而朱夫子以歎老嗟卑。致惜於卒章。老兄何不以老當益壯。竆且益堅一語。時自警省。而遽有此摧頹放倒之語耶。淸心省事固善矣。但恐省事或流於廢事。故作一文字以寓交勉之意。而若非老兄。無以發吾之狂言也。數日呻感。閉戶不出。中秋明月。初擬登樓賞玩。此計亦左。信乎竆者無事不竆。亦足浩歎。惠示受降樓望月一律。仍於其夜和之。玆以付去矣。惟望康食自珍。不宣。

 

答鄭司諫書[又答] a_234_278a

秋益深客益久懷人益切。其勢自相因如此。弟然矣。兄豈異乎。此際手翰。有逾千金。合灘勝會。尤令人聳聽。讀其詩文。想其譚論。三君子之心可得。固無待面相接耳相參爲快。而同在異鄕。獨阻良晤。翹首馳神則倍之矣。洪兄有再會之示。非不樂聞。此距行營一百三十里。往返將費四五日。兼以塞上風氣早寒。咳喘齒痛並作。燠室坯戶。蚓藏燕蟄。縱欲強赴。病骨恐難自力奈何。又可恨也。敎意細悉。識字之有憂患。古今一轍。而今之時又何憂畏之殷至此極也。弟雖家在鄕里。豈無所經歷而知哉。不幸以文字自名。數十年來。一言一動。掛人齒舌。不勝其囂囂。故誦讀著述。時於屛處爲之。亦不敢告人。今年夏數旬滯雨在都下。欲讀一卷書。畏人客遂輟不爲。誠不待老兄之敎而已知有括囊之誠矣。前書所言。特有激於心。發憤作狂耳。豈眞以兄言爲不然。然信道篤志。不沮不渝之意。又不可一日忘也。近日往復書札。亦以荒裔僻遠。無人看覷。兄與洪兄又皆同志好古之士。故乃敢肆焉。若使時俗人見之。厚招謗議也決矣。此人語及文章則見罵以僭擬宗匠。此人論及性理則見詆以摸倣先儒。嘲訕之不足。危辱之必及。吾輩南歸時。悉取此等文字。投之侍中臺下水。然後乃行。兄其知之。所論韓愈之於楊子雲。稱說不已者固也。孟子以後著書明道術者。惟子雲一人。韓愈雖譏其有疵。而醇處宜在所與。或以僭擬六經罪之。而愚意不然。使法言果合於論語。太玄果符於周易。則僭擬何罪焉。罪法言以美新。罪太玄以架疊。然後䧺乃服矣。太玄法言。豈不是千古文章。但雕篆之作俑。鬼恠之流禍。不容不明辨而嚴斥。今豈以韓愈所稱之說而曲庇之耶。文以得道爲貴者。來諭誠是矣。古之立言者。雖申韓之卑。啇鞅之陋。刑名之學。農戰之書。猶有所自得者。非苟於言也。安有捨道而爲文者哉。然道在六經。以經爲本。斯其至矣。後之求道者。厭其陳而務其新。或求之釋氏。或求之道家。象山之專主尊德性。陽明之必稱致良知。皆務新之弊也。愚以爲言雖祛陳。道不厭陳。然後文可醇也。未知高明以爲如何。不宣。

 

答安順庵書 a_234_284d

識荊猶難。况以塵容俗狀。得接山澤仙癯。古人所謂吸沆瀣而覩琳琅。是何等淸快。但恨交一臂而失之。有此鳥難籠之歎。方此惄焉如飢。不意寵牘賜辱。情話溢幅。又如再承高論。稍慰戀仰。况審歸尋舊隱。道味淸裕。羡歎之餘。仰庸欣慰。遷園時不得留待。未知諸議謂何。而以弟所見。飢飽寒煖。惟自家知之。他人何可分別。粧婆之示。令人捧腹。手法甚拙。不能使老處子幻出時世粧。又可呵也。弟陪從隋城。臣分粗伸。衰病越添。又値嚴寒。杜門擁衾。了無生意。尤不合奉聞於山牕幽几也。聲氣相感。果如來敎。殘秊無他事業。幸蒙不棄。時以所悟解扣發而敎勉之。則朝聞夕死。無可憾矣。所朢如此。以爲如何。族弟休吉。果是吾家千里駒。期待甚不淺尠。今此愼交力學之敎。乃是著切珍劑。固當以此規勉。而繼此加策。深有望於老兄也。餘伏枕呼草。不宣。

 

*樊巖先生集

 

答李咸昌 憲洛 書 a_236_135d

濟恭白。吾輩以年則同衰暮也。以居則同參商也。其所以傳情寫懷以紓離索之恨者。惟魚鴈是憑。而顧此多病少健。不能振作。苦不能自我先施。人事之廢絶。乃至是耶。月前。令胤奉盛惠札。千里訪我。此己之所不能而尊兄能之。則可以知相愛相念之篤也。况其情悃藹然。辭理俱至。披讀以還。感歎歷月未已也。察訪公孝友至行。益著於數百年之後。聖上興歎。褒贈爛然此在公雖不必有加。而德門之榮。士林之光。於是乎至矣。然若究其所以致此。則罔非後孫之誠孝自然孚感於上而然也。安得不豔歎也。墓文以淸臺權公之已有碣銘。不欲架疊以誌文構拙以呈。特不敢違鄭重之託耳。安保其中於用也。知未可用。則更求之立言君子。少無所妨。須商量進退焉。兒子科事。得之則倖也。不得則常也。尊兄乃不以常爲固然。而切切然致恨於不得其倖。此豈尊兄之不達於理而然也。特以見愛之深。故自不得不如是。况其勉之以讀書。尤可見長者愛人以德之義。渠若因是而益加策勵。尊兄之賜大矣。金巴南南遊二載。興盡而歸。間嘗一再來訪。未嘗不語及仙庄也。伯容台想已還頓。爲我傳戀戀之意也。天氣向熱。惟冀益加珍嗇。不宣。

 

答崔翊贊 興遠 書 a_236_138b

濟恭頓首白。竊憑士友輿誦。知鄒魯一方。靈光獨自巋然。懷仰德義。何敢後於人也。所居千里以遠。身又淟涊於鐘漏之間。苦無以一覿顔範。恐終身抱責沈之愧而止矣。幸蒙執事推不遐之眷。前月委遣令咸於松楸寂寞之鄕。遠致咫尺之書。顧此匿影畏人者。何以得此。驚感之餘。開緘敬展。文辭典雅。旨意端愨。有以見大君子從容於禮法之場而英華之發於外者自不得不如此。其得鄙吝之消。何減於親拜黃端明也。第辭令之間。推詡失實。至以一言爲天下重。一字爲百世信。容易爲齒牙之論。嗚呼。此何等題目而合施於何等人歟。濟恭直荒嬉滅裂。五十六十而無聞焉者耳。今執事雖欲假借奬飾。使之知所加勉於將來。而濟恭之騂發於顔。姑無論。在賢者不容一毫虛僞之義。其果得乎否乎。臺巖先生遺蹟。謹繹來書紀實之旨。又閱大山李公所撰次者。得悉其始終。高山景行之忱。無竆旣也。誠得立碑於隱遯舊墟。使過者必式。則此士林之幸也。奚但慰孝孫追先不匱之思也。但所貴乎碑者。以其不朽也。惟不朽之文。可以不朽其人。今乃以此而托之濟恭。則是人有以濟恭欺執事者也。顧安敢非其任而任之乎。第念長者旣先之以子姪。今又勞使者於重關積雪之中。有若不得請則不可以止者。於此而徒知藏己之拙而不知違拒尊命之爲不恭之歸。則亦有所不敢自安者。玆用忘其僭猥。撰次惟謹。以請進退之命。其亦不自量也已。濟恭謏才冥升。過福招灾。而聖明在上。神祇傍列。得免虀粉。歸攀墓栢。老於斯而葬於斯。足矣。惟冀養德丘園。素履貞吉。以副區區瞻仰之誠也。不宣。

 

答李校理 顯靖 書 a_236_139a

竆山敝廬。非貴客所可臨。况而賁然迂轡。不我遐棄。執事之意。誠勤矣。雖僕不以是得之於執事而更於何望之。但恨冬日苦短。悤悤解袂。悵黯之懷。歷月而猶不能自已。長牘忽枉。得審歸稅林庄。將息得宜。靜對方冊。有樂而忘老之意。古人所謂好消息。孰過於此。近來嶺運不幸。先輩次第凋零。後學無所矜式。如執事者。不宜以退托爲心。益加勉勵。使後生小子。得有所觀感。則此吾黨之幸。何但爲嶺人之推以爲仰也歟。至於出處之詢及。弟是敗軍之將。安敢語勇。但念吾輩處身。唯有低一頭退一步而已。春明門左右。機穽在在密布。若使岸上之人。見其無罪者匍匐以入。則豈不凜然而寒心乎。苟非國有慶賀與別般飭敎之專及於己者。則不當以臣分惶恐容易踰嶺。至若見召之不以三司而在諸寺漫司。則略修臣分。亦不宜不在於此。未知崇見以爲如何。弟攀栢荒山。値此歲除。孤露之感。北宸之望實無以定情。奈何。大山公狀德之文。衰病無意思。遷就至此。深愧不敏。惟冀餞迓增吉。以慰遠想。不宣。

 

答安邊府使柳範休書 a_236_142b

濟恭白。月前病枕相看。別語未能長。懷思至今黯然。老人情弱。安得不爾。忽承手翰。備悉還衙後諸節安福。慰喜何可盡喩。顧此老物。其生也不能有補世敎。其死也不過同腐草木。適來適去。有甚關係。而乃座下以愛我之深。目見相別時。未離牀茲。過費憂念。來書至。以爲東出興仁門外。遙遙向鐵嶺之北。而馬上不覺回首頻繁。愛之欲其生。雖曰眞情所發。以吾見之。猶屬施之於不必施之地。再三擎讀。不勝愧汗而已。嶺外名蹟之廣選。係是無前恩敎。碩輔名儒之載其中者。孰非榮及泉臺。而座下之在祖而兄及弟。在父而又兄及弟。相係並錄。有若一門譜牒。實是名家令族之所罕有。士友之艶歎極矣。况座下榮感之心。當作何如。至於先賢遺裔山野潛光者之除紙滚滚。別是我聖上必欲野無遺賢之意。如濟恭之居於以人事君之位。曾不能措一辭者。於是乎益不免君子素餐之譏矣。來敎中南嶺非復昔日。疇能導率敎養。以報答聖主。惜乎。不能挽古人物以應今日者。此誠君子自反自省之辭也。率是心。措諸事行。則希聖希賢。豈可外是而求也。但念爲仁由己而由人乎。今座下所莅者。有民人焉。有社稷焉。學優而仕。豈敢少之。但濟恭之平日期座下者。不欲如是焉止矣。聖人曰。當仁不讓於師。座下之居南嶺也。座下之世名蹟之照爛於廣選者。若以導率敎養之責。躳自擔夯。則士林之望。必將居然有所屬矣。今日之南嶺。何遽不化爲昔日之南嶺也。竊附古人贈言之義。相勉如此。吾道之托。其在是歟。聞以年前東邑事。混入於曾經諸守令拿推之中。事雖惶悚。內省不疚。則亦何歎之有哉。官伻自言曉發。燭暗艱辛呼草。不宣

 

答李都正世伯書 a_236_146a

濟恭白。春間獲拜。依耿在中。惠牘忽地見及。欣慰沒量。况審尊體起居康衛者乎。第陶山洞主薦望。何爲而及於此也。書院。士子藏修之所。有院斯有長。固通行之例。而至若陶山。卽我東闕里。苟非學問足以模楷多士。聲望已能彰施當世者。夫孰能晏然坐洞主之席也。今乃士林齊會。無少難愼。以八十無聞焉之一老物。使之當其任。一身之難以處其義。姑舍是。竊不無爲士林介介于中也。濟恭之平生至願。一欲趨拜本院。僾然如見乎金聲玉色。怡然得聽其戶誦家絃。則庶或慰平昔矯矯之心。今焉老白首。死亡無日。杜工部所云到今有遺恨。正謂此也。一忝洞主之名。身雖在此。心則已能越鳥竹重嶺。飛懸於典敎堂前。以此言之。此在身非不爲榮且幸也。其於自量之眞切。有識之嗤點何哉。來敎中三達尊云云。又何其不襯之甚也。鄒夫子嘗有是言。而夫爵與齒。一則趙孟之所與。一則命數之所關。非人力所可求而得之。君子何與焉。至於德。此天之所以賦與於人者。明之由己而由人乎。但恨人不能奉以勿墜私欲所汨。使其德不至牿亡者幾希。如是而以其偶然之爵。偶然之齒。萃在一身。混然稱其德而並立爲三者。是豈亞聖之本意也哉。君子一言以爲知。座下之爲是言。恐不免爲不思之歸也。試士壇碑刊役已訖。士林之爲斯文效力。靡不用極。足令人欽歎不已。但念文拙筆蕪。恐使武夷山川失其九曲舊顔色矣。尤增愧汗。近爲積塊所侵凌。無日不落席叫楚。僅拾已遁之精。倚枕艱草。並乞俯諒焉。不宣。

 

答李進士燝書 a_236_146d

送君入海隨煙霧。慮或音信不可攀。一幅惠翰。忽來入手。丰儀依然在前。老眼安得不靑。仍審萱堂九耋之齡。新寓調將。神明扶佑。尊侍餘鍊玉亦安吉。慰賀交至。念尊生於京華。長於京華。今焉衰且白矣。一朝謝城闉。全家入濱海潟鹵之地。魚鰕爲隣。樵牧爲伴。不見有浚郊旌干孑孑而至。雖以素貧賤行乎貧賤之心。亦安能坦蕩于中也。來書。以眼中相接終日無可與語爲最不可堪。鄕居者之以是爲病。從古然矣。尊之言無怪如此。而第吾所以處之者得其要焉。則此眞庸玉汝于成也。早起盥櫛。整我書丌。緩讀聖人言。怳然若夫子在座。顔曾後先。今日如是。明日如是。遂至於欲罷不能。世間所謂榮辱得喪。皆無足以攪我靈臺。則杏壇三千之徒。皆將入於吾所尙友之中。以是言之。尊之可與語者。天下莫與之爭多。何憂乎離羣。何患乎索居爲哉。老僕三冬坯蟄。了無悰况。賴有岐川五沙輩時來相訪。稍慰離索之懷。而默念楓壇舊會。少年之不幸而已歸泉下者多。幸而在世。可得與日夕從遊。如尊是也。而今又落落如曉天之星矣。浮世之聚散悲歡。何若是不可恃也。惟願勿挫浩然之氣。進進不怠。以無負平昔愛重之心也。把筆手澀。艱辛草此。不宣。

 

*本庵集

 

與鄭大受 存謙 a_237_374d

鍾厚再拜慶尙觀察使令公閤下。恭惟尊祖妣夫人奄捐巾幃。伏想孝思摧裂。久益靡處。某以野蟄無人事。遂闕禮狀。何望恕諒也。側聞光膺藩寄。節旄將啓。而無由瞻望餘塵。則惘然而已。玆竊伏見於答家弟書後。俾諭某使有言以送行。誠荷賢大夫逮念遐賤之意。而於詩人所謂周爰咨諏者。眞得之矣。使人感歎。某雖不能言。往歲執事之尹東京也。亦旣冒塞尊命矣。今何敢獨辭。雖然某之不可以言。則以東京故也。夫東京之時。某之所進言。執事尙能記其爲何說否耶。區區所以傾倒披瀝而無所隱者。豈欲以觀吾能哉。徒以感執事下求之意。而萬一有以補吾賢大夫。以及吾君耳。而執事之自東京還也有年矣。敭歷乎華要。出入乎帷幄亦多矣。但聞其官日益美。而未聞其推吾之所以求言於下者而言於上。又引天下之言而進之。如某所爲文矣。則是執事之求言也。求而將棄之。非求而將用之也。夫求而將棄之。固不可。况旣棄之而復求之乎。棄之而復求之者固非矣。棄之而求之而復言者。又將何如也。執事以此思之。知某之可言與不也。雖然旣不可言。斯不言而已。何至多言若是。噫。此其志亦已悲矣。顧今禮義都喪。風俗日壞。士大夫之有時望者。鮮有全其本素者。故尙有望於吾執事。幸其愧悔奮發收之。將來爲昏衢之一星耳。豈不悲哉。某獨悲之而執事不知其悲。反或指爲病狂之發。則亦復奈何哉。伏惟幸察。歲盡春至。惟茂膺新福。行李神衛是祝。不備。

 

答上申贊善 暻 丈 a_237_376a

盛德淵源。卽於鍾厚。有累世契誼。苟有疑於心。豈合相隱於門下。而竊見近日緣論功皇極。抗席文正。爲一世矢的。誠不欲添發鏃羽。以傷贒孫之心。乃蒙門下屢叩之勤。而終不言。則非區區之義也。第不敢深探隱微。而姑以耳目所覩記之大者。奉質可乎。夫門下所爲辨明推隆於文純者。亦惟曰晩年嚴於斯文是非也。甲戌秉乎名義也。然而於此二事。亦有多少不盡分處。語門人以與尹講學則不可也。而自與之往復講論不絶。對士友則謂不請召尹以罪之。而謝其人則擬之晦翁。此爲嚴於斯文乎。當甲戌之初。患討逆之不嚴。不患凶徒之不能容。而汲汲進大誥。至謂朱子之不可從。又不痛斥南柳之罪。致留下種子。至今爲梗。此於名義又何如也。凡此必有精義傳授於門庭之間者。倘蒙寬其僭妄之誅而善牖敎之。則乃不違門下引發之意也。狂肆至此。死罪死罪。

 

答上仲從叔父 a_237_394d

沈事所敎又伏悉。大凡罷繼之有害禮律。固姪素見。故曾於靑平家事。大以爲非。而近聞金厚哉得罪門黨。其家兩儒賢。皆憤斥無餘。而姪猶疑其禮或可思矣。昨因來敎。此事而加思繹焉。則苟有大力量擺脫古書今律而改定典禮者。直斷以一爲之子。不可復易之義而處之。似有此理。而此非容易可議。莫如謹守文書之爲寡過。故前所奉對者此也。今承盛意。終未釋然。而又加思焉。則賤見却愈固。雖不拘文書而從頭理會。亦恐不然。夫一爲之子。尙不可復易。則天生之子。尤不可易也。而奪所生之子爲他人之子。曾無所留難。豈非爲他人之無子故歟。及其爲他人子而見所生者之無子。則乃獨據一爲之子不可復易之義而不還之。其於本末輕重之倫。何如也。况通典許氏之論。卽據儀禮嫡子不得後大宗之文。謂小宗無支子。則大宗自絶而因爲還本之說矣。於大宗尙然。其餘尤當如何耶。且凡事以本爲重。非大宗非大夫而皆繼後者。本是於人情禮意大不可。况至於所生無子。而猶自如爲他人子。豈不爲咈情悖禮之大者乎。苟推其本。凡不當繼後而繼後者。不問所生之有子無子。盡加改正亦可也。惟如靑平家之本係當繼。乃爲子孫地。而罷之者爲敗倫耳。來敎與所諭謙叔之論。只曰未釋然。曰未安。而不明言其所以然。則將何以破此迷惑耶。及讀議草。亦只以過三十年服兩喪爲重。苟曰一爲子不可易。則雖未過一日未服一喪。亦當不罷。而况生之者。尙可計年月與服喪而容易出爲人後耶。又况生之而亦過屢十年。亦服喪。然且出後者何限耶。此恐終無以折彼口而服之心也。大體旣不相合。文字得失不足論。而其論律文處。謂之律不必從則可矣。强加解釋而遷就以附己見。則此恐大害義理。萬一律文本意不如此。則豈不惶恐乎。以賤見則律文本意之如此。萬無其一矣。未暇悉卞。只是凡言無嗣者。豈有以迫不得已無他變通而言之之理乎。禮姑毋論。此一段斷不可不改之也。所引沙溪說。亦終非明正的確者。未見其爲好也。如何如何。

 

*蘆厓集

 

答李方伯 秉模 a_238_161b

道源再拜。不自意伏蒙閤下賜書下存。諭意鄭重。顧此愚賤。何以得此。慚惶悚懼。不知所諭。仍竊伏念。聖明在上。儒化鼎新。而閤下以經幄重望。出按本道。遐遠之人。亦將涵囿陶鎔。不迷趨向。况玆講義寫進之命。特出聖旨。仍令鄕士。得與考校之役。此實曠古盛典。孰不欲感發興起。以趨君相之命哉。但以庸瑣無識如道源者。亦參邀速之末。是則閤下誤聽人言。不棄蒭蕘之微也。其在義分。所當趁期趨進。以聽緖餘之萬一。而日前偶得咳嗽泄痢之疾。今方擁衾自將。無計起身登途。未獲承命。伏不勝恐懼俟罪之至。

 

答大山李先生 a_238_164b

小豚還。猥蒙手書還答。敎意勤厚。拜讀數四。感戢叵量。仍伏聞丈席移入高山。道體萬安。兒子又說精舍水石之勝。當爲吾鄕第一。聞來欽想。不但有羾濯之思。竊以好箇江山。慳秘幾百年。一朝爲先生長者講道之所。後生小子得以止宿而問業焉。斯亦顯晦之有數也。顧頹懦如道源。不能奮發從遊於泉聲嶽色之中。只使年少小兒輩。唐突請業。實不勝愧懼之至。况以範休氣質懶弱。知識鹵莽。爲父兄者。又驅率於時文科臼。至儒家文字。全不曾留意。猝入爐鞴之中。想必惶惑失措。大爲門下僉益之羞。而渠書乃云朝夕薰炙。極被誘掖。始知大君子敎人之術。不以空空而棄之也。感德之深。無以爲謝。家中有緊故。不得已送馬促還。深恐一卷冊子。亦未及卒業而歸。卽又汨沒於從前伎倆耳。末兒之行。初非爲問業計。而歸後隱然有發憤興起之意。若因此少改其癡騃之習。則執事之賜又大矣。何感幸如之。薄酒一小壺汗呈。或可爲江山助興之具。而但私家窶甚。不能備肴以進。愧歎。

 

與大山李先生 庚子 a_238_167d

伏惟春雨聯床。道體神相萬安。仰慰且遡之至。道源川上金女。意外夭去。莫非道源積惡所致。其爲痛毒。無可言者。似此慘境。年來非一。且今悲喜相仍。恩到之日。哭擗相見。私家光景。可謂言極。奈何。別撿兄。爲見私事。惠然臨辱。忽値此惡境。以姪孫婦產病未快。爲之盤礴數日。因相私家告廟之節。實爲感幸。第念吉凶相妨。門議以爲國恩到門。雖不得設酌宴喜。亦不宜昧然虛過。昨日借吉。行告廟之禮。或不至甚妨於禮意否。悲遑中。未及禀議門下。還切悚仄。

 

與小山李休文 a_238_168d

卽日淸和。伏惟道履起居以時加衛。道源猥以先集文字。奉凂崇聽。方悚惕以竢。伏蒙執事特垂鑑念。卽加財幸。不待道源更趨承命。輒手自淨寫。遠賜投惠。道源再拜伏受。感愧幷至。仍盥手擎讀。詞采典重。指意深遠。私藏遺文。庶幾藉手以傳後。道源銘恩感德。不知所以爲報也。卽日當有造門致謝之禮。而身病適苦。無蠢動之勢。不得已起送晦文。替行謝儀。容竢日後病穌。萬謀一進。以謝前日不敏之罪。兼有一二面稟。欲望執事俯賜恕諒。

 

答小山李休文 a_238_169b

伏惟淸秋。靜養道體神相萬安。區區不勝慰遡之至。道源爲生計所迫。深入峽村。樵採以爲居。竆途晩景。亦足自聊。惟是分被之苦。倚閭之思。日切于中。且以庇眷無所。日事勞攘。古人所謂把茅蓋頭者。未得其味。前者荐蒙手書。諭意勤摯。時時披讀。以滌塵襟而已。先生文集。聞已繕寫。正本合帙糚䌙。斯文之幸。不可勝喩。夏間。致道兄之來。鄙等亦與有魚魯之役。而諸公所校。互有得失。未知執事更看。以爲如何也。別撿兄。又有所謬屬者。此則千不是萬不是。凡係闡揚文字。不可以情面之熟而輕易授人。人亦不敢以托名之榮而率易承當。道源是何人。敢與聞於先生紀述之事哉。縱致道急於斯役。不暇擇人。執事何不呵禁。而納人於窘地也。則道源不能無憾於執事事耳。如何如何。兒子意外一命。實非私分所安。而渠以家貧親老。率爾趨肅。頃者由歸。留二旬還仕耳。纔見榜目。高門僉妙巍占聯武。極用馳賀。仍想穉春兄超然不屈於場屋。使兒郞做得。尤爲奇特事。此中川休輩從前飮墨而歸。每諉以穉春高碁。亦未免失著。至有竊比之意。今不啻落下千層矣。穉春許笑布此意如何。

 

與蘭谷金濯以 a_238_170d

近來虎患。烈於兵火。隔嶺之地。無異千里。或自虛便付上書疏。而亦未見覆。中間哀患非細。全未聞知。日昨始承少減之報。其爲驚慮。不可容喩。孝子過制之毁。每每如此。實爲奉悶。日間加歇更何如。道源奄忽之頃。已闋三喪。二十七月之期又迫。回思持喪凡百。無非通天罪惡。奈何奈何。心喪服。姑未除之。卽吉一節。亦爲難處。禫時。若與家兄同時變服。則不無嫌碍。或以爲因禫月朔奠。改著麤布道袍,純黑笠子。至吉祭卽吉。似合於無於禮之禮。此說何如。伏望商量指敎如何。道源等持喪不謹。企及終制。而變服之節。偶未從俗。且與往年已行之禮不同。門中諸父殊不快意。實不勝怵惕以懼也。前與哀座說及於此。而尊意則似以從厚爲得。道源等。今番變制。亦記得盛議也。但竊思之。古之禫服。卽今之心喪服也。若行古禮。則斬衰之禫服。與心禫之服無異。其於壓降之義。無或有舛乎。雨谷丈所論正如此。未知如何。更加商議。從後示及。以破迷惑。幸甚幸甚。

 

答金中立 a_238_176b

前蒙厚貺。有不敢忘。而跨歲杜蟄。不成人事。雖或有作字替謝之隙。又欲拚和蘆韻。以報瓊琚。累躓而不成。始知些少詩魂。遁藏於韓公脚下也。兄若以有往無來爲恥。則非所謂知心也。卽於意外。伏承淸翰。就審仙棲起居淸裕。刊事至於垂畢之境。斯文之幸大矣。序文之無日月。固可欠。而文集中旣無之。又他無可攷。依前只書姓諱。恐或無妨。近世文集序跋。未聞無年月者。而二程全書葉公序無年月。韻會李澤堂跋亦無之。其他無年月者。雖不能歷擧。而大抵或有此例。今未能的知年條。而追書或懸註。未知如何。淺見如此。而不敢自信。叔遠之見。亦未知何居。惟在執事商量處之耳。道源咳嗽。數朔苦劇。不窺戶外。以此在刊役咫尺之地。未能一進。誠可罪也。浩歎奈何。

 

答金叔晦 a_238_177c

溪齋日午。病思苦楚。但吟伐木之章。一緘情問。忽墜塵案。心開目明。便覺沈痾去體。仍悉初秋晩晴。靜履淸謐。且因自謙之辭。見近日用心之敦篤。令人欽歎欣釋。交切難狀。道源數昨猝患吐瀉。幾死僅穌。目今神氣涔涔。有若縷息將絶。此亦理之常。無足恠也。而六十年來。空喫世間人飯。求爲村裏陳人。反不能得。悲歎竆廬之外。無足向人道者。舍弟近稍有佳意。然畢竟是魯衛之政。所諭同堂之樂。切偲之工。太不著題。何老兄無端出口氣。把老友作弄也。自今掃去此等閒戲語。切實用工於黃卷中。時以所得。遠寄老友。以警昏惰。千萬之望。書面稱謂。令人汗顔不敢受也。兩家世交。自是兄弟。則丈字已著不得。而至於道字。老兄必不以弟名一字賺連丈字。似是虛假道履等文字以加賤陋也。使人惶恐。幷爲照諒去之如何。南草之惠。豈在多乎。古人有菜把見眞情之句。今欲改菜作草。仍次呈致意。但未記其全篇。未果耳。

 

答陜川士林 庚戌 a_238_178b

不意僉執事遠賜長箋。執禮過重。比儗不倫。至以萬萬不堪之事責之。拜讀愧懼。寧欲遁逃而避之也。仍伏讀戊申事蹟一通。當日諸公忠義。若是其彪炳。一道章甫。擧有執鞭之願。况鄙家於戊申事。尤有所自別於人者。道源以筆硯之役。廁名事蹟之末。豈非榮幸。而第伏念此碑。乃宇宙間一大文字。雖使一代之宗工鉅筆當之。亦將逡巡而不敢屬筆。况此愚昧。自少時全無文識。雖尋常筆札。亦不能如人。加以年來得難名之證。昏倒枕席。神精耗散無餘。成一尸居。餘氣雖欲強副尊命。亦無可堪之勢。玆敢百拜而辭之。伏願僉執事曲諒而垂恕焉。敎意旣不能仰副。所來紙筆。謹以還呈。悚仄悚仄。

 

與李致道 癸卯 a_238_179a

日月不居。常事奄過。伏惟孝心痛慕。倍萬何堪。仲春猶寒。不審哀中氣力何似。惟願追念遺意。自愛順變。益敦舊業。使家學有傳。區區所拱俟也。文集中本。聞已了當。倘非孝子之至誠。何能如是之速就耶。欽歎欽歎。道源自早歲得親有道。而愚陋無知識。不能觀感而詳記之。昨年春。偶錄若干條。以寓景慕之私。而只是得於閒漫酬酢之間者。其於平日事行。實無萬一可採者。頃承哀兄謬聞而欲見之。尤增愧縮之至。舍弟所錄亦如此。而晦文並袖去云。一覽還擲如何。私家乞銘事。竟作千古遺恨。莫非不孝之致。奈何奈何。家狀。付晦文送來如何。

 

答範休 a_238_197b

不得音問踰月。晝夜思念難耐矣。昨得書封於府便。見皮面平書字。已極喜豁。而細見書辭。益用欣暢。但汝誤認吾病之蒼黃。婦患之加劇。過用心慮。是洛兒語不操縱之過也。吾病則不過數日快復。婦病亦免危耳。卯君肌膚勝我。始知無思慮者善老也。吾苦思慮多端。全是積下私意。腹中常有磈磊不平之氣。年來書冊工程。不向義理中涵泳玩養。只以駁雜之見。玩愒多年。畢竟無益於身心。而有害於事爲。悔之何及。今則攷證之役。幾至斷手。惟當更以元集。時時諷讀。以補前過。而私意根株。終不可斫倒。奈何。昔富鄭公行年八十。以守口如甁防意如城八字。書于座屛。日觀省焉。今吾年七十矣。竊欲自勉於八十翁所爲。而何可得也。蓋古人則已自少時用力於此。而至老不衰。如吾則始自七十知六十餘年之非。乃欲回頭轉脚於桑楡已迫之年。則豈不戛戛乎難哉。汝須觀我爲戒。千萬勉旃。至可至可。聞日看溪集云。甚善甚善。疑晦處。何不錄示也。

 

寄範休 a_238_198c

消息頓阻。憂鬱難狀之際。李侍讀不好之報忽至。此何事也。此何事也。才上一疏。天眷方隆。而奄忽至此。此係吾南運氣。而汝之所遭又不忍。想得客裏相依之勢。公餘講討之樂。一朝忽作幽明之別。東泮割席。漢江送柩。人所不忍。情所難堪。深恐哭之甚哀。勞攘千萬。必生大病。遙慮不可言。奈何奈何。三哀戴星之行。何日得抵。而能保命途中耶。治喪之節。返櫬之道。已有頭緖否。汝須堅定心志。另加食飮。無貽我憂。千萬千萬。此中吾病得差。梳帨者有日。勿以爲慮也。白川兄又作古人。痛惜何言。翰之聞以初四日發去。想已相握耶。慘悴之餘。又有相依之人。甚可幸也。

 

寄洛休 庚戌 a_238_205d

晝夜相守之餘。割情送去。如失手足。吾之念汝如此。汝之思病父。當復如何。未知無撓得抵。舍館得免窘窄。兄弟眠食俱穩。一接亦皆無事否。龜休大病纔愈。強氣發去云。添病可慮。渠無坐停之意。爲其父兄者。亦不能痛禁。科擧是何物也。可歎。吾病幸免添苦。晦文父子欲遞來侍病。此兒若來。無異於汝在。勿慮也。似聞場內多傾危。試邑急疾肆行。傳聞之說。雖不可信。亦甚憂慮。諸般謹愼之節。想不待吾言。而積月湯憂之餘。又作勞攘。困悴生病。丁寧惟是之慮也。科時每有道會收名帖事。須勿輕易參會許名。詳問其曲折。知其義不可不參。而後可以應之。然終是守拙爲上耳。得失在數。惟望無病好歸耳。

 

*三山齋集

 

與三從弟聖循 履鐸 a_238_347c

積年阻濶。每切瞻戀。卽玆凉秋。仕履如何。三從衰病轉甚。只自悶憐奈何。卽聞今番節日。停廢墓祭。不知別有何故。而若以啓舊園一事。則國家大中小祀。皆如常行之。至於私家。何獨有異。祭祀行廢至重。萬一不當廢而廢焉。獨闕一薦於家家上塚之時。則豈不爲未安之甚乎。旣往不諫。猶有一事。程子張子韓魏公。皆用寒食及十月一日。拜墳祭之。其說在於備要墓祭篇。今人亦多遵行者。愚意待遷園禮畢。十月中擇一日。追行墓祭。以補前闕。恐不可已。事有所重。不敢隱嘿。幸議於可議者而處之如何。墓祭與時忌不同。先賢有遇雨。或因事退行之說。此可傍照也。眼暗艱此不宣。

 

答李善長 a_238_352a

補亡章全體大用之義。每疑陳氏註。以明德之訓。爲知至之釋。故其言齟齬而不着。然欲代之下語。則又難得的確。曩有人以此爲問。愚只答云。人心之靈。莫不有知。這是全體。全體旣明。則大用亦只在其中。此言雖欠別白。意則有在。今請究其餘蘊而求敎焉。蓋此吾心以下十一字。約之以經文。則只是知止二字。而經文知字。朱子釋之以知猶識也。則此所謂全體大用者。亦只是知識之謂耳。知識之所以爲心之體用者。何也。人之一心。虛靈洞徹。萬理咸備。本是無所不知底物事。是之謂體。以此之知。應夫萬事者。是之謂用。心之爲心。豈有以外於此者耶。然體用本非二物。吾之所知。果有以極其心之本體而無不盡。則其應事之用。固有不待言而著者。故誠意章註。只言心體之明。而不及乎其用。意蓋如此。至於此章。乃幷擧而對言之者。特致其詳備。且以微發下章誠意之端而已。實非各有時節各有工夫。如寂感中和之說也。今必曰何如是全體之明。何如是大用之明。則非無可言。而却恐過費分析。反亂正意。如何如何。或問顧諟說。正論明命之體用。其所謂體。卽仁義禮智之性。其所謂用。卽惻隱羞惡辭讓是非之情。固與此不同。然其云無時而不發見者。亦只說發用處全體便見。要人於此認取。非謂靜時全體發見。動時大用發見也。古人說體用。自有多般。要在各隨所指以觀之耳。

 

答李善長 a_238_352c

前書未及入褫。又辱手告日來。靜履增勝。區區慰荷。履安杜門吟病。秖益頹墮。當此炎暑。江樓亦未曾一登。意况可想也。格致章疑義。前幅畧已仰對。今觀永叔所論大槩。與愚見不遠。但以吾心作知字義看。而知識亦有體用云者。却似費力。愚意則吾心還他吾心。而其全體大用。方是知識之謂。如經一章註。吾心之所知者。豈不是一般語意耶。知識不必分體用。只一知識。而爲吾心之體用。愚之前書。所謂心本無所不知。以此知而應萬事者。正說出這意思。如何如何。其說妙衆理宰萬物。妙爲用。宰爲體者。有前言之可據耶。愚則嘗認以妙爲體。宰爲用。近看語類。以爲妙有運用之意。則始意此兩句。並說用一邊。今反以宰爲體。宰卽宰制宰度之義。豈得謂之體乎。此雖非本文大義。亦願聞其說之詳耳。至論明德與知至不同處。則其言儘明白難奪。高明以爲非正義。何也。心與明德。固非二物。然只曰心。則有以理言者。有以氣言者。經傳中似此處甚多。卽高明所引此德此心之云。亦是也。此非難曉之義。更詳之如何。高明又謂無論心與明德。其爲體用。疑無不同。此則儘有商量。然姑論其槩。則亦不必盡然。蓋觀古人之言體用者。固多以靜爲體。以動爲用。而又有不取動靜以爲義者。朱子嘗以耳目爲體。視聽爲用。此等豈可以動靜言乎。然則此章之體用。恐是耳目視聽之類耳。大抵看文字。先敎本文意趣爛熟通透。然後徐取他說而參驗之。可也。不然而徑將外來義理。務相詰難。則無益耳。徒自紛挐。程子所謂字字相梗是也。今高明所疑。恐亦顧諟章。爲祟。且置之。而只就本章。虛心平氣而求之。則便有犂然自得處。僭易及此。想亦不以爲罪也。臨便呼寫。不能盡意。且俟早晩一番面究。而此事却未易成。可歎。

 

答朴永叔 a_238_359b

震邸奄棄臣僚。號慟何言。况在此物。義分尤別。悲隕之至。久不能自堪。自經春間。往復聲息又漠然。馳想德義。日有耿結。忽辱惠狀。比來酷暑。靜養動止增衛。區區欣倒何已。履安宿病。經夏轉苦。日夕昏昏。如中酒人。眼前書卷。一任塵埃。忽此秋至。只增窮廬之悲。奈何奈何。俯敎臣民爲儲君喪之禮。古今禮書。無甚可據。惟曾子問廢祭一段。可見其與君夫人之喪。顯有等殺。而今番朝令。又於公除後許行私祭。則只當遵以行之而已。但臣子道理。不可反輕於私喪朞功之例。如來示忌祭減饌單獻。卒祔練祥禫。則如儀行之。庶幾斟酌得好。禫雖稍涉於吉。自是喪中之祭。期服未葬。無不得行之文。又何疑乎。有私朞者。常持之服。等是朞也。尊卑有別。恐當以國服爲主。今以並有君親喪。而在家例持私服者爲準。亦似矣。然此已非古禮。况傍親恩輕乎。輾轉相援。未知其必是耳。私喪在途。期功者不敢服其服而從之者。南溪說雖若有意義。未見的確所據。而有事輕喪旣畢返重服。乃是禮家成法。何必捨此而從彼也。况今所値。又與大喪有間者耶。來諭似已得之矣。

 

答金定夫 鍾秀 a_238_369b

曠阻德儀。今至十年。中間喪變。宜伸慰禮者屢矣。而衰病跧蟄。人事都廢。只有一念馳仰而已。不意下書遠辱。謹審庚炎。政候起居神相增衛。區區感慰。不任鄙誠。第伏審色憂。長時彌留。是切仰慮耳。俯示營門所頒擧條下者。謹己伏讀。螻蟻微物。坐辱恩禮。至此之厚。至煩城主閤下。親勞手筆。辭告丁寧。事例稀濶。瞻聆俱聳。惶恐震越。莫知攸措。其在義分。固當竭蹶趨命之不暇。而所叨職名。萬萬非無似老蔭所敢冒當。惟玆血懇。曾已悉暴於乞免之章。今不敢更事覼縷。而左右思量。實無變動之路。惟伏地俟誅而已。幸以此意。善爲枚報如何。適被感疾甚苦。倩書欠敬。尤增惶蹙。

 

答鄭南爲 a_238_370a

逖阻聲聞。每深懸仰。不意昨今年兩度惠書。一齊到手。驚慰之劇。殆不減面承談誨。第審間遭本生重哀。已經闋制。而漠然未聞。遂闕一字奉慰。此豈吾輩事耶。驚怛之餘。繼之以愧歎不已。惟以近間動止有相。爲深欣釋耳。履安衰癃已甚。無復生人意。象精神氣力。視年前奉拜時。不知落下幾層。而近又兩眼暴昏。便成盲廢。終年看不得一卷書。撫念平生。只增悼歎。奈何。俯敎先狀跋語。與大文字有異。何敢幷辭。而但今病狀。此亦難辦。猶冀萬一少間。庶得留意。而不知果有此時否耶。是可慮也。太極說。神思昏瞀。未及細看。而大體似已得之。留俟更玩。如有所見。則敢不求敎耶。

 

答鄭南爲 a_238_371b

國哀久益罔極。邇來積阻。懸仰如結。忽此手翰遠辱。謹審霜冷。侍下起居增衛。已極慰荷。况聞靜中工課甚富。讀鄒書。益有奮發之效。尤何等喜消息耶。今人只爲無此二字意思。所以似做不做。終不濟事。今左右旣有得於此矣。若加之以信實切己之功。久而不懈。則其進何可量也。幸益勉之。三山築屋。固知此計不小。豈不樂爲助成。而本倅初不相識。方伯亦甚疎。不可開口。雖欲轉請。今人於此等事。例不喜聞。無益徒見輕耳。只俟早晩。或遇可語者。當勿忘也。履安年來衰朽頓甚。强以從仕。不堪奔走。殘年書卷。不免擔閣一邊。値此搖落。只撫躬慨然而已。先牘謹受。俟移寫訖。奉還也。不宣。

 

答兪擎汝 憲柱○初名嶽柱 a_238_388a

歲暮。戀仰益苦。忽拜惠狀。披慰可知。第審色憂一向彌留。區區不勝仰慮。履安病憂相仍。苦無閒坐看書之日。屬此窮臘。意緖種種不樂奈何。論及程子性說。朱夫子嘗以爲才說性。此性字。是雜氣質。與本來性說。便已不是性。這性字却是本然性。只此數句。已極明白。無用多辨。高明豈未之考歟。雖然。所謂本然氣質。亦豈有二性哉。只就一地頭。雜理與氣而爲言曰氣質之性。除却氣。單指理而爲言曰。本然之性。此又朱夫子雖不相離。亦不相雜之說也。向來一種議論。則但知不離者之爲性。而不知不雜者之爲純粹至善之本體。又不道不離底是氣質之性。而直謂之本然。此於程朱之旨。果何如耶。然此等說話。易生葛藤。不必煩傍眼也。中庸章句曰。性道雖同。氣禀或異。這同異字。若指人與物而言之。則物之道與人之道同處。可得的指耶。幸下一轉語以破昏蔀如何。眼痛艱呼。不宣。

 

 

答兪擎汝 a_238_391c

積雪增寒。隔江相望。深以葬禮爲慮。忽此惠䟽。氣力支安。是則爲慰。而穿兆在明。凡百尙多茫然。豈勝悲歎。前呈禮說。自知空疎。必多謬妄。而乃蒙一例開可。深用愧恧。祔祭不各行降神。非獨祔祭爲然。如時祭俗節朔參。何嘗逐位各行之耶。此則非所疑也。古禮合饗。無他攷據。只以前告祝辭與疏說意其如此。若如禫後祫祭之禮。則正是各饗。而非合之云也。家禮之各祭。此所謂古今異宜者耶。喪人旣稱孝子。則宗子亦當隨其屬而稱之者。來示似然。但此是禮之大節。幸無以一時聾瞽之說爲可採。而必更問於知禮者。俾免於誤禮之罪。如何如何。手凍僅此不宣。

 

答兪擎汝 a_238_391d

日月不淹。先府君襄事奄過。仰惟孝思哀隕。其何可堪。病未伸臨壙之訣。則猶當以一書替慰。而江氷難越。含意未遂。不意惠䟽先及。謹審已經三虞。氣力支相。區區愧荷交切。而大夫人患候間經非細。又不勝驚慮之至。別紙伏讀增涕。自念平日情好。苟可以自効。何待勤托而爲之。而况托之如是其懇懇乎。但年來久疎筆硯。重以病思昏憒。雖數行誄語。實無以及時構出。稍寬俟之。則或不相負。而至於幽堂之文。事體尤重。有不敢聞命。諒之如何。祔祭出主。無焚香等節。大抵喪中之祭。比常時多殺畧。恐無別意。上食素饌。自虞祭。已用事神之禮。今不當復論矣。三年內。晨謁姑闕似宜。雖朔望。旣不能行參。則幷與拜禮而停之爲得否。先墓與新山。同在一局。則恐不妨歷省。蓋墓與廟。似不同耳。虞杖不入於室堂上。則猶杖也。上食亦視此爲節其可乎。產故廢祭禮無其說。然如無別所可以致潔。則不得已而廢之。亦勢也。然則告由退行似宜。喪中諸祭辭神。在斂主之後。與時祭不同者。未詳其義。然自參神而已不同。大抵吉凶異禮。不必一一較論。未知如何。父喪中母祥變除之節。來示所引重喪未除一段。自是明文。又何待於他攷乎。鄙見如此。禮記五冊先送。讀盡更示如何。艱此不宣。

 

答任聖白 a_238_424c

伏承僉賢猥以寒水齋先生配享集成祠事。辱賜反復。顧此蒙識。何足以與聞。惶愧惶愧。然事關斯文。不容無對。夫以寒水齋先生之爲尤翁嫡統。而尤翁實傳朱子之道。則從以配食於兩夫子之傍。其誰曰不可。而區區於此。猶有所難愼者。抑有說焉。蓋朱子以上大賢多矣。朱子以後。亦豈無其人。而先生獨以兩夫子享于此祠。而名之曰集成。豈不以朱子集羣賢之大成。尤翁集羣儒之大成。惟此二字。兩夫子爲可以當之云爾耶。然則其事體之至嚴。與他祠院有絶異焉。此愚於今日諸賢之議。恐其未及深思。而或失於先生當日之本旨者也。今以大成殿爲援者。亦似矣。然大成之名。惟先聖一人當之。雖顔曾無與焉。故羣弟子得以從享而無嫌。至於考巖之以寒水齋配享。亦惟以正位爲主。故其所無嫌。亦與大成殿同也。若此祠則不然。並正位配位而通稱集成。今又有追配之位。則千載之下。將孰知此號之設限於何位。而得無疑眩於其間乎。其異同之辨。不待多言而明矣。大抵此等大事。不必以速成爲貴。務在十分審量。期於俟百世而不惑。然後方爲尊奉先賢之道。故頃於祠儒所禀。妄有云云。而欲其博議於有識。今僉賢乃於三兩日之頃。不知聽得幾箇所論。而遽以爲議定。其於事面。無乃少輕矣乎。所要文字。鄙見旣如此。且今病狀。無以議此。未克奉敎。只增悚惕而已。禀目中一人。曾有私嫌。不可通問答。故原紙白還。敢私於執事如此。並須諒之。不宣。

 

答李鉉 a_238_433d

練後朝夕展拜。退尤所論。雖本於人情。家禮旣無其文。且朱先生常侍無拜之說。恐是禮意。故鄙家則從前未嘗行之。亦未知果如何耳。小祥後爲後者。其受服行祭之節。禮無可據。不敢質言。姑以臆見推之。則已過之小祥。旣不可疊行。饋奠之拖過四五年。不以時入廟。亦極未安。到再期之日。只得直行大祥。仍撤几筵。而主人之變除。則却從公文來到日始計。翌年受練服。又翌年受禫服。又中月而吉服。皆不祭。只哭以行之而已。喪服小記曰。期而祭禮也。期而除喪道也。祭不爲除喪也。據此祭與除。自是二事。以其事在同時。故因祭以除。而其實祭爲之主。然則如上所値者。先其祭而後其除。或不至甚悖否。若其爲後在大祥之後。則如來示以素衣終其餘月。似得之矣。間傳輕者包之義。尤翁所謂兼服輕服之絰帶者。似本於橫渠。而頭戴兩絰。腰着兩帶。終涉差異。愚意則包與兼不同。包者乃是以此含彼之謂。觀於中庸註。兼費隱包大小之文。可知矣。然則此所云輕包。亦言以麻包葛。非旣服麻。又服葛也。註疏說正如此。更詳之如何。家禮昏禮篇。同居尊於舅姑者。據祠堂章同居之文。蓋指傍親之屬尊者耳。尤翁幷與舅之父母而當之。似失照檢。且舅父而在。則是爲宗子。宗子退處私室。而其子乃敢據正堂見婦。尤恐不然。愚意只依見宗子之禮。先見舅姑於私室。而舅姑以婦。詣拜祖舅姑之堂。其或可歟。奠贄當否。諸說不同。而世俗多行之者。從之亦何妨。父新葬母改葬而合封者。先行父虞。翌日詣墓。爲母設奠。似宜。凡此多關於禮之大節。而又與先賢之論。不能無小出入。極令人皇恐。如有謬誤。痛加指摘以回敎之。爲幸。

 

*海左先生文集

 

奉寄樊台書 a_239_370b

湖上造候之日。窃瞷神用風旨。無異曩昔。盖退而甚喜。保其無陰陽外患之慮矣。春夏來。台體候諸節。伏惟益康吉。樊洞水石。固幽約可愛。但恨巖壑仄僻。乏登覽之勝。三湖之爽朗虛曠。足以恢視聽而豁襟靈。故妄謂執事之能處坎愈亨。衍中以需。非但素養有力。抑由境使然也。近伏覩抵李公會書曰。某也不能於評品山水。故訾樊洞而譽三湖。又曰。九月山頑鈍無可觀。而某也激賞。是亦譽三湖之類。是敎也。不能無惑。夫觀山水。如仁智之見不同。無怪其各循所好。而今若指洞庭天台而問之曰。與溝瀆培塿孰優。天下無右袒於溝瀆培塿者。無他。巨細相懸。比擬非倫。則優劣之辨。無異辭矣。樊洞三湖。猶是也。九月之山。視楓雪二嶽。奇峭固少遜。然其厚重磅礴。撑西極而捍巨溟。氣勢直與五臺,俗離相伯仲。則是烏可卑夷之哉。而今遽屈之謂頑鈍。山靈必有辭矣。山水權衡。固若無當於道。而六合之內。無非學者窮格中物事。苟其低昂名品。或舛常理。則不幾於一言不知乎。公會。右執事者也。而其言與愚見同。公議之不可掩。可知。遂戱爲長篇詩。辨樊洞三湖優劣。兼爲九月訟寃。並錄呈。以博一粲。覆敎之幸甚。雖然。執事甞敎之曰。吾學坐忘。方且萬境俱空。與物無競。而今此山水之訟。恐妨定中工夫否。伏呵伏呵。此書秘之。願勿眎睦髯君。此君喜堅白。恐生非理訟端耳。伏呵伏呵。侍生將老粗遣。而吏事酸惱。去益難堪。須公會傾瀉。而亦不肯數來。悒悒度日耳。憑便奉候。畧申起居之儀。不備。

 

答東萊伯尹彝仲書 a_239_371a

秋中惠書。承拜在原時。道里則千里而遙。離濶則四載而積。前後書至者凡三度。故人之賜良厚。然猶有時忽忽思見顔範。豈老境心弱故歟。關海莽宕。歲聿垂窮。政餘體上神衛。邊土荐饑捄荒之政。一委之白首老臣。其受知聖明。可知。報效之策。無間中外。盤錯之試。亦係展布。殫竭誠力。靡不用極。指麥秋爲瓜期之外。無策。區區獻愚。惟在隨遇而安四字耳。弟居然秩躋正卿。名廁耆社。此豈山野人夢寐之所及哉。秖有感泣恩造而已。惟是左目受風暴昏。舊傷脚部。値寒加劇。殆莊周所謂天疾之人。而國有大慶。不敢言病。月前入城。連日奔走於議號之班。筋力殆不支吾。要無足奉聞者。眼鏡烟器之貺。誠侈矣。錢財以濟之。食物以饋之。又此代視之物。頓令殘帙回光。感不容謝。羈旅棲屑。有時蚓呻。以叙懷而已。詩社風流。恐是公會夸談。賦呈七律二章。視至神會。如蒙賜和。甚幸。冀保嗇有方。錢迓益吉。不宣。

 

答李台甫 承延 書 a_239_372a

賢胤袖惠書垂訪。開緘奉讀。有以見情念之篤。告敎之勤。盖古人義也。感歎曷已。矧審書發時靜養動止神相。尤用慰賀。弟恩未報而爵益隆。學未進而年益老。相愛如高明者。必爲之憫惜也。碣文之撰。識淺文拙。固無足以闡揚先德。而今承盛諭。益增愧懼。其曰六經。當在百家上也。人心。當在道心下也。刪去先儒二字也。添入人道主敬之說。以證天道之有敬也。皆愚見之所未逮者。此四條則謹一一如敎。至若先言氣質而後言性。有失輕重之序云。則恐不然。性待氣質而存者也。言性。先言氣質。猶言則先言物。非謂物重而則輕。文勢當如此。且旣曰理一而已。而寓氣質之成性。則指性而言。是先言所以爲性者。而後言氣質也。主一二字。不當直說於天道之下云。則恐不然。天道固自然而一。而其所以常一而不變者。自有主一之理。且旣曰天道之敬。與聖道之敬無異。則主一二字。何可用之於聖道之敬。而不可用之於天道之敬耶。此二條。則未敢聞命。更加商量而敎。如何。

 

寄鄭士述書 a_239_373a

昔見執事於遊某山之後。而猶執事也。見執事於遊某水之後。而猶執事也。去年秋。遇執事於京師。怪其有異於昔之執事者而問焉則曰。遊俗離山也。於是知俗離山之有異於某山某水之觀。而執事之有得於俗離也弗偶矣。歸而按圖考誌。盖俗離山也。據南州數百里而爲基。去天尺餘而爲巓。鬱然偃蹇而秀者。松柟杞梓之爲木也。矯然冥邈而翔者。鸞鵠鳳凰之爲鳥也。悠揚掩蕩。生林生洞。籠木石暎日月者。雲也霞也霧也。執事之形。忽偃蹇然。毋乃松抩杞梓於得失。執事之貌。忽冥漠然。毋乃鸞鵠鳳凰於得夫。執事之氣忽悠揚然。毋乃雲也霞也霧也於得夫。形之所得。貌之所得。氣之所得。會之于心。經營思慮。發之于吟哦詠歎之間而爲詩者。意其又有愈於執事之外之所得者之可觀也耳。雖然。範祖亦甞東入雉嶽。登毘盧萬丈之峰。東登大關嶺。觀滄海。又西遊貴郡。觀義林池也。而自視吾形貌與氣。未始有異也。意者。徒知觀乎物之爲可樂。而不知得於己之術也歟。意者。觀執事之詩。然後知得之之術也歟。夫然後吾浩然遐擧。往觀所謂俗離山者而歸。則安知執事之欲求見吾詩之弗猶於吾之求見執事之詩也歟。執事無怪焉。

 

寄睦幼選書 a_239_376a

南來。淵令再書辱問。兄獨無一字。無或以抵書作宰人爲嫌而然歟。此非所以施於我者。亦非望於幼選者耳。然因循汨撓。尙未有以奉候興居。則抑何敢專責於幼選也。孟夏淸和。兄履益勝。似聞淵令買屋居都下。秀五雖時入近密之地。當有休沐餘暇。三淸,弼雲之勝。春夏尤可游。想與之賦詠其間而爲樂也。然異時吾與幼選秀五之游甚樂。而每恨苦失之淵令。今有淵令而無吾。世間事未易圓滿如此。想當如吾之悵然也。弟慈病長時沉篤。憂慮薰心。嶺候不宜老弱。非久留之地。邑事轉覺疲惱。無可堪之勢。要之數月內。爲解歸之計耳。始謂小邑多暇。擬徧觀嶺南諸山水以歸。居歲餘。所觀秖浮石,白雲洞,喜方瀑布。所賦詩秖十餘篇。所鎭日消受。乃饑氓之號訴。債家之督責耳。吾輩得意處常小。而敗意處常多。惟當任之而已。南中故家子孫之欲叙銘其先德者。不以爲無似而屬之鄙人。由是盡識其先輩事行。大抵多篤實君子。非如上都士大夫徒尙口耳文華。此鄕之素以鄒魯稱。信不虛也。所作致政李公誌文。前已附送木家。或覽之否。此公淸操純行。私心所艶慕。而筆力短拙。無以闡揚其萬一。爲甚懼也。來時所蒙諸公贐語。今方作帖。終不宜獨無幼選作。故空紙以待。從近搆惠。毋効箕伯公矜持。幸甚。

 

*竹下集

 

與載瓚書 a_240_473d

昨夕汝書自藥峴傳來。覽可慰也。夜回眠食安穩。做事無撓耶。此間兩分氣候無大段添損之節。伏幸。聞同做者多云。與人羣居。自是難事。况少年稠聚則戱謔必出。戱謔之過。易至言戰。言戰之時則辱說必生。然則豈但爲言語之過而已。須十分操心。收檢衣冠。難愼言語。雖或有笑諧之時。亦無至於太謔。專意做事。决勿悠泛也。雖停做閑談。亦必游於文籍之間。勿使鄙悖俚俗之言。出於口角也。士子自有士子本色。愼之戒之。無少放過焉。近來則做成全篇後。覽于主人丈而求斥敎耶。做一句或二句而輒示而求敎耶。不必一二句輒相示。亦不可圓篇後始求敎。出題後先問意致排布於長者。又與同硏諸友。講確論難。而潛心精思。做至五六句後。覽之而問可否。若以爲甚不好則洗去前做。改出新意匠。如是而次次做成爲宜。且同接中有勝己者則捨己之短。取人之長。然後可有將進之效矣。然所謂取人之長者。只是師其意匠與句法而已。不必取用其全句。彼若量狹則易致不悅。凡事惟在審愼而處之也。邊漆扇已油者覔送耳。不具。

 

答安進士 錫胤 書 a_240_481a

一札便風落手。滿紙淋漓。令人眼明。金剛一遊。何其有志而不能果耶。凡事貴有志。有志則事必成矣。若終不成者。是無其志也。八珍之味。儐豆在傍。人皆曰可食。而不動手取食者。終不得一飽。此不能眞知八珍之爲可食。而其志不切於取食也。竊恐兄金剛之志。與不食而望飽者同矣。然水石亦尤物。能移人之志。康樂之耽山。元章之愛石。雖有騷人之佳致。俱不免失之於顚狂。此正吾儕所宜戒也。文章以氣爲主。而氣可以養以致。名山大川之崙傑奔沛者。固可以激吾氣而助吾筆力。亦非拙陋所可得者。子長之文。柳州之詩。已到十分地位。而龍門奮蕩之勢。契其博大之胸次。永柳邃閬之景。發其超灑之精神。特以是助其氣。而更進一步於百尺竿頭也。若本地見得。不能敵彼之韵槩。只爲山自山我自我。豈能相契感耶。如弟者兩入靈區。只知玉立之爲佳峯。珠轉之爲名流。歸來自省。了無一格長得。今承來敎。惶恧惶恧。雖然看山水自有多岐。春序漸殷。花事將爛熳。若於此時。與二三同志。倚筇嘯咏於峯影水聲之間。討論動靜軆用之機。雖不敢自居以仁智之樂。庶幾與浴沂風雩。同興味也。惟以是勉之於兄。兄能辦了也否。一筇一屐。濟勝之具足矣。何必曰書生計拙。而爲許椽笑人耶。比來兄用佳否。冗擾稽謝。不罪幸甚。不宣。

 

上久菴尹先生 鳳九 書 a_240_481c

逖違門屛。年計亦累。戀德之悰。共日競積。忽伏蒙賜以寵札。誨語諄摯。莊誦感篆。不啻如登龍之幸。謹審軆履貞吉。養德日崇。此固斯文之幸。不但爲區區景仰之私而已。侍生親病轉篤。憂廹薰心。雖尋常剽摘之工。尙不能自力。重以頹惰成習。擩染且深。至於實地之業。尤不敢出向上意思。從前拋却好箇時節。卽今則年紀漸大。頭顱已判。此眞君子棄而小人歸者也。時或自訟其罪。發歎興慨。亦不能猛省遄徙。今日習套。猶復昨日。今年㨾子。無異去年。於是乎終不免爲自暴之人。而重得罪於先生長者。今承下牘。不但不以爲罪。又從而警以勉之。是豈非大君子作成人之道。不以其人之不可敎而遽絶之也。感激愧恧。惶汗浹背。雖自今伊始。捨舊圖新。收拾放心。下手此事。亦不至有日暮道遠。終不可幾之歎耶。鈍朽之材。未入大冶之陶鎔。則枵然之腹。無望飮河而充量。是尤蒙陋之歎也。徒切跂慕之忱爾。春間一番科名。瑣瑣得失。似不甚關緊。而猶可以少悅親心。是以爲私幸。况與令胤老兄聯名一紙。此又鄙夷之榮也。煩縷是懼。不敢備臚。

 

上久菴書 a_240_482a

稽顙再拜言。伏聞向有無妄之灾。榮衛失寧。竊計斯文有相。固將遄復天和。而區區貢慮之誠。自不勝馳跂。繼伏承調將有道。旋卽有有喜之喜。慰賀之極。殆不能名言。間已閱月。敲편001 炎少殺。伏惟體氣益膺康謐。孤哀子頑迷不滅。日月易失。秋序奄届。祥事隔月。靡逮之痛。益自崩霣。敢控先人墓道文字。旣承應副之敎。伏想今已垂成矣。先人平日。立朝無共調之人。遯野無推心之交。獨於丈席。以友道而托密契。自少曁老。交誼彌篤。則今之世。知先人志事本末者。莫先生若也。春初造謁。敢以此哀訴。伏蒙先生悼亡愍存。卽賜領諾。夏仲之拜。又承鄭重之敎。私心哀幸。感涕繼之。竊自意頭辭已成。以下亦當取次而成矣。不敢唐突書䟽。重聒崇聽。只俟曲垂仁恩。早晩下筆矣。今則日月已久。迄無有見敎者。哀悶抑欝。反復循省。盖此不肖無狀。只恃勤敎。且懼纏擾。旣不能留伏門墻。恭俟出草。又不敢頻奉尺書。提申前懇。雖其情實出於尊畏。論其跡不免爲不誠。今欲不朽其親。而不能自致其誠懇。則亦何望先生長者憐其情而愍其愚耶。若蒙不以不肖爲罪。而追念舊要之誼。早賜一言之惠。則豈徒爲不肖等鐫肺之感而已。情廹辭溢。煩縷至此。伏紙惶仄。惟冀諒察。

 

答李雲老 端會 書 a_240_486b

嚴程凌厲。不敢遅徊。親好如左右。亦不能與之面別。珍重一札。忽此落手。披慰可抵一塲劇譚。侍餘仕履。一向勝廸。數日蕫役之勞。已過蔭路大關嶺。幷爲之奉幸。第我有此行。不宜無雲老贐語。而金玉爾音。終始靳之。千里郵筒。只是數行赫蹄。是之爲介介耳。服人晨夜兼程。能免大段疾作。冥頑自覺可憎。最是癘氣近益熾蔓。見聞危怕。意思自不舒泰。然亦將居易而俟命也。但攻駒催科。甚損日哦之趣。只使二松虛作半庭淸陰而已。殊令人悒悒耳。郵舘四面。盡是亂山荒茅。無亭臺無林木可供一時逍遙者。詩人所謂咸陽舊物但靑山。果是實境。而舘宇荒落。如閱劫古寺。督郵懶殘。如入定老釋。朝晡粥飯。又是衲衣者供養意味。枯淡也自不惡。而若謂之以官爲名。自護有勝則恐爲未悉之語也。舘之東有花山。山上有月明塚。宿草靈雨。彷彿有香魂來往。佔畢翁有一絶渢渢可誦。北有彌陀城。島夷之難。麗朝二元帥輿屍於此。尙有殘堞可以指點其處。携策登臨。慨然有吊古之感。但恨無一詩留題也。幸須以此二詩料。吟成數篇寄惠。以償贐章宿債也。不宣。

 

答人書 a_240_496a

昨承垂誨。已可感戢。而卽又滿紙鐫責。諄複鼎重。可見不我鄙夷之意也。益不勝荷謝。第辭氣之間。有太欠穪停處。似是中間辭說。以訛傳訛。以致賢者之疑怒耶。此實由平素言行無足見孚於高明。咎實在我。何敢曰高明之遺照耶。書札往復。終不如面譚。留待日後。逢塲一番說破。則賢者必呀然一笑而破此疑端也。少休盛怒。姑俟早晩面叙如何。至於辭章自引。只是自處之義。不容不已也。知舊中位望如賢者之。示之以外議之沸騰。而不能陡然悚蹙。引義自處。依舊淟涊。則豈不誠放恣無忌憚之甚乎。若如此則賢者必以不畏士論。耐久官職。唾棄而不復顧矣。倘賜更入商量則必爲之釋然也。王文正因士友勸退之言。藉而乞免。此在乞免之文正。勸退之士友。俱屬美事。事可傍照。庶可免否。諒之。但兪上舍之持去榜目。講之私室。因昨書始所聞者。謂以恠惡。機察指嗾等語。尤是萬萬理外。不待面叙。先此略卞耳。不宣。

 

答尹兄道以 心協 書 a_240_498a

數昨禁裏逢純之。聞有近報。而進士所患。取次益勝。極以爲慰幸。卽忽下狀。意外入手。驚喜殆欲眼明。就承政候衙况。均膺休吉。是何等欣賀。進士之病。旣是積久之病。向也添重之症。遄獲退聽。此爲大幸。至於脫然完復。姑難爲期。只宜善善調攝。緩緩責效也。先尊丈文字之托。聞命悚汗。無以爲答。弟於平昔景仰者深矣。今於文字之末。少效區區之誠。豈不誠榮且幸也。以誼以分。宜不敢辭遜。而易名之狀。體段不輕。比之金石之勒。更有重焉。先輩謚狀之皆出於位望詞翰之爲一世最者。實以此耳。今若使鄙夷如弟者。唐突於作者之列。擔當此大文字。則不但弟所不敢。在執事豈不爲太欠商量之歸耶。碑後之記。比此差輕。而猶不敢率爾仰諾。則此等文字。尤何可擬議耶。弟見實如此。幸入細諒焉。別幅所示。可謂見得端的。紙尾勉誨。敢不服膺。遠書不可盡煩。何當拜悉。甚欝甚欝。不宣。

 

與趙景瑞 璥 書 a_240_499c

濶焉睽阻。只有溯詠。日前逢瞻台聞史役告功。夏秋爲期。可想諸公用力之勤矣。未知辰下。台候何如。先輩之歸養得請者。只數人於前後。而禮仲令居其一焉。不可使無聞於後。先朝所以軆諒而成就之者。實出於大聖人敦倫崇化之盛意。則此尤不可不大書特書於石室之藏矣。想台意亦與弟見一般耶否。自家本末。亦宜載錄。而史家筆法。軆段典嚴。如不可幷錄於朝家處分之下。則略載於書卒之下。固自不妨耶。吏參台雷照此紙。與之共商如何。此非局外人所敢與論者。旣有愚見。亦不敢自外。有此奉聞。僭悚僭悚。

 

*耳溪集

 

答南進士 龍萬 書 a_241_254d

懸榻才解。華牘又至。披復數回。慰荷交幷。昨日大雪。南來刱覩。司民憂者。安得無喜。而第念此身未知明年當在何處。竊恐徒憂其憂。而未能樂其樂也。鄕約。備悉敎意。旣富而敎。是乃聖訓。當此饑歲。欲行古道。眞所謂奚暇治禮義者。難之之論。未爲過也。然士之學禮。猶農夫之耕。不可一日廢者。况此相勸相交之道。不過在家在鄕日用易近之事。初非高遠難行。則何可以偶値凶荒而不之講乎。且本鄕。曾有舊䂓。今直修明以復古而已。比諸刱行。尤有間矣。來敎先擧養老之禮云云。可謂知其本矣。而三代以後。此法之不講久矣。東漢盛際。雖或親擧袒割之禮。未聞推諸鄕塾。興行禮俗。則特是告朔之羊耳。至於近世好古之士。或行飮射之禮。而不過一塲觀美而止。未必眞有補於化民成俗之實也。恐不若立約讀法之有䂓模。有勸戒。通賢愚貴賤。而皆可按行。有所維持也。况此讀約之日。兼行講學之法。實與白鹿洞䂓。互相表裏。則學者有講磨之益。庶民有觀感之美。可謂一擧而二美幷矣。不佞亦於公務之暇。躬詣會中。參聽講說。或行飮射。相與周旋於俎豆揖讓之間。則尊年養老之禮。亦在其中矣。自念疎劣。何敢與議於敎化一事。而顧其職則古人所居之位也。其事則古人所行之餘也。得與鄕中諸君子。講定而設施焉。則不出數年。習以爲常。自有成效。庶有補於風化之萬一矣。

 

再答申文初書 a_241_257d

續奉惠書。文益富而論益精。識愈高而志愈下。可見吾子好古之篤。求益之勤也。且愧且懼。將何以應之耶。乃以子雲,退之。待後世之知爲迂。而病當世之不知。是則不然。夫二子者自負也高。自信也篤。環視一世。無足以知我者。故遠俟百世之後耳。非故爲驚世乖俗之辭。以背今人之耳目也。然揚子之書。後人之好之也。反不如當世之侯桓。而韓子之書愈久而愈尊者。何也。韓子之學。未必遠過揚子。而揚之文奇而險。韓之文醇而永。故其效之不齊如此。是不待後世而知者知之矣。來諭云。文者待道而傳。誠可謂知其本矣。然僕之前書所云道經而氣緯者。亦有說焉。盖道雖爲經。而非氣以緯之。不能成章。不成乎章。無以載是道矣。故孔子曰。言之不文。行之不遠。其敎人也。必幷擧文行。門弟子之分四科。先之以德行。終之以文學者。豈苟然哉。觀乎論語之書可知已。當時記述。盖出游,夏之手。故至精至粹。無可間然。千載之下。如親炙焉。至如家語禮記等書所載。均是聖人之言。而尙多可疑。則道之有待乎文如此。故孟子於武成。取二三策。夫以武王之盛德大業。史臣失其辭。則不能傳信焉。况後世乎。孔子稱文王之道。亦曰斯文也斯文也。是則直以文爲道也。何嘗舍文而求道哉。嗚呼。三代以降。道之不明。文隨而卑焉。如韓,歐數公。能以文明道。故其文可傳。至若程,朱諸子。其學得孔,孟之統。而獨無游,夏之徒述而傳之。故文與道。遂爲二塗。可勝惜哉。世之人狃於見聞。皆曰文章關於運氣。宜乎今不能古。何其陋也。夫天地一天地也。山河一山河也。日月以照之。雨露以養之。風雷以振盪之。人物之生乎其間者。亘萬世而不變。何嘗豐於古而薄於今乎。孟子曰。人皆可以爲堯舜。堯舜尙可學而幾。况古人之文乎。故余嘗曰。人不能學聖者。物欲戕之也。私智鑿之也。於古文亦云。高明以爲如何

 

答黃判樞 景源 書 a_241_259a

昨蒙賜以手牘。俯示箴辭十有四篇。俾貢愚見。不耻下問。孔文子之所以爲文也。意甚盛矣。何敢當也。屬値從駕兩日。未及仰復。不敏之罪。無所逃矣。謹覽諸篇。不惟文詞古質。有典有則。出入於揚馬。若其議論之醇正。識見之高卓。遠出流俗。切近時務。老成忠愛之意。令人感嘆。盖隆道學敦風俗者。御世之大範也。篤聖孝勤法講者。出治之大本也。親耆舊正敎令。得尊賢任人之實。廣儲積恤㷀獨。得足國仁民之要。曁夫備壇享以章大義。簡謨臣以專廟畧。函邊報以嚴機密。制田車以勱農功。皆政體之大目。經邦之急務。倘明主採而行之。豈小補哉。第迓永命一篇。論非不大而無可據依。定軍制一事。法非不美而遽難更張。來諭旣欲減成十二。則惟此二篇。宜在所損。不識盛意如何。顧此寡陋。何敢與議於大方之筆削。而旣承不鄙之問。言不敢不盡。字句之批。旣有他人之筆。不容架疊。而語意未妥處。畧有籤評。惟執事寬其僭而去之取之焉。不備。

 

答李剛叔 健燮 書 a_241_262d

聞問之隔。今幾年矣。耿耿之思。未嘗小弛。忽奉惠牘。欣審三夏雨潦。體中平康。重以經旨發難。反復精到。可見秉燭之工。年高益篤。雖在望八之齡。猶思不得不措。非立志之確。悅道之深。能如是乎。不覺矍然起敬也。顧此悠悠度日。舊學都荒。曷以副求益之盛意耶。然竊以少日所聞於師友者。仰復焉。夫戒愼恐懼者。蓋貫動靜之工也。故集註曰。君子之心。常存敬畏。雖不見聞。亦不敢忽。觀乎常字亦字。則可見戒懼之工。不獨在於不覩聞之時也。下文愼獨章註。又曰。旣常戒懼。而於此尤加謹焉。觀乎旣字尤字。則亦以見戒謹之工。不獨在於已發之時也。所以貫動靜而未嘗須臾間斷也。來諭誠得之矣。無覩聞者。卽事物雖未接。思慮雖未動。而我之視聽。固常炯然不昧。此乃未發之境界也。如或冥然頑然。全無省覺。則何足以立大本而應萬事耶。來諭云。率性之率字。當屬靜時或動時者。恐非經文本旨。夫率性者。通人物而言耳。故集註曰。人物各循其性之自然云爾。則不當專屬人道。又何論動靜之工耶。此則不必別生新意也。未知高見以爲如何。不宣。

 

與戴翰林書 a_241_263d

壬寅貢行。獲蒙盛眷。詩篇往復。非不聯翩。而終未得一接淸範。至今耿結在中。伊後側聞。執事受任遠方。屢經寒暑。使价之行。聞問遂絶。甲寅歲。不佞又奉使詣京。而執事尙未還朝。追憶往事。倍切悵恨。昨歲使行之回。始聞從者在朝班。遇東使問鄙人安否云。驚喜之極。如聞天上消息。况十年之後。姓名尙留盛聰。垂問慇懃。苟非海內神交。何以致此。感服高誼。如聆金玉之音也。居然歲改。伏惟尊體神勞百福。某年過七耋。舊學都荒。間經重疢。神精益落。無足言者。從子樂游充書狀官赴京。謹修起居之禮。竊想欣然如見故人也。往歲所呈六書妙契。尙置案頭否。厥後多有增刪。易名以六書經緯。面目比前稍異。故更書以呈此書。如有可採。則布示學者。以廣其傳。使海外管見。得齒中國書肆。則豈非聖代奇事耶。且煩前歲見石鼓於太學。傍有新刻碑。卽張公照書也。筆法遒妙。無媿古人。怱怱未及印來。或可求惠一本耶。千萬非遠書可及。不宣謹狀。

 

*醇庵集

 

答沈一之 a_242_444d

一之足下。古人深相知者。未嘗相與爲稱贊。固旣知之。則無用乎言之也。僕與足下不可謂不相知。而足下稱僕過實。何其與古人不同也。豈欲勉而納之於善也歟。雖然世之知僕者。雖有如足下者。而恐足下猶有所未盡知者。僕之質性魯鈍遲緩。常欲爲實而不喜爲夸。惟疾後世之無名而不求當時之有聞。故雖足下亦疑僕之欲爲鞱晦也。然僕何爲而韜晦也。夫君子而後有德。德成而後有光。傳曰。衣錦尙褧。惡其文之著也。然則有文明之德者。乃可爲鞱晦。如僕者。何所鞱而何所晦乎。足下之疑僕過矣。然僕之所期者。固爲不小。而志患不能篤。業患不能專。無成以至於今耳。僕嘗以爲人之於世。不可無所爲而生且死於其間。如禽獸草木然也。其生也。躬孝悌服忠信。昭昭然與禽獸草木異也。而其沒也。豈宜澌盡腐壞。泯滅而無傳。與禽獸草木同也哉。苟不欲同之也。則在勉其所異者而已。非其所存者至實。而所成者篤厚。其何能身沒而久不泯也哉。故自其庸言庸行而謹之。必本諸性。以至於功德足以範百世。言語足以開後人。然後可矣。然其爲是也有術。無取其虛譽時名。沉潛優游於道焉而已。以之沒身而無敢退焉而已。斯僕之志也。由是人於僕。有毁之者。其雖可惡而非所惡也。有譽之者。其雖可喜而非所喜也。惟其無得於吾心。以淑其身。爲大可憂也。然而業不加修。年日益邁。懼無以酬其志。則足下亦當恤然愍其不及。有以助之。不可徒爲稱贊。重其不才之咎也。是以久不能復於足下之言也。今復悉布其志者。冀足下以之警策也。幸足下察之。繁辭不裁。勿罪勿罪。

 

答君勉 a_242_450b

春後懷想益深。此際手翰遠墜。披審微暄。靜履增迪。慰釋無量。從衰齡久冐匪據。精力轉覺難支奈何。僻郡旅遊。想多閒時。有何所業耶。近來自檢身心。始識少時役於血氣者。十居八九。回思甚可懼也。年老氣衰。正好向裏收斂。專意於求放心之事。每爲世務纏撓。雖欲隨處省察。未免若存若無。尤可悼歎。左右今年。衛大夫知非之時也。倘亦有此箇意思否。幸須孜孜。勿怠於修正身心。以爲遲暮歸宿之所。如何如何。於此有得焉。則其事豈小於世之立揚顯親者乎。乘隙略輸微見。其勿謂陳談而少之。以副此遠外至意可也。不宣。

 

*存齋集

 

與黃長興 榦 a_243_067b

屛伏海岸。謝絶往還。閤下下車。亦已經時。不敢以起居之問。溷下執事。雖分當如是。罪懼則深。豈意先辱篆札。曲賜記存。原其怠慢。鐫敎珍重。感悚無任。區區珪早業塲屋。奔走二十年。性本陋拙。未嘗投刺於士大夫之門。至於土主。苟非不得已之事。未嘗以姓名自通於鈴下者。盖亦義所不敢也。今所枉敎。乃有不至偃室之示。可謂慙赧無知矣。卽當趍謝。陳此陋悰。而八十老父。適患暑痢。藥餌方殷。未可離舍。待其痊可。當到凉生。逋慢兩朔。預深惶踧。且使伯珪聞命知感。奔趨公門。如恐不及。亦豈閤下所取之初心哉。玆敢自伸。仰冀不罪。千萬伏祝。

 

與兪參奉 a_243_071b

伯珪再拜。曩日仰溷。唐突之甚。病伏紙窓。待譴方深。豈謂不罪。賜覆慇懃。淸誨諄諄。謝荷無任區區之至。伏問嚴沍。齋履一向神相。大享陪祝之行。實是大事。寒程往還。似不可緩鞭。不審何以自量。珪若非實然。安敢自退。委勞於下執事耶。但纔過一朔。便是七十二歲。病退癃殘。固其分也。况風痲濕痱。種種如法耶。來示所謂林下讀書。操執踐履等語。古人高處。賤子何敢當也。海濱草茅。一肅脩門。如陞赫戱。采薪之憂。豈可言病。若不勝東山掩口之笑。自托不俟駕行之義。千里凍程。扶曳殘軀。剋日就途。倘中路添劇。遂至臯復旅店。不得畢命榟丘。竟是反忝恩命。地下之目。將不得瞑。所失輕重大小。自量甚熟。未知善恕處分如何。銓曹啓稟。營門狀達。宜有前例。寧忍以海濱魏生。獨被恩譴耶。所恃者命也。何可容私於其間哉。胎呈二律。初豈自處以詩士。只以三僻無求之意。仰瀆冲照。幸冀瓊琚末光。竟加以分外之辭。不屑木爪之投。分也奈何。

 

與兪參奉 a_243_071b

伯珪再拜。曩日仰溷。唐突之甚。病伏紙窓。待譴方深。豈謂不罪。賜覆慇懃。淸誨諄諄。謝荷無任區區之至。伏問嚴沍。齋履一向神相。大享陪祝之行。實是大事。寒程往還。似不可緩鞭。不審何以自量。珪若非實然。安敢自退。委勞於下執事耶。但纔過一朔。便是七十二歲。病退癃殘。固其分也。况風痲濕痱。種種如法耶。來示所謂林下讀書。操執踐履等語。古人高處。賤子何敢當也。海濱草茅。一肅脩門。如陞赫戱。采薪之憂。豈可言病。若不勝東山掩口之笑。自托不俟駕行之義。千里凍程。扶曳殘軀。剋日就途。倘中路添劇。遂至臯復旅店。不得畢命榟丘。竟是反忝恩命。地下之目。將不得瞑。所失輕重大小。自量甚熟。未知善恕處分如何。銓曹啓稟。營門狀達。宜有前例。寧忍以海濱魏生。獨被恩譴耶。所恃者命也。何可容私於其間哉。胎呈二律。初豈自處以詩士。只以三僻無求之意。仰瀆冲照。幸冀瓊琚末光。竟加以分外之辭。不屑木爪之投。分也奈何。

 

與李大來 a_243_073c

頃枉一夜話。節節警發身心工夫。其如柳條說。尤是緊切。垂垂垂三字若寫成文字。雖是駭人。然其安閒自在。無所偏倚氣像。非體認自得於心者。不能恁地索性說出。是卽中庸未發之中。易翼寂然不動之體也。引諭於工夫則初垂字是大學知止有定也。次垂字是能靜能安也。末垂字便是能慮能得時候也。風一分動一分。風十分動十分。卽中庸發皆中節。易翼感而遂通之用也。證嚮於工夫則顔氏之不遷怒也。推極體驗。實用其工。則是中庸篤恭天下平之道也。夫天下無理外之物。故尺蠖之屈。夫子取以贊易。鳶飛魚躍。子思引以證道。若觀物之際。皆着己近思。何物非吾師也。大來又已離却口耳分上。近裏做工夫。恰得向上程課。他日所到。何可量也。珪自聞其言。欣然如得拱璧。六日裏晝夜思惟。怳然深悟。始知前日許多葛藤。皆是上蔡之鸚鵡也。若朝夕講劘如此。雖甚魯劣。庶免虛度光陰也。古人所以重朋友。盖如是矣。

 

與舍弟 進士伯純 a_243_081c

頃書二紙。備悉甚慰。兄官况去益難聊。凶年物色去益慘酷。牟還督捧。何以堪耐。初一日呈辭狀。眞是實情。而上司還投。念間擬再呈。未知畢竟如何也。嘵嘵說話。不足撓心。鄭子產之政。其初民欲殺之。况今人乎。客煩小減而邑小無餘地。又値連荒。百事苟艱。來者皆以爲官家有活虎鬚有錢山米。原其言。誠不勝絶倒也。客來寒暄外。必先問一年幾千兩而口角流涎。世事從此可知。誠可慨也。若使我爲春桂坊及兩司。其歆羡反不如六面縣監也。誠可哂也。大凡作守宰食千兩萬兩云者。皆是不義弄姦。若吾則雖一分錢。豈可措意哉。多少間月俸之外。無一分餘地。而月俸之餘。只數三石。豈有容手處乎。擧世無知此義者。眞可歎。民生之困。無足怪也。初頭得此。已是夢外。只有天在而已。吾何容私意於其間。汝完不可一日離傍。勿促招也。人言雖多。只是未定其驚心。怳惚無頭緖。而忮心又乘之也。我則盡吾心以聽天而已。更何動心哉。時氣四起。故初七日躬行雪山祭矣。萬萬不可筆旣。只此照之。

 

*性潭先生集

 

上山水軒 辛卯 a_244_089b

暮年遠謫。驚歎則深。而事關斯文。聳動瞻聆。誠仰壁立。益爲吾道之光。似聞行過此縣境。馳進邑下。經宿以待差晩。始知路由公山。竟失拜別。只增悒悒。而因一士友。獲承中路凡節。浩然無幾微不適意。可擬於凈安行色。令人欽歎。愈不能已。而無由續聞渡海信息。瞻焉憂欝。日夕靡弛。第伏想灩澦之舟不危。鐵漢之靈欣迎。處坎愈亨。道候崇勝。區區卑忱。無任慕仰。仍竊念文丈一疏。專出於尊衛吾先祖之道。而畢竟謫居於黃巴栫棘之地。俯仰今昔。事誠非偶。益願寶衛道體。以副吾黨之望焉。侍敎生年進業退。每擬一造門屛。以受鐫誨。而窮病滚汩。終未遂誠。遽丁此辰。茫茫瀛海。德儀夐阻。益覺此生倀倀靡所定向。命也奈何。華陽事浩嘆之極。實不欲更提。而至於再從煥章之隨行參涉。使他人聞之。萬萬驚恠。而渠於此事。初未省其爲何㨾。及其入洞發論。實亦何知。自有此擧以來。渠甚慚憤惶悚。措躬無地。而固將負荊於門下。忽値謫行。事又大謬。用是憂憫。殆發心恙。而亦不敢唐突書辨。其情慽矣。倘蒙大君子藏汚之量。曲賜矜諒。俾遂其自新之美耶。渠方恭俟敎責耳。爲探動止。修此以付於旌義官褫。不知何日入覽。而何日獲蒙俯答。不勝悶欝。

 

上山水軒 壬辰 a_244_090c

宥還時迎候之行。適有憂冗。難於久滯。未免徑歸。竟違承誨。下懷悵歎。久不能已。而時因士友伏聞髭髮勝昔。區區竊深欣慰。第返駕纔稅。遽遭功慽。驚愕之極。仍伏念遠程撼頓餘。衰境慘情。易致傷損。遠誠憂想。日夕靡弛。而憑裭未易。尙稽修候。瞻悚且欝。意外伏拜去旬日下賜書。感愧交至。仍伏審夏來。服中氣候欠寧。伏慮萬萬。信后閱月。潦霽凉生。伏惟道體神佑。已復天和。不任瞻慕之忱。侍敎生年例暑證。今夏忒甚。㱡㱡以度。逢秋猶未穌快。而尋數之工。亦自全拋。終恐負繾綣期勉之盛意。慚憐何喩。先集修刪事。所敎誠爲穩當。而竊意後世子雲。恐不在別人耳。謫廬遺墟。老吏所指。果不左於金北軒所記耶。碑事之成。良非小幸。仰認盛德隨處做業。有可以警動荒俗也。斯文運衰。渼陰丈奄棄後學。吾黨共切傷慟。而仰想同德深義。益何堪悲悼也。詣候門屛。計非不切。而貧病淟汩。無以擺脫。今此宗姪之去。而未克偕之。尤不勝瞻恨。謹此替伸。只伏祝爲道加重。以慰瞻仰。

 

答金善之 憙○庚辰 a_244_095c

秋雨寒牕。懷人正苦。此際得書。欣豁當如何。而第此長牘。誠萬萬意外。未及展閱。已有驚歎。殊不知其爲慰浣。何令人失圖至此也。前日所相戒者。到今盡歸虛套。片心相照。亦安在哉。比聞兄深棲蕭寺。攻毄詩書。逈然自脫於鄕閙中。欽歎之極。恨不得相守討業。而獨蟄寒廬。牢謝却戶外風色。今忽因兄而被此惱撓。還是恠事。何等奉慨。滿紙辭意。憤激太甚。爲父兄伸辨之道則雖不得不明。而在君子交絶之義則恐未免失宜。只可平說事理。自破眞贗。何必遣辭噴薄。以致葛藤。弟之於大田兄。以親則實爲同堂。以情則無間同氣。自有近事以來。言論是非。畧相不符。而此不過所見之偶各有主。固無足怪也。今者兄書之論斥此兄。全無顧藉。一回看過。弟心極不安。兄何不諒而至於斯耶。士俊爲營其弟葬。自嶺外纔歸。閒叔田兄一時會着。兄書適至。卽經諸眼。勢不可還呈。將致一層大閙。節節可嘆。別紙奉悉。亦堪一笑。從叔父之抵閒谷書。已多謄播。從可以聞知。移書泮任。極救某人之云。誰爲此孟浪語也。從兄亦自有書於閒叔。斥某人甚峻。弟豈有異見於其間乎。兄乃不免搖颺於譸張煽動。而致慮於羣疑難解耶。田兄之被罰於連校懷院者。專由於令從明之與吾宗之若而人。合勢逞憾云。往來行言。極可驚也。是豈吾輩所相期於明之者。亟欲以書問之。而亦不欲一往一復。添惹紛閙耳。尊族叔順菴之絶某人。吾於兄言。不得不信。而至於瑞甲之護某人。傳說難掩。是何爲也。然則尊門之歧貳乖激。殆有甚焉。兄所憂慨者。宜不遑他矣。大抵勿論彼此。眞所謂世變無不有者。浩歎何言。田兄書送去。固知書到必增兄怒。而止之不得勢也。幸毋以此而更書抵我。俾取困惱也。今後書來而使人欣倒者。惟是論辨義理。勉勵學業之事而已。弟之於兄。外此何望哉。

 

與金善之 甲寅 a_244_097c

秋序肅霜。伏候匀體動止若何。兩賢大全之書。已各翫究得一袠了否。必有以深覰義理。而克多受用矣。區區欽歎之極。竊謂執事益致沉潛於封事奏箚。隨其合時義者。而陳誦於登筵時。得使兩賢之道。施于斯世則奚翅爲讀書宰相哉。顧如賤陋者。亦方丌此二書。而近甚病惛。無以自力於探賾。只是尋數行墨而已。若蒙以講劘之義。時賜誨諭。俾開迷懵。則亦豈不爲閤下陶鎔之一端。深所冀祝耳。月前風災。京裏不至甚耶。拔木揚石。害物孔慘。實有何草不黃之嘆。而被旱晩稻之秀而不及實者。大加傷損。山野民情。已見嗷嗷。誠非細憂。未知廊廟之籌策。果何居也。顧此溝壑殘命。雖欲澗飮木食。而木亦落盡。無所可拍奈何。堂記之托。實非陋拙所能堪承。而盛意有難終孤。則只當俟數年畧讀古文。文辭稍進。而構出拜呈於致事年至。歸卧芹窩之日也。幸勿認爲戱言而更垂默亮。千萬千萬。先祖之與老峯書。有云山氓每得崇翰。爲之感悚。累日不釋。無以相報。只祝正心以正朝廷。以爲救民治國之本。今區區卑忱。亦不能不以此期望於執事也。

 

與金善之 丙辰 a_244_101b

日前上覆。緣於便促。不惟不得傾倒以答勤意。亦不能無郢書燕說之歎。慚悚萬萬。一自猥叨新命。心神隕越。觸事迷錯。今番疏草之不成說。雖出於忙急中。而亦未必不由於此。及承鐫誨。甚喜其愜意。而不暇消詳。以致頭辭之有欠委曲矣。此猶如此則其於尋常書札。多少應接。安得免種種差繆也。第恐不知我者認爲動心而然。然今我七十。豈至於此乎。執事未可更演浩氣說以勖之耶。良可發一笑也。盛諭出處之義。纖悉的確。其所惓惓而牖迪者。意溢辭表。玩繹屢回。銘感何極。區區所蘊。執事言之。更無容仰復敷陳。而辭䟽中所云自知甚明。自畫有素者。决非欺天之語。惟執事可以諒此心也。如李敬甫之貽書勸出。意雖繾綣。而其爲不諒人則甚矣。至於援引貞菴之平日言議者。亦未知其爲得宜也。其書胎呈。覽卽還之。而畧有評示無妨耶。述尤坪記。文辭之謹嚴。意義之深遠。使人讀之。有味無斁。豈勝欽歎。曩時俯托。固甚勤懇。而顧旣以歸卧芹窩之日爲期。則今何敢孤負。而但此鈍拙。亦無暇隙奈何。

 

答南栗汝 甲寅 a_244_114b

抄書之役。承方不住。可認獨苦。豈勝欽歎。第多少敎意。使人不能無惑。大凡編書之例。全集外。有選抄焉有節畧焉。未知今者之役。爲選抄耶爲節略耶。若是選抄也則當如朱文酌海之䂓矣。節畧也則當用朱書節要之例矣。選抄節畧之不同。有如是者。而今欲並用二例於一書者。有何所據耶。八大家文抄古文百選之類。未見其有節畧者矣。至於近思心經聖學輯要等書。乃是類聚編成。直可謂之朱夫子眞西山李文成所述者耳。恐不宜以選抄節略論也。今高明之意。必欲節畧則似當就全書中各文而盡用節要之例。何乃於碑狀。獨加裁摭。而至於祭文則全然沒之乎。碑狀叙事處。雖只據實者。而遣辭之中。亦自有衮鉞。文體筆法。不專在於總論矣。如圃牧立巖紫雲露梁碑等諸文。亦當只摭其緫論耶。然則疏狀序記等文。亦皆當節摭矣。以節畧爲主則已。以選抄而言則如許大文字。不抄全篇者。恐無所據也。難孤盛意。畧貢愚見。只是槩論䂓例。而未暇及於抄刪之詳。可蒙默會耶。

 

答金汝剛 致健○乙巳 a_244_118b

適適相承者然後爲長子斬。據此則出後於人者。恐不得服斬矣。然近世大家亦或有出後而服斬者。誠所不敢知也。曾見兪知禮 彦宗 丈出繼宗家。而於其長子喪。爲服斬衰。此必博採衆見而定行者也。愚昧者今何敢據禮輕斷乎。更詢於他知禮之人如何。尤菴集中有論長子斬衰者二書。而語意不無前後之異。誠使人莫適所從也。若別其初晩而取舍之。則答朴受汝書恐爲後說矣。兪丈之服斬。或以據此耶。此在禮疑問答斬衰條。其一卽答朴士元書也。而爲說明白。使人易曉。宜乎人之皆以爲定論也。幸高明於此細究而定行如何。練祭恐當行於葬後。初豈有過時之可論。如禫事者也。小大祥退行。自有禮據耳。

 

答申士恊 光集○乙卯 a_244_118d

日氣不調。伏惟侍候服履。一味毖重。瞻㴑旋深。弟久帶銓任。復叨泮職。微分悶蹙。轉益靡措。而再疏承批。縷縷辭意。有非賤臣所敢仰揣者。猶夫前矣。秪自惶恧而已。邇來士友之尋常期勉。固知其出於相愛之深。而顧此空踈。難免孤負。豈勝慚懼。而今承敎意。尤非譾劣所能堪者矣。其何敢不自量度。而徒犯於身未出言先出之戒也。文字籤示者謹悉。而不能無從違之端。畧有與令胤商論者矣。未知盛意果以爲如何。伯氏墓文。病擾中構出。全未成㨾。愧悚不已。亦俟籤敎耳。近日湖洛之爭。豈料心性之說。便作血氣之歸乎。一世喧擾。不翅澒洞。仰屋之歎。誠如所諭也。辛壬卞誣之議。湖中姑甚。寂然嶺外之先播。誠可訝也。

 

答太學儒生 丙辰 a_244_140a

伏承僉下狀。謹審歊炎。齋履起居。一味淸勝。區區仰慰無已。從享疏擧。可認章甫諸君子之尊慕三先生出於至誠。而我聖上前後批諭。極其隆摯。瞻聆所及。豈勝欽聳。第今俯詢之遠及於此者。實有因於聖敎。而辭意鄭重。殊非無似所敢承當。愧悚之甚。不知所喩。聖廡腏享。係是至重之擧。而自來所難愼者。則顧以愚昧何能有以敷陳所見乎。玆未免甚孤勤意。第用歉歎而已。別紙所諭三條。恐不當爲援據矣。昨於中學䟽儒之書。畧有所布。未知如何。幸望僉執事相與商確。隨意周旋。以期斯文縟擧。克有竣成。千萬千萬。

 

答沈大之 甲寅 a_244_146a

奉唔之阻。閱幾寒暑。尋常所欲知者。德學之進。近到何境也。區區一念。只在於此。而相思之苦。落在第二矣。來書有杜門求志之諭。可認三勿遺訓。有以遵守矣。令人嘉歎。殊慰戀憀之私。第承有艱窶憂惱意。不勝傷念。然今日無可爲。只講學自守。尙屬自已事。於此不得力。似無安身立命處矣。幸須加意惕勉。以副遠望。僕當暑阻食之證。遇寒亦未穌。衰氣日益懔悴奈何。近有遠方來從者。而顧無以自力於講討。良足媿歎。而甚恨高明之遠未盍簪。以警此頹惰也。別紙示諭誠然。朱書之與曾無疑者。曾所熟翫。而曏於從氏書來時。全然忘却。輕布臆見。追思之而甚悔其僭易矣。今覽暘翁文字。尤不覺慚悚。第惟在家遭喪。在外聞喪。似有不同。盖聞訃於外者。若在喪出之月內則行練祥自當如常。而踰月則以其聞訃爲節。此實古今通行之禮也。至於在家遭喪則病猶省事。而只拘於俗忌。不卽成服。極其悖謬。視諸曾無疑兄喪成服太晩之失。大有間矣。寒水先生所謂大本旣誤。有何禮文之可論哉者。誠嚴正之論也。而於其來問。每以不知答之。則恐是不欲其於變除之節。終遂其旣誤之禮耳。未知當日往問之人。果皆何以定行也。然暘翁之論甚的確。愚陋者何敢妄議。以犯汰哉之誚也。三勿齋三字之寫呈。今便適値冗擾。未克奉副。可嘆可嘆。此後大田便當種種矣。可以付呈耳。兩家之又有結親。豈勝欣幸。而亦增感舊之懷也

 

答鄭進士奎漢 癸巳 a_244_149a

閉門窮山。懷人正苦。耑伻惠問。及於此際。驚喜之極。細審觱發。侍傍學履。一味毖重。何等慰瀉。服人喪威殘喘。遇寒多病。値此陽復。而全沒陽界意。况只恐無聞而死。以負天畀之衷耳。向時曾傳之講。甚恨其太草草。玆承有蓄疑。而方讀或問。儘是好消息。讀書而有疑。可以至於無疑。其於夢覺關。何患不透得也。但恐疑之太深。益致迂晦。是不若闕疑之爲愈耶。幸加意審思焉。一小成。誠不足爲高明期勉。而快脫科臼。然後可能進步向上。第須權倚閣一部書。攻毄鉛槧之業。以待明春出塲後專意此事如何。委此書存。伴以所啖。荷意良多。至於書面所穪。極非賤陋所可承當。何其不諒之甚耶。此後勿用此二字。俾安此心。至望至望。

 

答鄭進士 壬子 a_244_151d

嶺外之山水遊覽。有足以宣暢堙欝。開豁襟懷。不害爲仁智之樂。而至於尋先賢之遺躅。必有襲賸馥而興感。可認蠟屐所得。殆若載槖而歸。奚囊之富。何足道也。陶山之玩樂齋隴雲精舍。巋然猶存。而蒙泉不廢。冽井不眢。幽貞門節友社。可以想像當日棲遲徜徉之趣乎。鶴駕山之西薇洞木石居。宛然萬石房之尙在。而怳若一角巾之儼臨乎淸凉之六六峯。雖不能一一登覽。而如擎日祝融紫鸞硯滴之䧺拔者。果得領畧乎。然則左右之飄然一筇。誠不草草矣。顧此衰頹病蟄者。只極馳羡而已。昔鄙之季曾大父一見楓嶽。頗有自大之意。先祖文正公語之曰何如我坐讀朱書。以樂其山高海濶也。今僕則未有以讀朱書而得其樂耳。豈勝愧歎。湖嶺兩南五六士人。來從講劘浹旬望。而顧空踈無以副其遠來之意。亦恨高明之不得會討。有以開發也。左右向者之遊。亦或遇鴻儒畸人於黌堂蕭寺之中。而見所未見。聞所未聞耶。何以對攄多少。甚用閟欝。

 

答金萬鍾 丁巳 a_244_154b

客臘別懷。逢新益耿耿。忽承手畢。如復面叙。仍審侍餘棣履。履端增祉。區區欣慰無已。年大業退之諭。在高明豈或若是。實有以警此衰惰也。縷縷示意。亦可認出於憂世之苦心。令人嘉歎。而第須着意於安社而後可得致力於扞邊矣。如何。區區期勉之心益切耳。盛說儘好。而語句間不能無消詳者。姑不輕播。似爲穩宜也。僕病喘依舊。而新命敦諭。益不勝惶蹙奈何。此際甚思對叙多少。而莫由源源勢也。只切忉忉而已。季氏衝泥委訪。至意可感。而擾甚失穩。恨恨。○盛諭鄕飮之禮。實是鄕間美俗盛儀。而近世罕覩。尋常慨恨。今玆儀節之詢及。殊令人欣聳。而顧以懵陋。未有曾行。猝無以攷據奉復。愧歎何已。第念士友間所行之儀。寧簡毋煩。盖如是然後可以隨遇輒行。易成禮俗矣。高明之欲行此禮。亦可認其出於遵承家學。尤不勝欽歎。何不就當時三笏記中而參酌用之耶。一獻之禮。精約可行。須以是商定如何。

 

答南致泰 乙丑 a_244_164c

卽聞緬奉。將有剋期。凡節何以措備。奉念不能已。新占處距舊壙不遠。且密邇於本第。而出柩後葬期尙隔數月之久。則奉柩設次於新山之側。恐得穩宜矣。應服三年者。見柩之初。當受緦制。而雖或葬期延至閱歲。何可徑除於克襄之前也。葬後卽當除服而不待三月耳。國恤因山前私家廢祭之議。自朝家已有定制。只當遵行而已。更不須云云。而吾先祖所論極其嚴正。亦何可違也。鄙家之今日所據。固出於從周之義。而實有所受耳。尤翁答人書。前後不翅再三。而一則曰今玆國喪。殿下服雖盡於葬前。臣民則自是期服。葬前期服。葬前何敢行二祥乎。一則曰大抵今日主上雖以內喪之故。國家大中小祀。一皆擧行。而自爲臣子言之。方持齊衰之服。而梓宮在殯。一用常時祭祀之禮。竊恐有所未安也。盖以曾子問言之則君喪如彼其重也。後世雖不能如此。豈不可畧示其變乎。今據此數條說。則當時諸賢畧設之論。或出於不得已。盖以士夫家一用常時祭祀之禮也。今則國家大中小祀。一不擧行。私家不用常時祭祀之禮。亦豈非與前時大不同乎。來諭父祖之忌。昧然無事。情理蔑如云者。可謂語不擇發。令人慨咄。近日廢祭之家。皆歸於蔑情理之科乎。廢祭之端。奚但在於國恤時也。雖緦服之輕者。成服前廢祭。所不可已矣。忌祀若値成服前則其可諉以情理蔑如而畧設以行耶。凡看文字論事理。惟當從其大體。而不屑屑於小節。可得無礙滯。而於禮說尤宜審愼矣。如何如何。誠恐盛見亦涉執拗。第玆貢愚。倘可諒悉耶。

 

答李元肅 癸亥 a_244_172a

頃奉欣瀉倍常。迨切耿耿。卽玆匪意。獲承惠牘。就審連日撼頓餘。履玆晩炎。起居休勝。殊慰戀懷。且承閒坐看書。尤何等喜幸。今當槐黃奔忙之時。能得脫畧而有此靜趣者。亦豈不快哉。昔我尤翁於松崖滄洲諸公。勸看名臣言行錄。其意不尋常。豈非可遵行者也。幸須致念焉。京旆之徐發。誠得宜矣。在朝同志。恐無踰於馬巖族姪。所示亦出善思量也。實有相資益之道耳。李生所請。黽勉應副。而似未免稽延可悶。奉晤未易。惟冀隨處加愛。

 

答朴宗說 a_244_176c

落落不相聞。憧憧靡少弛。忽見童蒙遠來。始甚驚訝。及其前拜。不問可知其爲吾誨仲典刑。仍承情翰。披玩欣瀉。如得相對娓娓。春夏二度書。一時奉領。益有以認眷意勤至。第夏中厲戹。豈勝相憐。至於別幅辭旨所詢疑義。冗撓中畧覽過。可見年來攻業勤篤。益致意於存省上。極令人欽歎。而恨無以源源會討。警此衰惰也。胤哥寧馨可愛。而使讀半篇書。仍叩數章義。其所領解。殊聳傍聽。所憂不在扞格。而恐或在於進銳矣。若與相守則在僕誠有敎育英才之樂。而念其弱齡遠遊。攻苦喫淡。必難免大致傷損。玆令信宿而歸。待其成童或弱冠而從遊未晩也。雖孤遠遣勤托之意。而實出審思可諒也。僕哭弟餘喘。摧剝無餘。而忍見再朞之過。孔懷如新。此何人哉。衰氣益不自力於尋數一事。而間有若而士友之相講劘。顧此空踈。未副其遠來至意。只自慚恧而已。問目從當奉復耳。

 

答李晩英 甲子 a_244_190d

病裏戀懷。近益憧憧。忽奉委札。怳如對叙。仍審秋炎。侍履學况。一味佳迪。區區傾慰。不比尋常。縷縷所諭。可認靜裏潛玩之趣。比來益勤篤。亦有以警此衰惛也。極令人嘉歎。高明之專意於存省之工者。固知其有非俗學繳繞之比。而若其執滯之病。不能無可憂。今悉辭意。可謂克究病根所在矣。自知其病。便是瘳病之藥。此豈非可喜者也。聞方講究大學之書。其於進益。殆庶幾矣。存省之道。豈外於大學之格致誠正。中庸之戒愼恐懼乎。須加慥慥着工於此二書如何。聖贒之學。不出於知行二者。而如車兩輪。如鳥兩翼。不可廢一也。苟能致力於斯。而主靜主敬。則其於存省。何患其茫然懵然乎。高明之留意於操存者。直求其透到昭曠之原。灑落之境耳。周子之主靜。程子之主敬。亦豈非此之謂哉。切須從事於鄒聖所訓有事勿正心勿忘勿助長。深所冀望也。心經近思錄。亦須潛心玩繹爲妙。盛意有不可孤。畧貢愚見。可以諒悉也。

 

上再從叔父 己亥 a_244_197a

居然歲改。慕欝益深。伏未審履端。氣體若何。旅邸經過。宮筵出入。甚非衰境可堪之端。下誠伏念。有倍他時。登對之初。恩眷愈隆。闔門之光榮。朝野之想望。誠無涯極矣。未知晝晉夜對前後幾番。而新年亦已登筵。有何敷陳者否。筵話遠未續聞。伏用泄欝。頃伏承縷縷下敎。敢不粗效一得之見。而今則已在登對後。而其所陳奏者。殆無間然。更何容議哉。討逆一事。係是春秋大義。而至於多般逆情巨小輕重之別。實義理極精微處。懲討之際。恐或有毫釐之差。想必於此細加審思矣。竊謂吾先子之抵完南一書。歷論亂逆層節。極是精義。未知如何。今日急務。恐不出於明道之所嘗言於朝者。而勉君德恤民隱。尤不可緩也。伏想固已有所默運者。而其或畫一詳奏耶。區區不能無顒望耳。碑事遲延。殊甚悶歎。筵中亦無說及之端耶。表石纔已安泊於墓下。是可幸也。

 

與汝克 丁未 a_244_209d

近侍之傳宣聖批。出於常例之外。惶感不可極。而書啓之汎然。悔恨何言。方擬再䟽。以暴微忱。而略已構草矣。昨因參奉裭便書。聞臺職以在外見遞。私分稍安也。第念承批辭旨。無異別諭。宜有更籲之端。而只一書啓。草草而止。悚蹙益深奈何。䟽出後別無雌黃耶。集役繕寫校讐。已皆斷手。而刊事方至何境云耶。年譜更示李丈而已始寫役否。代撰文字。果皆一一搜出乎。此則水台不可忽也。蔡友之逝。慘愕不能已。想君同僚相從之餘。亦不堪怛然也。長文所住處。不甚涯角。而能源源叙懷耶。大政數日間當爲之。參奉當遷耶。向日入侍時恩數亦不勝感泣。而至於語及賤臣者則尤豈非萬萬惶隕處乎。御製弁卷之文。姑未下耶。靑阡碑本玉軸之簇詩也。依其兄所報委送。而吾意則不必自下煩達矣。未知如何。

 

與金仲和 己巳 a_159_274d

禍變之初。路次奉慰。隨衆草草。私懷怛傷。益不能自已。後來流聞信息。錯愕難憑。竊伏窮遐。第劇悲鬱。最晩始得伏審襄奉先兆。無復他虞。而僉哀相挈。已入鐵峽。矯首北望。且慰且悵。殆不可爲喩也。仍念其地乃疇昔隨侍周旋之所也。事今至此。觸境崩心。尤何以自堪。至於饘粥調度。雖若未暇爲念者。而祭祀奉養之際。必亦有觖然於孝心者。區區徒切奉慮而已。嶺東之計。何爲中輟耶。豈以地益荒遠。有難遽往者。早晩若有意轉入薄庄。更不須相問。直可如前所告爲之也。禍故流徙。所處非常。伏想志意感厲。亦宜有萬萬出尋常者。窹寐想望。何可容言。深求大道之原。獨立塵世之表。日新成德。垂之千載。使斯文有托。家聲益重。此今日僉哀所宜沫血而交脩者。眷眷深衷。唯以此奉期。不審僉哀以爲如何。泳疾病沈痼。索居無朋友之助。今雖欲收拾晩景。補復前非。力已不逮矣。柰何柰何。久欲奉一書通問。因循未果。適方値便。略脩此送芝洞要津傳。想不至浮沈也。天氣向寒。唯祈僉哀孝履各自支安。不宣。

 

答金仲和 壬申 a_159_276b

頃年承惠覆書。極荷縷縷開示之至意。其間實不無佩服省念處。而痼廢彌甚。稽謝至今。間想禮服已闋。情事莫慰。且聞旁尊相國遽復捐館。亦終無一字奉問。每念之。自覺頑如石木。非復生人之理。可知尊懷見訝之久。今當已置相忘之域矣。而顧此寸心耿耿。雖更十年阻絶。亦當如一日也。高明善恕。或亦默會於意表耶。卽日初寒。伏惟窮居深峽。侍學凡百何如。區區第劇懸仰。泳舊患腹心之疾。今夏來似稍減歇。只緣眼病依舊作苦。尙不得看書。以是爲撓耳。前書收束檢制之諭。非不欲奉以周旋。而終是舊習難變。訖無新功少異於前日。孤負勤誨。愧歎何言。舊看延平答問。頗知愛好。比來時復略閱。雖其文句之間。尙多有未通處。觀其大旨。無非切要本原處親切體認着實持養之事。而其所稱洒落處。雖非言說意想之所可及。因其開示之切。亦不無依俙可向望者。百載之下。尙令人有身世兩忘。一意深求之意。蓋其廣大閎博。雖不逮於洛閩全書。而究發微蘊。的傳宗旨。便使人自會近裡。無向外走作之弊。則顧益有力焉。雖以摧頹之甚。亦不無一念興慕之時。而疾病懶緩。殆不堪鞭策少進矣。不審高明於此一書。尋常見得以爲如何。恨不得相從講習於寂寞之濱耳。大凡儒者擔當世敎。接引廣而著述富。豈不是本分事業。然以本末之序言之。亦須先就此本領上端的自信。無毫髮不瑩徹處。然後可推於事業。此自然之序也。本末兼盡則至矣。與其本輕而末重。不若本立而末或未備也。此意未知如何。言之及此。亦非欲以此較量他人短長。只欲認取自家路陌於脚下而如其不誤。亦欲與吾人同勉前途耳。如何如何。向來讀論語。想今循序已及諸經。中間所得所詣又如何。其詳固難得盡聞。獨乞垂示大端要意。以幸寡陋。此間亦曾略讀論語。草草涉獵。尙未卒業。其滅裂可知。文字亦未能記得。況進於此者耶。只自慨然也。趙叔成卿一慟之後。三年已過。每一念及。忽忽有難狀之情。向人眞誠。觀物深功。從今以後。豈復有斯人哉。獨恨昏愚之極。死生交際之間。實多未能盡分處。此尤可悲歎。前書稱道。殊愜人意。讀之尤增感念也。朴君重繪甫前冬患痘奄忽。想已聞而悲之。此亦曾見一訪。而未有從容之分。聞其才高。殊可惜耳。梁君韜晦不出。尙未及識面也。此因前書所及。略奉覆爾。其他所欲言者。作字稍久。恐眼病添苦。不能盡意書之。而然多言亦豈盡意。唯在默諒。千萬只祝深自保重。慰此遐誠。

 

答李同甫 a_159_277d

承哀覆札。已閱月交時。而所不卽奉疏上謝者。蓋有待焉。今事有不然者。待又何爲。只得遠譚而已。泳於先生門下。嘗竊以爲受知最深。亦哀左右之所識也。而迨先生之棄後學。泳獨不能自列於二三子之後。以粗效區區之情禮。則泳亦人也。志豈嘗少安乎。前月之晦。正欲一行。適有親癠。遂不果爲。今十五日則已戒徒理裝。行具已備。不意有必生大病之候。精力昏憒萎苶。若不終日。雖不苦痛。情非細。苟强以登道。恐有大患。故竟又不免中止。蓋前月晦以前所以無報書者。以晦間欲作行也。以後至今亦無之者。以今日欲作行也。所謂有待。其詳如此。而泳之前後心事。哀可嘿察而垂憐也。使泳蚤得自盡於情文。則今日只有安放之痛而已。豈復有如許種種悲鬱耶。遺札之索。亦宜聞命卽呈。而迷惑不敏。致累煩勤諭。尤踧踖不自安也。所示多取之說。亦自是泳本欲袖進矣。忽有賤疾。遽停行計於一日之內。勢旣窘急。身又憊頓。末由謄出以上。幸少加寬假。勿遽罪尤。若病稍間。當尋便謄送耳。黃筆五柄陳玄三丁。遠助書寫之需。領留如何。神昏手戰。言雜而筆麤。悚甚悚甚。

 

*荷棲集

 

答一之書 a_245_330b

雨餘天氣淸朗。學履何如。向者。足下寄示雲溪張君詩稿。要余有言。余竆於世者也。其言不爲人所信。何能爲張君之重也。然足下强求而不止。請且因是而復之。夫足下之求言於余者。將以闡亡友之潛光。而傳名於後世也。豈非仁人之心乎。雖然仁人之欲傳亡友之名者。其道豈止於此而已乎。傳之以詩。不如傳之以非詩。求之於人。不如求之於己。余聞張君。有志士也。於詩不屑爲也。其心之不屑。而足下欲以是傳之。豈可乎哉。傳曰。不知其人。視其友。友賢矣。其人可知也。余觀足下文行夙茂。在衆人中。已自嶄嶄。願足下進而不已。學益修業益就。卓然爲一代之君子。則張君。爲君子之友。是亦君子也。其爲傳。顧不重歟。周雅稱尹吉甫之賢曰。張仲孝友。張仲固無稱者也。微吉甫之賢。夫孰知張仲之名乎。足下勉之。足下能名世如吉甫。則余雖不言。世之人必將誦而傳之。而張君爲今世之張仲矣。豈不休哉。不宣再拜。

 

答柳直夫書 a_245_332c

坏蟄悚息。不與人相聞。人亦無問者。卽玆耑翰。遠辱百里之外。勞賜慰存。固已感荷。又况見許以出處之得宜者乎。噫。自有向日事世之嘵嘵。不勝其聒然。堂內交讁。不勝其紛然。區區之心。亦不勝其悶然。今得足下之一言。而其三不勝者。便霍然雲消。殊可喜也。然足下在野。其何能盡知乎。葢弟之不仕。館職非敢自高也。欲伸其所守之義。而義未及伸。罪已至焉。罪與義。相尋於無竆。遂有此大顚躓矣。憎我者謗焉。愛我者責焉。謗與責雖異。而其不得其情同也。然惟足下可以聞此言也。來諭欲引而進之。儒者之學。自顧荒陋。無以承之。而所謂詩文。亦忘之久矣。太史工部之作祟。恐足下慮之過也。足下所稱。皆舊我非今我也。弟之衰甚矣。攬鏡自照。髭髮已改。雖欲追太史之軌。躡工部之塵。其可及哉。足下郊居閑靜。日以書史爲課。有足以樂而忘老者。何由得聞其一二耶。季方登瀛。進路稍開。然得其姪而失其叔。則又可歎也。抑足下以爲猶賢乎兩失耶。庚寅十一月二十日。㻐拜。

 

答廵相書 a_245_333a

頃者上謁。旋卽辭退。迨有餘懷。卽蒙耑書下存。伏庸感荷。仍伏審近日旬宣軆候萬重。區區伏慰。不任下忱。試役關文。昨已來付。而以疾爲辭。方切悚惶。今又書諭鄭重。病若可强。敢不惟命是承。而顧此瘴濕餘祟。瘡癤遍軆。行步彳亍。駭人瞻視。向日閤下亦必俯察而矜愍之矣。病旣如此。他不暇言。而又有區區所執。不得不附陳焉。下官每當大小試役。輒皆限罪固辭。盖已久矣。至于今春彰義宮動駕之時。聖旨截嚴。試官有違牌者。則命加以三朔囚狴之律。繼又有不敢聞之敎。九十試員。皆聞命齊進。而下官獨違逋而被罪。是豈樂乎爲哉。其情有絶可悲者耳。昔者。昌黎氏上書于張僕射曰。其所不能。不强使爲。今下官亦以昌黎之所望。望於閤下。閤下尙亦有以恕察而諒許也。

 

答黃江漢書 a_245_334a

華稿辱賜下示。且諭以世無知音。寄意鄭重。何敢忘也。然執事以文章傾一世。世之人鮮或不誦執事之文。雖其不悅執事者。亦知其文之不可少也。而執事猶曰。世無知音。何也。蓋執事之文。古文也。原於經而準於史。故能盡言其所欲言。而其度不違於古。若只以其度不違於古。而曰此古文也云爾。則其可乎哉。宜執事之有所云也。然執事有大焉。執事忠於皇明者也。嘗以一言贊聖上躋毅宗於百世之祀。㻐固已歆誦之矣。及㻐之檢史石室也。執事又屬之文曰。毅宗之實錄。可以述也。㻐雖不敢聞命。而心未嘗不激感焉。旣又讀執事所著皇明詔勅跋尾。與夫皇明陪臣列傳。凡累千萬言。無非所以愾念皇明者。雖序記書牘尋常之類。其及於皇明者。亦十之八九焉。昔杜甫之爲詩也。不忘其君。故人謂之忠。然杜甫唐臣也。所忠者唐君也。其形於詩而不忘。固也。如執事者。生不及皇明之世。身不受皇明之澤。而又荒海屬國之臣也。猶之綣綣。不忘如此。豈無見其文而知其忠者耶。噫。文與世晦顯焉。今之中國。非古之中國。文安得不晦乎。然執事之文。其所載者皇明也。終非久於晦者。其將進之中國。而爲天下之顯也有日矣。執事其俟之。

 

答奇承旨 彦鼎 書 a_245_335a

大浸稽天。飛走俱絶。郊扃閴然。政勞懷仰。忽伏承惠翰。披慰如對。論思錄序引之文。屢勤俯索。荷意鄭重。何敢忘也。締綴則久矣。然區區之意。有不敢遽然仰副者。執事試思之。是錄也非先生之所自述也。皆出於起居注日錄。則是國史也。其事體之嚴重。果何如也。然其錄出也。宣廟旣命之。其刊行也。又在昔年。則今之重刊。夫誰曰不可。而若其文字之訛謬乖盭。駭人視聽者。則顧安可不兢兢致愼。一一釐改乎。來書旣曰。略加修改。誠不敢知略改者何如。未改者又何如也。請執事更賜明敎。牖此迷惑。而又以其改本投示之。則鄙文之寫呈。又何難哉。抑鄙人之以此言仰諗者詳矣。執事不少之愼重者何也。夫文與言。同出而異用者也。發於口而形諸聲音則爲言。發於手而形諸字畫則爲文。其本一也。鄙之所言。旣未之見諒。則又安用鄙文爲哉。幸有以敎之也。不備。

 

*夢梧集

 

上族叔父 致讓○丁卯 a_245_536c

春候如夏。不暄而熱。伏惟侍體萬安。昨得仲善哀書。稱座下有意實地。仍致欽歎之意。姪聞之。喜不能寐。竊見吾黨之士。美姿質者亦往往有之。而皆爲文章科擧所誤。况座下醇實之心。堅確之操。尤姪之素所欽尙。而亦枉被科障之蔽。迄未有以自立。今一朝奮悟。淬礪向學。可信吾道無終廢之理也。此事是吾家舊業。而門中少有志於此事者。姪深懼舊業之將墜。今得座下無恨矣。嗚呼。人生天地之間。以眇然之軀。而敢與天地對立而爲三者。以其有仁義禮智之德而可與天地配也。無仁義禮智之德可以配天地。而强冒人之名。是豈理也哉。天旣畀之以仁義禮智之德。則盖使人人可以盡其道而參天地之德也。顧乃自拋美質。具人之形而失人之道。自歸於禽獸之流。豈不深可惜也。姪曾於簡策中。略見得此意思。慨然有朝聞夕死之志。而特緣不卽勇下工夫。因徇之間。歲月荏苒。褊駁之質。難以猝化。狂麤之習。時復發作。怠心病氣。又隨以牴牾而捍格之。從前已悔之過旋生。一時感奮之志易消。乍得乍失。若存若亡。恐終無以自脫於小人之歸。中夜以思。怛焉自傷。大抵爲學。非悠悠汎汎所可得。夫以緩散之支體而納之於規矩。走作之心志而存之以敬義。黜其積年已痼之人欲。長其一點微明之天理。非用殊死工夫不可成。深願座下監用工之艱。而懲愚姪之懦。勿靠姿質之美而勇下工夫。勿恃感奮之志而必思實踐。亦以時加鞭策。警此昏惰。則姪雖駑甚。敢不竭力追隨以先後之乎。朱夫子每擧諸葛武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之語以敎人。此八字。實爲初學立志之要訣。願座下之堅竪此心。勿容前却也。爲學之道。何事非要。而制外養中。九容爲先。維持此心。讀書最急。固宜先就此下工。而九容之中。必察眞僞理欲之分。讀書之際。必究義理精微之蘊。如何如何。惟其喜之甚而誠之切也。故其言之蔓而不殺如此。伏乞財亮。不備。

 

答李胤之 a_245_537a

昨日再承手牘。細審調攝勝常。慰喜之極。殆不减一晤也。梅下題石。大是奇事。諷誦以還。頓令人神骨爽凉。意翩翩飛動。殆不知身世之在水火煎熬中。三朔憂畏。煩惱滿臆。而能令胷次一番豁然者。其爲受賜也大矣。多謝多謝。石上所題。雖已與春雪曉月。同歸幻滅。而石之月圓如也。雪白如也者。固未甞有盈缺凝釋之變矣。他時雪月之夜。使我偃臥石上。手接梅香。瞑目沈吟久之。會吾之神。招詩之魂。則前日所濯去者。安知不字字呈露如古人三年石窟。滿壁皆成丹篆之爲耶。好笑好笑。暄意日增。夜來。不審調軆益勝否。此中如昨。所謂神骨爽凉。胷次豁然者。只片時事耳。憂危怖悸依舊。滿腔煩鬱。心火日升。欲發狂疾。眞所謂烏頭力去也。不備。

 

與李元靈 a_245_537b

伏惟殘臘。靜履珍衛。比來竊見高明憂時悼俗之念。屢形於色辭。殆不能忘去其惻怛公溥。誠仁人君子之用心也。然少過則病矣。故區區亦甞奉規。而其有未盡者。終須言之。嗚呼。天下事多矣。時有盛衰。人有賢不肖。其得失成敗之變。雅正邪俗之爭。盖紛如也。人生斯世。見其盛。不見其衰。見其賢。不見其不肖。則詎非至願大幸也哉。而其不能然者。亦勢也。夫盛固可喜。而衰固可悲。賢固可愛。而不肖者固可惡。然非有盛德高位。可以轉衰爲盛。化不肖爲賢。則亦不過喜之悲之。愛之惡之而已。雖然。其喜之悲之愛之惡之也。亦發於其情之自然。止於其分之所得爲耳。一有過焉。則爲喜悲愛惡所動。而心之所思。身之所行。或不能無越乎其位。其不爲人之所惡且悲也幾希。尙何時之衰人之不肖之足憂哉。秀也。天性褊急。於疾惡一念。最多暴發。忽復自思以爲吾疾之也。而可以萬分一有裨於世道。則雖以是招怨觸怒。而死誠甘樂之矣。苟爲不然。則竊竊然長吁短嘆。胡叫大罵。亦何爲哉。亦何爲哉。故比年以來。一切以不用心爲主。凡於可喜可悲可愛可惡者。遇之而不甚驚動。過之而不甚係戀。心下覺稍快活自在。然偶有觸激。往往猶不禁胷中之勃勃也。盖欲去之而未能也。乃高明猶以太冷太薄見責。則無乃過乎。古人有言。以口舌救天下者。高明將有意於斯耶。嗚呼。秀閱天下義理事勢人情物態亦多矣。此事非可冀望於今世者。高明豈未之思乎。嗚呼欷矣。凡此如有未當。不妨痛加警駁。終當交益於彼此。非如閒爭話也。秀性懶。平生不與人往復長牋。而情到不能忘言如此。高明可以察其心焉。然不知者見之。必以高明爲墨氏之兼愛。而秀爲楊氏之爲我也。好發一笑。不宣。

 

*頤齋遺藁

 

上渼湖先生書 丁丑 a_246_125c

陽德昭泉。一寒漸陡。伏問辰下。道體氣候。神佑茂對。院中近立何課。士友頗益團聚否。胤錫慕德多年。承誨數度。自顧亡狀。乃蒙不鄙。固知大君子引進誘掖之方。不但以先誼爲肰。而誠意旣淺。行槖又罄。函丈之間。不獲許久從頌。卒卒還往。只是忙擧子備禮模㨾。辭退以來。一心悚恧。殆不以食息弛耳。况如胄錫前後僅能一造者。其爲瞻悵。又何可已也。目今親候幸安。僻居有暇。每念勤敎。非不欲用力於小學。而行役之餘。身乘之。初未及一塲諷詠。間又迤邐奔逸於不急不緊之處。因循荏苒。忽跨三十齒矣。以此伎倆。異時進謁。當作何如顔面也。因窃記秋杪陪坐之際。拖出理數說話。非敢以是自矜。只爲當初痼疾都在此處。後雖稍稍驅遣。終覺不去。故夤緣奉告。庶幾受一頂針。而畢竟僭率之發。恐無所逃罪矣。及夫歸泮也。金上舍天根甫適自門下來。傳致盛敎。以爲不流方技則亦奚有妨。此尤見不屑之誨。包荒之度。不以其旣退而有間矣。胤錫雖無識知。可不以此一轉語。服膺不忘。以當書紳之訓乎。胄錫則姿質之魯。顧亦無由自奮。倘一朝賴天之靈。薰炙淬磨。不遂負前日所奬我愛魯者之敎則受賜不尤大哉。千萬不備。

 

上渼湖先生書 乙酉 a_246_127b

伏惟履霜。先生道體氣候介祉。令胤侍學何居。令從子城主續又引義而歸。固知訓誨所及。聲烈有在。而言外之憂。滋不少矣。况胤錫等半年游從。情好纔敦。而忽此决別。無可依庇。雖歎奈何。前月安生行。胤錫率爾干冐。政以爲懼。乃蒙下敎。不惟反賜開可。旋獲奉睹狀跋。信乎朱先生舊例之可徵。則兩家子孫之幸。百世忠義之勸。豈直尋常珪組之比哉。竊嘗聞之。從古大君子發幽褒潛。細大無遺。在衰世尤惓惓致力。今先生進不可以有爲。退猶得以明道。而又不惜一言爲前人表章。則只此一路。雖未足究夫大業而嘉惠四方。尙亦使之興起。斯於國家風化。所助豈不弘多乎。頃偕城主商議及此。而至於金生先跡。重與爲之慨肰。想渠旣遂趨拜矣。其得慰滿大願。惟在孚感。而城主資送之意。尤可欽賞。早晩歸侍。或當面禀委折耳。雖肰一自靈光守城錄毁板以來。旋聞本事實繫募義錄。而先生所序在於募義。則區區之愚不無怕於浸及。未知畢竟將如何也。胤錫僅依親側。年又告歉。私念之深。不但學荒之可惕。春間若可辦糗。敢不首塗。千萬眼眵不備。

 

上靜愼齋書 乙酉 a_246_133d

完城奉別。忽忽經年。伏惟新正。令監體候增福。引領送賀不敢已也。嘗念向來得以時趨謁。觀感不一。是則座下之居南。反爲胤錫之幸矣。一自前春以來。坐失此幸。蚤夜思之。若無所憑依。惟是別路約禮之敎。尙汪洋耳邊。倘異時能加策勵。則所謂將身而報恩者或在是乎。乃若大君子誠忠旣蒙宥矣。次第迢叙。人孰不想望。而歸次已久。猶未有好音。瞻仰之私。不能不訝鬱。第聞海榭淸景。華萼韡韡。此實人間樂事。豈著朱騎馬所宜博者耶。興言及此。卻爲之爽肰耳。胤錫牛齒漸邁。學業無進。恐畢竟止此伎倆。雖歎奈何。只擬一者專造。庶幾少酬願言。而老人苦無健時。身亦不暇抽出。情禮之薄。已無以逃罪矣。况前秋歸自石室。又未免顚沛泥濘。行儲告乏。此計因以左焉。始知一覩德儀。亦殆有所命者。無乃好懿之心。不及古人而肰哉。惟竢天假以暇。當不負耿耿也。

 

與趙參議 書 丁亥 a_246_136a

伏惟臘寒。體候介福。科第固知早晩有此。而五旬將至。一朝乃伸。公朝之喜。士友之慶。爲如何哉。若胤錫私情。尤倍於人。葢自考巖奉袂以來。前後十年。受知已深。顧區區亡狀。無以少報眷遇。則父子兄弟祈願於平昔者。實惟下執事今日之榮耳。雖盛德所存。宜若不屑乎其間。而尊主而庇民。衛道而匡世。由此權輿。尙亦未晩。竊想渼上丈席。當爲之不寐也。胤錫入直兩朔。重有毒感。一病二十日。幾至危境。又聞老親經染未完。春官趁坐之行。雖出於僶勉親命。而前月晦間忽已蹉過。永念九月勤敎。悚仄何言。再昨入城。始得喜報。昨日亟擬造賀。紆回江郊。至桂洞終違。豈下誠傾慕。猶未免淺薄而肰耶。方將調理數日。待少間起居。如過十三日褒貶。則當汲汲南首。與渾舍同慶於執事耳。玆先走伻。略㬥微懷。三題幷請斤正。千萬不備。

 

與趙參議 書 戊子 a_246_136b

伏惟高秋。江居體度味腴增福。又聞將有楓嶽之游。令人不覺灑肰。恨無由執鞭前驅。下而亦不暇奉餞九竅塵埃。此何狀哉。惟當待歸稅一造。得覩尤翁詩灝氣淸流之遺耳。胤錫再此入直。病情可憫。昨逢渼上書。重及座下有不置者。葢以淸州三忠文字之作。旣爲座下勤托之難違。而如將入編則又不可與彼所製同行。或言彼製猶可置之卷末。使人知彼情狀。亦一道理。因令胤錫轉禀此說於座下。請座下與湖儒商量。而胤錫前書之云。座下只許以面議矣。以故尙未有回報渼上。遂致丈席之申問。胤錫不敏固無所逃罪。而長者所以重座下一言之意。斯可見矣。幸不惜下誨。使得轉報如何。噫目前一文字去取。猶非細故。况座下可否之際。亦古所謂四方於子乎觀者。苟爲不肰。我師門何苦必欲有聞於餘論也。天經地義民彜之大者。宜在所謹。伏惟體認虛己之心。與偕闢邪之道。則世道所托。爲幸大矣。向來要訣一冊。果蒙嘉惠。乘閒諷誦。所自警者實非一二。又况親手題目。譬之球璧。歸將詑諸家庭。豈獨傳示後昆而已。

 

與李監司 基敬 書 a_246_137d

都中一拜。忽忽半年。伏惟茲者。家食靜養。體候神右。引領馳義。不容已也。頃於座下西邑之辭。固仰盛旨之有存。而至若嶠外。竊謂不應再巽。庶幾瞻望於行幰矣。顧念賤跡時方棲屑江郊。無由詳探去就之何居。而南來以後乃始獲聞。座下於彼。不惟不赴。浩肰以歸。亦旣久焉。君子所爲。雖非胤錫之所敢識者。而世道之補則已多矣。不審將自此密藏闇章。以副後生末學之顒望乎。抑觀象玩占。惟時義是視。用今日之晦而爲異日之明乎。胤錫歸省三數月矣。積憊在耳。姑未暇自奮。若幸一日奉敎於門屛。則區區素願或可以少酬矣。舊蒙呂氏講義之借惠。近纔繙覽。其於朱陸氏之致辨。東西林之餘愾。往往流連反復。惜不令栗尤二先生見之也。未知座下以爲如何。惟其覽之未熟。今不能還呈。倘獲展期。何幸如之。令胤侍學安否。聞魁都會。想爲之一喜也。千萬不備。

 

與韓進士 致明 丈書 甲午 a_246_144c

胤錫等再拜白。一自奉違。忽焉三茲。區區戀德。靡日不爾。葢嘗竊惟當世先友諸爺。巋肰者無幾。其有以累葉同袍。申之文章聲氣之好則尤落落鮮覯。惟座下於胤錫。四世實壎且箎。但不姓同爾。每念先人晩年有敎。以爲祖考朋友四公。叔考已記之矣。若夫仍祖子孫同志而同歸者。只某甫爲肰。此指座下言也。雖胤錫等不肖無狀。無以仰體遺訓。而比修遺藁。得座下唱酬之作。四十年舊跡。尙顯顯紙墨。嗚呼。人子之心。安得不血涕。况如惠輓。重有戚戚者乎。所恨苫蟄以來。偏慈之寧日恒少。以書以面。俱不獲起居如願耳。卽於意外自石邨遞中伏承下慰。驚感慟忸。不容已者。因審春和。靜中氣體候景禧。滿幅心畫。又仰夫秉燭不衰之盛德。不知天公何故憒憒偏禍於先人耶。抑昨年座下之失第。已足觖望。而先人之受天褒無一命。不幸與之同病矣。肰今聖壽彌隆。八方咸囿優老。而座下之福履康健如此。自天申休。行可卜矣。引領馳賀。當復如何。慕羡之至。第切潛傷而已。胤錫等頑忍不死。禫吉纔畢。倘早晏作東中行。敢不一造床下請敎耶。千萬不備。

 

答鄭長城 景淳 書 丙戌 a_246_147d

發春有日。政爾馳義。卽承寵存。敬審尊體介福。仰賀不能已也。惟是江潭三月。家國尙迢肰。覽時觀物。得無感乎。若胤錫區區雖幸老人粗康。而業退齒邁。殊可懼也。向來所獻。只希一粲而已。非敢僥倖翺翔於談藝耳。乃蒙許其自重者肰。豈草野倨傲。未免露相歟。誠若是則猶未爲中道。何不砭之而以奬哉。成易知已錄出。原本謹領之矣。夫沈淪而不蘄知者。今古何恨。三復來敎。實爲之愾歎。矧此人此書。世不省有無久矣。一朝得執事將有以表章。則逝而有知。亦足無憾。顧胤錫何人。一言公誦。遽簉於分功耶。雖與有榮。旋切恧焉。

 

與鄭洪州 景淳 書 己亥 a_246_148d

自執御南下。已經一度奉書。想或入覽矣。居肰閱歲。春又向晩。伏惟衙暇。令候萬祉。區區馳仰。有非恒日比也。胤錫客秋覲老慈以來。而東部十二朔。忽橫遷爲令於長陵。孤根弱植。安所不可。而今年母齡恰八十矣。出西城百里。伻札亦闊。每一念之。潸焉以涕。豈不欲亟亟棄官。而臘政所差僚員尹休文限滿關促猶不至。獨直九十日。愁與病相仍。又有咫尺染癘之虞。顧無以乞暇。又無以圖遞。哀哉哀哉。不亦命乎。因念胤錫無狀。爲座下拂擢久矣。則先人之所深感。一世之所共誦。而年邁以往。學彌退而識彌荒。曾未一日少酬知奬之盛。肰目下至願。惟在一斗邑榮老母。相與頌夫仁人君子之卒惠耳。乃其伉拙畸窮。前進無策。畢竟自歸於置散之地。昔朴評事蘭爲高門湖陰公所薦。及其老且困。常面言令公誑我。今未敢遽以一誑字奉聽。而其言外之悲。猶有可以自喩。則執事俯燭。當亦爲之戚肰而無已。况頃母書有云使汝有餘望則耐苦無歸可矣。不肰待僚至。决歸可矣。試以奉質於知汝愛汝之前也。嗟乎。瞝一世而知我之深愛我之甚者。非令公而誰哉。爰自令胤轉達一幅。以禀去留二字。進之惟命。退之亦惟命而已。竊有一事可承一粲者。其始到齋。輒次韻歸去來辭。以自寓夫戚戚之憂嚻嚻之樂。而尙爾馽絓。未成歸人。回視拙藁。可愧多矣。况乎光陰易逝。五月初旬。百五十日之限。行且不遠。縱令限滿。亦復何爲。旣愧而慟。久益靡薄。謹以胎紙錄上。幸無以一時元亮備人間者見斥則小人之受賜大矣。千萬承誨未易期。伏惟加衛增護。以慰下誠。

 

與金西原 履安 書 辛丑 a_246_151b

前秋辱復。受自金士謙徽陵直中便。伸紙領誨。不覺相望六百里之遠。况其尾示毋蹈前轍還一笑耳八字。指意尤仰。觀玩惠好之盛。每一披誦。其何敢忘。旋聞出守西原則誠幸先先生杖屨所經。得試家學。而若區區拙弱徑遞。雖無足道。肰令蹲仍迄今則不亦時一還往。而事已大謬。鄰比無由。此不能無恨耳。不審元正。政暇起居候萬安。螟胤健勤。可有前頭之望否。胤錫五十加三。衰亦太甚。而偏慈八十二。尙喜康寧。晨昏之隙。庶其溫理舊業。惟不辜函席之是企而已。家弟胄錫及二兒一漢七漢輩。其所交與錣策。又豈外是。而十年三喪。重以八朔斗邑之餘害。公私催徵。靡日不爾。古人云吟詩未了。催租吏廝炒敗意。於詩猶肰。矧其進乎此者耶。乃若世間得失。不惟自量之已審。亦知時勢之無奈。則君平之棄世。逸少之誓墓。其又何病之有。所恨平日不善媚人。觸處生疣。骯髒倨傲。老而無悛。向使一交於瑣姻膴仕甲第駔儈之流。則海邑差使濫稅與否之嘖。何爲於山邑輸稅無毫髮自膩之地乎。頃歲固有人敢向先先生門下謂胤錫浮沈。而自省無是。旣已奉訴於祭文矣。惟其欺人欺天。僭竊五命。而前後官敎。皆繫坐而得之。十目所視。焉可誣也。思之及此。益無望於更起。執事愛我。其知我乎。

 

與金贊善 履安 書 丙午 a_246_153b

邦慶遽災。延頸無所。凡在臣民。哀隕靡極。况門下情事。尤有異於人者乎。泮人歸自楊州。聞赴哭班。而老來氣貌淸健。望之儼肰。此可竊想靜養神勞而肰矣。炎風正苦。不審一向增衛否。令胤劬業有進否。胤錫衰白已甚。此行何益。而只以甲辰禫月之樂簿。今年去月之牲簿。再蒙副點。寧闕一謝。家弟所強。不得不遠來。而自量初非久計。惟日俟南中人馬可得而順歸者。第以得暇爲難。如竟不易。則一日三告病。亦宜在所不已。夫古人貧仕吏隱之義。豈無聞者。亦見其不可不爾。而壯洞嘐嘐台丈責以未安二字。江湖鳧鴈。何與於多少耶。抑區區至願。惟在一進。庶七八年德容令音。幸或重獲密邇。而變服多苟。直茅纏紙裹者耳。以此趑趄。因淹直中。過公制將出。而天氣逐日增熱。病軀亦多可愼。先以一奴走書。庸㬥二十餘日無聞問之逋傲。而來時家弟胄錫書。幷以爲呈爾。金參奉士謙愈久思之。愈令人愴涕。春間河西先生致祭錄後之榮。惜不令見之也。今儒疏請享者。乃反閱累月莫達。自安洞從氏台以外曾無發一口者。而一種浮說又或有謂請享之不宜。則向來下答有沮之懼。實仰先見之明矣。近遇疏儒及二孫來言。或將散歸。或將留待公除。未知斯二者孰可。幸試回敎之也。當此上下悲遑。計無所出。茲敢尾禀。夫以先先生老門生。欲成三席平日大議論者。不亦肰乎。未知盛意如何。

 

與金判書 鍾秀 書 乙巳 a_246_154b

昨昨歲伏承下答狀。敬審其時夭慘之慟。外至之尤。種種不勝仰念。惟大夫人氣體康寧。是爲遙幸之至。而昨春禫後一網癘患。又爲凶荒餘毒。窮居苟活。無暇討便起居。居肰忽復新春矣。伏惟侍下台候益復崇深。所後孫果是何親。年又幾歲。姿性又可堪文獻丕托否。頃聞遇長城一士人。談及胤錫。輒娓娓三日夜無已。不知江湖畎畝中衰病賤物。何以見念於當世學士大夫。如台座山斗之重者乎。誠感且愧。無以爲喩。胤錫今已五十有七矣。永感愾廓。所相依爲慰者。惟一弟胄錫二兒一漢七漢。日夕講說經史。旁及六藝。庶可一再展眉。而又與妹壻長城金參奉益休士謙或面或書。爲晩年朱呂之契矣。此友積毁於二艱。加傷於獨夭。又有中間人理之難處。雖以理遣。而病自沈痼。乃今月一日。壽止四十九而逝。一孫八歲。二女未歸。朋友門徒加麻者數十人。而胤錫又將以水樓金先生五大字。表其銘㫌。以效前輩故事。未知台鑑以爲何居。其一弟履休早學乃兄。人所期待。方守喪。將以三月葬于親墓下。台座聞之。想必爲之嗟惜而無已。故胤錫討邑邸便書以告訃。哀哉哀哉。此友百美所具。旣經旣禮。旣孝旣友。不可以一節名之。而家世遐士。無以㫌贈。邦國禁令。無以俎豆。則銘㫌五字。又烏可已乎。而一種議論。乃以爲不宜。伏乞回敎有以裁示也。昔歲下敎敎學者先以六藝者。極實且確。而窮鄕苦鮮此等文字。如數理精蘊曆象考成前後編及律呂正義。總名爲律曆淵源者。或有可令轉購者。則因北風惠德音如何。窃聞貴宗金大谷錫文氏居抱川。官通川倅。其學深于易。著易學圖解二十五圖五六卷。發前未發。殆伯仲康節。而花潭以下所不論也。其蓍策新法。又力去京郭之陋。大爲芝邨三淵諸賢所服。而所用蓍不以假蓍。而用北道海中所生龍鞭草。亦名龍鬚木者。百莖爲一部。試驗如神。于其書可徵也。但此物在湖南窮居者。實不易得。曾聞北人說則求之咸興以北。無海無之。價亦不重。倘蒙下念。博求而分惠之。則不惟在此可以資夫觀玩。亦台座晩喜易之一大助也。

 

與趙修撰 鎭宅 書 丁未 a_246_160a

近遇去者。付奉起居。托泰仁金典籍光遇甫以呈。想登覽也。忽此大雪候中。伏惟仕學幷溫凊寶衛。令從令公令季令胤乙乙均安否。聞有八路邑誌奉敎編纂之役。其果否乎。如非謊報則興德本縣卷上鄙家先世事蹟。宜在不刪。此朱先生所請于李太史。願其先韋齋立傳之故例也。倘蒙不彼回許則便當亟錄以告耳。胤錫比來固熄念門外。而老眼先霿。其左一眸尤不能視。兼以右腳腳氣。自念平昔五十年古學文字。橫在肚裏。隨以亂藁者。有未及繕成全本。而天遽病之。以朱先生眼腳之病。農巖所輓林滄老曾有病眼相寬似朱子者。不亦前後一恨哉。從今以往。惟杜戶弄孫。歌詠太平。以待執事位益升遇益隆。駸駸肰尊主庇民之會而已。其試思之。時惠德音。則目雖昏耳尙聰。當令兒輩倩呼以謝。庶吾輩三十年情好之不絶也。

 

答金泰仁 履信 書 甲申 a_246_165a

頃者奉雲樓咫尺之書。躡鈴軒方寸之地。幾年願言。得遂覯止。以一介疎賤。爲幸大矣。况復重之以禮貌之隆。情話之摯。殆若施諸朋友親戚者肰。是豈胤錫之所敢當於伊日哉。竊嘗念之。當世名門大家。求文章道學節義之備。惟石室先生腳下爲肰耳。百數年間前後相發。靈芝有根而其秀也璞。醴泉有源而其委也遠。卽城主一動靜之際。而已足以知風之自矣。辭退以來。覺有所得。詑耀渾舍爲如何哉。曾未一月。弊邑使君見過。又蒙下書遞到。忙手擎讀。重有感於記有也。書後日且屢易。伏惟淸暇氣體候神右萬吉。戀德之懷。愈久愈深。恨胤錫行役之後。積憊在身。未得卽速趨謝耳。所敎三山消息。謹領之矣。秋務稍間。固知板輿之應南。而丈席行次。果在冬間否乎。長沙之訪。衡嶽之遊。胤錫亦仰揣師旨之有存。而天氣看看向寒。老境筋力。不瑕有損。若使早晏杖屨啓行。因承城主之告期。則胤錫雖亡狀。猶當竭蹷附驥。望餘光於櫟泉廬山之間矣。其爲受賜。當亦不貲。與人爲善。其是謂乎。胤錫侍事姑安。而開卷不能多時。惟俟墓下有事。或圖進拜耳。

 

與金參判 文淳 書 戊申 a_246_167c

因人奉起居。初非自附誠禮。而病玆涔涔。忽拜初七下覆。乃知窮居便風。亦一奇特事。况審秋高。令體增衛。雖去國離庭。在昔人固有可悲。而安天樂土。在今日尙有可勉。幸望不陋吏事。無鄙海堧。齋閣之暇。首奉文谷集讀之。參以尤庵農淵三大文字。迭相澆灌。而俾一心有以取次而澄會。則其平生之吉匈悔吝。來後之得喪進退。葢不必卜筮而可稽。窃聞長城一士人月初告別大庭于京中也。敎語有曰六月以來。坐忘前頭。只此一忘字。思之更好。夫惟忘之肰後天不忘也。念之念之。因記令公釋褐之初。嘗戱言他日作湖南伯。當以朱子大全一新帙呈似。今反作月北一郡守。郡適有文谷集板。意下無乃或以此新印者。欲試塞之耶。大庭先有所餉夢窩集在庋久矣。若更得此。又豈獨一家之寶哉。胤錫左瞖周年。近又苦被痰煼。一卧彌旬。杖扶難信。尙何望於南遊。惟吾弟好姿質。爲先師所許者。今老且廢。猶自奮以爲吾家二兒旣憊於科。目下姑難動吾一身者。顧憚二百里之遠乎。門洞可以如歸。地煖可以無虞。吾何得不往。况見吏曹參判則諂矣。而見靈巖郡守則非諂矣。遂策馬出門。爲其兄者亦始忘病代筆。以罄夫胷中磈礧耳。

 

答李直長 萬運 書 癸卯 a_246_168b

稽顙言。頃年下疏。旣亟討高門中來往于鄙邑庄舍者。付上答疏矣。似不免浮沈。何恨如之。秋氣忽已深矣。又承文都事 若淵 傳問。謹審節次移職。仕履增重。矧又承有文獻備考重修之命乎。老去聰明。雖自牧以爲不逮。而蓍耆龜久。想益精博。天高鶴聞。幸實稱副。則區區茂悅亦不以苫凷而自沮也。乃書中不遐之盛。有若處以毫助之求。則此非其人。雖隣比何益。况此六百里相望乎。葢向來家出一意見。人出一議論。眞所謂頭白可期。汗靑無日者。而於其中又往往有挾不相下。加以精粗疏密褊博之雜肰而不齊。而朝廷之督成尤急。其不得以成就完好。可示于千百世而無憾也固矣。此孤哀當日睹聆之所及。亦高明所共惜者。而今肰後賴公議總歸於高明。此猶我東一大不朽之業。雖曰無堂上無僚員。而旣不限以歲月。則徐徐就之。尙可爲宋之馬端臨專一家之博大。而不至如明之王圻徒續纂之粗率矣。千萬勉之如何如何。孤哀子頑而不死。大祥迫在季冬。雖或保活迄于外除。而連荒百憂。疾病乘之。恐無以更接高論耳。

 

答金溫陽 載億 書 丁未 a_246_181c

古固有一日之會。因成百年之契者。而挽近以來。雖平生相密。猶往往按釰。惟執事不肰。不以一識之可薄。旣惠先燕錄一頁。今又專問慇懃。是不啻墜墨池而登雪嶺者耳。其尤何榮如之。况審初熱。政履增衛。胤錫年五十九矣。三十一上庠。三十七寢郞。旣出六。遍歷桂坊,太僕,大樂諸司。亦嘗一奉先妣官養之四朔。玆當狼狽。猶獲十一朔作吏。則亦何恨恨顧有之。仰念昨秋天褒中。文章淳實四字下。念家庭士友間。古道相處一事。愧瞿之極。已無可言。而目下又不堪太史公傳貨殖之遺感爾。將以再明南首。而西望四十里。第增知己之戀。惟歸槖惠錄。虹月交光。有足歸賁於陋止。葢陋止卽興德一東面龜洞。西距縣治十里而遙。又西距逍遙山仙雲浦上三世幽貞書堂鄕祠之墟。有水石花卉爲一方甲者。又四十里。家有八世文獻。五世書冊。亦可以遺子孫享之。浩肰一歸。此固宿願之遂者。奈良晤難復何哉。他日討便。能惠先誌墨。則幷記海東樂府之購。庶淸風日夕拂衣。如如何何。

 

答蔡矦 顯一 書 戊申 a_246_184b

進謁忽成三朔。戀德無日不爾。不意伏承下書。驚感極矣。第審行役頓撼。氣體少違天和。仰慮無已。民所苦。左目瘋瞖。無復可藥。而右視亦日以益昏。平生經禮文字。猶且謝閣。况於門外人事乎。下敎雇馬廳一欵。誠有以上體官家。慕柳矦 星河 遺惠。懲白矦 光澤 遺弊。思一變通濟活之至誠。則凡在小民。亦將聳動。况如民曾忝縣寄。曾倡乙未釐正之議者乎。非不欲力疾就招。不顧鄕里是非。或助官家德澤。而肰念乙未發論之時。實不免受忤於白矦。狼狽以歸。大語深誓以爲從今以往。設有一言可以拯萬民者。義不當復有干涉。只此區區一言。神天所共知。上下所共聞。今雖官意之勤。官令之嚴。而自顧心身廉義。安可甘作馮婦之下車乎。是不獨左瞖右昏不堪出而已。伏惟城主垂恤老病。推恕義理。勿復呼召。俾免罪責。則民之受賜大矣。若其釐弊曲折。雖非局外之身所當僭喙。肰官家爲民之擧。亦不可恝肰。葢柳矦當初設施。專出於永濟一邑千萬世民生。故乙未以前。未聞有違例侵民之事。此柳矦所以得遺愛生祠於此邑。而餘慶所及。亦可徵於其家者也。民頃守全義。亦謁其墓。亦拜其像。民情所同。天理非誣。玆敢仰爲官家誦之。倘蒙虛心公聽。使夫爲萬民本意。終伸於邪論媚說之外。則本立道生。官慈民蘇。可以爲百世不忘之柳矦。而永有光於城主世德之盛矣。病中愚妄。或不在於誚罰耶。苟爲不肰。雖如民百輩日日趨進。猶恐無益於邪媚者之不信。况民之一身。又何益乎。

 

與柳允吉 迪 書 己丑 a_246_187b

自兄北行。心忽忽不樂。雖經時未已。豈惟歲暮掁觸而肰。顧彼日聞報之晩。未及酌一杯靑門路上。兄固弘度。想或嗔以薄情。永愧古人。謂之何哉。第念白山靑海。自多先賢遺躅。兄必逌肰理遣。不置于戚。奈邊朔風氣。不幷以南。不審起居不遐有損。或言饑癘孔酷。流傳可愕。而當世仁人君子。豈忍使兄顚沛。窃聞渼上丈席已爲舊伯誦義。今雖就養永同。而新伯令公當亦以長者之心爲心。士友所恃。都在此耳。月前有謂嶺南已大會。將申淸議。目下姑未上來。而海西則又出怪鬼。實與中間繼兄者翻案。雖畢竟聖鑑孔昭。未得售其希幸。而亦以鄕戰勘律。被逐而已。似此反復。還不滿一粲。弟獨處泮邨。無與論襟。家庭之戀。同氣之懷。又誰爲弟相慰。適得巡營有便。略伸區區傾嚮。未知幾日登照。如以神會。或賜寵復。不患二千里踔遠。陽復之期。看又邇止。皓天必反。兄其俟之。弟亦爲兄祝之也。

 

答李士平 文衡 書 甲午 a_246_191a

頃蒙惠賁。已極榮感。比又枉牘。尤爲之慰豁。矧審起居增重。第惟惱擾之云。烏得不爾。肰而事至斯。應無往而非學。冠雖嘉事之重者。亦何至於以匈歲過費之境耶。乃若辱速所稱一賓字。此殆先人之故。意或一二遺敎之有承耳。揆以情禮。曷不趨進。顧茲惛憒。內省多謬。徐又沿洄夷攷。終未有確據。而座下所援孔曾宋閔之說。正亦玄成之昭陵。雖盛意開釋。欲其使之進身者。至矣盡矣。而奈執迷罔回何哉。葢冠之爲禮。固有以喪而行者。而弟之所拘。在忌日而已。如云忌日不用者。謂此日不爲他事也。如云赴邀非宜者。謂此日不赴人邀也。前而祭儀。後而退翁。豈不省於吉匈事變迭至交値之會。而硬定立說如彼哉。亦爲如弟者有以企及爾。以此爲坊。世猶有匿忌得罪如祝欽明者。寧不可畏。故知惟王事不可論私。其餘只須恪守而勿失。肰後庶或可以寡過。則區區所以初以孤陋而禮辭。終以拘礙而固辭者。要之求乎自靖耳。不肰於座下冠子之日。何惜三祝辭謄傳。故爲是飾讓哉。嗚呼。今此忌日非他也。乃我曾考家祭也。曾考豈非李氏之自出乎。先竹爺豈非曾考之姨胤乎。言念古昔。心實有戚。况玆加布。又我叔祖。先人所經行者。如可有路轉身。則座下好禮之意。何敢坐孤至此。記曰愛人以德。座下之愛我也以德矣。弟獨不以德愛之耶。伏惟熟思而處之。毋令盛禮或玷。則冠之翌日。謹當夙簉末席也。

 

與朴進士 燦璿 書 a_246_191c

胤錫稽顙再拜言。頃承下慰。謹亟奉答于洪克之遞中。而南北杳肰。身又罪蟄。無以更圖奉際。區區痛歎。與歲俱深。中間忽得令從炯玉氏違世之赴。嗚呼。此誠何天哉。念其粹美之恣。又承先師懇切二字之褒。在朋流固非敢侔。則邁往未已。造詣所極。其孰得以禦之量之。乃一朝溘先夭逝。不惟同門之至慽。抑大庭敎養成就之盛。座下依倚磨琢之懿。幷亦無所更施。嗚呼。天亦可怨也已矣。如胤錫得令從。追逐於雲樓石室之間。纔數朔耳。而其托誼之重。葢有歲寒相期者。雖六七年來經營一養。奔走斗祿。不克復親輔仁。而只此耿耿溯往。庶質鬼神。顧罪逆深重。先考捐背。繼哭先師。人理盡矣。尙此頑忍。奄經外除。肰親葬未完。慈候積毁。重以歲惡身病。百憂䕺身。蚤夜以思。正此哀慌而已。豈意此者。又聞此報。鷄絮無路。只益悲愧。夫豈平昔相期者哉。伏惟敦愛加隆。摧痛何堪。臘月方寒。尊體何似。伏乞深自寬抑。以慰慈念。未知令從有子大否。可傳乃翁文行否。可受父友弔慰否。邈不可知。不得不奉唁于尊兄。幸他日詳敎之也。胤錫方修先師書札語錄。點檢甲申日記。中有令從相質相和者。非止一二。最其江漢六月同舟之詩。尤哽愴不忍讀也。使作祭文辭。亦不外於是。所乞尊兄因以此疏。告于令從几筵。逝而有知。當亦爲之愀肰。嗚呼炯玉而止此乎。

 

答張士彬 熺 書 甲辰 a_246_197a

楓山之邀。寄意良厚。歸後一念。亦覺黯黯。玆於令堂叔行次。又承袖致盛札。申以詩箴與夫先狀別幅。旣幸伊來調治略有收效。而發之於歌詠。約之於敬畏。一張一弛。無往而非度。若此無已。何虞乎不瘳。何虞乎有放。而先樂窩公歲與德。居肰亦爲兄有矣。忝在相愛。寧不奉賀。乃若先沙邨公遺集糠粃之導。固以敬玩而僭諾。而自十二還稅中經先山歲祭。觸風雪以病。猶未暇於繙盡。尙何能治筆硯從事乎。狀草之索。本爲資攷於譔序。而今乃更敎以別修一通。則其於先曉邨公日月不刊之文。非一家子孫之私者何哉。牀屋架疊。已令人眼可駭。况弟之陋。又將何以求多乎前修耶。愚見如此。實心以告。兄必欲猶且強之。則謹依朱子大全中爲人家行狀本文附以後跋之例。庶區區景仰之忱。不至於全無所効。則於盛意如何。葢自來才性鈍滯。雖尋常文字。猶動費時月。其於關重大處。尤須閱歲。如向來先碣一事已可見者。而兄則以病而索之急。令堂叔則以行而督之急。弟誠茫肰不知所以爲對。肰弟家於盧姪許自多信便。隨其文成早晩。豈敢更煩專人。幸姑遲之。抑先集中可堪蹈舞者。輒用老泉孟子退溪朱子前後點批之爲者。他日奉歸。或不以狂率而深呵也。

 

 

答崔仁求書 辛巳 a_246_213a

一病南歸。冉冉三茲。每念紫閣峯陰冰玉交映。未始不神往。奈此居僻。積雪拒門。將不知臘後是何甲子耳。忽有人傳吾故人書。紙窓蕭肰。明燈疾讀。情益眞畫益蒼。玉樹一株。顯顯尺幅間矣。矧惟千里來覲。華鄂韡韡。爲樂當復如何。唯李丈平安字。未蒙談及。左右不瑕薄乎。鼇名邑也。羊小金剛也。丹林白石。知入古錦囊。令人聞之。九竅生風。肰胤錫於彼。亦非生客也。雖嘗續詩溪樓。讀易蓮庵。而直一措大過去蹤跡爾。烏足爲從者誦之。葢彼有三絶焉。其一曰孝陵墨竹。賜金河西者。河西因以題詩下方。皆眞本也。金氏寶焉。在山之南。其二曰白玉峯師友簡牘。嘉隆以來名賢手畢無一漏者。亦皆眞本也。白氏弆焉在山之東。其三曰鄭圃隱詩。卽溪樓是已。何渠不若其二。而眞本則無。樓固山中也。遊山之人。誰則不知。乃若前兩者。必其知之而後好之。如或未也。其與過闕里而不知有尼父者何異。今高明旣詑以遊山矣。其得免於愚慮否耶。胤錫畸於人者。尙幸辱枉以書。至煩見憶於山門。且有仲氏致意。仲氏雖未與有一日雅。而聞風則久矣。來敎之云。豈將引而進之歟。顧自幽蟄。萬用都廢。矧官府非比三家邨容易出入者。且西歸日邇。雖欲往從。末由也已。盛意若遂不遺。則亦願春以爲期。共作三絶景中人也。

 

*燕石

 

與柳汝思書 丙午 a_247_057a

幾年阻濶之餘。乍奉淸眄。兩皆皤然。中間聚散升沈旺衰之變。足令人嗟惋。而千里關塞。依舊參商。則餘懷又不勝其耿耿。不圖征旆纔稅。華緘旋辱。以申其繾綣。此意良厚。况審衝冒氷雪。上任無咎。是尤何等欣釋。至於官事之如麻。固已料得。而平生讀書之力。正好於此少試。奚論其燥濕劇易耶。弟久處睢盱。迭受鋒鏑。所幸因此而幷解本兼。稍占閒歇耳。自入城市囂塵。不復接淸談韵事。忽得詩篇之寄示。昔年承華之陪。天涯玉宇之戀。藹然溢於言外。有足感動人者。且擧南海傳筒時事。不信契濶之久。聲光之遠。吟諷屢回。不能釋手。繼此有寫閒之作。輒用是例。得以頻襲淸芬。如何。三種海錯。故人之貽也。多荷。

 

與汝成 漢炅 書 庚戌 a_247_059b

曩在棘中。聞本縣邸吏姓李者來傳淸州二字。尙覺有跫然之喜。况出海之初。忽得手帖於家兒迎覲之行。驚喜惝怳。若非此生事也。三載懸懸之情。至發宵寐。前後凡再矣。無乃先爲之兆歟。征鞍纔卸。後問洊至。所以形容得新歸之慰者。境眞情切。犂然若輸寫於一榻間。前此曷甞不往復。而欣倒之極。恐無其比也。此獲保危喘。復還故里。上丘壠而對童穉。是誰之賜。秪自北望感祝。而回思一番境界。都是夢幻去來。尊之其間。宦跡之陞黜。亦猶是也。往者已矣。來者亦無幾。惟眼前取適。差可人意。何由及此暇時。一尊相對。叙離濶評文字。以盡一日之懽耶。吾輩俱老矣。爲誦頍弁卒章而悵想不已也。

 

與汝成 漢炅 書 a_247_062a

前月手復。至今置之丌上。有時摩挲。不惟慰當。參對滿紙。諄複巷俚。咸爲材料咳笑。亦合典則。尊甞云書牘無法。然法如是然後乃可以觀也。誌狀旁改處。無不犂然當意。信乎取人之善。益於爲善也。至於願死得韓公銘一段。不勝捧腹。豊碑高文。秪爲生者之觀美耳。死便無知。藉使退之文之。羲之書之。螭之龜之。屹如峴山之石。何有於我哉。今爲身後難必之事。遽折眼前可惜之命。决無是理也。故凡吾所樂者。苟有可引之術。則將他千百歲後。盡置現在身前。不放一分遺餘可也。惟此硃墨之互題。筒札之相傳。曰可曰否。或批或抹。以爲雅則信而自足。以爲俗則受而勿辭。正是吾輩之所樂也。喜得知己於此生。安用子雲於來世哉。近又有二篇新得者。而以鎚鉗之有人。故不暇細檢。此亦尊之賜也。玆用呈覽。一一用已例以還之也。重記。已盡修整否。雖已滿秩而或有加年之法。則自不得不隨處更釐。如掃几上塵。此實通患。奈何。

 

與兒書 a_247_065d

節序如流。時物變衰。異鄕之感。家國之戀。日甚一日。雖強加排抑。而如方達之泉。被他泥礫壓重。猶自滃然上出。勢也奈何。便已九秋矣。不知其間上下三家一向平善。而孕婦月已過矣。養胎之時。正値盛熱。得免失攝之患。而已占達生之喜否。藉使熊夢叶吉。何由及時聞知也。此爲欝欝爾。吾無事經夏。而立秋以後。日候凉快。神氣蘓醒。每靜坐看書。沈潛優游。忽不知此身之流落天涯。主家男女老穉笑語之聲。便若家衆。盖久則熟。熟則安。故然爾。凡天下事。利害相半。塊然獨處。四大不受拘束。一心都無營爲。或有勝於在家膠擾時。反而思之。棘籬之遮欄。不害爲防風禦瘴。家信之隔絶。不害爲屛心息慮。此言或近於長歌之甚。而大抵乘除之理。亦自如此耳。好笑。濟州有同姓出身者。其名漢儀。盖院正公諱學曾。隨親謫行。偶有遺腹賤産。延至五世。曾在甲辰。持其世系。往謁蘭洞。故知有其人素矣。向始接面。方持父縗。而爲人純幹。家産饒實。曾經助防將之任云。渠有庄土於恩津。時作看穫興販之行。今又告往。而自彼去那中。不過爲二百餘里。仍將轉往。爲通彼此之聲息。其誠勤可尙也。

 

與道基院儒書 辛亥 a_247_069c

窃謂僉尊近日擧措。大失斟量。夫多士之庭立。非萬不獲已則决不可徑行。以損自重之道。而其所自重者。乃所以重書院也。顧玆區區所執。雖自謂深思熟計。而終果不槪於盛意。則再請三請。不得請則不止。雖至有過中之擧。是則猶有說焉。今旣重違勤命。勉回初心。而秪爲目下私義。有所難安。以姑徐之意。罄盡底蘊。冀賜諒納。則其在處人以禮恕物以情之道。固合靜以俟之。而乃督責之不已。使人至於廹隘靡容。此豈所望於僉尊者哉。昨日要以文字往復者。實由於意窮辭竭。而冀有以或開愚惑之見。及奉多少盛諭。不過以公私條件之有異爲言。此則曾已備陳。無容復贅。而雖曰士林公共之議。安有先失自處之義。而見容於士林公議之理乎。至於所引朱子事。誠有是也。然程子遷居龍門。止四方來者曰。不必及吾門。聖賢所處。隨地各異。僉尊何爲捨是而必擧朱子事以爲證耶。橘林院長之見許於謫歸之路。似指山水權公。而竊計當時事。則一謫旋放。自同無故故也。不可比諸鄙人之雖帶職名而跧蟄訟愆。無日非俟勘之蹤也。亦不當以此爲援矣。今以盛敎。反復籌度。終未得其可執之說焉。則迷滯之見。視前無異。惟願僉尊亟思改圖。不然則更以一言明敎之。

 

*修山集

 

與韓季明書 a_247_482b

數昨。乘月步進。道逢季文。則兄以其日已承匪怒之敎。而蒼黃作郵行矣。遂自悵愕而歸。第兄之事。則高山之飯足以飽。靑海之魚足以茹。推其餘俸。又足以供伯氏之寒厨。此固可賀而不可慰也。所可異者。本自一俗物耳。有何淸分。前年登竹西樓。今又踰鐵嶺。國島之觀。樂樓之遊。又將爲次第事。南北二關。天下之窮處。然其山川風俗。先輩之入其界者。必先留意於此。至於鉅岳洪溟。足以壯吾之觀者。猶屬之第二事。高郵山偏於南。然採訪考驗之道。易以爲力。綰轂南北之路。有包括一方之勢。兄於繕馬之外。又以及此否。咸關以南。古東沃沮國也。其民乘長轂車。其俗愚戇慷慨。至今猶有餘風否。其北古渤海國也。至完顔金。皆置南京。其地宏大爽塏。可以爲都會之所否。永興之北。爲無人地百年。年前土人。往往得異屨於山中。盖野人遊獵之所及。卽今無此患否。此皆可與知者道。不可與不知者道。兄則非不知者也。聯復及之。勿以爲迂也。若徒區區於馬卒之剩金。計其少多。則非吾所以待季明之意也。兄以爲如何。餘冀美赴安吉。

 

*湛軒書內集

 

與人書 a_248_062c

昨所奉禀。旣承縷縷下敎。宜不敢更爲煩溷。而繹之於心。竊未見其卓然亭當釋然信及。則安得不更敷心腹以終求敎哉。朝士學生之道殊而類別。昨日下敎。誠亦然矣。但非壞名敗節之徒而無要路薰天之勢。則亦何必畫一分界。過自嫌碍。反歸於栗翁所謂醉者斂膝。反動於酒之類歟。且承敎以朝士子弟聚門敎授。他人聞之。恐不以爲端拙之法。此則竊有妄疑。事苟是也。擧世毁之而不沮。事苟非也。擧世譽之而不爲。君子用心。惟見其義理之如何。他人毁譽。何足以動吾心哉。且自道以無善及人而謂渼上可以歸宗。則謙虛下人。不自滿假。執事之意。固當若是。雖某何敢謂執事外託說辭。苟爲此虛讓而已。亦不敢以執事必爲斯文之領袖而當世之開門授徒。無出執事之右者。但牛栗並世。好學之士未聞盡出於石潭之門。尤春同德。鼓篋之徒。不必獨歸於黃溪之師。取友從師。古人之義。斯可見矣。且犁牛之子。不舍於山川。司馬之弟。聞道於憂懼。朝士之子弟。獨不容於君子之門。亦何理哉。往者不追。來者不拒。以是心至。斯受之已。夫子之設科。海涵地負。豈非後賢之可法乎。擇師而敎子。人家之大事也。今以幼穉之兒。一朝欲擧而托之于執事之門。亦不可謂無是心矣。若執事終不垂聽。則此之失圖違計。固不足說。恐不能無損於盛德矣。如何。

 

與權某書 a_248_062d

春日方暢。起居何似。向來渼上之奉。足見座下向道之願。求師之誠。逈出尋常。不獨鄙人之歆仰而已。長者之嘉悅。亦有倍於他人。人或有疑其不必受者。而以爲彼旣向善。則以是心至。君子之所樂而進也。卽接渼上之書。不覺愕然失圖。彼此之不幸。其亦大矣。盖以辛壬之際。有洪萬朝權珪之疏。論及大臣。語意深重。本家所記疏下諸人。尊王父名字。亦入其中。當其時考之非不詳。而忙事多錯。偶失照檢。座下亦自明其前後無干。故長者之急於來善。更不爲疑。遽定其相見之禮矣。今仍他人之提禀。更審所記而得之。始之不謀。因失其親。成事不說。悔恨無及。卽見長者之意。不敢以守一言之信而冒百年之嫌。且不可不以此意。急時奉布於座下。以爲彼此自靖之計。而義難自通。以某之有一日之雅於座下。使之轉致此意。從今以往。在座下之道。不當復處以師生之義。此實人事之不幸。師友之至變。痛恨慨惜。奈何奈何。雖然。苟有其心。何患毋師。尊聞行知。亦可自新。何必鼓篋請益區區於儀文之末哉。此則鄙人之所望於座下。而長者之意。亦未必不如此也。惟在諒省焉。

 

答秀野書 a_248_068c

鄙書不耐褊滯之性。多發乖謬之語。固已悚息俟罪。無望見諒。及承回敎。屈己自引。辭氣藹如。牖迷發蒙。終始勤摯。感服之餘。竊自喜其不見絶於君子也。其聖弊儒政云云。固悖言耳。不待明敎而已自知之爾。雖然。知其爲悖言而必欲以一聞於執事者。亦有說焉。盖古人所以排邪說闢異端者。豈其心之所樂哉。始焉平心而敎之。欲其無反無側。偕之大道也。中焉明辨而責之。欲其去邪趨正。異序而同歸也。終焉嚴辭而討之。欲其畏威寡罪。不敢害正也。是以敎之不行。然後責之。責之不行。然後討之。討之者。乃其出於不得已者。而麁拳大踢之義。至公血誠之仁。並行而不悖矣。容之初書。遣辭雖多不審。據實直書。不思避諱。將以就正有道。恃其平心之敎也。乃執事見罪太遽。責之不足。若將討之。容實悔不遜言。致此情外之責。竊以爲聖門誘人辨惑之意。恐不如是。而一此不已。不流之弊。將或至於門無爭友。耳絶逆言。使擧世雷同。口是心非。有疑而不敢質。有言而不敢陳。則非細慮也。所以疾聲颺言。不覺其言之悖耳。雖然。執事於容。憂之深故責之嚴。親之切故戲之劇。其不能虛受。妄發悖言。殆同兒女之反詈而不覺適足以自害焉。則是容之罪也。是以詳味來敎。或引而不發。至喩以不欲索言。則容實迷惑自是。反使執事遜言而鄙外之。豈不愧悚。性本褊滯。學蔑素養。動生悔吝。言輒得咎。斷斷愚直。庶其見諒於仁者。惟執事察之。

 

*靑城集

 

與宋進士丈 奎祥 書 a_248_424a

伏惟新元。靜養體履茂膺蔓祉。宿德增進。舊痾退聽。區區攢賀。曷有其極。前秋奉敎。至今慰幸。每擬更造。而雪嶺界天。迄未遂誠。恨歎何已。汝朝得官去。向過其室。門逕已覺荒蕪。令人悵念。始晉菴李相公布衣時。喜從尹玄圃治遊。玄圃死無子。李公取其詩集。序之而藏諸家。將付之剞劂。不幸而佚於火。公深惜之。於其序桂南詩集也。爲之三致意焉。先子爲是悼之。力求之世。幸得一卷於玄圃之門人。爲之繕寫。而以李公二序冠之。兼附桂南集序於後。以見李公之志。於是乎玄圃復見於世矣。李公而見之。當如何喜之。而李公時已沒矣。藏之以待其後人。晉菴之胤子。今爲嶺南伯。玄圃集可以刻矣。大中方且書托。兼送是集。勉卒其先志。而第集中誤字極多。凡例甚舛。年條旣不可考。則各體當分類以書。而但其和酬之作。或書稱號而闕名字。或書字而闕名。而後生無可徵者。伏惟執事年德旣尊。見聞益富。先輩名稱。必多內記。如欲徵信。執事之不歸而於何哉。玆敢仰請。幸加一閱。有可指敎者。無吝錄示。得以從近凈寫如何。不備。

 

答金坯窩書 a_248_428b

尺書相應。有若冥會。靜者尙以爲喜。况大中乎。拜書之日。益覺欣然自幸。况其意寄之鄭重。字畫之古雅。百回披玩。神怡心醉。屢獲拱璧。不知其多。殆此意之無厭耶。告婚惠札。承拜於在南時。益荷不外之眷。而拜復未達。政由轉遞。悵歎何已。松桂同枝。頃爲貴姻賀。而拙詩乃已登眄一夢。故是有心人也。旋聞起居有愼。修養不足制疾病耶。豈弟神勞。當已勿藥。而奉慮何能少弛。喪慽之疚。又切憂想。而李麻田之不淑。尤用傷念。大中入寒以來。幸無疾恙。里巷棊酒。足娛殘景。而才經末子婚。尙平身世。亦足自慰。拙宦婆娑。名利都不嬰懷。而感激恩私。未敢言歸。老氏二知之戒。早已佩服。今又攀盛誡矣。情至語篤。益切感荷之私。示及遲齋易傳。易道廣大。箋註雖多。不過各得其一端。而東人又甘居人趾。箋註之外。不敢出一步。獨遲翁能恢拓範圍。力追古作者。成就一部全書。力量固已壯偉。而况其假象數而明義理。實爲註易之定論。易以道陰陽。不虗語也。今雖未敢謂其書能盡此義。而前人所未發者如乾坤之龍馬。噬嗑節之剛柔分。並自遲翁發之。朱義之所未通者。今皆暸然可通。吾東幸有此書。雖其說理間涉牽强。綴文差欠簡潔。而大體不可謂不得也。特世未有知之者。而大中亦未敢自信。故藏之篋笥。以俟後世。向從丹江閔公語此。閔公喜曰。子眞尊師者。好而不阿。然私心欲刪煩取要。續成一書。而難愼未就。遽已衰老。今執事靜處窮山。可以抱此書而就繹。而遠莫之自致。執事之所繙玩者。不過乾坤二註。亦何由盡其奧耶。遲翁有知。亦必悵然也。至如輔嗣之註易。集衆說而成書。歷代所宗。而程子因之爲傳。比諸朱義之宗堯夫。亦且逾之。豈可以其近於老莊而少之乎。且老莊之知易。亦非後世曲儒之比也。特其虗無弔詭之言掩之爾。大抵道學之不明。文章之罪也。今之文章之衰極矣。無怪乎道學之晦也。嗟呼。老莊誠異端也。然安得以彼之文章。發吾道之妙乎。執事於此。亦應興慨也。拙文本無足采。而過蒙寵詡。乃欲貯之高案。不才之榮大矣。然區區就正之心。不能無悵。如蒙評敎以惠。謹當改書以獻。仲興筆經。信奇文也。如復得高文手書。聯成一卷。則希世之寶也。幸並因近遞惠投。慰此懸企之意。書本如已泚筆。亦望付還。歲將盡矣。氷雪連天。紙窻燈火。懷仰彌深。拜書托金井驛遞。專跂回音。只祝道履增重。不備。

 

*自著

 

答成士執 大中 書 戊戌 a_249_334d

書以道慇懃。序以寓䂓頌。天荒中覺抵千金。士執之西。雋所未能。以是益深感愧也。去獄訟而還漁釣。謝朱墨而尋靑編。士執之先瘳。何如於雋之後病。每犇走蹩躠時回首仙庄。羡不可得。何暇嘯詠哉。此殆申上舍傳之過也。廢已久矣。近又益廢。而士執方滚滚出不渴。今序亦典雅而通暢。周匝而詳懇。惟稱引過當。非其倫耳。去之則純如也。南中有金上舍得厚者。自號曰癯仙。詩韵精勁鏗鏘。出金石聲。文章簡玅。尤長於筆札。高淸昭朗。無一點塵。雋以爲天南靈淑之氣。不爲竹箭而爲此公。嶺表多文士。大率梗鈍孤陋。不成文采。惟癯仙夐脫獨立。遐趣不說。卽都下未易多有也。士執曾或聞不。不宣。

 

與金子容書 己亥 a_249_337c

閉戶窮山。校班孟堅史書。忽聞窓外騷騷聲。亟起視之。皎然雪一磵矣。此時懷仰。何可言耶。大車秪足以冥塵。何必苦勞思念。而獨不知何故於子容此心如黏泥絮。離脫不去。然而至竟??然不可得見。則寧見與子容相好者。庶幾如見子容。故一日訪蠢叟于北山之下。有皠者梅在其中。堂鶴俛而立刷其羽。牀上七絃含流水高山之意。此皆子容之詩也。吾輩之欲見子容。不過以其詩。詩苟在此。則又何必皺頂竅目。突鼻窪頰而後可乎哉。旣已與叟語如此。又書其語。以發千里一笑。今年甚豊。能作擊壤歌。能飮酒賦詩。能遇地主之見重。如芝山時。四隣中能有相往來。如向來花山永陽者乎否。頃惠紫極韵固當和。小有所待。太白年四十九。賦此詩。其後子瞻,魯直輩之步其韵。皆以四十九。而我東退溪以下道學文章諸老先生。亦皆年紀此數而後作。遂成故事。今其詩可攷也。僕淺弊。何敢望古人。惟是明年卽古人賦此之年。本欲有意。而子容之作又出矣。何可已乎。其竢之也。其餘近廢不作。只臨書不可已。牽卛寄意。又哀辭一通,詩三篇。所以哀斗陵令公者也。今錄以去。此亦退之作歐陽詹辭自書兩本。一以遺彭城劉伉之意也。想子容亦有所作。望錄示。新蓂筦領。相望落落。會合何時。自餘惟天氣大寒。千萬加護。不宣。

 

答雪窓金公書 庚子 a_249_338c

在南旣濶焉。及歸又渺然。念數年前磵雪承誨時。夢想故依依。况此歲暮邪。風雪窮山。山雀亦不至。忽地剝啄。下札臨之。執玩周復。不敢釋手也。喚睡亭自是坐歗之地。民物禽魚。已化爲畏壘。則何苦歸邪。恐不妨益養烟霞之性氣也。漢雋偶一浮游於下流。卒乃還返于本色。幸蒙庇。飮啄粗得隨分也。南先生身後際遇。殆罕古今。初上取覽先生文集。卽先生手自編摩。令張道純寫出本也。若曰。南師傅自予纔學語時。授予以書。自千字文至小學。予之得辨魚魯。師傅之力也。師傅不獨文章。氣和而性溫。眞有德之君子也。其文不可泯沒。其令校正之。予且親製序文也。惟此三四轉。非一時之敎。而大軆如此。其詳在謚狀中。謚狀入。上命吏曹官其孫。卽日以南獜耉爲永祜園參奉。旣而有司用勤學好問避遠不義之二法。謚以文淸。文集方校正。校訖當入刻。漢雋夏初。就奉化丈所寫本。甞再校。然此事今則爲朝廷之所急。非係私家事。所校何敢爲有無邪。恩言鄭重。恩數曠絶。而至若和溫有德。又是明主知臣莫如之敎。晩遊門下如雋者。尙不勝感激欣愴。况以公平日並遊之情邪。凡此似已入聽。而旣承詳報之敎。故敢此耳。不備。

 

答金子容書 庚子 a_249_339a

兩相心照。則雖極天之鳥道。無以隔斷流通之神。故僕之夢。時入屛山之側。足下之書。或在羽客之袖。理固然矣。近所爲詩必多有。而不以相示何也。僕亦月前。借住人江上樓坮。頗能賦詩。然毋論僕與足下。俱是諺所謂岳樓之朝景。僕固難繼二紅。足下亦莫保一騂。嗟乃所謂本賣文活。翻令室懸者邪。雖然。吾已益與世踈矣。浮雲無根。柳絮無蒂。落絃雖半寸。猶未易續。况於千丈世無愛才者。足下亦幾何不爲飄泊之董傅乎。可歎可歎。秋風忽起。蟬聲益淸。此時懷仰。尤難自遣。惟此糾結。書何可盡。諸有未究。惟在心會。

 

答豊墅李公書 辛丑 a_249_347d

伏承下札。具悉所諭。盛詩本末。漢雋雖鹵莾。豈無得間者。夫不肯屈首低頭。爲嫵媚態以悅乎今人。又不耐鍊句琢字。爲矜持色以諂乎古人。中則中。不中則不中。夭矯恣肆。跅乎若犇馬之不覊。是以往往或深造獨詣而全軆多不飭。時時有夐韵神標而短長亦相形。故所以爲執事之詩。執事而刻意繕性。盡人力廣天才者。以其姿品。以其見聞。以其鑑識。誰敢有與之爭衡者。其未者常原於不飭。恒由於相形耳。故區區輒不揆僭猥。以爲雖長江寒峀之至難得。而四楹一仄則不必取。雖霽黑荷黃之所不及。而全軆大圓則斯可選。此昨所以有別寫爲卷。而迎相詩者論之之云也。試以別寫者。並與東晉二公之集而深藏之。出之於百年之後萬事旣灰之後。公所云盛名嵬望。都入於飛塵細雨之後而揚扢之。則固有高二公者矣。亦必有與執事爲友。不全落莫。漢雋敢恃此而不恐。故不自知其言之或近於來諭。而來諭於此每每不自安。此則非愚迷之所喩也。至若文字疵處。當依下敎。而論二公蒼茂淸麗。不惟不敢。恐又不必着題也。大抵雋非敢一毫少二公。又非敢推執事爲高於二公。只以三君子兄弟也。而俱顯於詩世所希。故牽聯書之。善觀人言者。何至詬病而論此淺深邪。朴公集序。固無足道。屬小冗不備。但晁新城何處每每得來邪。然古人云鄕黨篇在論語中却不甚好。豈非以畵聖人難歟。呵呵。

 

上族叔判書公書 丙戌 a_249_353a

久踈上問。愧仰兼極。天氣又易一序。禫事只在今朔。仰想孝思愈廓然矣。不審冬春以還。制中氣度益自支護。下懷甚有懸慕也。玆有區區私懇。輒此布聞。先人下世。今四十年矣。墓道尙無刻。不肖之罪也。先人無位無年。同時先輩知先人者。已皆凋落。先人之行莫顯焉。昔亡兄草土中狀先人行。以禀於王考。王考添附數條。未及乞銘。而兄又以亡。王考以亡兄之意。乞銘於族祖文翼公。埋之塚傍。而至刻石事。不肖時幼弱。家又徹貧。凡墓隧之事。松栢尙不能禁其毁傷。况石乎。故先人之墓。至今有誌而無表。不肖常痛心焉。今幸賴上恩。爲官海上。捐廩具一石。圖所以壽先人者。所未具者獨文字耳。世豈無任此事者。窃自念及見而知先人者。猶莫如執事。執事道靜而德淸。文古而辭簡。其言宜信。侄至愚庸。荷執事不以鄙夷。眷之甚深。三者無一焉。猶將有希丐望願。况皆有焉。而乃區區不以煩左右。則匪所以揚先人也。亡兄所搆。王考所附。或恐煩絮甚。不肖別爲一本。淨寫以獻。文雖異。實乃亡兄之意。王考之旨也。侄當抱此文進立軒屛之下以請矣。衰病。雖經宿之地。甚難自力。少須臾則執事卽吉入都之日也。又窃恐一入城裏。絶少得閑日。閉戶草文字時。故誠欲及此未然。卒獲所願。敢將不腆之幣。齎付使者。陳此衷曲。苟執事悲不肖之情。亦或諒其願而無吝於言矣。未知盛意以爲如何。所欲徼惠。實在表文。倘蒙於卽吉前搆下一通。則益爲幽明受賜之感矣。千萬諒察。不備。

 

*近齋集

 

上渼湖金先生 元行 a_250_068a

冬候久暖。伏問此時道體若何。人客叢集。應接浩繁。固有妨於頤養而其中從學講質者亦多。則敎育英才。亦君子之一樂。伏想不以爲疲也。嚮日之進拜也。猥蒙不鄙。俯垂勤誨。提示蘊奧。開發蒙蔽。使此心竦然如有立。充然如有得。益知理義之可悅。其爲薰炙深矣。仰領德意。敬佩無斁。實欲坐了春風。以至一月之久。而顧勢有難留。未免遽爾辭歸。伏恨之極。中心如結。先妣誌文。旣承盛諾。文字未成之前。感謝已切。若得終賜發揮。則私心榮幸。當復如何。古人云葬不得韓公銘。猶無墓也。昌黎特一文章之士耳。而當世之人。猶取重焉。今門下以道學之正而兼文章之高。一言之重。足以傳信來後。則世之欲顯其先而爲不朽之圖者。宜乎咸歸控請於門下也。况門下於我先妣。旣爲內兄。於其德範之素。亦當知之熟矣。敍事則有據也。立論則非私也。得此表章。可示久遠。妣墓之文。不於門下奉請。而將請于誰哉。此前日所以屢陳哀懇而不知止者也。更伏乞深加矜諒而留神焉。餘只祝道養增衛。不備。

 

上止庵金公 亮行 a_250_073a

嚮時納拜所舘。適値調攝。未能從容承誨。其後欲再進薰炙。而有采薪之憂不果。方且竢少間動身。而行塵已遠矣。引領瞻望。曷勝悵恨。伏惟初寒道體神相貞吉。伏慰之至。講筵登對。多所建白。有足以慰一世拭目之望。而曾未幾何。以疾辭歸。胤源愚昧雖不敢與議於大君子出處之節。而若其願留之意惜去之心。未嘗不與輿情同其咨嗟也。仍記胤源之獲拜床下。在乙亥春。而于時杖屨旋去都下。未及執書而請益。其後胤源汩沒於疾病喪故。不克一馳謁供灑掃於門下。瞻望門屛。杳如星斗。徒切嚮風之思。何幸乃者復瞻德容。髭髮盡白之中。猶可識舊時神觀矣。屈指中間流光鼎鼎。倏已二十五年。而長者之道德。彌見高卲。已造精深純熟之域。小子之學業。迄無寸進。只得依舊童騃而已。於是仰而感俯而愧。退而猶耿耿也。晩生後輩之親接有道。誠知爲難得之會。竊欲以平生不决之疑。終身可行之道。一請敎於在舘之日。而竟又未能也。區區此恨。自結于中。近者家弟準源。以謀生計拙。流落就寓於黃驪之下。兄弟分離。私情萬萬欝陶。而惟以渠之得卜仁里。依歸有所爲喜。亦自幸其憑因問候時。承德音有路也。倘蒙不以爲鄙。辱賜敎誨。則誠愚陋之大願也。謹奉書以修起居之禮。不備。

 

與密庵金公 砥行 a_250_075a

去月適舘承誨。剪盡二夜燭矣。其間津津入耳。無非性理之論。比仲秋造門時。所聞益多。心充然如有得也。此會雖偶成而其樂實難朽。伊後欲奉咫尺之書。以見慕悅之忱。而迄未果焉。則雖曰病也。亦是懶耳。還不勝悚仄之私。晩寒斗劇。伏惟味道起居神佑安和。瞻慰傾嚮。無任鄙悃。世下生侍奉粗遣。所讀方連觀大學。姑未暇及於他書。一卷之書也。而數月溫繹。尙不能通透其微奧。則其鈍根可知也。然朱夫子嘗曰。一生精力盡在此書。則其難蓋如此。後學如不佞。其可卒然究得哉。惟當積久玩索。漸次覺悟。不敢求其速效。而但見今所憂。不惟在於難知。實亦在於難行。竊自點檢此心。人欲多而天理少。自欺之患有所之病偏僻之失。皆不能免焉。大學自大學。我身自我身。眞所謂只將誠意正心吟咏一餉者也。撫躬惕恧。至於汗出。造詣已深。踐履已熟。如下執事之賢。宜思有以敎導之也。己立亦欲人立後。覺必資先覺。伏願推其有餘。以濟人之不及。終捄拔於迷塗之中。則誠區區愚陋者之幸也。不備。

 

與密庵金公 a_250_097d

三年阻拜。十朔斷書。山川何其邈也。每令人神思欲飛。至月末。忽自任侍直許傳來九月二十六日下狀。驚喜之極。如得世外消息。朝牕夜燈。奉讀玩繹者。不知其幾番矣。書出已久。歲色且暮。不審道養動止復何如。山屋寒雪。烟火不起。獨對圖書。浩然忘飢。胷中所樂。是何事也。想此境界。爲之起欽且發歎也。胤源僅遣侍旁。而工夫尙無的實見處。殊自悶惕。顔癯疾病也。非刻苦也。無道義之潤澤。致煩憂念。良愧良愧。見今所患正在不刻苦耳。本來羸弱善病。近歲一經毒痁之後。眞元大敗。久而未復。月月外感。日日下血。風眩痰滯。種種爲患。苦無淸夬時節。以此作聲伊吾。費思探索。皆不敢爲。如是而豈有進業之望耶。春翁嘗云。究此汙下直是病之一字。此固先正自謙之辭。而在愚陋則誠有是恨。常竊自慨然也。貧且懶。藥治甚疎。然萬般補養皆虛僞。惟有操心是要䂓者。許魯齋語。每誦之。願用力而未能耳。見諭密切廣大優柔寬居等敎。無非可佩服者。敢不銘諸座右。天地之性以最初出處觀之。人爲貴三字。固是兼言氣者。而至張子對氣質言之。則疑若以爲天命之性引用孔子之言。而旨義則異。亦是活法。故區區嘗有所論矣。今來諭分四箇氣質。而以天地之性爲對。資質之惡者而言云云。剖析甚細。前時鄙書中氣質之性。或以人物貴賤言。或以人中淸濁言。所謂反之者。復其所以爲人而貴於物之理云者。畧已領得盛意。然程,朱,栗谷皆以天地之性之性。爲一原之性。則必有所見矣。恐不可容易斷定。非不知尊畏先輩之不可奪義理之公。而猶復如是者。豈局於聞見而然耶。徐當更思之。幸毋以固滯見罪也。

 

與鹿門任公 聖周 a_250_102a

竊嘗慕嚮於下執事久矣。顧無因而獲接德儀。則常抱耿耿也。及來錦上。喜高居不遠。而病伏罕出。又稽造謁。昨者始歷叩軒屛。親覿盎睟。區區忻倒。可知也。但恨行色忙遽。不能從容質疑。餘懷悵惘。更難自勝。秋雨成潦。伏惟日間道體神相所愼平和否。瞻慰仰慮。不任鄙忱。胤源行渡兩津。侵昏歸稅。病餘驅馳。雖甚困憊。惟以身遊長者之門。耳聞有道之論爲榮幸。却不知其爲疲也。多少盛敎。無非發蔀旣有以仰驗造詣之精邃。而且感眷顧之隆摯也。欽歎之餘。銘誦無已。自念鹵劣昏弱無所進修。時逢賢人君子。歆慕敬服。悚然有竪立之願。而此箇意思不能常久。雖或有所得。輒復失之。甚矣其懦也。恐遂因循頹惰。卒無所成。用是踧踖。愧赧汗出。伏惟眞工積躬。盛德愛人。當思有以敎導之也。伏乞時賜提誨。俾得警策。自餘只祝道養增衛。

 

與三山齋金公 a_250_114c

鶴馭上賓。臣民均深摧慟。伏惟職在宮銜。倍增痛霣。所敎禮節。謹皆一一聞命。又有仰禀者。臣民處儲君喪之禮。未見先賢詳論。蓋國朝罕有之事而然耶。私家祭祀公除後則朝家有許行之令。而在臣分不敢備禮。忌祭減饌單獻。而卒祔練祥。係是喪祭。故皆如儀行之。惟禫祭不行云。似以禫卽吉祭而然也。然愚意則禫猶有哭泣之節。似亦可行。未知如何。禮有喪中不禫之文。而此則私喪。後喪中。廢前喪禫之謂也。恐不當引之於此矣。旁親朞服與國之小喪同是朞。而以公私尊卑之分言之。則平居當常持儲君喪之服。而但後世居父母喪者。無持君喪之法。以此意推之。朞服人。平居當持私喪之布帶。惟於出入着儲君喪之布帶。此果無害於禮意耶。私葬發靷返魂時。朞大功當服其服隨之。而議者以爲着私服。行於道路未安。多有不用縗絰而隨喪者。然愚意則此似不必然。蓋重喪中有事於輕喪。服其服而哭。卒事反重服。禮有其文矣。以此例之。則雖行於道路。旣從柩轝靈車之後。則所主在於私喪。此時服其服。有何不可也。南溪有私葬返哭在路。朞功之人。不宜服其服以從之說。而此則指大喪而言。小喪似有等殺。未知如何。並望下誨焉。

 

答尹汝五 聚東 a_250_116c

所敎編書事。雖出求助之盛意。而實非愚陋之所敢當也。凡發揮義理。羽翼經傳。必其學博識精聰明有記性者能之。如愚者何以與此。以言乎學識則鹵莽淺劣。無以折衷乎衆說。以言乎聰明則疾病昏憒。無以收拾乎舊聞。如是而其可强爲其所不能乎。老兄如欲爲之。須謀諸當世博洽之君子也。大抵四書小註諸說。固多支離破碎。不合本旨者。而如非大段醜差。則不可盡沒之也。只欲較其優劣而定其是非。則自家讀時。以墨畫或抹或點而標識之。又或手自箚錄以便閱覽足矣。何必著爲冊子。張大其事。以傳示後人耶。且况我東先輩論說。後學何敢輕加取舍。尊畏之意。義理之公。固當並行。而如非見識透到精微。足以爲分金秤上秤出來。則猝難遽議其存拔也。高明雖有以卓然自信。而愚則不敢也。東儒文集亦頗浩多。難可一一盡借。以些少精神。亦難搜括無遺。至於筆札紙墨之費。又甚夥。然此豈綿力所可辦哉。愚本懶弱於此等鉅役。輒逡巡退步者。雖承勤敎不得奉而周旋。深諒而勿罪焉。

 

答任穉共 a_250_154d

敎意奉悉。諄諄牖迷。導之使言。愚雖固滯。豈不知感發而吐出胷臆。然夫所謂不有益於介甫。必有益於某者。固是明道說。而我之不能爲公。猶公之不能爲我。亦是朱子說也。議論旣已不合。則各守所見。以竢知者而已。何必枉費頰舌。徒爲無益之辨哉。人物性同異之爲爭端。厥惟久矣。自巍塘問答。已成一大是非。然兩賢之不相合。只是仁智之異見耳。其後爲此說者。層加瀾飜。便同對壘操戈。喜同惡異。互相觝排。入主出奴。門分戶割。程子所謂轉使人薄。朱子所謂氣象不好者。甚可懼也。愚以此每聞人物五常之論。輒覺頭疼而齒酸。人或有問之者。必辭以不知。此前日所以於盛問。不敢有對者也。愚於少時。三淵說先入爲主。至老不能變改。竊觀兄之前書依舊是內浦之論。枘鑿不合旣如此。則雖百回往復。决無歸一之理。願姑舍是。別換一事以思如何。

 

答金仲寬 a_250_181d

田券又此下投。所諭諄懇。而迷滯之見。終不敢聞命。悚仄悚仄。從前若無用價換吾土之事。則以助祭聘家之意。備置墓田。是從厚之道。非無名之物。與者受者。固可以有辭矣。此則不然。旣給價。又還其田。於兄爲傷惠也。旣取其錢。又受厥土。於弟爲傷廉也。愚之所以必辭者。實出於此。平生知心之間。何爲不相諒悉耶。兄則此事或近於有意氣三字。而弟則將歸於沒廉恥之科。幸更思而善恕之也。玆不避不恭。敢又還納。自此雖百送而亦當百還。恐違於數斯疏之戒矣。如何。便同棄物。則只作閒田而已。

 

與宋穉存 養鼎 a_250_199a

秋時在洛。未成一面。初冬往稽山。兄過丈席纔數日。又恨其相違也。不審晩寒侍履何似。近日偶於合榜上睹盛名。爲之作喜。然此則餘事。今冬必有所切實用工者。願聞之。讀得何書而意味漸佳否。竊覸兄自比年來。向學從師。志業頗勤。此心之所傾倒。實加於前。而遠無以相聚講磨。則惟耿耿思想而已。稽山往來。路由懷德。問宋村。卽縣之南一大洞壑也。樹木蔚然。亭臺相望。意兄家田園。只在此中乎而不知處也。此時瞻咏。吾人益切。兄豈能神會耶。聞遊華陽洞。水石淸賞。胷襟當爽然。况徘徊於萬東祠下。想像大賢尊周之義。則泉冽之感。山仰之思。又當一倍激昂也。顧此百餘里之內。尙未得一往。殊自欝欝。異日雖往。何如與吾兄同之乎。亦可恨耳。弟侍奉粗安。隨分看書。而惟是索居孤陋。兀然無開發之益。甚爲悶歎。南來多病。懶於書札。闕焉不相問久矣。忽思平倉山中。苦樂與同之語。蹶然把筆。作此以寄。不宣。

 

答徐道卿 a_250_246a

所敎謹悉。本家旣是三世攝祀。則奉顯兄於正位。雖無祭五代之嫌。而以兄位比並於考位。終是大段未安。且禮必通行然後可用。而奉四世祀者。不可爲之。則豈獨於奉三世祀者而爲之乎。此則偏枯之論也。本領不正。則百事皆誤。旣不爲立後。又不爲弟及。欲於兩間求其便宜。則豈有恰當底道理乎。夫攝祀者之改題。自尤翁已不許之者。而當初來諭。不問改題當否。只問顯兄位之爲正與祔何也。再番所諭。又拈示陶庵說。則想必起疑於改題之難行。而今此敎意。又若以改題爲牢定者。何也。愚竊惑焉。蓋陶庵兩說。前說當爲峻正。攝祀者之不可改題也明矣。旣不得改題。則累世神主旁題因舊而已。惟當待立後後。祖先神主及其兄神主改題。而但吉祭一欵。其行與否。先輩無論及處。未知何如爲可也。愚意旣未改題。則吉祭無必可行之義。攝祀者。只於吉月丁日。受吉服於私次。恐似無妨。幸詳詢於禮家而處之也。若以吉祭之不行爲觖然則依時祭例行之。而祝文當自稱攝祀子。雖與神主旁題相違。亦不害義。先期數日。以不得立後。支孫不敢改題。攝行祀事之意。措辭告由爲宜。惟在財擇而取舍之耳。

 

서찰(문집총간125-250) 표점 지운 것.hw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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서찰(문집총간151-250) 교재편찬용.hw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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